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四章 太他娘的憋屈
聽完方辰的話,鄧軍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剛想說什么,可心頭卻突然一震,臉上的喜色漸漸的消失,最終又低下了頭,神情猶豫不定,陷入了天人交戰(zhàn)之中。</br>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方辰的話。</br> 他很清楚對于其他人來說,電話設(shè)備廠這二千八百多名員工的確是累贅,因為他們創(chuàng)造不出這么多的效益來,甚至他們創(chuàng)造的效益連養(yǎng)活他們,養(yǎng)活廠里這一千二百多名,退休職工和傷殘人員都很困難。</br> 沒辦法,每個月電話設(shè)備廠的訂單,只能滿足一半的開工率,也就是說電話設(shè)備廠其實是可以裁掉一半人的。</br> 甚至裁掉一半人之后,電話設(shè)備廠會變的更好!</br> 工資都能發(fā)足了不說,還能留下不少的利潤給廠子,哪怕重新上繳利稅也不是不可能,走到哪也不用怕被人瞧不起了,簡直就是一舉多得的好事。</br> 一想起他堂堂一個副廳級廠長,竟然還要看李玉強一個縣團級的臉色,他就氣不打一處來。</br> 可那被裁掉的一千四百多員工該怎么辦?</br> 誰去管他們的死活?</br> 說實話,方辰的保證真讓他心動了,甚至剛才那一瞬間,他的確有種把肩上擔子卸下來的沖動,而是理智還是阻止了他。</br> 他在電話設(shè)備廠上寄托了太多的感情,六十年代建廠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了,住蘆席棚、開山修路、平整土地、拉電線、蓋房子,什么臟活累活他沒干過!</br> 可以說電話設(shè)備廠寄托了他太多的血淚和歡笑,甚至他感覺他已經(jīng)和電話設(shè)備廠融在了一起。</br> 所以說,他真的承擔不起看走眼的后果。</br> 方辰靜靜的看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鄧軍,也不催促,等待鄧軍做最后的決定。</br> 其實他覺得鄧軍有些想多了,他承諾鄧軍的話,跟他當時給小霸王職工許諾一樣,必定會實現(xiàn)的。</br> 可惜人心隔肚皮,更別說鄧軍這樣不知道經(jīng)歷過多少風雨,尤其是從混亂十年趟過來的老江湖了,那能那么輕易相信別人,對此他也理解。</br> 不過,說句實話,在他看來這二千八百多名員工都是他的財富,甚至是他決定收購電話設(shè)備廠的關(guān)鍵所在。</br> 要不然那?</br> 他總不會為了電話設(shè)備廠的地皮吧,這里離市區(qū)足足十公里,別說現(xiàn)在了,就是二十年后,這片地也不值錢。</br> 這也算是經(jīng)驗所得,是他從小霸王身上學到的經(jīng)驗。</br> 在小霸王時期,他所面臨的最大困難,不是敵人太強,也不是需要花的錢太多,而是產(chǎn)能不夠。</br> 簡單的來說,就是沒人。</br> 沒辦法,小霸王的底子太薄了,最開始才一百來號人。</br> 那時候陳鳴永整天就蹲在人才市場招人,就差住在人才市場了,這才好說歹說的又招了一百個人。</br> 可結(jié)果那?</br> 當時這二百來個人每天都拼死拼活的加班加點,干了足足一個月,結(jié)果元旦小霸王游戲機一亮相,三天就把一個月積攢的游戲機全部賣了出去。</br> 當時他心里真是既高興又著急。</br> 高興的銷量如此驚人,急的是吃不下啊。</br> 就是那種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各種山珍海味都放在你眼前,你卻只能干瞪眼的感覺。</br> 沒辦法,他肚子里,嘴里都已經(jīng)塞滿了。</br> 后來他收購了十一家比小霸王還小的游戲機企業(yè),才算是多少緩解了一下產(chǎn)能極度缺乏的尷尬,也正是如此,小霸王才有底氣跟聯(lián)華,飛豪,酷孩三家斗,最終成功的吞掉了整個嶺南的游戲機市場。</br> 要不然區(qū)區(qū)二百人就想吃下,當時看來無比龐大的游戲機市場,真是打死也吃不下,撐死也吃不下。</br> 然而收購了聯(lián)華三家后,又招收了不少新員工,再加上讓富士康分擔超過一半的產(chǎn)能壓力,小霸王這才算是不用太在意產(chǎn)能問題,真正奠定了王者之基,變成現(xiàn)在獨霸整個華夏游戲機市場的霸主。</br> 可以說產(chǎn)能不足的問題,一直伴隨著小霸王的成長,甚至到現(xiàn)在都沒有徹底解決,每天排在小霸王門口等著拉游戲機的貨車都排的跟一條長龍似的。</br> 不過,這產(chǎn)能是方辰有意不解決的,反正全國市場已經(jīng)是他的了,可以說在座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那他又何必火急火燎的,急沖沖的吃下眼前這塊蛋糕呢?</br> 現(xiàn)在的小霸王已經(jīng)有資格坐下來,慢慢品味這塊蛋糕的甜美。</br>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方辰不想招那么多員工,市場形勢好的時候還無所謂,但形勢不好的話,那就如現(xiàn)在的電話設(shè)備廠一樣,多招的人都是負擔,能把廠子給拖垮的負擔。</br> 想到這,方辰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算是饑餓營銷啊,那豈不是意味著第一代猴王的名頭,要從雷俊的轉(zhuǎn)移到他的頭上。</br> 一瞬間,方辰有點方了。</br> 過了數(shù)息,方辰緩過神來,思緒重新拉回現(xiàn)在。</br> 他真不想面對這種產(chǎn)能不足所帶來的困境了,美味擺在面前卻吃不下的感覺,實在是太急人了。</br> 而收購電話設(shè)備廠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了,足足二千八百多名員工,這放在通信行業(yè)里面,真是響當當?shù)拇髲S了,可以很好的解決前期企業(yè)產(chǎn)能不足的問題。</br> 至于說累贅?</br> 不存在的!</br> 通信市場和游戲機市場不一樣。</br> 小霸王五六千員工就足以吃掉整個游戲機市場。</br> 而對于不知道比游戲機市場大多少倍的通信市場來說,后世華為足足十七萬員工,也就占據(jù)了大半個華夏通信市場而已,更別說方辰未來也是要進軍全球的,這兩千八百人又算的了什么?</br> 哪怕再翻一倍,方辰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來。</br> 這些人在鄧軍手中發(fā)揮不了相應(yīng)的作用,可是在他手中那就不一樣了,如果不能一個人當做兩個人使,他方字倒過來寫。</br> 見鄧軍還在猶豫當中,方辰?jīng)Q定再加一把火,笑著說道:“鄧廠長,你可能不知道,在嶺南,想要加入我們小霸王公司,那真是要打破頭才能進去的。”</br> 聽了這話,鄧軍撇了撇嘴,表示不信,嶺南的經(jīng)濟形勢他又不是不知道,好的很!招工的企業(yè)遍地都是,這要多好的企業(yè)才能犯得著打破頭搶著去。</br> 如果說是當?shù)氐膰鵂I大廠或者銀行吧,他估計還能相信一點,畢竟方辰有錢可不代表,下面的工人也能有錢。</br> “你知道我們普通工人一個月能拿多少錢嗎?”方辰繼續(xù)問道。</br> 聞言,鄧軍低頭思考了起來,現(xiàn)在洛州的廠礦企業(yè),如果效益不錯的話,大概能發(fā)到二百塊錢多一點。</br> 嶺南的工資自然要比洛州高一些,而且看方辰自信模樣,應(yīng)該是不低。</br> 鄧軍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道:“三百?”</br> 方辰頓時笑了,手伸了出去,五指張開,“五百多!”</br> “這么高!”鄧軍驚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br> 要知道,現(xiàn)在電話設(shè)備廠比較困難,廠里的職工一個月就發(fā)一百五十塊錢左右。</br> 照這樣算的話,方辰名下企業(yè)的工人,一個月的工資豈不是頂他們廠職工三個多月工資了。</br> 可誰知,方辰輕輕的擺了擺手,“五百多不算高,這已經(jīng)是最低工資了,班組長們能發(fā)七百多,調(diào)度能發(fā)一千左右,車間主任能發(fā)一千五百塊錢,過年的時候會多發(fā)兩個月工資作為年終獎。”</br> 鄧軍驚呆了,為了同甘共苦,別說車間主任了,就是他,也和普通工人發(fā)一樣的工資,一個月一百五十塊錢,至于說獎金什么的,已經(jīng)足足兩年都沒發(fā)過了,過年的時候發(fā)幾條帶魚,發(fā)點瓜子,花生糖什么的,就算是過年了。</br> 也就是說小霸王的車間主任,一個月工資比他一年工資還高。</br> 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br> 可又有誰能不愛錢呢?</br> 他總算相信方辰說的話了,要是真能一個月掙到五百多塊錢,他覺得別說打破頭了,打死人都有可能。</br> 他這不是瞎說,而是有事例的。</br> 早些年,也就是電話設(shè)備廠還叫537廠的時候。</br> 那時候,廠里效益不錯,每年招工的時候,都要鬧點風波而來,有一年為了一個招工名額,兩大小伙子打起來,其中一個被打死,另一個被判了無期,一個都沒進他們廠。</br> “那你們干部發(fā)多少錢?”鄧軍狠狠揉了一把臉問道。</br> “部長級和分廠廠長,一個月工資一兩萬吧,副總經(jīng)理年薪百萬,總經(jīng)理年薪二百萬。”方辰語不驚死人不休的說道。</br> 真的,鄧軍無言以對了,他發(fā)覺他跟方辰談什么累贅,什么負擔,全他娘的都是扯淡。</br> 他們?nèi)珡S四千多人,一年的工資才七百多萬,放到方辰這里,他娘的,幾個經(jīng)理的工資加起來就夠了。</br> 他真算是長了見識,知道什么叫做十億富豪,更知道十億富豪是怎么花錢的,這簡直就跟家里有座金山似的,拿錢不當錢啊!</br> 鄧軍覺得心口悶的慌,憋屈,太他娘的憋屈!</br> 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不可以道里計,簡直就是云泥之別,天地之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