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苦盡甘來
掛完電話之后,牟其仲眼淚都忍不住流了出來,真是太不容易了,他終于要苦盡甘來了。</br> 從去年十月份算起,到現(xiàn)在,足足十個月了!</br> 為了倒賣飛機,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賠了多少笑臉,糟了多少的白眼,他自己都記不清了。</br> 在寒冬臘月里,外面大雪紛飛,一群人蹲在空寂無一物的地下室里,圍著火堆,眼巴巴看著里面烤紅薯的日子,他這輩子都不會忘的。</br> 不過,這一切終于到了要結(jié)束的時候,只要他把倒賣飛機的事情做成,看誰還敢說他牟其仲只會說大話,從不干實事。</br> 這一單他至少能掙一個億,到時候他就是全國首富了,他再發(fā)動媒體攻勢,屆時未必不能借此獲得一定的政治地位。</br> 他要求也不高,能給他一個部級干部的職位就行。</br> 沖這一點,他就比大邱莊,號稱農(nóng)民領(lǐng)袖的禹作民強,他比禹作民務(wù)實太多了。</br> 禹作民非要跟陳永富一樣,一步登天,一步到位,揚言沒有副總.理的職位,他就不會出山。</br> 雖然有時候,他也覺得禹作民說的諸如此類,科技是真佛,誰拜誰受益、左了窮,窮了左,越窮越左,越左越窮之類的話挺有道理的,但毫無疑問,太狂妄了。</br> 飯是要一口一口吃的,一口氣吃不成個胖子,反而會撐死,能先給他一個部級干部的職位,哪怕是個虛職,他都能滿意。</br> 他看禹作民遲早要出事。</br> 也不顧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多了,牟其仲將馬奇,李俊,包括肖建波兄弟一個個從床上喊了起來。</br> 至于說肖建波兄弟為什么還在他這,本來關(guān)了肖建波兄弟幾天之后,他是準備把肖建波兄弟給扔出去,然后再給他們倆一點路費,打發(fā)讓他們回國算了。</br> 畢竟一直關(guān)著也不是事,那剩下的要么是放人,要么是把人給宰了。</br> 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把人綁起來關(guān)幾天不算什么,但殺人就是另外一個性質(zhì)的事情了。</br> 殺人這種事情他還做不出來。</br> 再說了,他是以后要當大官,甚至青史留名的人物,豈能讓肖建波兄弟的血把自己染黑了。</br> 但肖建波兄弟不知怎么的,他一說放人,居然反而求他收留,說還想跟著他干。</br> 他仔細了一陣子,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畢竟現(xiàn)在馮倫他們五個叛逃之后,他能驅(qū)使的人手太少了。</br>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考察,他覺得肖建波兄弟應(yīng)該說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跟著他,畢竟這年頭誰跟錢都沒仇。</br> 跟著他,肖建波兄弟還能分個十萬八萬的,怎么說也比回家種地,甚至進廠上班強,這上班上一輩子恐怕也攢不出來個萬元戶。</br> 說到底,還是錢的事情,有錢能使鬼推磨。</br> 他是看清楚了人性,有了錢,別說打他一頓了,就是讓他把自己親爹老子給打一頓,又算的了什么。</br> 為了錢,兒子打爹的事情,還少嗎?</br> 當然了,跟馬奇,李俊他們一樣分個百十萬,肖建波兄弟倆就別想了,作為叛徒,他能再次收留他們,已經(jīng)算不錯了,怎么可能也跟馬奇他們拿一樣錢。</br> 不過,馬奇他們也不牢靠,當時如果不是他臨危不懼,把事情處理的干脆利落,那馬奇他們恐怕還是肖建波兄弟一頭的,等這件事了結(jié)了之后,他要再換一批班底才行。</br> 想到這,牟其仲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連肖建波兄弟都能再次棄暗投明,那說明他倒賣飛機這事肯定能成,也更進一步的說明了他的能力和人格魅力。</br> 像他這樣卓越的人,不當領(lǐng)導(dǎo),誰當領(lǐng)導(dǎo)。</br> 被牟其仲一個個的從被窩里叫出來,剛開始眾人還抱怨幾句,可一聽牟其仲說,俄羅斯那邊打電話,說飛機的事情,可以正式開始啟動了。</br> 一個個睡意全無,興奮的哭著,笑著,鬧著,蹦著,跳著,他們將這十個月受到的折磨痛苦完全發(fā)泄出來,盡情的享受這苦盡甘來的喜悅,他們終于有錢了。</br> 而誰也沒注意到,肖建波兄弟兩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br> 他倆自然不是真心跟著牟其仲的,牟其仲那天帶頭把他倆兄弟打的那么慘,這個仇他倆要是不報,這輩子他倆都睡不著覺!</br> 可是,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把牟其仲手中的資料,公章拿過來自己干。</br> 但之前鬧著一出,就算是再傻的人都會防著他們,更別說牟其仲這樣猴精的人,他倆在這,基本上就是敲敲邊鼓,打打雜的份,合同和公章之類的東西,別說讓他倆碰了,見都見不到。</br> 然后他們就想到了馮倫他們,和牟其仲虛與委蛇了一陣子,他倆抽空給馮倫他們寫了封信,寄了出去。</br> 信件也不知道輾轉(zhuǎn)了多少次,足足過了一個多月,他們才算是收到馮倫的回信。</br> 馮倫到是希望他們能夠放棄仇恨,說他和潘時屹,王公權(quán)他們還在一起,而且現(xiàn)在的工作不錯,在幫一個資產(chǎn)數(shù)億的大老板,蓋廠區(qū),如果他倆愿意的話,可以過來幫他。</br> 然而,信的最后,還是告訴他,如果他倆真不愿意放棄的話,就和潘時屹聯(lián)系。</br> 他倆跟潘時屹聯(lián)系了之后,才知道,原來馮倫他們現(xiàn)在跟的那個大老板,也對倒賣飛機有興趣,甚至也拿到了川航的采購合同。</br> 而且潘時屹和馮倫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說這個仇,一定幫他們報了,決不能讓牟其仲把錢給掙了。</br> 和潘時屹商量了一陣子,他倆心中慢慢有了計劃,這才算是安心蟄伏了下來。</br> 不過,此時已經(jīng)到了可以發(fā)動的時刻了。</br> 鬧了一陣子,肖建波對著弟弟肖建海使了個眼色,肖建海說道:“牟總,我出去買幾個驢肉火燒,來慶祝慶祝。”</br> “只吃驢肉火燒怎么能行,你再買點鹵煮回來,然后剩下的錢,再買點煙,買點酒,今天咱們兄弟不醉不歸。”牟其仲也不疑有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說道。</br> 然后從兜里掏出來了二百塊錢,遞給了肖建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