第 15 章 Your World(ldquo;那件旗袍你收下。rdquo;...)
禮堂斜上的側方, 橫亙著偌大的熒幕,供給后排同學觀看。
盛薔的臉浮現(xiàn)于上,柔順的頭發(fā)落在白膩的兩肩, 繼而和順的弧度一路往下,起伏之間皆是驚人。月牙白的旗袍尺寸剛剛好, 身側的衣襟盤扣稍稍繃緊, 托著聳伏而起的雪。
她本就是極盛的面容, 這樣打扮之后宛若雪山深澗,清澈明溪, 偏偏又像是棲于枝的夜色薔薇,殊色過甚,令人過目難忘。
好一會兒, 整個禮堂都陷入詭異的沉寂。統(tǒng)一的噤聲算是臺下的所有學生自入座以來唯一的默契――生怕會打擾到臺上的人。
沒有人再出聲, 屏息凝望著舞臺上方,像是被吸引沉迷不遠再醒來。
幾秒后,陸續(xù)的拍手聲襲來。
隨后熱烈的鼓掌聲連成一片。
臺上的人還在繼續(xù), 臺下的人歷經最初的驚艷,也開始認認真真地聽她演講作匯總報告。
饒是肖敘這種人都不免有些看呆了, 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他盯著臺上,嘴上朝著程也望喃喃, “有時候不得不說,古人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對誰風流?”
――驟然的一聲在耳邊傳來, 直接將肖敘的膽子炸飛。
他轉眼一望, 是那位之前好久都沒露面,偏偏在這個時間檔口出現(xiàn)的人。
“喲, 我們沈公子來了啊。”肖敘壓著嗓子陰陽怪氣,“什么風把你吹來了?不是說來看表彰會是閑得慌嗎?”
“突然有空不行?”沈言禮抬腿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去坐旁邊的空位,“往里面讓讓。”
肖敘其實有些不愿,非想懟他幾句,但奈何沈言禮就這么堵在過道處,他又身高腿長的,直接擋了后面幾排的視線。
有些人看不清是他,只覺得瞅不到臺上的場景,不免揚聲抱怨了幾句。
肖敘有些沒轍,起身讓了讓。
落座以后,他想起之前葉京寒的話,轉頭問他,“你今天讓葉京寒去杭繡社跑腿了?”
葉京寒有認識的發(fā)小,剛好也在航大,在杭繡社當社長。
雖說平日里有事,拜托認識的人去跑跑腿沒什么,可沈言禮能有什么事,還非得是剛才那個時間點。
眼下他又出現(xiàn)在禮堂,就更加匪夷所思。
“對。”沈言禮坐下后,單手撐住臉,單音節(jié)應下算是有所回應了。
“這都什么稀奇事兒啊……”肖敘想了想杭繡社之前在學校官網的簡介,都是古風的玩意兒,就愛折騰旗袍啊扇子啊,怎么看都和沈言禮不搭。
難不成――
肖敘心中泛上來一個莫名的猜測,連帶著他看向沈言禮的眼神都帶了點“痛心”。
“你難不成……難不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是我用。”沈言禮語氣悠悠,而后像是覺得肖敘煩,終于瞥了他一眼,“你安靜一點會死?”
肖蚊子默默地閉嘴了。
畢竟,對于到底給誰用這個話題,還遠遠沒有臺上的盛薔來得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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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薔先前上臺的時候,手里還緊攥了一把冷汗。
事實上,自從更衣室那邊來到臺前,視野從昏暗變得明亮,她在重新適應環(huán)境的間隙,莫名發(fā)了憷。
之前算是一直在忙著衣服的事,待到邁入禮堂,感受著眾人環(huán)繞的氛圍以后,她率先想到和考慮的,是之后的演講。
不過好在她早就脫了稿,等到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心胸中強按著沒處揮灑的那股子氣,倏地散去,緊接著飛遠了。
后面的一切算是穩(wěn)當完整,甚至是意料之外的反響好。
下了臺,臺下座位的吶喊聲還沒停,此起彼伏。
輔導員看她走過來,抬起胳膊比了個“棒”的姿勢。
“不錯啊,表現(xiàn)得挺好。”
緊接著,老師視線落在她的旗袍上,“不過你怎么沒穿禮服?”
盛薔剛想說這件事,她拉過輔導員去了一旁,聲音壓低了些,“中間出了點事,老師,我們后臺更衣室那邊可以調監(jiān)控嗎?”
“監(jiān)控啊?”輔導員想了想,“學校應該有,但是一般沒有得到上級批準,肯定是不能擅自調出來的,更衣室那邊我也不知道有沒有。”
看盛薔靜靜聽著的模樣,老師心里繞了幾回,很快找出關鍵所在,“衣服出問題了?”
盛薔點點頭,如若不找出來,后續(xù)其他學生會不會遭殃,都很難說。
說不準學校里有心理變態(tài)的人,專門挑著別人換衣服的時候來。
“那確實是比較嚴肅的問題了。”輔導員上下巡視了一遍,看盛薔沒有大礙,“你現(xiàn)在沒事就好,等我把表彰會的后續(xù)都弄好了,我?guī)湍闳枂枺吘故歉率遥€是換衣服的地方,我自己都不確定有沒有。”
“麻煩老師了。”盛薔凝神想了想,復又問了句,“老師,那之后是沒事了
嗎?我想待會兒結束了先走。”
“當然沒了,你這個是壓軸,之后都是領導致辭,能有什么事兒。”輔導員笑了笑,“我看現(xiàn)在就有很多座位上的學生開溜了。”
盛薔得了允肯,還沒抬腿,一旁有人躥出來。
應桃抱著她不撒手,“啊啊啊香香的薔妹,你剛才表現(xiàn)好棒!”
被抱的人差點沒被撲倒,愣是往后邁了幾步,無奈地笑笑,“你每次都這么急。”
撈過應桃緊攥著揩油的手,盛薔問她,“你到點趕過來了?”
“你走后沒多久我就來了啊。”應桃笑嘻嘻,“就是沒座位,我在第一排認識的小姐妹那邊蹭了個大腿坐。”
看盛薔結束了,她貓著腰,復又偷摸摸地趕了過來。
隨后應桃攬著盛薔,想往外走,“你現(xiàn)在沒事了吧――衣服我給你鎖好了,到時候直接去拿就行。”
“好,可是……”盛薔罕見應得含糊,“我還得等人,這件旗袍――”
應桃恍然大悟,“哦!是沈言禮給的旗袍~你要還給人家?”
“是,但我穿過了。”盛薔想到這兒,開口問她,語氣還特認真,“不知道他還要不要。”
“旗袍而已,他肯定不會要回去啊,他又不能自己穿。”
應桃說到這兒,自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盛薔被她說的嘴角略勾,但心思明顯還是放在怎么還回去上。
眼下,表彰會還沒有正式結束。
兩人一路念叨著回了更衣室,在自助販賣機上買了個袋子,將之前寄存好的衣服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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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完一番和應桃一起再趕回去的時候,禮堂四周亂轟轟的。
大概是在忙著散場。
盛薔沒往熱鬧的中心湊,在禮堂出口的臺階處慢慢等。
周遭時不時有路過的男生,大步流星之余不忘直愣愣地盯著她,有大膽的更是朝著她吹口哨。
等到人流潮涌的那陣巔峰過去了,盛薔的胳膊復又被應桃輕輕地掐了下。
她迎著那股麻,稍稍抬眼望過去,沈言禮單手拎著夾克,立在那兒。
天色很晚了,夜黑得深沉,禮堂的出口處,只在上方落有一盞小小的,昏暗的燈。
劈開背后禮堂廳內的明亮,沈言禮的面容隱在半明半昧里。
他目光定住,很快朝著她走過來。
一步一步臺階邁下,在距離她還有兩階的時候,沈言禮率先出了聲。
他語氣慢悠悠的,視線落在女孩的頭旋,“如果你要說衣服的事,那件旗袍你收下。”
盛薔剛才經過應桃,已經預示到他會這么說。
只不過應桃這時候又假裝是沒事人,抬頭望著天,算作是欣賞月亮。
就在沉默的檔口,沒等盛薔繼續(xù)出聲,沈言禮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下,“靠,我說你怎么要和我們分開走,敢情在這兒幽會呢?!”
肖敘說著蹦出來,身后跟著程也望和葉京寒。
他抬眼見到沈言禮對面的盛薔,當即愣了愣;待到他的視線,在近距離地觸及到盛薔身上的那件旗袍后,復又愣了兩愣。
不過肖敘是什么人啊,什么場面沒見過,臉上的笑容隨即被八卦替代,“是盛薔啊。”
“嗯。”盛薔應下,朝他擺了擺手。
肖敘趁熱打鐵,“你們杵在這兒干什么?”
“就之前出了點事,我過來――”
盛薔沒有細說,大致描述了下之前的場景。
順帶又提了下沈言禮偶遇之后的幫忙。
“幸虧還趕上了。”肖敘聽了倒是莫名嚴肅起來,這時候又變得蠻正經,“不過見到就是緣分,我們寢室出去吃夜宵,你要不要一起來?”
放在以往,這種在盛薔聽來只是客套話,她肯定會拒絕。
但眼下熱情難卻,盛薔復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言禮,應下來,“那也行,只不過這頓我來請吧。”
“你請我們啊???”
肖敘以為自己聽錯了,咋呼之間被程也望一巴掌呼開。
盛薔解釋了下,“就當是幫忙的回禮。”
不知道聽到了哪個詞,站在一側的沈言禮目光直直地射過來,沒有半分掩飾。
而后,他復又聽到盛薔略帶了點兒不好意思的嗓音響起,“就是你們可能要等一下,我還要回去換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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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薔拎
久了嗎,這次有機會蹭,還不好?”
“那我沒想到是和沈言禮他們啊……”應桃苦著張圓臉,哭腔用得惟妙惟肖。
“可我一個人去也很奇怪。”畢竟都是男生,還都是校內數(shù)一數(shù)二能喊得上名字的人。
盛薔說著輕輕拍拍她,“你看你今天也幫了我忙,里面本來就應該有你一份。”
應桃想了兩秒,覺得還真是那么回事,“好像也是……”
那不吃白不吃!
再出去的時候,肖敘已經篩出了一家燒烤店。
考慮到女生到時候回校不方便,他們干脆就在學校附近找了家。
京淮航大附近是大學城,專門面向大學生的小吃街和各類商場都是配套的。
這家燒烤店肖敘他們來過幾次,這個點按理說應該是高峰點,今天人比較少,外賣訂單倒是多得飛起。
一行人找了張長桌坐下來,兩個女生坐一邊。
肖敘倒也自覺,沒坐盛薔對面,只不過他恰好和正對面的應桃迎上目光,又來了一番言語上的廝殺。
“說來,今天我們還是沾了老大的光――”肖敘這會兒咂摸出味道來,“能讓校花請客吃飯。”
“你才知道啊,奉勸你一句,待會兒少說多吃。”程也望在他右側落座,順便問葉京寒要了張紙。
“要你提醒?”肖敘說著,就看到剛剛一進門就去了前臺的沈言禮朝著這邊邁近。
肖敘給他留了空位出來,沈言禮也就順勢坐了下來。
程也望把菜單遞給應桃,女士優(yōu)先,讓她先點,隨后開口詢問,“不過盛薔,你們今天具體怎么回事?”
“就是衣服被潑了,又剛好是在我上場前,不過好在還來得及。”
盛薔倒也誠實,這會兒細細地說了通。
肖敘聽得嘖嘖兩聲,“女人啊,這得是蛇蝎心了吧。”
程也望聽了頓住,不知道肖敘怎么得出結論的,“你又知道是女人做的?說不定是什么愛偷窺的變態(tài)。”
“女人之間不都這些破事嗎,特別是當有更漂亮的女人出現(xiàn)。”肖敘自覺自己嘴瓢,朝著程也望看去,“不過你說的也有點道理,這兩種倒是都有可能啊。”
應桃聽了不爽,“誰說女人之間都是破事啊,有時候女孩子的友誼可你們這些臭男生矜貴多了!”
“哎呦呵,我說您了嗎?”肖敘笑起來,“我說的是女人,你是嗎?”
應桃察覺到了對方的不懷好意,剛要站起來。
還沒動手,就看到程也望先人一步――肖敘被他順手給收拾了。
“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了?”肖敘被勒得夠嗆,“不是女人不是女人,你這叫女孩,行了吧??”
這樣以后,肖敘大概也覺得自己在女生面前掉了份,開始小意討好。
他指著菜單,用點菜的鉛筆在空中晃蕩了兩下,“你們女孩是不是都喜歡甜的玩意兒,來兩大杯桃子爆爆冰?”
盛薔聽了有些感興趣,還沒等她回應,坐在她對面的那人抬起頭來,伸手摁住肖敘要用鉛筆勾劃的動作。
“不能夠吧。”沈言禮略略抬眼,轉頭朝著老板開口,“老板,你們這邊有沒有姜茶?”
老板正忙著,聽到以后探出一顆腦袋,“小伙子你說姜茶啊?當然有的啊,只不過是一大壺的那種,還加了紅糖!”
近來入了秋,陰雨連綿的那一陣,氣溫驟降。
姜茶在女生之間很受歡迎,早上不做燒烤的時候還能賣不少,一來二往店里就經常備著了,業(yè)務還能一直延續(xù)到冬天。
“那來一壺。”沈言禮應下的檔口,肖敘飛快地抽出手,給男生點了幾杯酒。
盛薔其實從剛才坐下來開始就沒怎么說話,默默地聽肖敘和應桃耍寶,像是講相聲一樣,還挺有趣。
期間沈言禮過來在她對面坐下,兩人都是各自看自己的手機。
眼下,她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還以為沈言禮在忙自己的事,原來剛才肖敘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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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完單后,燒烤店上菜的速度著實挺快。
因為都是用爐子現(xiàn)烤的,依稀之間還泛著熱騰騰的氣兒。
盛薔胃口不大,她平日里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吃了點就感覺有些撐了。
應桃在一旁偷了瓶酒嘗,喝得有些上頭,拉著一向不茍言笑的葉京寒比對子,鬧得人家紅了個滿臉。
盛薔看大家吃得差
不良,略帶著點閃。
肖敘他們有說有笑,襯得燒烤店很是熱鬧。
坐在最外側的沈言禮慵散地靠著,并不怎么說話,但也能一言兩語就能把肖敘噎住。
驀地,他察覺到了什么,直接抬眼看過來。
盛薔看著他,那股子直覺愈發(fā)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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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燒烤店里出來,連帶著學校周遭都沒什么人了。
街道一側的宿舍樓里,一格格小窗黑洞洞的,許多寢室已然安睡。
應桃很快和其他三人混熟,帶著點醉意,走在路上還要相繼劃拳。
一行人在前面這么帶領著,還算清醒的盛薔和沈言禮就落在了最后。
這里面只有盛薔不住宿舍,到時候得分開走。
一路回校門口那邊,女孩都是欲言又止。
等紅燈的時候,沈言禮迎著晚間的涼風,朝著她看過來,“你有話要和我說?”
風勢不算小,帶著點遒勁的力道。他額前碎發(fā)被吹散,露出清越的眉骨。
沈言禮單手拎著夾克,黑襯被鼓吹開。
他略低著頭,睇她一眼。
紅燈快要結束了,盛薔也沒過多躊躇,“剛剛是不是你付的?”
“嗯?”
“就燒烤店的那個。”
“是又怎么了?”沈言禮拎著夾克,直起身來,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她聽了他的話,倒是沒再出聲。
只不過,盛薔原本就是打算著要趁著燒烤的機會請客,順帶還人情。
結果沒想到,兜兜轉轉間,又繞了回來。
像是知曉她心里所想那般,沈言禮倏然開口,“其實原本也沒什么,你不用太在意。”
“可是……”盛薔的話說到了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話鋒一轉,“今天你的那件夾克是不是也濕了?”
因為裹著她,不免連帶著汲取了點水分。
沒等沈言禮回應,就在她剛剛說完的下一秒,紅燈消滅,綠燈驟亮。
他們在此分道揚鑣,盛薔住在校內,就幾步的距離,不需要跨過這個路口。
就在這時候,沈言禮驟然朝她扔了一件東西來,“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就替我洗了。”
盛薔被他猝然而來的動作弄得一頓,手下接收的動作倒是沒停。
她攥著手里的黑色夾克,復又抬眸。
沈言禮已經越過了街道,跟著肖敘一伙人,身影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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