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寸殤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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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鳳婧衣驚叫著狂奔而去,也不顧前方是斷崖,只想抓住那個人,救回他所抱著的孩子。
夏候徹聽到聲音扭頭,不可置信看著迎面飛奔而來的人,那一刻她的目光是他此生都難忘的驚痛郭。
她風(fēng)一般與他擦身而過,撲向了崖邊抓住了那個剛剛被他一掌擊退落崖的人油。
他立即回過神來,一把抓住跟著撲下去的她,緊追而至的蕭昱一見,也顧不上是敵是友,一抓住了夏候徹的腳,這才拉落了下墜的幾人。
夏候徹低頭望了望自己拉住的人,一顆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一抬頭,看清拉住自己的人不由震了震。
他們兩個,怎么會在這里?
崖下的暗紅巖漿翻滾著,帶著吞噬一切的可怕力量,鳳婧衣驚恐地望向自己拉住的人,孩子的哭聲讓她難過得肝腸寸斷,哽咽而顫抖地道,“你別放手,別放開他,我救你們上來,我救你們上來……”
最下方抱著孩子的人抬頭望向她,絲毫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冷然一笑道,“看來,你還真的怕你的兒子會死啊。”
“你別放手,你想要什么,你想干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你別放開他,我求你別放開他……”鳳婧衣驚駭?shù)仄蚯蟮馈?br/>
那人低頭瞧了瞧懷中哭泣不止的孩子,感嘆道,“這么俊俏的孩子,估計下個月都會學(xué)著說話了吧,真是可惜了。”
“你不許放手,不許放手,傅錦凰要的無非是我的命,我給她,我全都給她,你把孩子還給我……”鳳婧衣驚惶地叫道。
熙熙還那么小,自他出生,她都不曾好好照過他,他不該受這樣的苦,不該的。
“你死有什么,我家主子不要你的命,就要這孩子的命。”那人仰頭望她,冷笑說道“費盡心思才給你安排了這一出好戲,看得可還滿意?”
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死在他的親生父親手里,比起死亡,這才更折磨人。
“你不想死就別放開他,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別放開他……”鳳婧衣幾近崩潰地乞求道。
然而,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求生的意思,“我本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自然也沒想過要把你兒子活著還給你。”
蕭昱一個人在上面,要拉住三個大人一個孩子,哪里是輕松的事,咬牙沖著下方的夏候徹道,“快拉他們上來!”
那個人根本就不想活,再晚了只怕他就真的把孩子扔下去了。
夏候徹雖然心中千頭萬緒紛亂如麻,但還是咬著牙準(zhǔn)備將他們給拉上來。
然而,最下方抱著孩子的人卻殘忍地笑了笑,道,“你們這么多人給他送行,也不枉這孩子來這世上一遭了。”
“你不準(zhǔn)放手,不準(zhǔn)放!”鳳婧衣嘶啞著聲音哭著叫道。
然而,那個人卻還是松開了抱著孩子的手,看著小小的孩子掉在下面翻涌的巖漿里,化得灰燼不剩,得意地狂笑出聲。
鳳婧衣也同是松開了拉著那人的手,想要撲下去,卻被上面的兩人狠狠拉了上去,剛一落地便連滾帶爬地?fù)涞窖逻叀?br/>
蕭昱一把抱住了她,阻止了她想再一次撲下去。
“熙熙,熙熙還在下面……”鳳婧衣凄厲的哭叫,想要下去救孩子,卻被蕭昱死死地給抱住了。
夏候徹倒在崖邊,緩緩地爬著站起身,驚惶地看著絕望而無力哭泣著的人,周圍熱氣灼人,他卻感覺自己仿佛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寒冷入骨。
那是……她的孩子?
他……剛剛殺了她的兒子。
他站在崖邊看著下方翻涌的巖漿,掉下去的孩子恐怕早已化得尸骨無存,而他……就是那個兇手。
此時此時,他最愛的女人哭倒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他卻連伸出手的勇氣都沒有了。
夕陽落下,無邊的黑暗漸漸籠罩天地,仿佛永遠(yuǎn)也不會再有光明。
“皇上,寨中亂匪皆已伏誅。”黑衣衛(wèi)和岳州守將帶著人見他許久沒有出現(xiàn),便打著火把尋了過來。
夏候徹沒有說話,也仿佛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望著幾步之外絕望含恨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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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痛,為她的心痛而心痛。
可是,此刻的他卻并不知,她所承受的痛,是遠(yuǎn)遠(yuǎn)超乎他所想的痛與恨。
“鳳婧衣……”他走近了兩步,輕輕出聲喚她。
鳳婧衣聞聲緩緩過頭來,含淚望向說話的人,眼底彌漫著深沉的痛楚和悲哀,“你為什么要殺他,他還那么小,那是我的兒子,也是……”
她話未說完,口中便嘔出血來。
“阿婧,阿婧……”蕭昱緊張地擦了擦她嘴邊溢出的血,一咬牙出手點了她的穴,一把將人抱起準(zhǔn)備離開。
再讓她待在這個地方,只怕是要把她逼瘋了。
蕭昱抱著她,與夏候徹擦肩而過之時停下了腳步,“夏候徹,你放過她吧。”
為了兩個孩子,她已經(jīng)受了太多的苦,如今……卻又落到了這個地步。
說罷,他抱著鳳婧衣離開下了山。
黑衣衛(wèi)等人緊張地望著夏候徹的背影,他沒有下令擒拿,只得放行讓他們下了山。
夏候徹獨自一人站在了原地望著崖下不斷涌動的暗紅色的巖漿,那里埋葬了她的孩子,也埋葬了他的愛情。
這一生,無論他再怎么爭,再怎么想挽回,她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天黑到天亮,他依舊還站在那里,不動,不說話,恍若已經(jīng)凝成了一座石雕。
原泓帶著況青趕到了岳州,一個先去了客棧復(fù)命,一個便接到消息趕到了西山寨上。
“這鬧什么呢?”他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動不動不知站了多久的人,朝一名黑衣衛(wèi)問道。
“原大人,你快去勸勸皇上,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就一直站在那里。”黑衣衛(wèi)首領(lǐng)如實說道。
“從昨天晚上?”原泓挑了挑眉,他還真是夠可以的。
“昨天,北漢鴻宣慶子和太子妃也來了這里,好像是……孩子被皇上打得掉到崖下死了……”黑衣衛(wèi)低聲稟報道。
“孩子死了?”原泓大驚失色。
“皇上追那個冥王教的人到了這里,哪曾想他帶的會是鴻宣太子的兒子,孩子掉到那崖下去了,只怕連尸骨都不剩。”
“他們說什么了?”原泓緊張地問道。
莫不是,他已經(jīng)知道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了?
“好像也沒說什么,孩子沒救上來,北漢太子妃急火攻心吐血被鴻宣太子帶下山了,然后皇上就一直一個人站在那里。”黑衣衛(wèi)說著,不由嘆了嘆氣。
北漢與大夏原本就是水火不容,如今鴻宣太子的兒子死在他們大夏皇帝的手里,這仇可就真的結(jié)大了。
原泓一時間有些慌亂,到底還是晚來了一路,不過看夏候徹現(xiàn)在的樣子,似乎還沒有知道那個孩子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否則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緊緊攥著手中的那封信,一時間有些不知該不該交給他。
這個人一直想讓鳳婧衣生下他的孩子,如今若是讓他自己,自己親生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那簡直比殺了他還殘忍。
思前想后良久,原泓才舉步走上前去,“你還準(zhǔn)備在這里站多久?”
夏候徹沒有說話,似是回過神來了,緩緩蹲下身拾起地上的長命鎖,鎖上鑲著寶玉,他記得是昨天與那人交手之時,從孩子身上掉下來的。
只是,昨晚光線陰暗,他并不曾看見。
“此事也是有人故意安排所致,你也并非有心要致那孩子于死地。”原泓勸道。
如今仔細(xì)想來,只怕從他們在盛京得到關(guān)于冥王教的消息開始都是別人一步一步設(shè)計好的圈套,而最終的目的就是讓夏候徹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夏候徹擦去長命鎖上的泥土,緊緊握在手中道,“是傅家的人干的,故意要朕殺了那個孩子,與北漢和南唐積怨更深。”
原泓沉默的地望著他的背影,不忍告訴他對方的目的,遠(yuǎn)比他所想的更加殘忍。
而如今,一切都再已無法挽回。
“你打算怎么辦?”
“就算掘地三尺,朕也要把傅家的人揪出來。”夏候徹咬牙切齒
地說道。
原泓攥著袖子里的那封信,手都沁出了冷汗,卻盡量平靜了下來,說道,“鴻宣太子派了人找到我,說是愿以白壁關(guān)相換請咱們幫忙找這個孩子的,如今……”
此事,即便他不說,當(dāng)時在三江城見過況青的黑衣衛(wèi)也會向他稟報,索性他自己先說出來。
不過,那封關(guān)于死去孩子身世的秘信,他卻沒有拿出來,也沒有提只言片語。
既然他現(xiàn)在不知道,索性這一輩子也別知道了。
這天下,還有什么比弒殺親子更殘忍的悲劇。
夏候徹聞言一震,眼底蔓延出無盡的悲戚,他們要他幫忙找回孩子,到頭來……卻是他親生殺了那個孩子。
“他們現(xiàn)在……還在岳州嗎?”
“在西岳城的一家客棧里。”原泓說道。
“你先帶人到驛館等著吧,朕辦完事再去與你會合。”夏候徹道。
“還是我跟你一道過去吧。”原泓道。
他要辦的事,想來也是去客棧見鳳婧衣那女人吧,萬一言語之間對方說出了那個孩子的身世,那該如何是好?
“不必。”夏候徹說罷,獨自轉(zhuǎn)身先行下了山去。
原泓沒有再跟下去,側(cè)頭望向崖下灼人的巖漿,一揚手將手中的信扔了出去,薄薄的信封在風(fēng)中幾番旋轉(zhuǎn)飄搖,落入了巖漿之中化為灰燼。
清晨的陽光照耀在岳州城,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多了,可是客棧一片沉寂的房間卻仿佛隔絕這個世界所有的繁華與熱鬧。
蕭昱坐在床前,看著沉睡中眼角也不斷滑出淚的人,揪心不已。
她已經(jīng)好多天沒合過眼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怎么做都是無可挽回了。
若讓她再醒著面對這樣的悲劇,只會讓她痛苦崩潰,所以他點了她的穴,能讓她睡一覺,哪怕她睡得并不夠安穩(wěn)。
“太子殿下,有人在客棧外面。”況青進(jìn)來稟報道。
蕭昱沉默著沒有說話,但也猜測到了來的人是誰,望了望床上眉頭深鎖的人,擱下手中的藥碗起了身。
“他在外面站了已經(jīng)一個時辰,但也沒有要進(jìn)來的樣子。”況青如實說道。
“你在這里守著,我出去看看。”蕭昱說著,樓下而去。
夏候徹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命鎖,站在客棧外卻始終想不出在發(fā)生了這一切之后,他該怎么去見她。
“你還來干什么?”蕭昱站在門口,面目冷然地望著來人道。
夏候徹沉吟了一陣,道,“朕來見她。”
蕭昱也知,此事是被人所陷害,可如今還有什么用?
“進(jìn)來吧。”
夏候徹怔了怔,舉步跟著進(jìn)了客棧,兩人上了二樓,到了靠窗的雅室坐下,因著客棧被包了下了,所以并未再有其它的客人,顯得格外清凈。
蕭昱沏了兩杯茶,一杯放到了夏候徹面前,一杯留給了自己。
“她已經(jīng)好些天沒合眼了,現(xiàn)在沒醒。”
可即便醒了,讓她再面對他,只會讓她更加痛苦。
“朕并非有意要殺那個孩子。”夏候徹道。
如果他早知道那是她的孩子,他絕對不會下手的,可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
蕭昱望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看著他神色之間有些愧色,卻并未有其它的情緒,便也猜測到那封信還未到他的手里。
況青回來說,信是交到了原泓手里,想來那個人知道了孩子的事,并未將信交給他。
不過現(xiàn)在,他知不知道,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夏候徹伸手,將一直攥在手里的長命鍋放到了桌上,說道,“這是我在斷崖上撿到的,從孩子身上掉下來的。”
蕭昱伸手拿了過去,低眉摩挲著,喃喃說道,“孩子出生的時候,我未趕到生產(chǎn)之前回去,她難產(chǎn)都去了半條命,這個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不到一個月就送到了金花谷調(diào)養(yǎng),最近才準(zhǔn)備接回去的,現(xiàn)在……他是永遠(yuǎn)也回不去了。”
他沒透露孩子的身世,只是告訴他,這兩個孩子的存在。
夏候徹緊抿著薄唇,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嫉妒,卻不知坐在對面的人也在嫉妒著他。
“事已至此,朕無話可說,不過傅家朕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蕭昱望著手中的長命鎖,冷嘲地笑了笑,“便是殺了他們,又有什么用呢。”
“朕要起程回京了,這件事總有一天會給你們一個交待。”夏候徹說著,起身準(zhǔn)備離去。
“不送。”蕭昱漠然說道。
他是真的很痛恨此刻他說話這般輕松的姿態(tài),而阿婧卻一個人承受痛苦絕望,他甚至想說出那個孩子的身世,讓他也嘗嘗阿婧此刻的心痛。
可是,他終究忍了下來。
縱然一切非他所愿,若是他與她能就此了斷前緣,倒也沒什么不好,只是可惜了那無辜的孩子。
夏候徹一步一步地下了樓,出了客棧回頭望了望,雖然他想自己能在她身邊,但如今的他在她身邊,只會是在折磨她吧。
事已至此,他說再多也是無用的,這個仇他要找傅家和冥王教的人討回來,也要替她討回來。
只是,他不知道,這一別自己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與她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