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振華的擔心，被楚堯一句“二十億”徹底打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約束和保證。
    他相信楚堯是個成熟而理智的人。
    成熟理智的人，自然是以賺錢為第一要務(wù)。
    這是江振華的判斷。
    而楚堯，也正是預(yù)判他會有這樣的判斷，所以才恰到好處的說出那句話。
    這波，自己在第三層。
    ……
    晚上六點。
    姜靈韻回來了。
    最近幾天她都在瑞信大廈，以新大廈產(chǎn)權(quán)方代表的身份，去和租戶談清場的事。
    “楚總，江總，給二位匯報一下。”
    拿出一份表格，分別遞給兩人，姜靈韻輕聲開口。
    “整座瑞信大廈，一共二十七層，共計一百三十八家商戶，之前因為種種原因，有將近兩成的空置率，目前尚存的商戶，是一百零六家。”
    “這幾天的時間，我按照分類，分別和商戶都取得了溝通，目前已經(jīng)和三十一家簽訂了退場補償協(xié)議，剩下的與我們主營業(yè)務(wù)無關(guān)的，也都可以分批次退出。”
    這是一項極其繁雜而瑣碎，但卻必要的工作。
    翻著她的總結(jié)文件，楚堯點頭。
    “辛苦了。”
    “職責(zé)所在。”
    姜靈韻客氣一句，然后便是繼續(xù)匯報。
    “不過有個事，我處理不好，還是請領(lǐng)導(dǎo)拿個主意。”“12樓是個娛樂休閑水會，可能存在……呃，一些擦邊球的服務(wù)，他們簽的是十年長約，現(xiàn)在才到第五年，這種場所，搬遷成本還是挺高的。”
    “他們老板倒是愿意搬，但提出了三千萬的退場補償，理由是半年的營業(yè)額。”
    這筆金額還是不小的。
    獅子大開口？
    倒也不全然是。
    畢竟這種場所，的確是經(jīng)營難度大，不好找場地，不好打廣告。
    好不容易暖熱的場子，再搬去別的地方，半年內(nèi)能開業(yè)，都算是不錯了。
    而這期間營業(yè)額的損失，以及員工流失的成本，都不是一個小數(shù)字。
    “他們老板是不是叫徐子明？”
    楚堯隨口問道。
    之前自己過去看過，還讓李律師查了他的底細。
    “是。”
    姜靈韻點頭道。
    江振華看向楚堯，輕聲問了一句：“朋友？”
    楚堯搖頭擺手：“不是，之前還給我添過點麻煩。”
    楚堯說得云淡風(fēng)輕。
    這個過節(ji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屬于那種“犯不著主動出手干他，但如果順便的話也可以收拾一下”的程度。
    聽到楚堯的話，江振華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了想，微微一笑。
    “我們可是向來遵紀守法的，以前是不知道，現(xiàn)在既然發(fā)現(xiàn)了這種藏污納垢之地，還是要起到主動監(jiān)管的責(zé)任。”
    “我的建議是，報警，交給警方來處理。”
    “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嘛。”
    他的語氣很平和。
    但話里的內(nèi)容，卻透露著殺氣。
    什么叫拔刀見血？
    這就叫拔刀見血。
    一招干下去，“對手”不死也得脫層皮。
    關(guān)鍵是，根本沒費什么力。
    而且，正大光明的招數(shù)。
    “我贊成。”
    楚堯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
    三個字，基本上就判定了一家月營業(yè)額在五百萬左右的場子的死刑。
    這時楚堯想到的是《三體》中的一句臺詞。
    ——毀滅你，與你何干？
    不是因為你得罪過我。
    不是私人恩怨。
    只是因為，你擋著我的路了。
    而楚堯從始至終，甚至都沒見過徐子明一面。
    大概率，徐子明也不會知道，真正把他干廢的，是哪一個。
    所以商人講究和氣生財。
    管好自己還不夠，老婆也得管好。
    ……
    楚堯晚上回到家。
    剛過十點。
    到小區(qū)門口，沒進去，高婧在門口等著，直接上車。
    “去哪兒啊？神神秘秘的？”
    她問。
    剛才楚堯給她打過電話，說等下帶她去看好戲。
    心中還是疑惑。
    什么好戲？
    未知的浪漫驚喜？
    她有點暗戳戳的小期待。
    “走就是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驅(qū)車，直奔瑞信大廈附近。
    大廈正門對面的一家餐廳，坐在三樓靠窗的位置，楚堯點了一鍋豬肚雞。
    熱氣騰騰的砂鍋，很快端上來。
    兩人吃著聊著。
    晚上十一點。
    十幾輛警車從遠處風(fēng)馳電掣而來，閃著燈，卻沒開警笛，一路到了樓下。
    封鎖前后門和樓梯電梯口。
    然后如狼似虎的直奔樓上。
    效率極高。
    這并不是因為江振華的人脈關(guān)系，或者怎么樣。
    而是因為，瑞信大廈的物業(yè)產(chǎn)權(quán)方，作為舉報人，絕對是屬于重量級的。
    產(chǎn)權(quán)方舉報旗下商戶從事違法活動，合情合理，且肯定不會是空穴來風(fēng)，警方也不得不重視。
    此刻。
    看著下面的行動。
    一個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女人，被相繼拉出來，關(guān)押著，蹲在墻角，高婧不由看向楚堯。
    發(fā)現(xiàn)他滿臉平靜。
    “會不會有點太狠了？”
    她不由輕聲問了一句。
    她自然是知道，這家場子，就是虹姐老公的產(chǎn)業(yè)。
    但這會兒，并沒有多少快意。
    一個多月前的她，是很犀利而鋒芒的。
    但現(xiàn)在，莫名感覺自己似乎變心軟了。
    “狠也沒有辦法啊，查都查了，我還能讓警察回去啊？”
    “吃飯吧，吃飯。”
    楚堯語氣溫和，卻沒有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蘸著辣椒水放入口中，小口咀嚼。
    眼中若有所思。
    一頓飯吃完。
    剛好過十二點。
    對面，警方也完美收工。
    押了好幾車人，開著警燈，鳴著警笛，風(fēng)馳電掣而去。
    楚堯起身買單，和高婧下樓。
    上了車。
    一路無話。
    一直到快回到小區(qū)，高婧才輕聲開口。
    “雖然我只懂一點點做生意，但我也知道，商業(yè)本身是容不得善良的，名利如刀，你不捅別人，別人就會捅你。”
    “就是，哎，你會不會有心理壓力啊？”
    楚堯看了她一眼。
    笑道：“我能有什么心理壓力？這不是看好戲嗎？”
    “走啦，回去睡覺啦。”
    “哎，你還記得那天修空調(diào)那兩人嗎？”
    楚堯直接轉(zhuǎn)移話題，不想繼續(xù)討論這個。
    商業(yè)是反人性的。
    個人之間的相處，誰不想和和氣氣？
    但商業(yè)本身，大部分時候都是零和博弈，無關(guān)道德，只看輸贏。
    高婧：……
    輕輕笑出聲來。
    “你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得被罵死。空調(diào)都失業(yè)了，人家還去哪里修？”
    楚堯看了她一眼。
    “關(guān)我什么事？”
    “都是老江做的。”
    “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最多行政拘留十五天，半月后后出來，換個場子繼續(xù)干，不至于失業(yè)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