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動聽
何子蕭最自負(fù)的就是他的才學(xué),雖然他久考未中進(jìn)士,但那是因?yàn)樗恍加谟现骺脊俚膼酆茫挪皇且驗(yàn)樗鸷蛭吹健?br/>
所以他一聽有人詆毀他的才學(xué),當(dāng)即就氣得跳腳:“你算是什么東西,竟也敢置喙小生的功名!你可知隨意欺辱身負(fù)功名的讀書人,會有什么樣的代價(jià)?”
這話,周太史聽得其實(shí)挺新鮮的,主要是他的科舉之路,本朝除卻傅承疏那個妖孽,基本無人比得上他,畢竟他十七歲就中了榜眼,直入翰林,少有人到他面前吹這個的,于是他難得壓了一絲火氣道:“舉人功名?那是什么東西,本官只知道無一甲不入翰林,再說你都是鬼了,地府可不認(rèn)你陽間的功名。”
“知道你只有那么點(diǎn)可憐的功名拿來吹噓,不過如果你認(rèn)為功名是用來提高身價(jià)的,那我只能說你太可憐了,又或者說你覺得舉人功名已經(jīng)足夠你在小地方吹噓,那我無話可說。”
圍觀聽了一耳朵的程縣令:……所以為什么會到討論功名實(shí)用性的地步?!
就連原本還在探尋兩人魂魄有何共同之處的燕赤霞,都忍不住被這番對話吸引了去,他悄悄看程大人,無聲道:……大人,這誰啊,嘴好毒!
程大人只能報(bào)以一個微笑,畢竟這是他師兄的朋友,他不好隨便說什么的。
何子蕭聞言氣得魂魄都騰躍起來:“你在胡說些什么!你當(dāng)圣賢書是什么,被你說得那般世俗,你竟也是個讀書人?”
“我當(dāng)然是讀書人,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了,畢竟讀書人飽讀詩書,知廉恥,懂大義,而你呢,與妖狐茍.合、枉送性命,此為不孝,死后不入地府,卻強(qiáng).占我的身體,此為不義,如今又口出狂言,此為不智!”周霖上上下下將何子蕭一遍打量,最后落了判詞,“似你這般的讀書人,本官見過了,不過就是拿讀書人大義包裝自己的自私自利,我真開心,似你這般的人,沒有考取進(jìn)士,進(jìn)入官場成為蛀蟲。”
何子蕭被說得啞口無言,剛要張牙舞爪撲過去,就被一旁的程晉攔住了。
“何子蕭,本官勸你好好看看他是誰,畢竟你連本官都認(rèn)得,沒道理不認(rèn)識他。”
程晉說著話,燕赤霞終于將屋內(nèi)的蠟燭盡數(shù)點(diǎn)燃,何子蕭這才看清楚對面的鬼是誰,而就在他驚愕不已的時候,他也看清楚角落里那具身體長什么樣了。
“你是周霖?!”
周霖,當(dāng)年可是僅次于無殊公子的天才人物啊,只不過周霖生得其貌不揚(yáng),所以方才光線昏暗,何子蕭才沒把人認(rèn)出來。
“不才,區(qū)區(qū)便是在下。”
程晉看到何子蕭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起來,可憐見的,社會性死亡莫不過于此了,畢竟就算是他師兄,也絕不會到周霖面前吹功名的重要性。
何子蕭被噴到自閉,燕赤霞已經(jīng)走到周霖的身體旁邊,俯一查探,便是驚疑出聲:“咦?這怎么可能?!”
程晉連忙上前:“怎么了?”
燕赤霞仔細(xì)摸了摸脈,確認(rèn)無誤后,才敢開口:“這具身體,還活著。”
“什么?我還活著?”周霖立刻飄過來,想要嘗試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然而無論他怎么嘗試,他還是飄在外面,“為什么我回不去?”
燕赤霞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此刻也只能搖頭:“此事恐怕還需查證,大人你在地府時,地府的鬼差怎么說?”
程晉指向周太史,只道:“今日之前,把他送回判官殿。”
燕赤霞:……
“不過本官準(zhǔn)備把他也一并送下去。”程晉指著趴在地上自閉的何子蕭道。
燕赤霞對此完全沒有意見,死者滯留人間確實(shí)沒必要,至于與那只狐妖之間的孽緣,自有天道因果收拾他:“那只叫黃九郎的狐妖,大人準(zhǔn)備如何處置?”
“九郎?九郎在哪里,你們要對他做什么?”何子蕭一聽黃九郎的名字,當(dāng)即又舞了起來。
天邊的晨光此刻已經(jīng)微微泛起,程晉將窗戶打開,外面的冷涼立刻撲面而來,讓他熬了一夜的腦袋瞬間清醒不少:“你如今都自身難保了,還要管他?”
“你休要挑撥我與九郎之間的情意!”
“情意這種東西,可不只是說說而已,你說了難道它就會存在嗎?”見何子蕭一臉堅(jiān)毅模樣,程縣令相當(dāng)好心地開口,“可是你連他的狐貍真身都認(rèn)不出來,又何談情意二字呢?還是說你的情意,就是如此廉價(jià),耽于美貌?”
腦子清醒后,程縣令當(dāng)即十分記仇地想起了對方那套“淫者見淫”的辣雞說法:“你的九郎,昨夜可是掛在廊下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方才你還斬釘截鐵地否認(rèn),只可惜啊,你的否認(rèn),都聽在你九郎的耳邊啊。”
“怎么樣,是不是很開心你的九郎一直都在你身邊?”
周霖:……難怪判官老爺說程晉說話動聽呢,平生第一次有種甘拜下風(fēng)的感覺。
何子蕭卻無法接受:“你胡說!它絕對不是九郎!”
程晉聳肩,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事實(shí)就是事實(shí),他是不是黃九郎,總不可能是你說了算?不過你這般愛重他,總不可能不認(rèn)得他的眼睛吧?”
適時,牢籠里的黃狐睜開了眼睛,可憐方才的一番爭論,它都聽在耳中。
何子蕭對上這雙狐貍眼,當(dāng)即嚇得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
此刻,程晉已經(jīng)走出了房門,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道:“你看,你苦心孤詣,甚至背棄族規(guī)也要拯救的情郎,其實(shí)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對不對?他自私,虛榮,怯懦又薄情,除了有幾分文才可以賣弄,其他一無是處,是不是?”
“他是為了你的美色枉送性命,而不是為了你,如果他當(dāng)真愛重于你,怎么可能不替你考慮呢?本官對男男相戀并無世俗歧視,但你可以問問他,敢不敢正視你與他之間的感情?”
程晉說完,又道:“當(dāng)然,能隨隨便便打破底線,你也不是好妖怪,本官說這么多,不過是想告訴你,像這種沒能力沒擔(dān)當(dāng)?shù)臅碎g也不多,小狐貍,你的眼光真差。”
說完,程晉就同燕赤霞打了個招呼,自補(bǔ)眠去了。
離庸到的時候,就看到黃九郎頹然坐在籠中,一副已經(jīng)被教過做狐的模樣:“怎么,知道錯了?”
“為什么?為什么子蕭會認(rèn)不出我?他說過,我即便化成灰,也能認(rèn)出我的啊!”
“凡人男子在床上,什么甜言蜜語不敢說,這種話你竟也能當(dāng)真?不說他一個凡人,縱然是妖,也認(rèn)不出化成灰的你。”離庸沒想到,如今族中居然還有這么天真的狐貍,他是不是應(yīng)該寫封信回去,讓族中加強(qiáng)幼年期狐貍的教育啊。
這前有紅狐茜娘出山被獵人抓住,后又有男狐被凡人騙身騙心,簡直丟他們狐族的顏面,還虧得凡人天天杜撰狐族心思詭譎、奸詐狡猾,離庸想想就覺得糟心。
“您也覺得晚輩看人眼光很差嗎?”黃九郎心中還是舍不得何子蕭,從前的生活好快樂,為什么老天爺不讓他們在一起!
離庸搖頭:“不。”
“我就知道子蕭他是個極好……”
“我覺得你根本沒帶眼睛。”否則怎么可能看上何子蕭這種貨色。
黃九郎:“……您何必這般貶低子蕭,您在此處,想來是極欣賞那位縣官大人吧?”
要不說黃九郎和何子蕭是一對呢,思想低度完全統(tǒng)一,何子蕭誤會程晉替貓貓出頭是因?yàn)槟巷L(fēng),黃九郎同樣也認(rèn)為這位狐族前輩替這位縣令出頭,是出于某種感情,故而他想尋求認(rèn)同,好叫對方放了他。
“黃九郎,我有沒有同你說過,不要自作聰明?”離庸有些厭惡地開口。
“您……晚輩并無冒犯之意。”
離庸冷冷一笑:“是嗎?收起你哪點(diǎn)粗淺的小聰明,你把何子蕭同程大人類比,可太侮辱程大人了。”
黃九郎聞言,卻覺得自己猜得完全沒錯:“前輩,晚輩知道您維護(hù)那位縣令,可方才他那般譏誚晚輩,全不拿我狐族……”
他話說到一半,竟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妖力撅住了心神,此刻黃九郎驚恐萬分,眼神里全是驚懼和害怕。
是他剛才那番話,惹惱了前輩?
他拼命想眨動眼睛,妄圖傳遞自己的歉意,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捏碎困住他的籠子,然后把他整個兒提到了半空中。
“救……”
離庸看著小狐貍的慘樣,并未出手相救,畢竟他就算是出手,也打不過妖王啊。況且這里是湯溪府衙,看在程大人的面上,對方也不會隨便下殺手。
“不過區(qū)區(qū)一小妖,竟也敢欺到湯溪府衙頭上?”
黑山隨手一捏,便把這小狐貍的修為廢了一大半,又隨手丟到離庸腳邊,“若有下次,本座不介意直接殺了它。”
離庸:……完了,這位主出去到底干了啥,看著殺性有點(diǎn)大啊。
作者有話要說:程縣令:好困,下次再也不熬夜了!本官要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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