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天生
程縣令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反駁道:“什么叫我的衙門又多出了一只半妖?”
黑山說話難得多了兩分興味:“難道不是嗎?”
“當(dāng)然不是,他只是燕道長帶回來治傷的而已。”程晉振振有詞道,“師爺,你是對半妖有意見嗎?”
“你想太多了。”
程縣令湊過去,道:“當(dāng)真?”
黑山在這種事兒,自有自己的傲慢在:“不過就是區(qū)區(qū)半妖,那些妖界繁文縟節(jié),不過是學(xué)著凡人做的鄙事。”
程晉對妖界知之甚少,聞言就有些不大明白:“為何?難不成真是貓貓說的那樣,為了血統(tǒng)純正?”
黑山嗤笑一聲,斜倚在廊下,那叫一個冷峻凜然啊:“你聽那只小妖胡說,你可知為何人與妖結(jié)合,只有極低的概率會誕下半妖?”
這個嘛,如果按照程晉的科學(xué)知識來解釋,人與妖應(yīng)該是有生殖隔離,根本沒辦法生下后代,如果單純考慮進(jìn)化論,那應(yīng)該是選取更優(yōu)基因,因為優(yōu)勝劣汰嘛。
人與妖乍一看是妖怪更厲害,但現(xiàn)實卻是,兩方結(jié)合,生下來的多是人類。
“人慣來受天道眷顧,人與妖結(jié)合誕下凡人,妖族自來認(rèn)為是天道對其的眷顧,本座如此解釋,你明白嗎?”
程晉沒想到是這么一茬:“所以說,半妖在妖族看來,不受天道眷顧,才被視作不祥?”
黑山抬頭看了一眼程亦安,倒是沒有隱瞞:“不,應(yīng)該說,半妖的存在是天道對妖族的一個考驗。”
黑鹿鹿難得說這么難懂的話,程晉因?qū)ρ缰赖奶伲粫r半會兒也猜不透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再看黑鹿鹿這樣子,恐怕是不會愿意替他細(xì)細(xì)解釋了。
哎,半妖等于考驗?天道是吃飽了撐的吧。
黑山看向一臉疑惑的程亦安,心想凡人為何要向往長生呢,人族已經(jīng)是天道最為眷顧的種族,他們占據(jù)了天地最豐富的資源,擁有最為寬松的天道束縛,為何還不滿足?
相較于人族,妖族繁衍困難,修行更是不易,人與妖結(jié)合,誕下的也都是凡人,難得的半妖,還只有一半妖血,并且半妖在成年之際,會有一次選擇種族的機(jī)會。成人還是成妖?這是天道對于半妖的考驗,也是對于的妖族的考驗。
從第一只半妖誕下至今,半妖已經(jīng)在妖界臭名昭著,只不過后來妖界凋零,大多數(shù)妖怪只知半妖不吉,卻不知道不吉在哪里。
不過現(xiàn)如今的半妖什么境地,黑山就不大知道了,看里面那只小半妖的境況,想來還是不大好的。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程縣令當(dāng)即道:“他活到如今十四歲,幾乎與常人無異,為何你們一個個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半妖?他既沒個原形,又無什么法力,他這半妖不是當(dāng)了個寂寞嘛,與他相比,本官都比他像個半妖啊。”
黑鹿鹿:……說實話,本座覺得你說得對。
因講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于是黑師爺如此道:“因為,這也是天道對他考驗的一部分。”
聽到這話,程晉覺得如果有朝一日天道死了,那肯定是吃飽了撐死的,咋的就這么閑呢?!
晚間,因為黑師爺回歸,阿從搞了只果木烤鴨,那香味,不吹不黑,能從縣衙飄到湯溪縣東大街的,就連后院的鵝大王都跑來偷走了一塊,得虧縣衙隔壁住的不是小孩子,不然絕對能饞哭。
不過小孩子雖沒饞哭,卻饞哭了半妖一只。
程晉正啃著鴨腿,聽到動靜推了推燕赤霞道:“道長,你都跟他說了?”
燕赤霞既然遇上了,就不會袖手旁觀,聞言就點頭道:“說了,不過也不知他聽沒聽懂,明日貧道準(zhǔn)備帶他回武義縣一趟。”
“去跟他父兄解釋清楚?”
燕赤霞點頭:“嗯,他如今年紀(jì)還小,若是悉心教導(dǎo),或有成才的可能。”
……那道長你真是過于樂觀了,程晉敢打賭,明日燕道長的行程絕對順利不到哪里去,想了想,他才道:“等下你來我書房一趟,我寫封信,明日若出了什么岔子,將我的書信拿出來。”
燕赤霞覺得沒必要,他走南闖北多年,若連這個都處理不了,干脆在湯溪衙門養(yǎng)老算了,不過他也知道程大人是好意,故而也沒推辭。
然而第二天,燕道長就被打臉了。
若不是靠著大人的信,他差點兒就被安家父子以拐賣人口的罪名送進(jìn)武義縣衙了。
卻說安大器高中后,便在京城安家落戶,娶妻生子,得妻家?guī)椭送咀叩眠€算順利。官員每到任期變更時,是有一段探親假的,安大器想著父親都沒見過孫子,就帶著妻兒回到了家鄉(xiāng)武義縣。
誰知道才回來沒多久,弟弟可棄就惹了禍?zhǔn)拢赣H綁了弟弟就是一頓毒打,他怎么都勸不住,不過他心里也覺得弟弟頑劣不堪,是該吃些苦痛警醒警醒,卻沒想到他晚間帶著傷藥去可棄房中,卻是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他使人去找,翻遍了安可棄那些狐朋狗友的家,也沒找到人,父親說是可棄心中記恨,不愿回來,還放言說讓他死在外面算了。安大器雖然不大喜歡這個弟弟,卻也還沒到讓人去死的地步,剛要再派人去找,人就送上門來了。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回去!他們要打死我,你難道沒看到嗎!”
半妖力氣是大,但還沒有大到程晉這種離譜的程度,至少燕赤霞是能夠拿住他的,等進(jìn)了安府,燕赤霞道明來意,安大器還以為這道長是單純送弟弟回來的,卻沒成想會講這些個子虛烏有的事情。
“你這假道士,老夫要將你送官!我夫人乃是天上圣后的公主,你休得胡言亂語!”安大業(yè)氣得面紅耳赤,拉著大兒子就道,“兒啊,快替爹把這道士送官!他劫走可棄一日夜,也不知安了什么心!”
安大器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讀書人,不信那些怪力亂神之事,雖然自小也聽父親說母親如何如何,但他只當(dāng)是父親過于想念母親,發(fā)了癔癥。左右想想,這道士生得過分年輕,確實有仙人跳的可能性,便決定遵照父親的意愿將人送官。
燕赤霞一看這家人居然來真的,剛要帶安可棄先走,一封書信就從他腰間掉了出來,正是早晨臨出門時,程晉托阿從轉(zhuǎn)交給他的。
安大器一看這信,登時驚詫道:“你與程探花竟是朋友?”
說起來,程亦安好似是來了婺州當(dāng)縣令,還是最吃力不討好的湯溪縣令。當(dāng)初翰林院中不少同僚議論,說他們?nèi)粲谐桃喟驳膸熼T和天賦,外放怎么的也該是個知州,也不知這程亦安是吃錯了什么藥,一個文人跑婺州跟山匪打交道。
燕赤霞卻搖了搖頭:“貧道曾得程大人相救,如今在衙門做些輕省事。”
安大器聞言就道:“你既在程大人手下辦事,便該明白他最看不上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如何編這樣一套說辭出來,我弟弟好端端一個人,偏生要被你說成什么半妖,你究竟居心何在?”
燕赤霞:……什么?程大人自己不就是最怪力的存在嗎?
不過看安家父子的態(tài)度,燕赤霞也明白自己恐怕是把嘴皮子說破,兩人也不會信了,畢竟那安夫人早已不在安府,死無對證,確實很難取信于人。
就在燕赤霞猶豫的剎那,安可棄率先發(fā)難起來:“雖然我也不信你,但你與他們說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們自有他們的道理,全天下的道理都是他們的,與我有甚關(guān)系!放開我!”
“孽子,你胡沁什么!又要討打?”
安可棄卻越來越來勁:“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討打,你恨不得根本沒我這個兒子,你眼里只有他,他才是你的兒子!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早早把我打死啊!打死我,你就只有讓人稱心如意的兒子了!”
安大業(yè)氣得那叫一個臉色鐵青啊,抄起旁邊的茶杯就扔了過去,安可棄機(jī)靈躲得快,說話越來越過火:“難道不是嗎!你對我,可曾有過一分的用心!”
“老夫給你吃,給你穿,若不是老夫,焉能有你如今對著老夫咆哮啊!”安大業(yè)氣得胸悶心慌,看次子態(tài)度愈發(fā)癲狂,心中一個念想竟是脫口而出,“既然如此,那就分家!老夫以后也不用你養(yǎng),你就自生自滅去吧。”
“分家?你分我多少家產(chǎn)?”
安大業(yè)氣笑了:“家產(chǎn)都是老夫掙下的,老夫想給誰就給誰!老夫還沒死呢,你就惦記我的家產(chǎn)了!”
安可棄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那除了家產(chǎn),我還能惦記什么!你什么都給了他,難道連家產(chǎn)都要全部給他嗎?”
安大器這般被弟弟指著,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可棄,不許這么同父親說話。”而且,他也不貪父親那點兒家底。
“那你讓他把家產(chǎn)分我一半,我不像你那么貪心,什么都要,一點兒都不留給我!”安可棄超大聲地咆哮道,連旁邊的燕赤霞都被震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已捉蟲程縣令:對吧對吧,本官看上去比他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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