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第 191 章
家徒四壁,這是章柳“再次”踏進(jìn)這個家里時的最直觀的感受。
已經(jīng)到后半夜了,天色很黑,離天亮還有不短的時間,一天一夜滴水粒米未進(jìn)的章柳饑腸轆轆,然而翻遍了整個廚房,也只是在一個破舊的木柜子里翻到了半袋子玉米面,盯著那個巨大的灶臺,那需要燒柴火才能燃起來了的大鐵鍋,章柳犯難了。
捏了個法決試圖生火,結(jié)果別說火星兒了,連煙都沒一點(diǎn)兒,輕輕嗅了嗅空氣,這個錢州山疙瘩里絕對算是青山綠水的地方,靈氣都稀薄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不說,周圍的環(huán)境里還彌漫著一股穢氣,挽救這具生機(jī)斷絕的身體已經(jīng)耗盡了他所剩不多的修為,而依照這個世界,不,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作為劉靈時生存的世界,他靈魂真正的故鄉(xiāng),此處靈氣稀薄的程度,想要重新達(dá)到自己過去的修為境界只怕是不可能了。
正這么想著,一聲輕微的響動讓章柳回頭。
黑漆漆的天色里幾縷月光從敞開的門里滲進(jìn)來,照在那個從臥室里爬出來的女娃娃身上,章柳的大妹妹長了一對兒和章媽媽一樣的杏眼,大大的,看著章柳,滿是驚懼惶恐,捏著手指,說:“哥,你也要走了嗎?”
章柳順著女娃娃的視線低頭,看到女娃娃的視線落在他手中家里僅剩的那半袋玉米面上,一瞬間,章柳明白了什么——大妹妹以為他要把家里最后剩的那點(diǎn)兒吃的拿走跑掉。
胸腔里劇烈的情感,強(qiáng)烈的痛苦在翻攪叫囂,那是屬于真正的章柳殘余的情感,在這一瞬間被觸發(fā)沖擊開來。
章柳不是個好孩子,可是他是可以算是一個好哥哥,他很愛自己的妹妹,很多次,在懦弱的母親只能蜷縮著挨打時,章柳用瘦弱的身軀擋在妹妹面前,抵擋父親的拳頭。
微微閉了眼,靜靜的等待著那屬于那個少年的殘存的劇烈的情緒平復(fù)下來,然后章柳睜開眼,看著捏著手指滿是驚惶的看著自己的女娃娃,說:“哥哥不走,哥哥只是餓了?!?br/>
滿眼驚慌的女娃娃聽到這話,似乎微微鎮(zhèn)定了下來,然后走上前去幾步,接過那半袋玉米面,熟練的用引子點(diǎn)火升起灶臺,用水瓢舀水了碗水倒入鍋中,及至水開了,舀了完玉米面倒進(jìn)水里。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章柳很是汗顏。
看著坐在灶前板凳上侍弄灶火的大妹,章柳掃了眼這個家徒四壁已經(jīng)沒有大人的章家,想:以后該怎么辦?
如果曾經(jīng)體會過做“超人”的滋味,沒有幾個人會甘心變回一個普通人,體會了呼風(fēng)喚雨飛天遁地的滋味,沒有人還會習(xí)慣變回一個躲在深山里飯都吃不飽的問題少年。
要把修為找回來,這是章柳此時很堅(jiān)定的想法。
翻遍了整個屋子,章柳沒找到類似于存折、□□之類的東西,全家上下加起來只有二百四十零三塊的rmb,章柳從那個他母親藏起來的零錢盒子里翻出三枚一元的硬幣,反手扔了起來,及至硬幣掉在地上,章柳默默的以易門傳下來的堪輿之術(shù)測算這次卜卦的結(jié)果,卦向東北,龍騰,利名,利修行,得有成。
收起硬幣,章柳又默默再甩了一卦,測算若留之不去,何如?
卦相主傷病,困頓,窮途末路。
要離開這里,離開這座大山才有活路,可是這三個沒有了爸爸也沒有了媽媽的章柳的三個妹妹該怎么辦?
“哥,面子煮好了。”章柳的大妹妹盛了碗稀溜溜的玉米面的粥走進(jìn)來,捧著那破了邊兒的碗走到他面前,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臉上還帶了一塊塊方才燒火熏的煙灰,臟兮兮的。
轉(zhuǎn)頭看向炕上,睡得口水直流的章柳的二妹妹和三妹妹,一個五歲,一個一歲半,小的還不足以了解家庭的變故到底意味著什么,所以依舊睡得香甜無比。
這三個妹妹該怎么辦?
跟著自己?已經(jīng)不打算再用取巧的手段只打算用踏踏實(shí)實(shí)向前走的方式把修為找回來的“章柳”不知道未來的路好不好走,也不知道這三個娃娃跟著自己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第二天,從炕柜的抽屜里翻出來家里的戶口本,上面寫著的三個妹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章柳用昨天占卜用的硬幣給這三個妹妹占了一卦,都是平安康健的卦象,這是易門里俗稱的庸人卦,不好不壞,因惡則稍惡但不至大惡,因善則小善難成大善,總之是如同這世界上的大多數(shù)平凡人一樣生老病死的命格。
章柳想了想,收了戶口本,穿著昨天已經(jīng)刮得有些破爛的那身運(yùn)動服,出了家門。
翻山越嶺,走了上百里的山路,章柳用一雙腳走到了縣城,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腳腕,若是以前的章柳的身體,即使正當(dāng)青春年少,走這么長的路,一雙腳只怕也要磨出水泡來的,但是現(xiàn)在章柳的身體卻是不同,謝雍結(jié)丹不成的濃郁靈氣,即使只是剩了那么丁點(diǎn)兒,也足以讓章柳的身體脫胎換骨,比常人的身體更加優(yōu)越了。
兜里揣了戶口本,章柳找到了縣里的兒童福利院,那是一處長長的漆著白灰的平房,外面圍著一圈欄桿,大門鎖著,大門邊上有個紅磚瓦的門房,上面一個紅黑色鐵皮卷的煙筒正在冒煙,章柳走到那紅色的小門房前,敲了敲窗子,喊道:“大哥!大哥!”
門房的窗子開了,里面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打量了下章柳,說:“干嘛?”
章柳說:“我要見院長,我有孩子要送來?!?br/>
那胡子拉茬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下章柳,“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正當(dāng)章柳微微皺起眉頭時,那男子從門房的前門推門出來,手里拿著一大串的鑰匙,走到大門前,一邊開大門的鎖一邊道:“送孩子過來?你家的孩子?你看著不大?。“涯募业呐尥薜亩亲痈愦罅??”
章柳沒回話,就看著這男子把大門打開,把自己讓進(jìn)來,然后那男子指著院子里面的白房子說:“最里面就是院長辦公室,我領(lǐng)你進(jìn)去吧。”
章柳點(diǎn)頭道:“謝謝大哥?!?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