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離譜
然而陸靜雪有心想道歉,卻連溫姬的面都見不上。
若是往常,陸靜雪鐵定已經(jīng)找姐姐或者姐夫幫忙了,事實(shí)上他原本也想這么做,可就在他要去找姐夫的路上,他忽然想起了程縣令的那番話。
對啊,如果他連道歉都要求助于人,那他也未免太沒用了。
陸靜雪在原地合計(jì)了半天,決定先提上點(diǎn)禮物去向府衙致謝,然后再問問溫姬的去向。
說來也奇怪,從前他來府衙的書齋讀書,那是十萬分的不情愿,現(xiàn)在復(fù)合仍然無望,他反倒覺得輕松,就是程縣令太忙,他只見到了陶夫子。
“對不起,是學(xué)生讀書目的不純,讓夫子受驚了。”
陶醉:……那倒也沒驚到。
不過這份禮,陶醉拒絕不掉便收下了:“你是要離開湯溪了嗎?”
陸靜雪一時也沒想那么遠(yuǎn),便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在走之前,學(xué)生想再見一面溫姬,不知夫子可否……”他沒說完,也覺得唐突,便將話又咽了回去,換了種說辭,“程大人何時回來?”
陶醉一聽,心想昨天程兄話都說到那份上了,居然還沒打消這小子的念頭,便搖頭道:“溫姬已不在縣衙,至于大人行蹤,不好告知于你。”
陸靜雪卻不信,他性子確實(shí)有些執(zhí)拗,一聽便說要留下來繼續(xù)讀書。
陶醉心知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勸了兩句便也不作阻攔,但前科在那兒,他這次可不敢再布置課業(yè)了,反倒是講起了史書。
講史原本枯燥無味,但陶醉講得卻很是有趣,不棄就最喜歡聽陶夫子講史,其中還能聽些名人逗趣詼諧的小故事。
陸靜雪都做好撓頭掉發(fā)的準(zhǔn)備了,聽著聽著竟品出了幾分趣味,他心想,若是讀書也能像這樣有趣就好了。
這一聽就是半日,及至天黑,程晉才從外面回來。
“溫姬姑娘的下落?本官不知曉。”這話程晉真沒騙人,昨日溫姬決定試試寫戲文后,就離開了衙門,應(yīng)該要過些日子才來找他。
陸靜雪原本想再問問,但對上程大人的眼睛,他就……慫了。
也是怪了,明明程大人不過弱冠之齡,比他也大不了幾歲,可人就是不怒自威,讓他說不出半個字來。
如此一日回到姐夫暫住之處,陸靜雪躺在塌上半天才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居然沒有像前幾日那樣疲倦到睡過去。
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靜雪,聽你下人說,你今日出門了?”
陸靜雪披了外衣開門,見是姐夫,便點(diǎn)頭道:“恩,我回……衙門書齋上課了。”
宋公子驚得差點(diǎn)沒端住夫人熬的雞湯,妻弟這怕不是刺激得腦袋有問題了?
“那你沒事吧?快快快,把湯喝了,你姐姐熬了一整天,放了野山參的,絕對大補(bǔ)。”宋公子忙把人推進(jìn)去,又把湯擱在人面前催促道。
“沒事,姐夫你不用這么大驚小怪,我今天覺得……還不錯。”
宋公子驚得調(diào)羹都掉桌上了:“所以,你明天還要去?”
陸靜雪遲疑片刻,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姐夫你放心,我不會再讀到暈倒的。”
于是第二天,陸靜雪又去衙門書齋報(bào)道了。
陶醉:……
這翻了年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今日太陽甚好,阿從翻出了不少東西晾曬,程晉也難得有空,便幫阿從合計(jì)小地方酒樓的裝修風(fēng)格。
“少爺,我不準(zhǔn)備大動里頭的格局,宋公子說,三層的雅閣可以設(shè)計(jì)得清雅大方一些,如此定價(jià)也能高一些。”
宋公子生意做得好,也不是全無理由的,程晉聞言贊同道:“挺好,這邊你是準(zhǔn)備做涮鍋嗎?”
阿從點(diǎn)頭:“對,以前在京城很少吃到菌子,但湯溪多山,菌子的味道鮮美,再有瑯琊鄉(xiāng)的蔬果,所以我想試試,少爺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不過菌子的話,你得找專人查驗(yàn),且最好查上幾遍,畢竟是入口的東西,山里頭的毒菌子可不少見,萬一混一朵兩朵進(jìn)去,那就是看小人跳舞了。”
阿從一聽,便有些遲疑:“那要不……算了?”
說來菌子味道鮮美,堪比魚羊,這般的絕頂美味卻很少在京中出現(xiàn),便是因?yàn)榫佣拘噪y辨,京中貴人居多,自然就被“一刀切”了。
程晉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但野生菌子到底存在風(fēng)險(xiǎn),你想過人工培育嗎?不要貪多,一種兩種就行,最好是特別容易辨認(rèn),不容易被混淆的品種。”
阿從老實(shí)地?fù)u頭:“少爺,那太難了。”
程晉想想也是,阿從做什么都很好吃,如果要人工培育菌菇,這成本可就大了去了:“那就先不要弄菌子,如今也不是雨季,你之后可以再想想法子。”
“幸好問了少爺。”阿從有些慶幸地開口,“沒關(guān)系,過段時間春筍就有了,我可以做腌篤鮮,還有秘制脆筍,如果保存得好,可以吃很久。”
程縣令一聽,略砸吧砸吧嘴道:“突然想吃油燜筍了。”
阿從想了想,道:“昨日買了茭白,可以做油燜茭白,吃不吃?后院還有一只老鴨,等下燉了喝老鴨湯。”
“吃!”程縣令應(yīng)得那叫一個快樂。
然而,老鴨湯剛煲上,牛捕快就帶著個用麻布裹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進(jìn)來。
“這是怎的,竟不敢露出真容?”
牛捕快神色怪異,如果一定要形容,那真是一臉活見鬼的表情:“大人,此人名叫麻六,是個慣偷。”
慣偷來府衙報(bào)案?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還不速速說來。”
今日黑師爺不在,程晉原想找陶醉過來做堂錄,沒想到陶崽崽居然把陸靜雪送了過來,可見教學(xué)渣,哪個老師都頭疼。
陸靜雪也覺得頗為神奇,原來縣太爺審案是這樣的啊,于是他一邊磕磕絆絆地寫,一邊饒有興致地聽人自訴。
“大人在上,小人麻六,家住鎮(zhèn)外白家莊,是來控告白老頭投毒的!”
……你這口文白不通的本地話,誰聽都費(fèi)勁。www.
“投毒?遮遮掩掩,牛捕快,把他這身破袍子解下來。”
牛捕快臉上一緊,隨后用刀鞘一挑,便將麻六身上的麻布去了。
麻六嚇得尖叫一聲,然而陸靜雪的叫聲簡直比麻六更響,無他,麻六現(xiàn)在這樣子,程縣令都覺得晚上的老鴨湯不香了。
只見麻六身上露出來的皮膚密密麻麻的全長了鴨毛,有些還長得慢,看著更加密集,這打眼看去,根本都沒個人形,就連臉上,都長得一層絨毛。
“大人,妖怪啊!燕道長呢,快……快收了他!”
麻六嚇得趕緊辯解:“大人,小人不是妖啊,小人真的是人,這是那白老頭向小人投毒,小人才變成這樣的!”
……太辣眼睛了,程縣令顯然已經(jīng)后悔把人袍子撩開。
“你先把麻布披上。”
麻六重新裹好袍子,然后義憤填膺地控訴隔壁鄰居白老頭向他投毒,并且還舉例說明白老頭是如何一個睚眥必報(bào)的小人。
都不用看麻六的眼睛,程縣令光聽聲音就聽出了貓膩:“哦,是嗎?那他是如何向你投毒的?”
麻六就支支吾吾不肯說。
“那就以你擾亂公務(wù)處理,退堂吧。”
程晉作勢要走,陸靜雪溜得比誰都快,麻六一見,當(dāng)即撲倒在地,麻布沒兜住他,又露出了長滿鴨毛的手:“大人,我說!我說!”
“是小人一時嘴饞,吃了白老頭養(yǎng)的鴨,可他的鴨子,肯定是下毒了!”
程晉:……果然。
相較于這段時間聽?wèi)T了離譜理由的程縣令,反倒是陸靜雪聽得一臉迷幻,這偷吃人家鴨子還要怪人家鴨子養(yǎng)得不好?這是何等離譜的理由啊。
程晉敲了敲桌子:“陸公子,記下來。”
陸靜雪才一臉迷幻地寫下來。
麻六卻還在極力為自己開脫:“那鴨子都飛進(jìn)小人院子里了,肯定是那白老頭居心叵測,他要害我啊,請大人為小人做主。”
“哦,那他為何要害你啊?”
麻六又開始支支吾吾。
“你既說不出來,本官若是召白叟前來,你無言辯駁,他可是能反告你偷竊罪的。”程晉一敲驚堂木,厲聲道。
麻六于是終于袒露,他有些時候手頭緊,會去白老頭家借點(diǎn)東西應(yīng)應(yīng)急。
借這個字,就用得很靈性。
程晉再問:“那你還了嗎?”
麻六已經(jīng)開始后悔來府衙了。
不過麻六這渾身鴨毛的樣子,看著就令人毛骨悚然,既然來投案,程晉便讓牛捕快找人去白家莊把白叟請來。
等人來的功夫,程縣令跑后院讓阿從多加了兩道素菜。
“是老鴨湯不夠嗎?”
程晉擺了擺手,一臉嫌棄的模樣:“快別提老鴨湯了,今天出了個怪案子,就不說出來嚇你了。”
阿從膽子小,立刻就不再問,反倒是某只貓妖,好奇心真的控制不住。
“什么案子?莫不是無頭尸案?”
“你真想知道?”
貓貓迅速點(diǎn)頭:“當(dāng)然,本喵可是妖,如何怕那些。”
半炷香后,潘貓貓看完麻六,嚇得抱緊了自己:“太可怕了!你們凡人長了毛也太嚇喵了!”m.w.,請牢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