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回 長孫無忌的頓悟
第六百二十八回長孫無忌的頓悟
“臣長孫無忌拜見監(jiān)國太子殿下”長孫府邸,盧承烈的鑾駕剛剛到達(dá)正門外,就見正門打開,長孫無忌一臉憔悴的走了出來,拜倒在地。
“舅舅不必多禮。”盧承烈望著長孫無忌深深的嘆了口氣。眼前的這個人原本是可以作為他的最佳輔佐者,可惜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他的智慧,在他的干練掩藏之下,居然是對權(quán)力的貪婪,對自己的壓制,這是他接受不了的。恐怕也是任何一個帝王都不能接受的,外甥固然是外甥,但是更重要的是,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大唐帝國的太子殿下,ri后這個國家的主人,那么長孫無忌這么做就顯的有點不尊敬了。所以盧承烈毫不猶豫的將長孫無忌排除在自己的核心集團(tuán)之外,選擇了更好的,智謀不相上下的,更適合謀主的狄仁杰。但是此刻見到長孫無忌,看著他那憔悴的模樣,盧承烈不由的嘆了口氣。本來準(zhǔn)備稱呼他為長孫大人的言語又改成了舅舅,就好像是當(dāng)年一樣。
“多謝太子殿下。”長孫無忌神情一松,嘴抖動了一下,方才站起身來。
“見過長孫家主。”一邊陪同而來的狄仁杰見狀,也上前拱手道。畢竟盧照辭已經(jīng)下旨,剝奪長孫無忌一切爵位、官位,如今的長孫無忌不過是一個長孫世家的家主而已,連國公都不是了。白了,就是一個平民百姓而已,若非他是太子的舅舅,恐怕還輪不到狄仁杰上前行禮,而是長孫無忌上前行禮了。
“老朽見過狄大人。”長孫無忌默默的看著狄仁杰一眼,臉上閃爍著復(fù)雜的神se,但是很快又恢復(fù)了原來的模樣。眼前的年輕人就是繼承自己位置的人物,但是與自己不一樣的是,此人恪守做臣子的本分,既然能來到自己府上,明他深的太子的信賴。一想到這里,不由的嘆了口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太子殿下,請。”
“舅舅請。”盧承烈點了點頭,上前走去,領(lǐng)著眾人就進(jìn)了長孫府邸。
“舅舅,承烈此來,此來。”三人在大廳內(nèi)坐了半響,但是盧承烈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坐在那里吃茶,好半響盧承烈才輕輕的嘆了口氣,臉上的為難之se更甚了。
“殿下不必為難,不知道陛下可是有什么旨意?殿下盡管就是了。”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道:“老朽早有預(yù)料了。陛下能饒過老朽一命,已經(jīng)是天恩浩dang了,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道理,臣還是理解的。”
“哎,舅舅明白就好。”盧承烈不知道什么就好,道:“承烈此來,是想將沖郎押入大牢的。還請舅舅見諒。”
長孫無忌聞言神情一動,思索了片刻,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之se,擺了擺手,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沖兒生xing莽撞,在長安城內(nèi)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壞事,陛下懲處他也是應(yīng)該的。”長孫沖雖然是名臣長孫無忌的兒子,可是他并沒有繼承長孫無忌的任何智慧,或者長孫家族的子弟都是如此長孫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大概就是他的書畫了,當(dāng)然還有他的酒量。這樣的人適合守成。長孫無忌在無奈之下只得將他考慮為自己的繼承人,這也是矮子中選一個高個子而已,長孫無忌其他的兒子缺點突出,都是沒有腦子的人物,或者根本不是那些權(quán)謀之士的對手,可以想象,長孫家族若是讓這些家伙來執(zhí)掌,恐怕長孫無忌死后,也只有衰敗一途了。實際上,長孫世家也只有長孫晟、長孫無忌、長孫無垢在歷史上出名,長孫無忌死后,長孫族就衰敗下來。有沒有盧照辭的做法實際上都是一樣。只是此刻在長孫無忌心里可不是這么想的。
“多謝舅舅。”盧承烈心里松了一口氣,輕輕的道。
“觸犯國法,就是王子也要按照國法來懲處,更何況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長孫無忌掃了盧承烈一眼,心中一動,眼珠微微轉(zhuǎn)動,最后臉上現(xiàn)出一絲笑容來,擺了擺手道:“殿下,臣最近在家中閑坐,得到一個上等的孤本,就放在書房內(nèi),特進(jìn)奉給殿下,還請殿下收下。”著就看了狄仁杰一眼。
“哦!懷英,也隨孤去看看。”盧承烈將長孫無忌的表情看在心里,但是并沒有按照長孫無忌的那樣做,而是招呼狄仁杰道。
“殿下,臣內(nèi)急,想去更衣。”狄仁杰卻是狄仁杰,自然看出了,這并不是什么孤本,而是長孫無忌有事要單獨與盧承烈討論。盡管自己深得盧承烈信賴,可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參與的,尤其是涉及到帝王家的si事。長孫無忌既然看出了自己在盧承烈心上的地位,還做出這種暗示來,顯然此事自己是真的不能摻和在其中,當(dāng)下哪里還敢停留,趕緊道。果然話音一落,只見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贊賞之se,頓時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確決定。
“好!”盧承烈看了長孫無忌一眼,最后點了點頭。狄仁杰不敢怠慢,趕緊招呼一個下人領(lǐng)著自己出了大廳。
“舅舅,這里沒有其他人,有什么話就!”盧承烈輕輕的拿起瓷杯,吹了一口,然后輕輕的喝了一點。
“此子識進(jìn)退,比老夫強(qiáng)多了。”長孫無忌卻沒有回答盧承烈的話來,而是望著狄仁杰的背影輕輕的道。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也明白自己是錯在什么地方,只是他是沒有辦法更改而已,這是他的本xing,在任何時候都是一樣的。
一邊的盧承烈聞言輕輕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心中暗思道:“早知道如此,又何必當(dāng)初呢?若是也知進(jìn)退,恐怕此刻宣德殿的那個位置還是的。以后自己繼位之后,還能逃的過宣德殿首輔大臣的位置嗎?”
“承烈,身在其位,有的時候,不得不如此而已。”長孫無忌看了盧承烈一眼,好像明白他心中所想一樣,輕輕的道:“舅舅當(dāng)年不過是長孫世家的旁支,的外祖父去世的早,我和母妃被人欺凌,所以我才投靠李世民的麾下,以準(zhǔn)備借助他的力量幫助自己,不但是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更是要掌控長孫世家,后來李世民敗了,敗在父皇的手下,我正在彷徨之際,的父皇又提拔了我,讓我做了長孫家族的主人,那個時候,我一心想著幫助的父皇開創(chuàng)一個盛世來,所以我不惜與世家相抗衡,做了許多不利于世家的事情。弄的還有人想刺殺我。可是這些我都過來了,在父皇勵激ng圖治之下,大唐威名遠(yuǎn)播,堪稱盛世,老夫心中很欣慰,但是在欣慰的同時,也感到自滿,因為往ri看不上老夫的那些關(guān)中世家家主紛紛圍在我身邊。承烈,不知道當(dāng)時我心里的感受。”
“承烈知道,那就是得意。承烈也曾經(jīng)有過。”盧承烈點了點頭道。
長孫無忌聞言一愣,也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得意。內(nèi)廷有母妃支撐,外面有我的謀劃,后來,登上了太子之位,整個關(guān)隴世家都是俯首聽命,長孫家族也因此有了很大程度的發(fā)展,遠(yuǎn)超外祖父在世的ri子,老夫在得意之余,忽然發(fā)現(xiàn),長孫家族也成了關(guān)隴世家的一份子,所有的一切都與關(guān)隴世家息息相關(guān)。”
“所以也就成了關(guān)隴世家的一員?”盧承烈心中發(fā)冷。
“權(quán)勢讓人迷茫,讓人沉醉!”長孫無忌擺了擺手,忽然長嘆道:“承烈,不在這個位置不知道。任何人都迷戀權(quán)勢,我是如此,岑文本也是如此,還有帝王也是如此。古往今來,哪個帝王不是如此,他們都想著長生不老,真的是在享受長生不老嗎?不是,他們享受的是永久的執(zhí)掌手中的權(quán)力。”
盧承烈心中更冷了。沒想到這些話居然從長孫無忌口中出來,一想到自己的父皇所的話,心中不由的有一陣明悟,長孫無忌是一個智者,這一點滿朝文武沒有人是不承認(rèn)的。如此一個智者都承認(rèn)權(quán)力的強(qiáng)大之處,更何況其他人了。只是父皇為什么能夠抵擋權(quán)力的you惑呢?盧承烈雙眼一陣迷茫。
“權(quán)力是什么?沒有人理解它,但是所有人都想擁有它。”長孫無忌笑呵呵的道。、
“舅舅,若是有人手中有滔天的權(quán)力,能主宰天下的生死,但是他心里卻想著如何限制自己的權(quán)力,有這樣的人嗎?”盧承烈輕輕的問道。
“不可能。”長孫無忌想也不想,就搖頭道:“就是圣人也不可能的。人只要有玉望,就有權(quán)玉之心,這是不可能改變的。都孔子是圣人,可是孔子也是有權(quán)玉之心的,否則的話,他不會拉著自己的弟子們行走列國,求取官位了。盡管他是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可是也是有權(quán)玉之心的。”
“那舅舅以為承烈能做到的嗎?”盧承烈忽然問道。
“老臣是看不到了。”長孫無忌嘴巴張了張,忽然搖了搖頭道。
“承烈是做不到的。”盧承烈擺了擺手,道:“父皇即將下圣旨,為相者不超過十年,為帝者不超過二十年。父皇是可以做到的。”
長孫無忌聞言雙目圓睜,驚訝的望著盧承烈,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氣,道:“陛下乃是非常人也!天下無人能及也!只是恕臣直言,這是陛下的理想,可是現(xiàn)實卻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在大唐一兩代也許可以實現(xiàn)這個規(guī)矩,但是三代之后恐怕是很難了,看,就是殿下自己都承認(rèn)自己做不到,更何況其他的帝王了。”
“做不到也要做!”盧承烈忽然笑了笑,擺了擺手,道:“看。連舅舅都認(rèn)為自己是為權(quán)勢所侵蝕,由此可見權(quán)勢在威嚴(yán)的同時,也腐蝕著人的心靈。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父皇能以大毅力定下這門規(guī)矩,就是犧牲自己,來成全大唐江山,以后將這一條寫入祖制之中。能管幾代就是幾代代!反正孤這一代是他要遵守了。舅舅,父皇有一點沒有錯,那就是沒有限制的皇權(quán)是不能持久的。大唐江山社稷決定著只有限制了皇權(quán),才能延續(xù)的更久一點。否則就算不同于前隋,但是與其他的王朝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呵呵!其實限制皇權(quán),陛下一直都是這么做的,否則的話,也不會有宣德殿的存在了。”長孫無忌恢復(fù)了正常,笑呵呵的道:“宣德殿的五位大學(xué)士不就是如此般的存在嗎?殿下ri后執(zhí)掌江山,想來也不會也不能改變什么了。陛下謀劃之深,非我等能夠比擬的,可笑的是我們這些關(guān)隴世家們以為高看了陛下一眼,但是實際上,還是瞧了陛下的魄力。我長孫無忌輸?shù)牟辉!?br/>
“呵呵!舅舅妄自菲薄了,您也只是碰見了父皇,若是碰到了其他人,舅舅的智慧不在任何人之下。就是岑先生也只是一時瑜亮而已。”盧承烈忽然輕輕的道。
“殿下笑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殿下,以為陛下能留下臣是因為岑文本的緣故嗎?絕對不是,岑文本老激an巨猾,就算他貪戀權(quán)勢,可是也只是在其他皇帝在位的時候,在陛下這個開國之君眼里,什么都不用提。因為陛下的威嚴(yán)足以震懾任何宵。任何權(quán)臣、激an臣也只是陛下的一道圣旨而已。從當(dāng)年關(guān)中的叛軍一聽陛下還朝就煙飛云散就能看的出來,陛下掌控天下憑借的就是聲望。殿下只要將陛下那句為相者不過十年的話語傳播出去,無忌可以猜到明ri岑文本就會辭相。在陛下朝,任何人想貪權(quán)都是不可能的。若是陛下不這句話,老臣也可以預(yù)見,陛下這次南征還朝之ri,就是岑文本辭官的時候。他可不想到時候殿下趕他走。更何況,現(xiàn)在王珪已死,殿下的兩名妃子之中,岑清影一人獨大了,王娟已經(jīng)不能與之相抗衡,加上岑清影的智慧,殿下的后宮豈能安定的下來,陛下只有撤掉岑文本才能讓殿下后宮平衡,才不會漢末時期的模樣出現(xiàn)。最起碼不會出現(xiàn)當(dāng)年獨孤皇后的事情。”
“原來如此。”盧承烈這個時候才明白這里面的勾當(dāng),心中一驚,自己的父皇所謀劃的確實是常人不能想的。看來自己要想超越自己的父皇還是很困難的。
“殿下,如今長安之事已經(jīng)得到解決,南征也是必然的事情,殿下若是想成為陛下一般的人物,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軍制。”長孫無忌又指點道:“馬上的皇帝雖然不能治理天下,但是卻是能震懾天下。當(dāng)年楊廣若不是出了昏招,天下間何人敢反。殿下卻是不同,宣德殿內(nèi)的五位大學(xué)士相互制衡,足以將朝中大事處理的妥當(dāng)。就算出現(xiàn)激an佞之徒,那些御史言官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這一點殿下可以放心。”
“舅舅所言甚是。承烈多謝舅舅指點了。”盧承烈點了點頭,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次來長孫府邸倒是得到了不少的好處。
“此事過后,舅舅恐怕要去洛陽了。我長孫家族本身就是洛陽人。這次恰好要遷都,所以就落葉歸根了。”長孫無忌望著遠(yuǎn)處天空,輕輕的道。雙目中隱隱有一絲落寞之se。掙扎半生,為的就是要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抱負(fù),如今卻要被趕出朝廷了,讓長孫無忌心中空dangdang的。
“舅舅為我大唐也曾立下功勛,承烈銘記在心。”盧承烈好像能感受到長孫無忌心中所想一樣,輕輕的道。
“老臣多謝太子殿下厚愛了。”長孫無忌哈哈大笑道:“我長孫無忌能輔佐當(dāng)今天子已經(jīng)是一件榮幸的事情了,最起碼在大唐草創(chuàng)的時候,我長孫無忌也曾一展抱負(fù),哪里還有什么可以遺憾的呢?這個時候急流勇退,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長孫大人所言甚是。”也不知道在外面等候多久的狄仁杰聞言哈哈大笑,道:“殿下也曾經(jīng)詢問過下官,為相多少年適合,下官回答十年足以,十年足以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抱負(fù)。只要如此,作為一個人來,哪里還有什么遺憾的呢?最起碼在青史上,自己也能留下濃濃的一筆。這一點,下官可是要恭喜長孫大人,從此可以逍遙自在了,倒是我等還要早名利中掙扎了。”
“懷英!殿下能得,是的幸事,也是殿下的幸事。”長孫無忌這個時候才認(rèn)真的打量著狄仁杰一眼,點了點頭道:“確實很不凡,難怪陛下能讓來輔佐太子殿下。”
“那是陛下的圣恩。”狄仁杰趕緊道。
“能得懷英的輔佐,也是承烈的榮幸。”盧承烈點了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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