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
一道纖細(xì)裊娜的身影,頓時映入了三人眼簾。
慕柯容和慕蘭雅站在慕靖淵的身后,慕蘭雅臉上的好奇掩飾不住,慕柯容則是死死的盯住自己的父王。
而慕靖淵仍是不動聲色,慕蘭雅卻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姑娘。
若說這人是慕明珠,她是信的。雖說他們誰都沒有見過長大后的慕明珠,可那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上挑的眼角——
而此刻,她有些驚恐的睜大了眼睛,面對三個人似是有些怯意,垂在身側(cè)的手指驀地攥緊,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
“父王,她好像明珠!”慕蘭雅不由喃喃道:“她就算沒從府中離開,在家里長大也就是這樣了罷!”
先前聽父王、哥哥說慕明珠沒死,慕蘭雅還有些不以為然。而當(dāng)這個人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時,她才意識到,那個奪走父王所有寵愛的慕明珠,又回來了。
事先慕蘭雅并不知道內(nèi)情,慕柯容見把自己妹妹已經(jīng)蒙了過去,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見過云南王、二郡王、蘭雅郡主。”見慕靖淵遲遲不說話,“慕明珠”縱然心如鼓擂,卻也牢牢記著自己被交代的話。她神色柔順而謙卑的上前見禮。
她的話音未落,慕靖淵的眸色驀地暗了下來。
“你不認(rèn)得本王了?”他終于開口,說了進(jìn)門后的第一句話。
成為雄霸一方的藩王已經(jīng)近三十年的時間,云南王縱然只是語調(diào)波瀾不驚的一句話,也透著上位者的端肅,不怒自威。
“慕明珠”沒忍住瑟縮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慕柯容見狀,忙上前解圍道:“父王,珠兒妹妹頭部受了傷,對之前的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他說著,心里也在嘀咕,這些理由他在來路上已經(jīng)跟父王透過口風(fēng)了,父王當(dāng)時并沒有懷疑。
這句話不僅是解圍,亦是試探。如果他們父王不否認(rèn),就是承認(rèn)她的身份了。
“如果真的像哥哥說的,她不認(rèn)得我們也實(shí)屬正常。”慕蘭雅想起臨來時哥哥的叮囑,忙在一旁附和。“父王,等回了云南,再請名醫(yī)幫她恢復(fù)記憶也就是了。”
“看樣貌,她應(yīng)該就是珠兒妹妹了。”
見兩人都開了口,“慕明珠”也像是鼓足了勇氣,開口道:“我只記得被夫人救回來后的事,以前的事卻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了。雖是明珠郡主身份高貴,我卻不敢冒領(lǐng)身份。”
以退為進(jìn)。慕柯容滿意的看著眸中閃著水光,楚楚可憐“慕明珠”。
“您是云南王。”她睜著一雙又大又亮的眸子,里面閃著盈盈的光。她的目光依次在三人身上掠過,方才微微笑道:“您自是有法子查清,對罷!”
她這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似是打動了慕靖淵,慕靖淵往前走了一步,深深的看著她。
他等珠兒回到自己身邊很久了,卻不該像此刻這般心如止水。
過了許久,就在慕柯明感覺自己腦海中的那根弦要崩斷時,只聽慕靖淵終于緩緩開口。“這些年,你受苦了。”
慕柯容幾乎跳出喉嚨的心,終于穩(wěn)穩(wěn)的落回到肚子里。
“恭喜父王,找回珠兒妹妹!”慕柯容當(dāng)機(jī)立斷的笑道:“咱們終于一家團(tuán)圓了!”
這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可既是他們父王說出這句話,說明心中已經(jīng)認(rèn)定她就是慕明珠。
“慕明珠”茫然的抬起眼,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旁邊慕柯容、慕蘭雅的聲音在一瞬間都成了陪襯。她的目光撞入了云南王的眸中,如同幽潭般深邃不見底,平白令人心生懼意。
她忽然心慌起來。
“珠兒妹妹,你丟失了記憶不要緊。”她感覺到慕柯容牽住了她的手腕,聲音一字一頓砸在她耳中。“你只需要知道,從今后你就是云南王府的明珠郡主——”如同誘惑一般,她很快就要從一個身份地位的丫鬟,變成云南王的掌上明珠。
終究是將要到來的榮華富貴,令人更加心動。
慕靖淵看著眼前“團(tuán)聚”的喜悅場景,唇邊也浮出笑容來,只是那笑容還未到達(dá)眼底,便很快散去。
“蘭雅,你在此處陪著她。”慕靖淵吩咐了一聲,便又對慕柯容道:“讓白管家進(jìn)來,把準(zhǔn)備好的謝禮送給吳家家主,你和我一同去謝過吳家家主。”
一切竟比想象的還要順利!
慕柯容被這喜悅沖得暈乎乎的,連聲答應(yīng)下來。他跟在慕靖淵身后,一起出了門。
縱然心里有些不痛快,慕蘭雅也只得乖巧的應(yīng)了。
看著呆呆愣愣兀自出神的“慕明珠”,慕蘭雅忽然靈機(jī)一動、計上心來。
“珠兒,我是你姐姐,慕蘭雅。”她親親熱熱的挽住“慕明珠”的手,柔聲笑道:“先前咱們兩個在姐妹里關(guān)系最是要好,你還記得么?”
“慕明珠”茫然的搖了搖頭。
可慕蘭雅卻一點(diǎn)兒都沒生氣,看向她的眼神,反而更是熱切了幾分。
無論阿嬈心中是怎樣的焦灼和糾結(jié),沒等來從揚(yáng)州傳回來的消息,王皇后宮中的賞花宴仍是如期舉辦了。
太子妃臥病在床不方便露面,這差事自然落到了阿嬈身上。
原本得到王皇后的邀請后,阿嬈還猶豫是不是過去。后來得知魏清姿要去時,她便遲疑了,太子妃也贊同她過去。
“縱然已經(jīng)我哥哥幫她澄清過,到底這些日子暗地里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姜妙勸說道:“今日還有劉月娘,只怕她一計不成,還會再生一計。”
阿嬈答應(yīng)下來。
今日去坤正宮赴宴的除了安貴妃,連出了月子的寧妃都到了——先前宮中的傳言,誰是王皇后和寧妃不和、寧妃險些難產(chǎn)正是被慶和公主所害便不攻自破了。WwW.ΧLwEй.coΜ
安貴妃看著巧笑嫣然的寧妃,心里只覺得不大舒服。
王皇后這個蠢貨,竟被寧妃給唬住了。原本王皇后手上有足以構(gòu)陷寧妃的謠言,就這樣白白浪費(fèi)掉。打蛇打七寸,寧妃拿捏住慶和公主,王皇后竟認(rèn)了輸。
如今這一團(tuán)和氣才不是她想見的。
當(dāng)阿嬈到達(dá)坤正宮時,后宮中那幾位有寵的娘娘、公主已經(jīng)到了,接到王皇后邀請的誥命夫人、貴女們也到齊了。
眾人對她或是好奇或是羨慕,卻沒有人再敢看輕了她。
任誰都知道,如今太子妃病著,太子把東宮的中饋都交到了她的手上。雖說名義上她只是太子才人,親生兒子是太子長子、又被記做嫡子,她又掌了東宮的權(quán)——若是有新進(jìn)門的太子嬪,都難以跟她比肩。
感受到眾人對她親切了許多的態(tài)度,阿嬈也習(xí)慣了,從容不迫的依次打過招呼,最后和魏清姿站到了一處。
站在角落的劉月娘,捏緊了手中的茶盞。
明明她就是內(nèi)定的太子嬪,卻因皇上遲遲沒有下旨,枉擔(dān)著虛無的名聲、還要被人嘲笑——傳言中她沒有被立為太子妃,一來是太子和太子妃情深義重、不想在太子妃病重時立太子嬪;二來是太子寵愛阿嬈,對劉月娘沒有半分感覺。
甚至什么“旺夫”的傳言,只會令她更加被人恥笑,這且是后話。
眼下劉月娘只想讓阿嬈當(dāng)眾出丑,殺一殺她的銳氣。
今日的重點(diǎn)在那兩盆蘭花上,其中有一盆是云南王妃自己親手培育的,同一枝上開出了兩種不同的顏色、甚是稀罕。
眾人紛紛夸贊起來。
阿嬈和魏清姿站在稍遠(yuǎn)處說話,見魏清姿明顯清瘦不少的面龐,有些心疼的道:“清姿,你不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見阿嬈擔(dān)心的模樣,魏清姿便知道她是誤會自己了。她勾了勾唇角,微微笑道:“阿嬈姐姐,我不會因為劉月娘暗中使壞就一蹶不振。我遲早要親手收拾劉月娘——”
令她朝思暮想的,是另一件難以啟齒的心事。
阿嬈拍了拍她的手,抬眼望遠(yuǎn)處看時,因有人說起太子妃沒來、看不見這花兒,王皇后說要轉(zhuǎn)贈給太子妃。
“這花兒極為珍稀,由姜才人帶走最是穩(wěn)妥了。”安貴妃淺笑著提議。
被點(diǎn)到名字的阿嬈忙走了過來謝了恩,預(yù)備一會兒把蘭花給帶走。這蘭花最是怕冷,從坤正宮到東宮的距離不短,阿嬈看著花,讓人給包裹好防風(fēng)。
這件事太小、甚至沒有激起半分波瀾,阿嬈原本也沒當(dāng)回事,可魏清姿卻過來拉了一下她的衣角,順著魏清姿的目光看過去,劉月娘似是在跟安貴妃的人嘀咕什么。
“阿嬈姐姐,我總覺得她不懷好意。”魏清姿蹙著眉道。
劉月娘必定看她和魏清姿極為不順眼,想要當(dāng)眾讓她們出丑——阿嬈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有了一絲靈感,明白了劉月娘的用意。
她故意走到了離劉月娘不遠(yuǎn)的地方,對芳芷和結(jié)香道:“這是云南王妃送給皇后娘娘的禮物、娘娘又送給太子妃娘娘的。你們跟我先把它帶回去,千萬要小心,若出了半點(diǎn)差錯,仔細(xì)你們的小命!”
兩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才人聽起來對她們言辭嚴(yán)厲,實(shí)則卻對她們眨了眨眼。
芳芷和結(jié)香依言去捧著蘭花跟在她身邊,阿嬈留意到劉月娘也悄悄安排了人跟在她們身后,似是要有所行動。
“等著,一會兒就給你出氣。”阿嬈臨走前把魏清姿叫到了身邊嘀咕了一句。
魏清姿不解阿嬈的意思。
然而沒過多久,就聽到有小宮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說是親眼看見姜才人把蘭花給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