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夜話
不,程縣令根本不敢解釋,甚至連狡辯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見師弟不說話,傅承疏也沒步步緊逼,只笑著看著并肩而立的兩人,儼然一副“我很開明”的樣子。
但程晉要真信了,他這會兒也不會站在這里了:“師兄,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到了婺州后聘用的師爺,叫黑山。”
黑山,一個相當(dāng)奇怪又樸素的名字,卻也莫名配得上這身桀驁又孤傲的性子,傅承疏才名在外,少有人在看到他時能平靜如此,便是旁邊那只極通人性的奶貓都比此人來得有波動。
當(dāng)然,剛才那一番“戲法”,可見其是妖非人。
“你好,我是亦安的師兄傅承疏。”
黑山看在程亦安的面上,臉上倒沒對外的自閉模樣,但很顯然他并不想多言,只輕輕頷首,以示他的身份。
傅承疏見此,也不惱,只看向縮頭縮腦的師弟,程晉接到訊號,當(dāng)即道:“我家?guī)煚斔麄€性靦腆,不大會同人交流。”
貓貓一臉驚訝:……個性靦腆?程酸酸你的臉呢?
“哦,是嗎?”傅承疏這會兒,已經(jīng)覺出師弟帶新師爺過來見他的目的了,但……只有這些嗎?他不信。
程晉聞言正欲開口,卻被旁邊的黑山搶了先,只聽得其冷聲道:“他方才在外面,怯到不敢進(jìn)門。”
程晉:!!!鹿鹿你在說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嗎!
“如果你只是擔(dān)心他的安全,那么大可不必,本座會護(hù)他安全。”
平鋪直敘,卻從容不迫,可見這位黑師爺對自己的能力相當(dāng)自信,而亦安既然敢把妖帶過來讓他瞧瞧讓他定心,也是間接向他表明決心。
但一個強(qiáng)大如此的存在,為什么會對亦安如此相護(hù)?傅承疏直覺里面并不簡單。
“師兄,湯溪挺安全的,真的。”
傅承疏不由有些頭疼,說的話也沒方才那么官方了:“亦安,鬼妖之事,到底少見,若是老師知曉,你該怎么辦?”
說實話,程晉沒想過,于是他誠實地?fù)u了搖頭:“師兄,能不告訴老師嗎?”最好別去湯溪,真心的。
黑山見兩人要深聊,便抓起烤火的貓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見沒了外妖,至少眼睛里是看不見了,傅承疏端起的笑臉?biāo)查g放了下來,臉上全是認(rèn)真嚴(yán)肅:“說吧,你在湯溪到底招惹了什么。”
這就是坦白從嚴(yán),抗拒更嚴(yán)的意思了,可是有些東西,程晉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想來想去,也不想搪塞師兄,只道:“要不,師兄你有空,我?guī)阃砩先嬉惶耍俊?br/>
沒有什么比真實看到更能說服人,特別是像他師兄這么聰明的人,花言巧語是不管用的。
傅承疏聞言皺眉,卻是并未完全拒絕:“為何執(zhí)意?”
這話擴(kuò)展一下,就是為什么好好的人不當(dāng),非要同妖魔鬼怪?jǐn)嚭驮谝黄穑科鋵嵳f實話,程晉也說不太上來,他個人性格決定了他不是一個太過安分的人,就像他穿越古代,起初想的只是平安活下去,后來他就想要更好的生活,等到被強(qiáng)權(quán)欺負(fù),他幾乎沒怎么猶豫,就決定去參加科舉。
而到了婺州,等他知道這世上真的存在妖鬼之后,程晉想的,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不受妖鬼威脅。www.
一個人獨立太久,會喪失依靠他人的能力,他理智上知道老師和師兄會因此擔(dān)心他,但他還是會去做,甚至覺得自己擁有了這份力量,有朝一日還能幫到老師和師兄。
出于這份隱秘的心思,即便猜到師兄知道后會生好大的氣,但程晉確實從來沒有想過要抽身獨自離去。
傅承疏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他很快就從師弟的眼神中看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所以你的玻璃方子,也是從他們那里得來的?”
程晉立刻搖頭:“那指定不是啊,師兄你也看到了,黑山個性直接,不是那等會依靠手段博取凡人信任的妖,這琉璃方子,可是實實在在由師弟和另一姓應(yīng)的少年研究出來的,當(dāng)然,應(yīng)少年功勞更大些。”
“至于剿匪一事,也是在楊參將的協(xié)同下完成的。”程晉說完,又道,“還有暖棚蔬菜,也并未借用鬼神之力,不過瑯琊鄉(xiāng)風(fēng)水甚好,出產(chǎn)的蔬果滋味都比外頭的好上兩倍,等以后人力運輸成熟后,我就不會再讓聶姑娘走鬼道了。”
很好,還好完全昏了頭腦:“既是如此,那便等明晚為兄去過湯溪再議吧。”
程晉心中輕吁了一口氣,好險好險,總算謀個死緩了。
“怎么,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剛還在外頭怕到不敢進(jìn)門,這話傳出去,老師怕是要被你氣死。”
程晉一聽這語氣,當(dāng)即便道:“怕師兄能叫怕嗎,那叫敬重。”
傅承疏繃著臉,但從嘴角輕泄出的笑意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行了行了,少說這些花里胡哨的話哄為兄開心,你這次來,應(yīng)還有事吧?”
程晉:有一個太過聰明的師兄,就這點不好了。
不過他帶黑鹿鹿過來,也確實并未說謊,師兄在翰林院時,將庫內(nèi)的書看了不少,他那時候憊懶,要查資料還真得來問師兄。
“前朝之事,你竟也敢查?你莫不是又惹上了什么禍?zhǔn)拢俊?br/>
“絕對沒有,此事事關(guān)地府決斷,請恕師弟不能相告。但前朝已覆滅四百多年,我翻了年才二十一,真沒您想得那么能闖禍。”
傅承疏抬眼看人:“你也知道你才二十啊,別人六十都沒你這般閱歷的。”
……哦豁,被師兄嘲諷了呢。
不過嘲諷歸嘲諷,傅承疏還是將有關(guān)前朝寵妃書的具體位置告訴了師弟,但在給之前,他必須確認(rèn)一件事情:“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道理,老師講的已經(jīng)夠多了,你當(dāng)真能保全自己?”
妖和鬼的話,傅承疏不信,但他相信師弟,亦安性子與時下讀書人不大相像,有時甚至過于跳脫,這也是為什么亦安因他要外放,他并未阻止的原因之一。
但師弟有一點極好,就是不會輕言許諾,一旦承諾,那么絕對會盡全力去做到。
這話讓人怎么接呢,慶恒一事,到底還是未知,但不知道為什么,程晉并不擔(dān)心黑鹿鹿會復(fù)仇失敗,于是他仔細(xì)想了想,道:“師兄,世事無常,沒有人會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但我向你保證,我會一直做我自己。”
到此,師兄弟夜話算是告一段落,程晉出去一趟,把貓貓喚了進(jìn)來。
“這是衙門的一員,明日便讓他送師兄過來吧。”
說罷,程晉就順勢將貓貓頭送進(jìn)了師兄的手掌心,他可是聽老師說過的,師兄從前很是喜愛小動物,只是后來因為太忙,所以才沒豢養(yǎng)。
果然,師兄并未立刻拒絕,程晉見此,立刻離開去找黑鹿鹿匯合,往翰林院找資料去了。
見程酸酸離開,潘貓貓立刻費勁地想要把自己的貓頭擠出來,然而……失重感迅速傳來,他被人掐著后頸,擱到了一個暖烘烘的手爐上。
啊,好暖和好舒服啊,貓貓瞬間癱成了一張貓餅。
“看來你很是喜歡,你會說人話嗎?”
傅承疏從前其實養(yǎng)過一只小兔子,那還是在他孩童時期,只是后來因為一些原因,他不再豢養(yǎng)寵物,而這個習(xí)慣也一只延續(xù)至今,亦安恐怕是聽了些老師的話,才把這貓妖往他這里送。
貓貓輕哼一聲,他當(dāng)然會說人話啦,甚至還能大變活人呢。
但該死的程酸酸不讓他變?nèi)耍膊蛔屗f話,只讓他做一只乖巧的小貓咪就行了,于是貓貓最后,到底還是不甘不愿地喵了一聲:我會!
用喵語說話,是他最后的倔強(qiáng)了。
哼哼,等他把人帶回了湯溪,他就變女身去偶遇,當(dāng)然得趁程酸酸不在的時候去。
貓貓心里算盤打得飛起,卻不料自己的情緒全被人看在眼里,傅承疏伸手摸了摸貓崽柔軟的身體,忍不住贊道:“沒想到,三花居然還有公貓。”
原本癱成貓餅的貓貓瞬間就炸毛了,并且從手爐上跳下來,躲到了筆筒后面。
啊啊啊啊,這對師兄弟怎么回事!他不要偶遇了!公貓怎么了,公貓吃你家小魚干了嗎!
眾所周知,三花貓因毛發(fā)由黑橘白三色而得名,潘小安原形也是如此,小奶喵頭頂?shù)轿膊咳呛谏呢埫共渴侨彳浀陌酌ㄓ卸浼庖荒ㄩ偕废嗌鹾谩?br/>
很早很早以前,潘喵喵還沒有性別意識時,就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等他被其他的三花貓排斥,他就發(fā)誓自己一定要做最特別的金華貓。
這也是為什么潘小安會走上修煉之途的原因,喵的,公貓也能可男可女的好不好!
“抱歉,冒昧之言,還請見諒。”
不,你們師兄弟肚皮一般黑,貓貓拒絕再靠近。
傅承疏有些遺憾地捻了捻手指,這才摸了一下,可惜了。
另一頭,程晉和黑山已經(jīng)到了翰林院門口,然而他們剛要進(jìn)去,黑山卻朝不遠(yuǎn)處的宅子看了一眼:“那是什么地方?”
翰林院這片地方,程晉很熟的,他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便道:“那是前朝衡王府所在,說是鬧鬼,先后也有過幾位主人,但都因此搬離了,師爺你這表情,里面不會真有鬼吧?”
作者有話要說:眾所周知,三花公貓極其罕見,并且他們天生是double公。
ps:架空平行時空,類明朝制,衡王府出自聊齋林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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