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陳建興直到章柳把他拎著領(lǐng)帶扯進(jìn)電梯里才反應(yīng)過來,一反應(yīng)過來就想耍橫,意圖用力掙脫,但是這一動陳建興就發(fā)現(xiàn)眼前的少年看似單薄,但是力氣卻是杠杠的,自己根本掙不過他。
章柳發(fā)覺手底下的陳建興在掙扎,很是不耐,一把把這人掐著脖子按在電梯板上,冷冷的看著他道:“安靜點兒?!闭铝鴨问职殃惤ㄅd像按小貓一樣按住,但是身子卻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好像怕沾染了什么臟東西一樣,事實上他也確實是怕沾上臟東西,因為……要是看不見也就罷了,就像在火車上那個周身都是穢氣的胖子一樣,這個陳建興身上也很不“干凈”,章柳真心覺得臟。
被掐著脖子像掛臘腸一樣按住的陳建興覺得少年人按著自己脖子的手和一個鐵箍一樣,他伸手去扒,以他一個正當(dāng)壯年的男人的臂力,竟然半點兒都掰不動那只手,這讓陳建興有了個判斷——這個年輕人是個練家子。
有個這個判斷的陳建興不敢妄動了,生怕這個少年人一不高興把自己暴揍一頓,到時就算警察來了把這個人抓了判刑,也是償不了自己這頓皮肉之苦的,所以陳建興用一種安撫哄慰的語氣說:“那個……年輕人啊,你別做傻事,你未來的路還很長,咱們有話好說。”
章柳轉(zhuǎn)頭就這么很冷淡的掃了陳建興一眼,根本沒接陳建興的話,然后只聽“叮咚”一聲,電梯到了頂樓,章柳拉著陳建興就出了電梯,然后和扯小雞一樣把陳建興扯著爬樓梯上屋頂。
這下陳建興急了,他以為章柳被他惹急了要拉著自己到屋頂跳樓,他自然是不會在乎章柳這個窮酸貨是不是想去死,可是若是連累他也丟命那他可是冤大了,所以他拼命的向后縮,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在與章柳“拔河”,一邊拔河一邊喊說:“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然而這一切并沒有卵用,那少年人理都沒理他的話,也絲毫沒被他的掙扎延遲了半點兒速度,及至少年人一把推開頂樓的門拉著他走到樓頂,陳建興的腿都快軟了。
一把拉著陳建興走到樓頂?shù)倪吘?,直接單手扯著把陳建興的上身半推出樓頂邊緣,讓陳建興整個人都半懸著,而低頭看著下面車水馬龍人都小的像螞蟻一樣的街道,有一種自己快被從這三十幾層高的樓上扔下去的錯覺的陳建興忍不住狂喊起來,整個人腦中一片空白,此時此刻他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恐懼,一種生命馬上就要結(jié)束的恐懼,然后突地眼前那令人暈眩的高空俯視的畫面消失了,他整個人又腳踏實地回到了地面上,然后他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了。
章柳把半懸空的陳建興扯回地面,然后就在陳建興嚇得癱軟在地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處于瀕死的驚嚇后的最虛弱狀態(tài)時,章柳悄然的動了動手指在陳建興的腦后輕拂而過,一點點的精神力不著痕跡的侵入到陳建興的靈識之中,留下了一點刻痕。
陳建興恍惚了一瞬間,然后回神,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自覺的便開始發(fā)抖,從心底升起一股恐懼,他并沒有覺得自己的恐懼自己的顫抖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畢竟任何一個人差點被一個“亡命徒”從三十幾層高的樓頂直接扔下去,不會發(fā)抖不會恐懼的那簡直不是正常人,所以陳建興不斷發(fā)著抖,顫聲說:“你想怎么樣?”
章柳半蹲下來,歪了歪頭,看著陳建興說:“我沒想怎么樣,我很缺錢,我很窮,如果你要是早就告訴我要我做槍手,只要價錢合適,銀貨兩訖,我也未見得不愿意,只是可惜你一定要用偷的,何苦呢?!?br/>
陳建興此時雖然被嚇的慌得不行,可是腦袋還算沒徹底當(dāng)機(jī),顫抖著聽完章柳的話,立刻抓住了章柳話里的重點,那就是一個字——錢,陳建興立刻開口說:“你……你要錢?你要多少錢?”
章柳笑得的一對杏眼一派滟瀲,說:“你說呢?”
陳建興說:“二千……”這是他慣常給一些還算相熟的槍手的價錢,已經(jīng)算是比較高了,但是看著章柳眼睛里一點寒光閃過,陳建興馬上改口,說,“兩萬!”這個數(shù)字一出口,陳建興立刻覺得有些肉疼,但是看著章柳依舊帶著寒冷笑意的眼眸,陳建興急忙解釋說,“不能再多了,公司里的現(xiàn)金不多,大錢都從銀行走的,你要的再多些,我就平不了帳了!”
章柳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伸手說:“成交。”
陳建興抖著與章柳握了手,卻忽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下子站起來了,原來章柳趁著和陳建興握手的時候把他整個人拉起來了,還順勢給了陳建興一個擁抱,然后用很輕的聲音在陳建興的耳邊說:“你的雜志社的職員一定已經(jīng)報警了,一會兒警察就會來,你當(dāng)然可以反悔說我是無賴搶劫讓警察抓了我,但是你記住,我若是坐牢了,出來以后還會來找你,到時,可不是區(qū)區(qū)兩萬塊就能打發(fā)的了的了,陳主編,你是有文化的人,應(yīng)該明白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br/>
頓了一下,章柳接下來輕聲的幾句話,讓聽到警察兩個字心頭微微活泛的陳建興如墜冰窖。
章柳說:“我父親現(xiàn)在就在牢里,你知道他是因為什么原因進(jìn)去的嗎?”輕笑了下,章柳給出了答案,“殺人。”這話說完,章柳遠(yuǎn)過常人的耳力已經(jīng)聽到了樓道里有人上樓梯的聲音,他笑了笑,順勢拍了拍陳建興的手臂,說,“你的下屬快來了,把臉色收拾下,你也不想在下屬面前丟臉吧?!?br/>
靈識里的刻印本來就讓陳建興下意識的會聽章柳的話,何況陳建興本來就是一個好面子的人,而且作為一個東島人,因為東島這個地區(qū)本身特殊的歷史背景,使得他平時在下屬面前也是一副特別有優(yōu)越感高高在上的樣子,越是這樣的人便越是不能容忍丟臉,所以陳建興立刻便繃緊了,裝得神色如常的樣子。
等到《歌壇》雜志的職員帶著保安驚驚慌慌爬上樓頂,見到的是方才那個“綁架”了自家主編的年輕人和自家主編似乎相談甚歡的情景,這倒是讓一堆職員傻了眼。
陳建興很是熱絡(luò)的握著章柳的手,說:“年輕人,人才啊,可惜啊,我遇到你晚了些?!?br/>
章柳笑得一派悠然自若,說:“哪里哪里,陳先生您過獎了?!?br/>
陳建興很是熱絡(luò)的握著章柳手拉著他往樓下走,說:“不成問題,不成問題,年輕人,放心,一切都不成問題。”
這時還是一頭霧水沒搞清楚狀況的雜志職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那個前臺小姑娘有些猶疑的開口,說:“陳總,我剛才報警了,您看……”
陳建興一聽到報警兩個字,回想剛才章柳輕聲在他耳邊說出的“威脅”,一股涼氣從心底冒出,戰(zhàn)栗恐懼的情緒主導(dǎo)了此刻的行為,讓他指著那個前臺的小姑娘罵道:“神經(jīng)病啊!誰讓你報警的!多大點兒事兒驚動警察!我們這里是什么地方?娛樂公司!雜志社!一天到晚的讓警察來我們這里晃蕩,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犯事兒了呢,萬一被別的競爭公司拍到什么炒出不好的新聞來怎么辦!”
那前臺的小姑娘被陳建興一通指責(zé)罵得眼淚都快留下來了,身邊的人趕緊打圓場說:“哎呀陳總,小張這不是擔(dān)心你嘛,小張,快下去打電話給警察局,說這里沒事兒了,不用他們派人過來了。”
小張哭著快步下樓去了。
到了樓下陳建興的辦公室,陳建興把百葉窗拉上不讓外面辦公室的人看到里面情形,然后直接從自己辦公室的保險箱里拿了兩萬的現(xiàn)金,用一個皮包裝了遞給章柳。
章柳接過皮包,和陳建興握了下手,說:“陳主編,您是聰明人,送你句話,天道好輪回,虧心事還是少做點兒比較好?!?br/>
說完這句話,章柳起身離開,陳建興看著章柳離開,進(jìn)了電梯,下了樓,本能的他伸手去拿電話,想要報警,但隨即的一陣心悸,胸腔里的心臟開始狂跳,一股不由自主的恐懼完全控制了他,讓他僵硬住了。
陳建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一個一窮二白的小子,就這么殺上來威脅他,把他逼得那么狼狽,丟盡顏面,若是以他過去的性子,不讓這小子付出十倍的代價如何能夠平復(fù)他心頭的怒火,可是他還是僵硬住了。理智上他明白一個一窮二白的小伙子,只要不能夠近身立即的傷害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人脈,要弄死這小子易如反掌,但是他就是嚇得動不了,從心底里生氣的恐懼讓他就是撥不出這通報警的電話。
放下電話,陳建興摸著胸腔里狂跳的心臟,自我安慰說:我這是不和他計較,這種亡命徒……想起剛才那少年說的“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還有什么他父親是殺人犯……對,我就是不想和他計較,萬一這家伙全家都是亡命徒,就是進(jìn)牢房了,外面要是親戚找我報復(fù)怎么辦?我的命可金貴,不能陪這些窮酸送死。
這樣一通心里建設(shè),陳建新說服了自己,沒有再試圖去找這個從他這里“勒索”了兩萬塊RMB的少年的麻煩。
章柳從電梯下來的時候,正好一群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年輕人似乎是要上樓,下意識瞥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為首的那人似乎就是那個拿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的歌曲還對著電視侃侃而談?wù)f是在海南花了十分鐘寫出了這首歌的那個……這人叫什么來著……章柳沒記住。
這位被眾人簇?fù)淼拇竺餍钦M(jìn)電梯,和從電梯里出來的章柳擦肩而過。
出了這棟辦公樓,又向外走了的一段路,拐了進(jìn)了一個巷子里,一直神色自若的章柳突然就止步,然后靠著巷子的墻上慢慢的趴坐下來,臉色蒼白如紙,靠著那骯臟的墻壁,虛弱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自身情況如此糟糕的時候,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去做刻印,對于章柳來講,也幾乎算是很危險的一個狀況了,好在這是他應(yīng)得的,是那個陳建興偷他的,若是他依靠自己的修為去強(qiáng)搶,那可不止是身體虛弱一會兒而已,心魔侵蝕的程度只怕還要更加深重了。
“喂,你怎么了?你沒事吧?”一輛一汽大眾車路過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了章柳趴坐在巷子里以為有狀況便停在了路邊,里面開車的是個年輕人降下窗戶探頭高聲問章柳。
章柳此時氣都喘不過來,哪有那力氣和心思去回這陌生人的問話,便沒去打理。
那個年輕人見章柳沒回話,竟然開了車門走下來,走到章柳身邊,蹲下來問:“你沒事吧?”
章柳覺得這人可真是多管閑事,煩透了,轉(zhuǎn)頭來想說我沒事,你不用管我,卻見那人愣愣的自己,不知道在發(fā)什么呆。
袁晨看著這個抬頭一臉不耐煩的看著自己的少年,愣了,這個看著也就上高中年紀(jì)的少年,白的像瓷一樣的皮膚,一對極為滟瀲的杏眼,極有光華的眸子……把這輩子見過的所有人都加起來數(shù)一數(shù)比一比,袁晨覺得沒有任何一個比得了眼前的這長得這么干凈這么漂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