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老攻哥哥都寵我4
陳家客廳, 滿地狼藉。
程梵拾起陳沐星的領(lǐng)養(yǎng)證明,目光專注地落在李小石幾個字上,片刻抬手扔進(jìn)垃圾桶。
陳錦懿今晚情緒起伏強烈, 陳奕川抱著她上樓休息, 程梵猶豫片刻,跟在一旁。
陳錦懿的屋子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味道, 程梵打量著屋內(nèi)的風(fēng)格,發(fā)現(xiàn)不少跳舞時的專業(yè)道具。
一件罕見的蠶絲云繡衣袍, 掛在衣架上,吸引了程梵的注意。
陳錦懿服完藥,躺下休息。
陳奕川走到程梵旁, 摸摸他的頭:“阿嶼, 我和你有話說。”
兩兄弟走后,陳錦懿睜開眼,小聲啜泣。
程梵隨陳奕川走到隔壁,陳奕川坐下后輕聲問:“按照剛才陳沐星所說,你和謝崇硯是協(xié)議結(jié)婚, 這是怎么回事?”
程梵眼睛閃了閃:“不久前, 我發(fā)現(xiàn)了程淑惠暗中對我做的事情,走投無路, 我投靠謝崇硯,希望他能和我聯(lián)姻,幫我扳倒程家。”
陳奕川聽完, 久久未說話。
最終, 他嘆口氣:“抱歉, 是哥沒能提前找到你, 讓你獨自面對這些。”
程梵搖頭:“不怪你, 我能和哥相認(rèn),已經(jīng)非常幸運了。”
陳奕川摸了摸程梵的頭發(fā):“所以,你和謝崇硯的恩愛是假的。”
程梵這次沒說話,抿著唇眼神垂下。
陳奕川又問:“謝崇硯的為人我清楚,他為什么會答應(yīng)你和你合作呢?你們的協(xié)議里,需要你付出什么條件?”
程梵眼神閃爍:“我無意聽見程淑惠他們的談話,程淑惠妄想聯(lián)合謝家親戚,想利用謝崇硯的媽媽,侵吞家產(chǎn)。”
陳奕川放心下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謝氏最近幾個月,好幾個董事都被撤下,我家阿嶼真聰明。”
程梵笑得揚起眉眼:“你弟弟當(dāng)然聰明。我們下去吧,謝崇硯還在等。”
陳奕川拉住他,神色溫柔:“既然哥已經(jīng)找到你,你和謝崇硯的協(xié)議是不是可以結(jié)束了?”
程梵怔了怔:“…嗯。”
陳奕川聲音溫和:“以后,你不用辛苦跟他扮演夫夫了。等有時間,哥買幾件禮物,登門拜訪,感謝他這些日子對你的照顧。”
程梵嘴角的淺笑漸漸消失,一時之間喉嚨像是被堵了什么東西一般,疼得說不出話。他掩著落寞,不知道該怎么和陳奕川解釋他和謝崇硯的關(guān)系。
陳奕川:“你陪著媽媽,我去樓下和謝崇硯聊一聊。”
程梵望著陳奕川下樓時的背影,失魂落魄站在原地。
謝崇硯坐在客廳,見只有陳奕川一人下來,起身說道:“陳夫人狀態(tài)怎么樣?是不是需要梵梵留在這里陪她。”
陳奕川笑了笑,對謝崇硯說:“謝總,你和小梵協(xié)議結(jié)婚的事情,我知道了。”
謝崇硯表情淡然,如實說道:“嗯,我們之前確實是協(xié)議結(jié)婚。但——”
陳奕川打斷:“謝總,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對小梵的照顧。如果沒有你,小梵可能已經(jīng)被程家畜牲灌藥,再也見不到我。”
謝崇硯手指微微握緊:“嗯。”
陳奕川:“天色不早了,您早點回去休息,改天我?guī)е鴭寢尯托¤笥H自登門感謝您,小梵就暫時留在這里吧。醫(yī)生也說,小梵多陪著我媽媽有利于幫助她恢復(fù)病情。”
謝崇硯漆黑的眼眸凝著程梵:“陳總,雖然我和梵梵是協(xié)議結(jié)婚,但是我們是有感情的。”
陳奕川詫異看著他:“您指的感情是愛情嗎?”
愛情兩個字讓謝崇硯拉緊心弦,驀地松開握緊的手指,凝神望著陳奕川,情緒復(fù)雜。片刻,他道:“是。”
陳奕川示意他坐下,指尖猶豫地敲著沙發(fā)扶手,語重心長道:“謝總,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弟弟。他從小不受寵愛,又缺乏親人之間的疼愛,這些愛的缺失,我想加倍彌補給他。但是,我再怎么彌補,也無法彌補婚姻對他的那份愛。一份美好的婚姻,決定著他未來的幸福。他為了活下去,為了復(fù)仇,跟一個陌生人結(jié)婚已經(jīng)很可憐了,我不會在你不確定對他的愛意時,把他繼續(xù)交到你手上。”
謝崇硯壓著憂傷的情緒,深深吸一口氣:“我,并沒有不確定我們之間的感情。如果我們都是演的,我不會把集團的名稱變成程梵的名字。”
陳奕川看著他:“但是你剛才回答我的問題,并不迅速且很堅定。”
謝崇硯重重呼吸:“程梵呢,他怎么說。”
陳奕川:“我們還沒討論過這件事。”
謝崇硯抬起頭望著空無一人的樓梯,神色躊躇,陳奕川對他道:“先回家吧。我對你說這段話并不是想阻止你們在一起,只是想告訴你,婚姻不是兒戲,畢竟你們才認(rèn)識短短九個月。我希望小梵未來的日子,永遠(yuǎn)燦爛盛大,不會再因為任何事而難過傷心。他這二十年,流的眼淚太多了。”
謝崇硯沉默起身,停在原地很久。
“崇硯,如果我們真的能成為一家人,我很開心。希望你能想清楚,對大家都好。”
謝崇硯頷首,轉(zhuǎn)身離開。
房間中程梵立在陽臺,發(fā)現(xiàn)謝崇硯離開陳家后,視線一直追隨著謝崇硯,直到他上車。
謝崇硯的車子慢慢駛離庭院,漸漸與路燈的余暉融為一體。
程梵吸了吸鼻子,身后門“咔嚓”一聲被打開。
陳奕川端著牛奶冰糖雪梨粥沖他笑著:“小梵,來嘗一嘗,阿姨做這甜羹一絕。”
程梵慢吞吞點頭,陳奕川瞧著他:“興致怎么不高?”
程梵端著碗,小聲問:“你和謝崇硯,都聊了些什么。”
陳奕川:“我問了問,他對你的感情。”
程梵緊張?zhí)ь^:“他怎么說?”
陳奕川莞爾:“你很在意他的想法嗎?”
程梵立刻反駁:“沒有…我只是好奇。”
端起羹,他灌了一大口,險些被燙到。
陳奕川擔(dān)心蹙眉:“慢點喝。謝崇硯告訴我,你們之間有感情。”
程梵抿著唇,眼神微動:“還說別的了嗎?”
陳奕川笑了:“還說了一些,我勸他去認(rèn)真思考一下你們的婚姻關(guān)系,也希望你同樣要想清楚。”
程梵扒著碗口,神情恍惚復(fù)雜。
陳奕川繼續(xù)說:“那我家阿嶼喜不喜歡他?會不會因為和他分開,偷偷難過。”
程梵輕哼一聲:“我才不會,他就是塊木頭。”
陳奕川了然一笑:“謝總理性大于感性。這點在前不久我們?nèi)ソ逃?xùn)程家人時,我便看出來了。但如果, 你們是真心相愛,彼此堅定愛意,我很祝福。”
程梵默然,放下湯匙:“我困了,想去睡覺。”
陳奕川點頭:“好好休息。這間房自從找到你后,我便一直讓他們陸續(xù)準(zhǔn)備東西,你需要的日常用品這里都有。明天抽時間,我再帶你去買一些衣服飾品。”
程梵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頭,準(zhǔn)備上床時發(fā)現(xiàn)屋里沒有小夜燈:“哥,我害怕黑,需要開著燈睡覺。”
陳奕川既心疼又懊惱:“怪我不細(xì)心,沒給你準(zhǔn)備不傷眼睛的夜燈,我現(xiàn)在去買。”
程梵攔住他:“不用,我從網(wǎng)上下單吧,謝崇硯給我買的牌子,很好用。”
陳奕川看著他:“好。”
夜里程梵坐在窗臺上,漫無目的望著樓下。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感覺在做夢一般。短短幾天,程家和陳沐星都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但他并沒有很開心。
脖子上,謝崇硯送給他的月亮吊墜質(zhì)地冰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有謝崇硯這么一個人,逐漸占據(jù)他所有生活。
他可以確定,謝崇硯非常喜歡他。但如正如協(xié)議中的條款一樣,這些特定的框架消失后,謝崇硯會愛他嗎?
程梵覺得,應(yīng)該是愛的,但不確定。
他赤著腳,想起那晚謝崇硯替他敷藥時的樣子,戴著眼鏡的謝崇硯,格外令他魂牽夢縈。
他嘆息,赤腳走在房間,不知道謝崇硯什么時候會主動來接他。
今晚的網(wǎng)絡(luò)上,注定不平靜。
既程家三人被捕后,陳沐星被警方以偷竊罪拘留。
原本集團慶典中,陳奕川的聲明已經(jīng)引起軒然大波,讓路人網(wǎng)友們紛紛好奇陳沐星的真實身份,可被捕消息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網(wǎng)絡(luò)上直接炸開鍋。
據(jù)知情人士披露,陳沐星為陳家養(yǎng)子,在程梵認(rèn)親后,使用違法手段進(jìn)行監(jiān)聽,私自窺探他人隱私,更參與程家的勾結(jié),盜竊陳錦懿價值5000w的母親遺物,私相授受。
評論區(qū),網(wǎng)友們大跌眼鏡,沒料到陳沐星居然是這樣的人。
[這些話你們重新讀一遍,會發(fā)現(xiàn)許多有用的信息點。]
[陳沐星居然是陳家養(yǎng)子?真假少爺?shù)男≌f有原型了。所以是,他嫉妒程梵,私下做了一些小動作?]
[陳沐星我一直不太喜歡他,在最強舞者中,也有點花架子的意思,實力不太行。]
[居然把養(yǎng)母的遺物偷偷賣掉了?還是人嗎?]
[原本人生可以炫耀奪目,偏偏心術(shù)不正,5000萬!得被判多少年啊。]
[程梵也挺慘,家里這么有錢,被拐賣到程家受盡虐待,也算否極泰來,今后必定會一帆風(fēng)順。]
[少爺還混什么娛樂圈,老公大哥這么有錢,享受就完了。]
消息一直持續(xù)到第二天早晨,熱度依然沒有減退。
與此同時,陳錦懿已經(jīng)在廚房忙活起來。程梵穿好衣服下樓,聞見一股淡淡的雞蛋香。
“阿嶼,媽媽最拿手的雞蛋餅?zāi)阋欢ㄒ獓L嘗,先喝一杯牛奶等等我。”
被聲音吸引,程梵來到廚房,拘謹(jǐn)?shù)卣驹谝慌裕粗愬\懿。陳錦懿眼睛帶著些紅腫,朝他笑了笑:“餓不餓?再等媽媽一些時間。”
程梵打量著她,猜測她昨晚哭過。
為什么哭,不言而喻。
他抿著唇:“需要我?guī)湍鷨幔俊?br/>
陳錦懿:“不用,馬上就好。”
饒是如此,程梵依然幫著拿了一些碗筷,陳奕川剛剛晨跑回來,準(zhǔn)備和他一起布置餐桌。
“媽,小梵,早上好。”
陳奕川精神不錯,幫兩人盛了兩碗雞絲松茸粥后,感嘆一句:“一覺睡醒,能看見你們的感覺真好。”
陳錦懿笑著:“如果我旁邊坐著我的兒媳婦更好。”
程梵沉默吃著包子,聽到這句調(diào)侃,好奇問道:“哥,你有對象了嗎?”
陳奕川:“沒有。”
程梵又問:“你喜歡什么樣的?”
陳奕川:“我現(xiàn)在不打算談戀愛,只想認(rèn)真工作,守著你們倆。”
程梵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沒良心,哥哥心心念念要保護他,而他卻只想著談戀愛。
陳奕川早些年家境不好,陪著負(fù)債的父母東奔西跑,有能力后與父親成立集團,摸爬滾打,四處碰壁。
前半生的人生中幾乎只有兩件事:努力工作,找到弟弟。
程梵很心疼他,想幫陳奕川找個老婆,這樣自己也能放心。
“阿嶼,我聽阿川說,你已經(jīng)報名seriy世界舞蹈大賽了?”陳錦懿詢問。
程梵點頭:“嗯,還有半個月,要去各地參加比賽,獲得積分。”
seriy總決賽,今年在m國l城舉辦,是全球范圍內(nèi)最盛大的舞蹈界狂歡。
參賽者不限國籍,只要世界排名的積分夠,便可以參加。
每個國家?guī)缀醵加羞x拔賽,參賽者根據(jù)排名獲得相應(yīng)積分,在總決賽時根據(jù)積分決定上場順序。
程梵參加青少年組比賽的那年,總決賽正巧在國內(nèi)舉辦,他參加得也算方便,拿下青少年組冠軍。
但大家都很清楚,青少年組的比賽與成年組的比賽相比,無異于小打小鬧,只是開胃菜而已。
陳錦懿早些年在舞蹈屆十分有名,跟隨丈夫去國外打拼時,舞蹈并沒有落下。曾經(jīng)蟬聯(lián)三屆seriy冠軍,獲得終身評委的殊榮。
對于程梵執(zhí)著于seriy冠軍,她非常欣慰。
“準(zhǔn)備去哪些國家?媽媽可以陪著你。”陳錦懿小心翼翼看著程梵,打算多創(chuàng)造一些母子獨處的時間,增進(jìn)兩人之間的感情。她對自己忘記阿嶼這件事,十分愧疚。
程梵有幾分意外,權(quán)衡之后說:“大概需要去八個國家,路上奔波,您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去了。”
陳錦懿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不再勉強,但還是憂慮道:“那誰陪你去呢?你的助理嗎?”
今早,陳奕川告訴她程梵和謝崇硯協(xié)議結(jié)婚的事情,所以她沒有提謝崇硯的名字。
程梵點點頭:“嗯,我的經(jīng)紀(jì)人吧。這八個國家走完需要小一個月,大哥工作忙抽不開身,安晴我很信任。”
陳奕川撂下筷子:“小梵,我陪你去。公司我暫時交給副總打理,這一個月就當(dāng)休假。”
陳錦懿贊同點頭:“你哥哥陪你去,我也放心。小梵你不知道,一些國家治安非常亂,太危險了。”
程梵小幅度點頭:“可是哥,你真的有時間嗎?昨天分公司剛剛打算運行新的管理模式,未 來一年都會很辛苦吧。”
陳奕川:“沒關(guān)系,如果我有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再從國外飛回來,反正交通很方便。”
程梵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吃飯。
最近的一次工作,是三天后的試鏡。
程梵在陳家除了陪陳錦懿聊天外,便是翻閱劇本,準(zhǔn)備比賽舞蹈。
短短一天,他與陳錦懿的關(guān)系親近許多,但那聲媽媽,卻遲遲未叫出口。
晚上吃完飯,程梵又來到窗前,靜悄悄的坐著。他依然赤著腳,下巴搭在膝蓋上,望著外面出神。
謝崇硯不喜歡他赤腳,如果看見,一定會說他。
程梵用膝蓋的布料蹭了蹭眼睛。
他有點想墨墨了。
這時,窗外忽然出現(xiàn)一輛黑色轎車。他覺得熟悉,打開窗戶望了很久。
可那輛轎車,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應(yīng)該是路過吧。”
他失落地靠著窗戶框,不明白自己在期待著什么。
一連兩天,程梵都沒有收到謝崇硯的任何信息,他很想知道陳奕川那天跟謝崇硯聊了什么,但每次吃飯時,到嘴邊的話卻又咽下去。
這天,他依舊靠在窗邊。
夜色濃郁,徬晚下雨的緣故,月亮消失了。
程梵的注意力不得不轉(zhuǎn)移到沾著雨水的綠植上。
一道車影飛馳而過,他恍惚間覺得這輛車每晚都會經(jīng)過他家門口。
大概是哪位鄰居下班回家。
陳錦懿的花圃中,種植了許多玫瑰,程梵今天下午采摘幾顆,將花瓣一片一片揪下來,準(zhǔn)備做玫瑰餅。
隱秘的綠植墻外,一輛黑色轎車連續(xù)停在這里三天。主駕駛的角度不偏不倚,正巧能看見二樓臥室窗前的身影。
謝崇硯指尖夾著煙,搭在車窗外,靜靜看著程梵。
他的視力不算太好,但卻能看見程梵此刻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或許源自他對程梵的了解,或許也有默契加成,他能感知到,正在摘玫瑰的程梵,也在想他。
陳奕川那晚的話,他回去想了一夜。
對方說的話沒錯,他確實應(yīng)該仔細(xì)斟酌,對程梵負(fù)責(zé),對這段婚姻負(fù)責(zé)。
特定的條件讓兩人有了緣分,有在一起的機會,拋開外界因素,他是否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要與程梵真正意義上的結(jié)婚?
陳奕川說他回答得不堅定,他也承認(rèn)他確實在思考。
可這幾天的夜晚,他輾轉(zhuǎn)難眠,心臟像是被生生挖去一塊,疼得睡不著覺。
二十六年,他嘗到了愛情的苦,這份甘苦折磨得他食不下咽,清瘦三斤。
他比想象中的更喜歡程梵。
就在剛剛,他把那個問題變成了肯定句,并將那份協(xié)議文件投入粉碎機,開車過來。
窗戶內(nèi),程梵已經(jīng)摘好玫瑰,將它們放進(jìn)碗里。
做好一切他又無所事事,漫無目的望著庭院。
謝崇硯看了他很久,直到他關(guān)上窗簾入睡,才驅(qū)車前往公司準(zhǔn)備繼續(xù)加班。
程梵打開小夜燈,入睡時不太踏實。
第二天是安晴給他安排的《最后一支舞》試鏡時間,將在下午面試。
程梵拿著背得爛熟于心的劇本,隨安晴到達(dá)試鏡地點。
今天來試鏡的演員很多,且有三分之二來自專業(yè)的舞蹈團,剩下三分之一的明星,大多數(shù)都有舞蹈基礎(chǔ)。
余歡山導(dǎo)演很有個性,不管來試鏡的演員咖位有多大,都必須按照他的規(guī)矩辦事,該怎么排隊怎么排隊。
坐在等候室,不少舞蹈演員和明星向他打招呼,程梵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聊天,拘謹(jǐn)站在窗前,腦袋里回憶劇本中的幾段經(jīng)典橋段。
試鏡地點位于貿(mào)易金融大廈,能看清對面走廊的情況。程梵正在出神,對面忽然出現(xiàn)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匆匆走著。
他一怔,為首的人正是謝崇硯。
他朝著窗前又湊了湊,直到臉快貼到玻璃,眼眶暈起幾分濕熱。
謝崇硯的皮膚一向很白,在人群中十分耀眼,他們一行人忽然停下,謝崇硯打開手中的文件,戴著他送的玫瑰金絲眼鏡,和身后的人交待著什么。
程梵抱著劇本,手指緊緊攥著。
臨走前,他心中做出一個決定,如果謝崇硯這個時候能抬頭看見他,他便主動過去看一眼謝崇硯,和他說句話。
可對面的人始終低著頭,透過干凈的玻璃窗,程梵落寞垂頭。
試鏡很順利,余歡山對他非常滿意,從他離開前余歡山便迫不及待加他微信便能看出。
安晴在停車場等他,程梵獨自登上電梯,卻發(fā)現(xiàn)電梯臨時出現(xiàn)故障,里面放著黃色安全標(biāo)識警示牌。
無奈,他準(zhǔn)備走樓梯。
轉(zhuǎn)過彎時,他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謝崇硯倚靠在墻上,修長的腿微微屈著,專注看著他,像是故意等他一般。
程梵抑制著眼眶的溫?zé)幔怪劬δ曤x開。手臂忽然被拽住,謝崇硯輕輕一抻,程梵來到他面前。
再次抬起眼睛時,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謝崇硯拿出手帕,替他輕輕擦拭:“這兩天瘦了。”
程梵別過頭:“你看錯了,我胖了好多,吃得好睡得好,過得特別瀟灑。”
謝崇硯低笑一聲:“是么?可是我很想你,吃不好睡不好。”
程梵完全不敢正視他,聲線中帶著幾分委屈:“你騙我。你這么想我,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不把我接回家。”
說著,他輕輕啜泣:“你就會說好聽的話,我才不信你。如果不是你剛才在走廊對面看見我,才不會過來跟我說話。”
謝崇硯壓著心底的酸澀,輕聲回應(yīng):“我怕我給你打電話,更想念你。但我答應(yīng)你哥,要好好考慮我們的關(guān)系。”
程梵泣數(shù)行下:“那你究竟有沒有想清楚?我告訴你,你再不想清楚,我就讓我哥給我安排相親,給你戴108頂綠帽子。”
謝崇硯將他擁進(jìn)懷里:“想清楚了,最近我打算將公司的事情處理好,再找你哥談一談,讓他同意,我陪你去參加seriy大賽。”
程梵抬起頭:“真的嗎?你有時間陪我去?”
謝崇硯:“嗯,最近一直在加班。”
程梵松開他:“我自己可以去,不用你為了陪我,辛苦加班。”
謝崇硯牽起他的手:“我心甘情愿。況且,正好陪你去國外玩一圈兒。”
程梵喃喃道:“我剛辦理護照,從小到大,還沒出過國呢。我是不是特別土。”
謝崇硯低聲笑了笑:“小土貓?”
程梵當(dāng)即擰起眉,向后退兩步:“你才是小土貓,那叫田園貓。”
這段對話,令兩人氣氛輕松不少。
程梵擦了擦眼角:“安晴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謝崇硯點頭:“好。會議還沒結(jié)束,我先去參加。”
臨走前,程梵喚他一句:“謝崇硯。”
謝崇硯回頭:“我在。”
程梵抿著唇:“你要快一點找我哥,不然108個相親對象可不等人。”
漂亮的桃花眼斂著溫情,他道:“好。”
安晴等了程梵半小時,急得上去親自找,才在樓梯間碰上。
安晴道:“祖宗,導(dǎo)演助理很早就說你下來了,電梯一分鐘的事情,怎么這么久?我差點以為你被綁架。”
程梵悶悶道:“沒,碰見個熟人。”
安晴好奇道:“誰啊?”
程梵:“沒誰。”
安晴搖頭,覺得程梵最近奇奇怪怪。
試鏡結(jié)束后,程梵有兩天的休息,隨后會繼續(xù)錄制《最強舞者》。
這兩天,謝崇硯依然沒有給他發(fā)消息,倒是秦秘書的朋友圈,更新得十分頻繁。從定位可以看出,秦秘書沒少跟著謝崇硯東奔西跑。最高紀(jì)錄,一天奔跑三個城市。
程梵想著,謝崇硯應(yīng)該真的忙得顛倒日夜,沒時間給自己發(fā)消息吧。
想到謝崇硯心甘情愿陪他去參加seriy大賽,他心底蔓延著一絲甜意。
因為過不久,兩人便可以周游半個地球,閑暇之余去逛逛旅游景點,給他這只田園貓長長見識。
今晚吃飯時,陳錦懿發(fā)現(xiàn)程梵胃口極好,也比前兩天喜歡說話,笑容經(jīng)常掛在臉上。
陳奕川替程梵剝好螃蟹,又倒了一些姜絲:“小梵,最近這么開心?有什么喜事?”
程梵揚起眼尾:“沒什么喜事,單純心情不錯。”
陳錦懿和藹笑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交了新男朋友。”
程梵蹙眉:“就算交新男朋友,也得跟謝崇硯離婚再交,不然這不是出軌嗎?”
陳奕川摸摸他的頭發(fā):“好了,吃飯吧。”
睡覺前,程梵給陳叔撥打了一個視頻,陳叔使用ipad,立在桌子上,隨后抱著墨墨和他打招呼:“梵梵,你什么時候回來?墨墨和我都很想你。”
程梵也不太清楚,含糊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得久一些。”
陳叔點頭:“好,等你回家,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菜。”
程梵:“好。”
掛下電話前,陳叔忽然收到一個電話。程梵在屏幕前逗著墨墨,帶著笑意。
“什么?嚴(yán)不嚴(yán)重?需要通知謝老他們嗎?”
“在市中心哪家醫(yī)院?”
程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緩慢從床上坐起。雙手緊緊扒著手機,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待陳叔回來,他忙問:“陳叔,發(fā)生什么事了?誰在醫(yī)院?”
陳叔猶豫不決:“是謝先生。剛才秦秘書給我打電話,囑咐我今晚有大雨,后院的玫瑰一定要保護好。他們在出差回來時,跟一輛車相撞,索性沒有大礙,謝總和秦秘書在醫(yī)院呢。”
程梵:“沒有大礙為什么在醫(yī)院?在哪家醫(yī)院?”
剛才秦秘書在電話里特別叮囑陳叔,這件事一定不能讓程梵知道。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謝崇硯吩咐,怕程梵擔(dān)心。他們只是被輕輕磕碰一下,并不大礙。
陳叔面色躊躇:“市中心謝氏旗下的私立醫(yī)院,位于學(xué)院路。你不要擔(dān)心,秦秘書說只是碰傷,如果嚴(yán)重,他早就通知你了。”
“只是碰傷嗎?”程梵失魂落魄掛下電話,迅速換掉睡衣,穿上鞋準(zhǔn)備去醫(yī)院。
雖然陳叔嘴上這么說,但誰知道是真是假?
他也不知道謝崇硯傷勢情況,需不需要住院,如果需要,可能需要陪護。
原本準(zhǔn)備離開的程梵停在門前,又折返收拾好一行李箱的衣服,躡手躡腳搬下樓梯,準(zhǔn)備偷偷離開。
“小梵?”客廳深處,陳奕川叫住他。“你拿著行李干什么?要去哪里?”
程梵握著行李箱轉(zhuǎn)身,低著頭道:“謝崇硯出車禍了,我想去看看他。”
陳奕川懸著心弦:“出車禍了?嚴(yán)不嚴(yán)重?在哪家醫(yī)院?”
程梵搖頭:“陳叔說不嚴(yán)重,兩輛車拐彎時碰了一下,謝崇硯和秘書只是碰傷。”
陳奕川擰著眉心點頭:“行,你是準(zhǔn)備去看他嗎?不然我送你去吧。”
程梵:“謝謝哥。”
“跟哥說什么謝謝?”陳奕川揉了揉他的臉,“不過…你拿著行李箱干什么?”
程梵心虛垂著頭:“我怕他住院…如果人手不夠,可以陪床。”
陳奕川一眼看透他的心思,故意道:“傻孩子,傷勢不嚴(yán)重的話不用陪床。況且就算陪床,怎么會人手不夠?只要謝崇硯愿意,無數(shù)人掙著搶著陪他。行李箱放下吧,我現(xiàn)在開車送你。”
程梵輕輕避開手,沒有放任陳奕川拿走自己的行李箱。
陳奕川笑著:“怎么了,小梵?”
程梵低吟:“可是,如果他真需要我呢?我再回家拿東西,很麻煩。”
陳奕川打量著程梵隱忍的擔(dān)憂與愛意,心下了然。
他問:“小梵,你是不是很喜歡謝崇硯?”
程梵握著行李箱,陷入沉默。
陳奕川故作嘆息:“小梵,長的帥又體貼的的男人多的是,為什么非得喜歡他?”
程梵悶聲道:“我就想拿著行李箱。”
陳奕川:“你告訴哥,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這么喜歡他?在我眼里,我的弟弟很優(yōu)秀,應(yīng)該被人掙著搶著疼愛才對。”
程梵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覺得不能再拖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看向陳奕川:“我只能選擇他一個人…因為…”
他聲音帶著一絲難為情:“我們已經(jīng)生米煮成熟飯了。”
陳奕川原本掛著笑意,神色忽然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