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癡一念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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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漢豐都皇后大喪,舉國致哀。
這個時候,大夏的兵馬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北漢白玉關(guān),正整軍待發(fā)準(zhǔn)備逼往豐都而去,容弈卻在出兵前接到了早先派到豐都探子的飛鴿傳書,饒是鎮(zhèn)定冷漠如他,看到消息也不禁面色一變。
這消息,他要怎么去回稟那個人,這一年來帶兵不斷與北漢交戰(zhàn),為的就是將那個人接回來,如今傳來的卻是這樣的消息,要他如何承受得住。
可是,即便他不說,他要不了多久也該知道了。
容弈拿著只寫著寥寥數(shù)字的紙箋遠(yuǎn)遠(yuǎn)望著王帳的方向,掙扎了許久還是舉步走了過去,帳內(nèi)夏侯徹正與眾將商議著進(jìn)攻下一城的行軍計劃,他坐下沉默地等著。
直到半個時辰,夏侯徹吩咐將領(lǐng)下去準(zhǔn)備拔營,他也沒能開口說話鹿。
“有什么消息?”夏侯徹問道。
豐都每隔幾天會傳消息過來,以確保她在鳳凰臺是安全的,今天是接到飛鴿傳書的日子。
容弈沉默了良久,開口道,“北漢皇后……歿了。”
夏侯徹望了他一會兒,似是有些沒有聽清他說的話,“什么意思?”
容弈緩緩抬頭望向他,鄭重說道,“十天前,北漢皇后在鳳凰臺病逝了?!?br/>
夏侯徹腦子里嗡地一響,卻還是難以相信他的話,微顫著聲音繼續(xù)追問道,“誰……病逝了?”
容弈看著他眼中漸漸涌起的悲慟之色,一時有些不忍,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說道,“鳳婧衣……病逝了?!?br/>
他知道這個消息于這個人而言太過殘忍,但現(xiàn)在事已至此,早晚都瞞不住的。
大約,他跟那個人這輩子終究是沒有相守的緣份。
夏侯徹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說話的人,似是想要找出他說謊的證據(jù),可是他神情語氣那么認(rèn)真,認(rèn)真的根本不像是在說假話。
容弈緩緩抬手,將紙箋遞給他,說道,“這是豐都傳來的消息,現(xiàn)在豐都正是大喪之期,鳳凰臺也被大火燒了干凈?!?br/>
夏侯徹看著他遞來的東西,半天也沒有伸手去接,似是害怕看到上面的東西。
過了許久,他終于還是伸手拿了過開,緩緩打開,寥寥的幾個字撞入眼簾,心里有什么東西轟然坍塌了,震得他五臟六腑都是鈍鈍的疼。
她……死了?
她說好要跟他走的,她怎么就死了?
他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不,不是真的,一定是姓蕭的在跟朕使障眼法,一定是他不想朕找到她,把她藏起來了……”
她怎么會死,她還那么年輕,雖然有些體弱多病,但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就這么死?
他不會信的,他死也不會信的。
“北漢王親自收殮的,這幾日已經(jīng)快下葬了?!比蒉牡吐曊f道。
他知道他很難相信鳳婧衣的死,可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探子必然也是一再查過才回報,想必是屬實(shí)的。
夏侯徹斂目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除非朕親眼看到,否則,什么樣的話,朕都不會信的?!?br/>
說罷,轉(zhuǎn)身大步出了王帳,高聲下令道,“拔營!”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莫說什么大喪下葬,除非到他真的到北漢皇陵掘陵開棺看到她的尸首,否則他絕不會信這樣的鬼話。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告訴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卻還是壓抑得快要窒息。
“皇上,人已經(jīng)去了,即便再揮軍打到豐都,又有什么用?”容弈追出帳勸道。
他們用了一年多才拿下北漢兩座城,北漢王也不是等閑之輩,他們打到豐都又不知到什么時候了。
他這般堅持無非是為了到豐都去找那個人了,如今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再這般耗費(fèi)人力物力交戰(zhàn)下去,還有什么意義。
“不要再跟朕說她死了,朕不會信的,不要再說?!毕暮顝啬勘{欲裂的朝他喝道。
“好,我不說,可是你打算一直這么瘋下去到什么時候,朝事你不顧了,你兒子你也不顧了?”容弈道。
如果那個人還活著,他要去豐都,他不反對。
可現(xiàn)在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他再揮軍與北漢交戰(zhàn)數(shù)年,也不過是從陵墓挖出一具白骨,值得嗎?
夏侯徹快步走在前面,不想再聽到他的話,翻身上了馬策馬而去。
他一定要去豐都,親自證實(shí)她是死是活,不然讓他怎么相信這樣的事。
可是,他又怕等自己到了豐都,所有的一切又真的成了他所說的樣子。
婧衣,你可以忍心,讓朕來承受這樣的恐懼。
北漢,豐都。
皇后下葬當(dāng)日,北漢王御駕親送到景陵,謚號“文昭皇后”
關(guān)于南唐太平長公主的種種傳奇,也隨著最后文昭皇后入葬景陵而徹底湮滅于世間,再無鳳婧衣此人。
豐
tang都城外的小山村,鳳婧衣睜開眼睛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她明明記得在鳳凰臺,蕭昱給了她一杯毒酒,她喝了不是該死了嗎?
為什么她還會聽到窗外的鳥鳴之聲,伸手還能感覺到陽光的暖意?
沁芳從外面進(jìn)來,看著她怔怔坐在床邊,快步走近喚道,“主子,你醒了?!?br/>
“沁芳,你也在這里?”鳳婧衣擰了擰眉,打量著周圍喃喃道,“我們這是在哪兒?”
“這是豐都城外的村子里?!鼻叻嫉?。
“我們在這里多久了?”她撫了撫有些暈乎乎的頭,問道。
“快半個月了?!?br/>
鳳婧衣扶著她的手下了床,出門望了望周圍的一切,還是有一肚子的疑問。
難道,蕭昱給她毒酒是假的?
沁芳從屋內(nèi)取了包袱,過來問道,“主子,東西已經(jīng)給你備好了,快去吧?!?br/>
“去哪兒?”
“大夏。”沁芳笑著說道。
這兩年多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那個地方嗎?
鳳婧衣有些怔愣地看著她,“可是……”
沁芳將包袱塞到她手里,道,“幾天前,北漢皇后已經(jīng)入葬景陵,這世上再沒有南唐長公主了,你放心去吧?!?br/>
一開始,她也真以為蕭昱是要?dú)⒘怂?,可況青卻把她們送到了這里。
直到前幾日,她去城里買藥,看到文昭皇后出殯,才終于明白葬入景陵的不是北漢皇后,是北漢王的一腔深情。
鳳凰臺的近三年的軟禁,折磨了她,更折磨了他自己。
她也無數(shù)次看到悄然來到鳳凰臺外的孤影,徘徊到天明又離去。
主子一次又一次想方設(shè)法的逃出去,他知道。
主子拼了命地練劍想要離開,他知道。
主子每日高樓眺望遠(yuǎn)空,他也知道。
若說是苦,他的苦一點(diǎn)也不比主子少,這輩子只全心全意愛上了一個人,可那個人卻愛上了別人。
鳳婧衣拿著東西怔怔地站著,明明歸心似箭,明明一直就等著這一天,可他終于成全了她,這一刻她的腳步卻沉重地邁不動了。
這么多年來,那是待她最好的人,卻也是她辜負(fù)最深的人。
“馬就拴在外面,快去吧,夏侯徹應(yīng)該在白玉關(guān)附近,我自己再去盛京找你?!鼻叻即叽俚馈?br/>
鳳婧衣抿了抿唇,舉步了出門牽了馬與沁芳道別,離開村子經(jīng)過豐都城外時,才發(fā)現(xiàn)今日是這里一年一度的祭神節(jié),百姓們都在河邊放燈祈愿。
她牽著馬到了河邊,付了銀兩買了扎河燈的東西,扎了一盞河燈,提起筆卻半晌也想不出該為那個人寫點(diǎn)什么?
半晌,落筆寫道:愿君福壽綿延,長樂無憂。
然后,小心將河燈放入水中,看著它順流而下,飄向遠(yuǎn)方。
蕭昱放出她病逝的消息是成全,可若是夏侯徹聽到卻不會知其意思的,只怕現(xiàn)在這消息已經(jīng)傳到他耳中了,她在不能這里多做耽擱了。
于是,也顧不上天色已晚,牽著馬便洞著河岸離開了。
她沒有看到,河對岸來往的人群中一身素袍青衫的男子拿著河燈,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她。
況青出宮護(hù)駕,卻也沒想到那個人會在今天也來了這里,看著邊上怔然而立的人,也不知該如何相勸。
蕭昱看到她牽馬準(zhǔn)備離開,心念一動便準(zhǔn)備追到對岸去,他不知道自己要追上去干什么,可是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然而,當(dāng)他擠過人群,繞過河堤來到河對面,她早已經(jīng)一人一馬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里。
“阿婧!”
他痛苦地叫著她的名字,可她終究已經(jīng)遠(yuǎn)去。
鳳婧衣走了好遠(yuǎn),隱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扭頭望了望燈火點(diǎn)點(diǎn)的豐都城外,又一夾馬腹繼續(xù)趕路了。
白玉關(guān)跑離豐都,好幾天的路程,一路上盡是聽到大夏皇帝強(qiáng)兵壓境的傳言。
她想,他定是已經(jīng)聽到了她死的消息,才會如此急切地發(fā)兵。
他想去白玉關(guān),可是通往白玉關(guān)最近的城池因?yàn)閮蓢粦?zhàn),已經(jīng)禁止百姓通過,她只得選擇繞道前往。
一路輾轉(zhuǎn)數(shù)日尋到白玉關(guān),才知他早在多日前帶兵拔營攻打端州了。
她只得重新又往端州的方向去,奈何大夏兵馬駐余里都不得外人進(jìn)入,她如今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又不得與人動手,卻又進(jìn)不了大夏軍營。
她說了她是南唐長公主,要見他們主帥或是軍師,卻被軍營外面的守衛(wèi)當(dāng)成了瘋子趕走。
如今都知道南唐太平長公主已經(jīng)死了,自是沒有人再相信她的話。
于是,她只能在軍營附近等,等著從里面出來。
可是,這一等便又是三天,直到第三天的黎明聽到營中有集結(jié)軍隊的號角聲,窩在軍
營外樹林里的她也被驚醒了過來。
過了不一會兒,便聽到軍營內(nèi)有滾滾的馬蹄聲傳出,她連忙趕往軍營出口的地方,果真看到里面黑壓壓的黑甲軍如潮水一般地涌了出來。
天還沒有亮,密密麻麻都是人,她看不到他在哪里,站在路中央叫她的名字,又被人以為是瘋子,被先鋒營的人給驅(qū)趕開了。
大夏的騎兵快馬駛過,她只能尋到自己的馬匹沿著小路去追,追到了山坡上終于在晨光中看到了軍營中披著龍紋披風(fēng)的人,手忙腳亂地爬下馬喚道:“夏侯徹!夏侯徹!”
奈何,他卻在此時一聲令下,兵馬齊出,奔雷一般的馬蹄聲淹沒了她的聲音。
她急得直哭,追下山坡之時,他卻又策馬離開了,根本沒有看到后面的他。
他在后面帶兵準(zhǔn)備進(jìn)攻端州,她在后面哭著追著叫著他的名字。
無奈之下,她只得又上了馬,趁著他們還未下令攻城之際,從離他最近的側(cè)翼快馬沖了過去,高聲叫著他的名字。
兩軍對壘之際,有人從側(cè)面偷襲,自然是很引人注意的事。
“怎么又是這個瘋女人?”夏侯徹后面一名副將側(cè)頭看了一眼,道,“這都追了一路了,非說自己南唐長公主……”
說著,便給邊上的人使了個眼角,讓人去把人趕走。
若非皇上下令不得濫殺百姓,她早就沒命了。
夏侯徹聽到副將的聲音,側(cè)頭望了過去,魂牽夢縈的身影就那樣撞入了眼簾。
他怔愣了片刻,也顧不得兩軍即將交戰(zhàn),腳步如飛的穿過重重兵馬終于看清了馬上的人,看清了那張淚流滿面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