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我被綁架之后…
18歲那年冬天我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在一家小餐廳里打工。
圣誕節(jié)的那天晚上店里有人包場了,八點鐘的時候來了一個年輕客人,他長得非常英俊,舉手投足優(yōu)雅異常,餐廳里面的很多小姑娘都在偷偷看他。
我在后廚忙碌,心里想的是下班之后要不要給家里打電話服個軟。
上菜的是我的朋友,她上湯的時候,不小心將湯汁潑到了客人的腿上,我聽到外面先是死一樣的寂靜,隨后是餐廳經(jīng)理聲線發(fā)抖地道歉,我還聽到那位客人笑著說沒關(guān)系。
他的聲音非常和緩好聽,我甚至替我的朋友松了口氣。幾分鐘后經(jīng)理找到我,讓我去上菜,還叮囑我千萬不要出差錯。
我自然是不會出什么差錯的,我這么想著,端著盤子走了出去。
外邊小提琴手還在演奏,我看到那位客人用刀叉正在切一塊小土豆,他只吃了一半,便揮手讓人撤下。
立于旁邊服侍的卻不是餐廳的服務(wù)員,而是穿著黑衣戴著墨鏡面無表情的男人,他端起那個盤子往旁邊緩緩倒下——我正好走近看清了這一幕,我的朋友跪坐在餐桌另一側(cè),面色蒼白地垂著頭一動不動,那盤幾乎都是湯汁的咖喱土豆就從她頭頂淋了下來。
我吃了一驚,心里知道這個人或許來頭不小,但免不了還是帶了些怒氣。
我按捺下情緒,垂眸上了菜,隨后又去后廚端另外一份菜出來,走到餐桌邊的時候,我上一份端過來的菜正在往我朋友頭上淋。
那位客人甚至還叫住了我,饒有興致地讓我再推薦幾道菜。
“店里的招牌您都點了一遍了,先生。”我望著他的眼睛說,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但很可惜,這是一張漂亮的陌生的臉。
當(dāng)時我太過驕傲自負(fù),覺得我沒見過他,那他肯定就是虛有其表,并不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我上最后一道菜的時候,揚手將那份被我攪爛的草莓布丁倒在了他頭上。
“好玩嗎?”我問他。
他舔了舔唇邊的布丁碎片還笑了笑:“你挺好玩的?!?br/>
隨后我被經(jīng)理趕出了餐廳,還扣掉了所有工資,我交不出房租無路可去,就在街口撥通了母親的電話。那邊響了許久,剛有人接通,我就被人捂住了嘴拖上了一輛黑車。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上,我在那瞬間甚至以為自己回家了,因為床很軟,而我是裸著的。這兩個星期我在出租房都是穿著外套睡在硬板床上熬過去的,隨后我看到了陌生的吊燈,我轉(zhuǎn)過頭,看到那位年輕的客人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撐著下巴笑著望著我,“你睡得好香,都打呼了?!?br/>
恐懼瞬間席卷了我,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慌亂中我報出了我爸爸的名字和官銜,虛張聲勢地威脅他:“被我爸爸知道你綁架了我,你就死定了?!?br/>
他“呵”了一聲,問我:“原來你是他女兒?你爸爸肋骨長好了沒有?”
我愣了一下,就看到他手化作槍比了一個手勢,“我16歲那年失手擊中了他。”
我于是就知道他是誰了。
我惹了□□上的人,還是最不該惹的那一號人。
他說完就出去了,我甚至還有一絲慶幸,覺得他只是想嚇嚇我,或者利用我去要挾我爸??傊倚褋碇蟀l(fā)現(xiàn)自己沒有受傷,還天真的覺得他沒有那么壞。
房門是鎖著的,我出不去,也找不到任何通訊設(shè)備,攝像頭倒是發(fā)現(xiàn)了好幾個。
我只好又披著床單回到床上待著。
但一直到晚上都沒有人送水送飯進(jìn)來,我才又開始害怕。
這一晚上我又餓又害怕,幾乎沒有睡著,到第二天清晨他才親自送了一碗肉粥過來,那粥熬得很香,我不敢接,他笑著對我說:“真的不喝嗎?不喝就要等到明天早上了哦。”
我縮在床頭盯著他不說話。
“粥里沒毒。”他說完示意旁邊的人當(dāng)著我的面拿勺子喝了一口。
我這才接過,粥很燙,我喝了好久才喝下一半,期間他一直坐在那個沙發(fā)上望著我,看我快喝完了,才悠悠開口:“好喝嗎?”
“不好喝?!蔽覍嵲拰嵳f,那肉沫的口感很奇怪。
“我本來是想燉鼠肉粥給你的,不過他們沒用,抓不到老鼠,只在園子里捉了幾只蚯蚓剁碎了放進(jìn)去,味道還可以吧?”
我立刻捧著碗原原本本地把粥吐了出來,我一直吐到膽汁都出來了還在干嘔,眼淚鼻涕也流了一臉。
我吐了好久,才想起要將那碗東西潑他身上,可惜他這次早有防備,我手還沒抬起來,就立刻有人擒住了我的手腕,奪走了那碗嘔吐物。
他揚了揚手,有兩名女傭入門有條不紊地收拾起地上來,還有一個女人拿著熱毛巾給我擦臉擦手。
他看我收拾完了才起身,居高臨下地命令我:“不許弄臟我的房間。”
我當(dāng)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走了之后我才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似的彈下床。
這是他的房間?他的床?
我就這樣光著身子在上面躺了兩天?
我不愿意再上床,也不愿意坐在他坐過的沙發(fā)上,只裹著被子蜷在地上。半夜的時候,他故意把暖氣停了,我冷得發(fā)抖,只好走到攝像頭面前說:“我需要一套睡衣?!?br/>
我說完沒多久,就有女傭送來了一件睡衣,是那種穿在吊帶睡裙外面的真絲睡袍,沒有腰帶,不拿手扯著的話面前就會整個敞開。
我勉強(qiáng)裹著這件袍子回到了床上,但我根本睡不著,胃里空蕩蕩,火燒火燎的疼。
清晨的時候我感覺自己開始發(fā)燒了,我聽到自己一直在哭,在叫媽媽,也聽到有人坐在旁邊捏著我的臉嫌棄地說:“真麻煩?!?br/>
我以為他至少會送我去醫(yī)院,但是卻忘了這種人家里肯定會有家庭醫(yī)生,我依舊躺在那張床上,被人灌粥灌水灌藥打針。
再次清醒的時候,有人正在給我喂粥水,我努力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居然是他親自在喂,這可比什么都讓我驚恐。嘴里的粥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我眉頭一皺,立刻又要嘔出來。
“你敢嘔試試?”
我已經(jīng)頭一偏,吐了一大半。
他雖然反應(yīng)靈敏,立刻起身離開了,但是腳上的鞋子還是被濺到了不少。
他沉著臉瞧著我,不帶任何表情地說:“你故意的?”
“粥的味道,惡心?!蔽艺f。
“藥膳粥,養(yǎng)胃的?!彼麑⑼胪郎弦环牛靶蚜司妥约汉??!?br/>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忍不住問。
我沉不住氣的口吻取悅了他,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整個人像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我忍不住分神去想他到底幾歲,我爸爸是四年前受的傷,那他現(xiàn)在也不過才20出頭。
“你應(yīng)該慶幸我現(xiàn)在還沒想好要干什么?!?br/>
“你不敢殺我?!蔽以噲D激怒他,也在試探他的底線。
他點點頭,倒是很坦誠,“確實,殺了你麻煩很大?!彼D了頓,又說:“但關(guān)你一個月應(yīng)該問題不大,你離家出走,你所有朋友都幫你打掩護(hù)沒告訴你爸媽你在哪里,現(xiàn)在又正好是寒假,我只需要用你的手機(jī)給你媽媽發(fā)條短信,就不會有人再找你了?!?br/>
我的心沉了下去。
“乖乖待著,哪天我心情好就放你走了。”他說。
我審時度勢,央求他道:“對不起,我為我那天晚上的魯莽行為向你道歉,是我錯了,你放過我吧?!?br/>
他端詳著我,又是一聲輕笑,“如果你再晚幾天才道歉,可能會更真誠一點。”
我知道自己是白費心機(jī),立刻收回了臉上的表情,惱火又惡劣地說:“是,我并沒有覺得抱歉,甚至有些后悔那天倒的不是一碗熱湯?!?br/>
他笑得更開心了,還表情愜意地夸贊我:“你好可愛,晚上就獎勵你一碗熱湯吧。”
雖然這話聽起來就很像“你是真的不怕死,晚上就喝蚯蚓湯吧”。
提到這個,我又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我朋友……你把她怎么樣了?”
他很驚訝的樣子,“那是你朋友?”
我抿唇微微點頭。
“那是我誤會你了?!彼χf,“我還以為你跟她一樣只是想吸引我的注意?!?br/>
我被他這話說得一愣,皺眉不解地望著他,“跟她一樣?”
他“恩”了一聲,瞧著我臉上的表情,帶著惡劣笑意緩緩說道:“和湯汁一起到我身上的,還有一張寫了她電話的紙條。”
我的表情一定是有一絲崩潰的,因為我看到他笑意擴(kuò)大了許多,他很滿意我的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是不是后悔了?”
“你騙我。”我不想相信。
他揚了揚下巴,沒多時就有黑衣人送來了紙條,他丟過來,只一眼我就確定了,那不僅是她的電話號碼,還是她的字跡。
我甚至清楚地記得她經(jīng)常轉(zhuǎn)飛筆,所以她用的筆有點斷墨,那張紙條上的數(shù)字也確實有些斷斷續(xù)續(xù)。
他于是更開心了。
晚上熱湯真的端來的時候,我一臉警惕地盯著那碗黑糊糊的東西不愿下嘴,等了片刻女傭不見我動筷,又去叫了他來,他倒是沒說什么,只從旁邊拿了碗筷從那碗湯中分了小半碗一口喝了,又撈出一小塊肉放進(jìn)嘴里嚼碎咽了,隨后看了我一眼,示意我這碗湯是正常的湯。
我這才動手將那碗湯喝得干干凈凈。
他又在旁邊饒有興致地問:“怎么敢吃了?”
你都敢吃,我為什么不敢。
只不過我沒想到他說獎勵就真的會獎勵,那意思那句話的前半句也是真話?
死變態(tài),我在心里罵他。
但是知道他只打算把我關(guān)一個月后,我就放心了許多,除了對食物仍然很警惕。
當(dāng)然也對他很警惕。
雖然他并沒有真的對我做什么,但他很喜歡突然嚇唬我一下。
比如說我假裝端不住水杯將水潑濕他常坐的沙發(fā)上時,他會冷冰冰地說“手指沒用就切斷了重新接”,也會嫌我掉頭發(fā)在他床上,問我“是不是有癌癥了”,要幫我剃光頭發(fā)送去化療,還說他有非常棒的醫(yī)療團(tuán)隊。
我雖然知道他是在嚇我,但是聽到的時候還是會脊背發(fā)涼。
正常人誰會經(jīng)常把這種話掛在嘴邊?
他還最煩我對他家的廚師挑三揀四,因為我對食物很挑剔,有時候膽子大起來還會點菜。
他往往非常不耐煩地提醒我:“我是綁匪。”
偶爾還會恐嚇我:“我小時候養(yǎng)過一只老虎,它很喜歡吃肉,我就把它的牙全拔了?!?br/>
我沉默半晌,問他:“那最后它吃素了嗎?”
他冷冷回答我:“它餓死了?!?br/>
“那你餓死我吧?!蔽易员┳詶壍卣f,“讓我吃這些東西我生不如死?!?br/>
我在這待了兩個多星期,就瘦了一圈,有天晚上我正在睡覺,突然驚醒過來,睜眼就看到黑暗中他坐在床邊,手伸進(jìn)被子撩開我的睡袍在捏我的肚子。
我不知道他進(jìn)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手伸進(jìn)來摸了多久,還摸了什么地方,我被嚇得不可遏制地尖叫了一聲,抬腳就踹了他一下。
這一下結(jié)結(jié)實實踹到他手臂上了,但他居然紋絲不動,還皺著眉問我:“喊什么喊?”
我又踹了他一腳,吼他:“出去啊!”
“這我房間?!彼靡环N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說道。
“那你放我走啊!”
“你安靜點?!彼吐曊f,“家里來人了。”
我覺得這是個機(jī)會,當(dāng)即想都沒想放聲大叫:“救命!?。 ?br/>
“是我爸?!?br/>
我又瞬間安靜了下來。
來的是大□□頭目。
他嗤笑一聲,“你別怕,他身體不好,不會對你怎樣的?!?br/>
我瞪著他,“你能不能拿開你的手?”
他挑眉又捏了捏,這下使了勁,我疼得抽了一口氣,他還說我,“你踹得我好疼?!?br/>
疼還一動不動?
我抬腳又要踹他,他被窩里的手很迅速鉗住了我的大腿,他手的位置很靠里,我意識到有些危險,不敢再亂動。
但幸好他沒有別的想法,制止我的動作之后立即松了手,我才剛松一口氣,他又在我屁股上拍了拍,“睡進(jìn)去點,我今晚在這里睡?!?br/>
我又被他嚇得渾身一僵,好半天才硬著頭皮說:“那你睡,我不困,我去沙發(fā)上坐坐?!?br/>
他徑自從另一邊上了床,分走我半張被子,閉著眼睛說:“不可以?!?br/>
我掀開被子就要跳下床,又在瞬間被人從背后撈住腰抱回去按在床上,他大半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叫我動彈不得。他的胸膛緊貼著我的后背,很燙很硬,我一動都不敢動,更不敢去想剛剛被他撲倒的瞬間碰到我大腿的那團(tuán)東西是什么。
“你乖乖睡覺,我不弄你?!?br/>
他說完就松開了我,我僵在那,好半天耳邊都是自己重重的心跳聲,隔了很久那聲音平息下來,我才能聽到旁邊他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我往旁邊挪了挪,察覺到他的呼吸微頓,立刻又不敢動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他起床淋浴的聲音吵醒了,有女傭悄聲進(jìn)入房間,在旁邊放下一套衣服又出去了。
是一套正常的女裝。
他很快洗完澡出來了,我閉眼裝睡,感覺他走近了,隨后帶著海茴香氣的呼吸細(xì)密地噴在我臉上,我睜開眼,就看到他那雙帶著戲謔笑意的漆黑眸子。
“裝睡都不會?!?br/>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又被他拍了拍屁股,“起來了?!?br/>
我有些惱火,“不起。”
“今天讓你出門?!?br/>
我立刻坐起來,有些驚喜地說:“真的?”
他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給你五分鐘?!?br/>
我火速起來換衣服洗漱,聽到他在外面掐表倒計時,只來得及往臉上潑了兩把水,擦都沒擦干又沖了出去。
“擦干凈臉?!彼荒樝訔壍剡f過紙巾盒。
我擦干了臉,整理好衣服和他一塊出門。
這是我這幾天來第一次離開這間臥室。
我之前暗暗猜想這是某處的一棟別墅,但是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一座古堡,透過階梯的窗戶往外望去,只能看到?jīng)]有邊際的草坪,遠(yuǎn)處還停著直升機(jī)。
這也是我這么多天第一次見到陽光,刺眼但是溫暖——這個變態(tài)的房間里沒有窗戶。
我跟著他下了樓,到了餐廳,傭人們有條不紊地上著菜,他帶著我到餐桌前坐下,我望著滿桌的食物卻毫無胃口,心里一直想著一會出去了要怎樣逃走。
他也沒動手,幾分鐘后,門口傳來動靜,一個黑衣墨鏡的保鏢推著輪椅過來,輪椅上坐著一位中年男人,那男人的眉眼我一看就知道是誰的父親。
他起身將他推到了主位上,又親自為他系好餐巾,他還低聲詢問他睡得好嗎,對方眨眨眼,表情很溫和。
他喂他喝了幾口粥,又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猜測那是他們的一些生意,但是男人似乎并不想聽,只是往我這邊望了望,帶著詢問的意思。
他又像個小孩展示自己的新玩具那樣,向自己的父親介紹起來:“這是我跟您提過的那個女孩。”
對方的視線又轉(zhuǎn)過來,帶著端詳,我坐立難安,又不敢做聲,我怕說錯了話他就不帶我出去了。
漫長的早餐終于結(jié)束了,有人來推輪椅將男人帶走,我坐在原地,等著他的下一步指令。
他就坐在我對面,垂著眸子一動不動,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重重落下,聲響驚動了他,他這才抬眸掃了我一眼,然后招手叫人來,淡淡地吩咐:“把她帶回房間?!?br/>
我以為他忘記了,“不是說出門?”
他“恩”了一聲,“這不是出門了?”
我還沒琢磨過來,就已經(jīng)被孔武有力的黑人女傭架了起來往樓上走,我氣急敗壞,回頭沖他嚷嚷:“臥室門也算門?你個騙子!”
他沒抬頭看我。
我回了房又后悔剛剛沒有好好享用早餐,索性他還算貼心,很快又命人將早餐端了上來。
這一天他都沒有到房間來,我覺得異常無聊,沖著監(jiān)控喊要看書,沒多久就有人搬了一堆書上來,我挑了一本,看了一天,夜晚他回到房間,話都沒說就躺到了我身邊,我坐起來開燈問:“你父親什么時候走?”
他抬手遮住眼睛,聲音很疲憊,“他已經(jīng)走了。”
“他走了你還睡在這里干什么?”我說著想拿腳去踹他,又怕被他再次抓住大腿。
他沒說話,安靜了好幾分鐘,我都怕他睡著了,才又聽到他低聲說:“他今天去實施了安樂死?!?br/>
我疑心自己聽錯了,扭頭去看他,只看到他蒼白的嘴唇。
“……我以后沒有親人了。”
那句呢喃像羽毛一樣輕。
我沒有再趕他出去,我不會去心疼一個把我綁架的男人,只是那瞬間看到了他的脆弱,覺得他有點可憐。
那天晚上之后,他每晚都會到這個房間來和我睡覺,作為交換,我被允許偶爾離開臥室到外面去逛逛,但也僅限于古堡內(nèi)部,而且會有保鏢寸步不離跟著我。
我能出來走動也覺得很開心了,這個古堡非常大,我逛了兩天都沒逛完,甚至?xí)r常會迷路。
不過因為有保鏢寸步不離,所以我不會迷路太久。
跟著我的保鏢一共有四名,一天一輪換,其中有一個看起來很年輕,也很機(jī)靈。他不像別的保鏢那樣目不斜視,他偶爾顯得很鬼祟,會亂瞟也會偷看我,我覺得他很不一般。
有一天我嫌煎蛋太咸,讓女傭去廚房叫廚師給我重新做一份。
女傭到廚房來回差不多兩分鐘,她肯定會等廚師重新煎好蛋再回來。幾乎就在那女傭剛走出餐廳,我就聽到背后一聲悶哼,我扶著餐桌起身回頭,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將另一個保鏢放倒了。
“今天是他父親的葬禮?!蹦侨搜院喴赓W,“這是唯一的機(jī)會?!?br/>
我沒有猶豫,立刻跟他跑出了門。
今天是個陰天,出了門我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著小雨,我在下臺階的時候跑丟了一只拖鞋,光著腳踩在濕漉漉的草坪上,我甚至有些恍惚,害怕這只是一個夢。
車就在十米外,我身邊的人卻陡然停下腳步,雨水沾濕了我的睫毛,我瞇著眼,很費力才看到不遠(yuǎn)處的一群撐著黑傘的黑衣人,他站在最前面,冷冷地瞧著我,隨后吩咐人:“把她帶回去?!?br/>
兩名女傭從我背后趕來架著我往回走,她們的手臂很有力,我連站直身子都做不到,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槍響。
我想回頭去看,但是已經(jīng)被女傭用力架進(jìn)了門往樓上走去。
我被她們推回了房間鎖上了門,我渾身都濕透了,覺得好冷,也很后悔。
我覺得我害死了一個人,還把他徹底惹怒了,他說過心情好會放我走,那這話還會算數(shù)嗎?
我等著他上來收拾我,但是他這一整天都沒有再來,中午女傭送飯上來的時候我問她們他去哪了,也沒有人理我。
我甚至懷疑她們都是啞巴,因為我從沒聽到過她們說話。
整座古堡靜悄悄的,連雨聲都聽不見一絲,我睜著眼睛盯著墻上的鐘,第二天三點多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他無視我的目光,像個沒事人一樣走進(jìn)來在我旁邊躺下。
可我也不敢趕他走,我睜著眼,聽到他不耐煩地命令我:“睡覺?!?br/>
“我睡不著?!蔽艺f,也有點委屈,“我都沒動?!?br/>
“呼吸聲也很吵?!?br/>
我放輕了呼吸,又問他:“你也會殺了我嗎?”
“閉嘴?!彼淅涞卣f,“再說話就把你殺了?!?br/>
“那你會放了我嗎?”我又問。
他像是突然沒了脾氣地嘆了口氣,“恩”了一聲,“明天就把你送走?!?br/>
我卻并沒有多開心,覺得這是像上次那個“出門”一樣的玩笑話,但沒想到兩個小時之后他就把我拍醒,跟我說:“穿上衣服,我送你去機(jī)場。”
我還沒睡醒,但是人已經(jīng)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飛速穿好了衣服跟他下樓。這次我學(xué)乖了,穿上了鞋子,但是出了門還是覺得失策了,室外溫度比室內(nèi)低太多,呼吸間都有白霧。
好在車就停在大門口,我跟著他一塊進(jìn)了后座,車子啟動之后他才低頭看我,皺著眉問:“怎么不穿外套?”
“我也不知道外面這么冷?!蔽倚÷曊f,看了看他的表情又馬上說自己不冷,我怕他讓我回去穿衣服,耽誤時間改變主意。
他沒有讓司機(jī)回頭,只是脫了外套給我披上。
車子開得很快,我回頭去看,這才第一次看清了這座古堡的外形,其實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陰森。
轎車在柏油路上悄無聲息地行駛著,兩邊是茂密的森林,開了半個小時我發(fā)現(xiàn)還在這條道上,心里不免有些焦慮。上一秒還在想為什么不乘直升機(jī)走,下一秒我就被對向來車的強(qiáng)光晃得睜不開眼,變故就發(fā)生在一剎那,撞擊和槍聲同時襲來,他按著我的頭躲過四面八方的子彈,黑暗中我聽到他冷靜又清晰的聲音:“往林子里跑,天亮再出來?!?br/>
我仰頭看他,“那你呢?”
他笑了一聲,“你都快活不成了,還擔(dān)心我呢?”
他說著就打開車門按著我的背要把我推下去,我抓住門不愿下車,“我怕。”
“別怕,我一會就去找你?!?br/>
我覺得他是在哄我,但根本來不及說第二句話,就被他推下去了。
我在黑暗中滾下公路,期間撞了好幾次樹,又被碎石和枝丫劃傷腳踝和手腕,劇痛中居然也沒昏過去。
停下之后已經(jīng)離光線很遠(yuǎn)了,我耳邊嗡嗡作響,連槍聲也變得隱約。我不敢再往里走,躲在樹后側(cè)耳聽后方的動靜,我怕有人來,也怕沒人來,因為如果他死了,那群人肯定就直接走掉了,如果他沒死逃掉了,那就肯定會有人下來搜尋。
我被凍得渾身冰涼,隔了很久才在恍惚間聽到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我一動都不敢動,屏住呼吸望過去,卻見那是一道疊著的身影,背人的那個穿著白襯衫,身形很是眼熟,背上的人虛弱地開口:“……老板,你不應(yīng)該帶著我走?!?br/>
我聽到那聲熟悉的“閉嘴”張嘴想叫他,但話到了喉嚨,才發(fā)現(xiàn)我根本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但是我的動靜已經(jīng)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他發(fā)現(xiàn)是我,語氣更兇:“你怎么還在這里?”
我沒有吭聲,埋著頭跟著他們一道往林子深處走,走了十來分鐘他忽然腳步一頓,我也才忽然意識到他背上那人早已沒了聲息。
他彎腰將他放在一個小坡背后,沉默半晌才拽著我繼續(xù)往前走。
不知又走了多久,我感覺自己的手腳都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他也越走越慢,呼吸沉重。我扶了一下他的腰,聞到腥甜的氣味,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濕透了的不是汗,是溫?zé)岬难?br/>
他扶著樹干喘了一下,然后低聲說:“繼續(xù)往前走出了林子就是小鎮(zhèn),超市停車場有一輛車牌是799的黑車,車鑰匙藏在車尾?!?br/>
“那你呢?”我問他。
“我在這等我的人。”
“一起等。”我說,“我一個人走不出去?!?br/>
他摸了一下我的臉,動作很輕,“就這么怕我死?。俊?br/>
我沒做聲,聽到他呼吸越來越弱,很是著急,伸手想把他扛起來走。但我自然扛不起他,還把他折騰得一聲嘆息,“別鬧,我休息一下再走好不好?”
我只好又陪著他坐下來,他將頭靠在我肩上,隔了好久,我以為他睡著了,卻又聽到他呢喃:“欣欣,我騙了你?!?br/>
我很驚訝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沒有喂你吃過蚯蚓,你別討厭我。”
“那個人不是真的想帶你逃走,他只是在利用你?!?br/>
“我其實……”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我聽不清楚,湊近了一點,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唇,軟軟的,涼涼的。
“……在學(xué)校就遇見過你。”
之后他再也沒有聲息,我很害怕他死掉,一直在仔細(xì)聽他那微弱的呼吸聲。后來天亮了,我又困又累,打了個盹又被林中飛鳥的聲音驚醒過來,第一時間就慌忙回頭去看他還有呼吸嗎,結(jié)果一動身他的頭就從我肩膀掉了下來,他嘶了一聲皺眉睜眼看我,一臉嫌棄道:“你怎么連個枕頭都做不好?”
我啞口無言。
“很冷,把我的衣服還我?!?br/>
我把外套脫了幫他披上,問他還能走嗎?
他“唔”了一聲,“走幾分鐘不是問題?!?br/>
幸運的是我們走到公路邊就看到了他的人,路邊還侯著救護(hù)車,有醫(yī)護(hù)人員有條不紊地上前來將他弄上車處理傷口,他脫了外套我才發(fā)現(xiàn)他襯衫全染紅了,我想跟上車,他卻叫人關(guān)了門。
接著有人帶著我上了另外一輛車,車子啟動我才發(fā)現(xiàn)和救護(hù)車是相反的方向。
“去哪?”我問開車的人。
他像往常一樣沒有回答我,我以為我是回古堡,他去醫(yī)院,所以方向不一樣。而且我太累了,沒一會就睡著了,等我再醒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機(jī)場了。
司機(jī)幫我開了車門,有人在門口拿著我的包帶著我上了專機(jī),我很茫然,感覺還在做夢,就連空姐過來幫我處理傷口我也不覺得疼。
我翻出包里的手機(jī)開了機(jī),里面有很多圣誕祝賀的信息,他幫我回復(fù)了一大半,他還跟我母親說了我出來玩,并告訴她我是今天回去,讓她到機(jī)場來接我。
原來他早就決定今天要把我送回去了。
下了飛機(jī)果然就看到了我母親,她站在寒風(fēng)中等我,我父親的車就在她后面,我的眼淚立刻就涌了出來。
回去的路上我還在被一路臭罵,他們真的以為我只是跑出去玩了,我追問他那個打傷了他的□□頭目叫什么名字,他卻因為覺得丟臉而不愿告訴我。
我捧著那臺手機(jī)翻來覆去的看,希望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但除了那些他幫我回復(fù)的信息,別的他什么都沒留下。
我還注意到,他選擇性回復(fù)的全是女生的信息,男生的他一律沒回。
我躺在自己床上,分不清回家了是個夢,還是那座古堡是個夢。
第二天我去了那間餐廳,卻發(fā)現(xiàn)餐廳經(jīng)理換人了,我問了好久才要到原來那個經(jīng)理的電話,我打過去問他那天晚上的客人叫什么名字,他卻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這么執(zhí)著于想知道他的名字,明明以后也不可能會有機(jī)會再見面。
也許應(yīng)該是說我見不到他,我清楚如果他想見我是輕而易舉的。
一周后我回了學(xué)校,因為他的那句“在學(xué)校遇見過我”,我還到處打聽這個人,只是我一沒名字二沒照片,找起來如同大海撈針。
有一天我在教授的課堂上昏昏欲睡,忽然聽到旁邊有一道好聽的聲音在問我:“同學(xué),這里有人坐嗎?”
我猛地回頭,就看到那張漂亮得有些可惡的臉。
我很是驚喜,但又有點生氣,對被他完全置于被動地位的我感到惱火。
我說有人,他就沒有坐下來,周圍有空位置,但都離我很遠(yuǎn)。他沒有坐下轉(zhuǎn)身出了教室,我以為他直接走掉了,扭頭去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站在教室門外沒走。
視線相撞,他得逞地笑了一下,我更氣了。
這節(jié)課老師提前下課了,因為他的存在引起了一小片的騷動,后幾排的學(xué)生全都心不在焉回頭看門口的他。
下了課我收拾東西往外走,他跟在我背后半步遠(yuǎn),我不回頭也能知道,因為他身上的氣息在一眾男同學(xué)中太獨特了。
我去了餐廳,買了一份沙拉和美式,他在我對面坐下,托著腮看我進(jìn)食,等我快吃完的時候才開口:“在我家還只吃米其林呢,回學(xué)??觳投汲缘眠@么開心。”
平時我吃不完的,今天我倒是把我的沙拉吃得干干凈凈。
“真的不理我嗎?我一點的飛機(jī),馬上又要走了?!?br/>
我充耳不聞,端起我的美式就走,聽到他在后面嘟囔:“好大的脾氣?!?br/>
他跟在我后面陪我走了兩個街區(qū),我偶爾轉(zhuǎn)彎的時候偷偷回頭,會發(fā)現(xiàn)他正在打電話,但是總能捕捉到我的視線,然后笑瞇瞇地沖我招招手。
今天天氣很好,有陽光,有微風(fēng),也有人騎著自行車叮鈴鈴穿過。
我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身后忽然沒了他的聲音,我心跳一頓,猛地回頭,沒有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身影,我慌了一瞬,下一秒,他的聲音又如鬼魅般在我耳邊響起:“是不是又要把你綁一次你才會乖?”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前方恰好經(jīng)過一輛黑車,我沒來由地一慌,扭頭就抓住他的胳膊往他身后躲,但那車只是稍作停頓,立刻又開走了。
他啞然失笑,“逗你的,大白天的我怎么綁?”
我自己卻覺得荒唐,綁我的人就是他,我居然下意識地躲他身后了。
“我真的要走了。”他端詳著我,語氣很溫柔。
“你……”我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的傷怎么樣了?”
“嗯?”他眼底帶著促狹笑意,“疼死了,疼得我整晚睡不著覺。”
他看起來像是在說玩笑話,但我知道肯定是真的很疼,流那么多血,能活下來都是幸事。我突然就原諒他了,如果他是因為養(yǎng)傷才沒來找我的話。樂文小說網(wǎng)
他說完那句話,就有輛車開了過來,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肚子就上了車。
我不想承認(rèn),他走了之后我滿腦子都是他的聲音他的臉,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還會幻想他躺在我身邊的那種感覺。
我喜歡他。
如果他沒有來找我,我可能不會去想這件事,但是看到他之后,我每分每秒都在清晰地意識到,我喜歡他,我想見他。
他陪我走過的那段路是我每天去上課都會經(jīng)過的路,我每天走在這條路上都會想起他,會回味他跟在我身后走的那幾分鐘,會后悔沒跟他多說幾句話。
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再回來,也覺得等待很煎熬,所以很積極地和朋友出去玩,參加各種活動。
那天晚上我和朋友一起喝了點酒,很晚才散,朋友將我送回宿舍,我拿鑰匙開鎖的時候,敏銳地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的海茴香,我沒有立即開門,而是委婉地跟朋友道別。
他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我在他走后才推門進(jìn)去,果然看到了窗邊那道身影。
我還沒來得及開燈,又聽到他冷冷地問:“他就是你通訊錄里那個蠢狗頭像的人?”
我頓了一下,還沒想好要怎么回答他,他又接著發(fā)問:“所以你現(xiàn)在考慮清楚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了?”
那個朋友是我之前一直曖昧的對象,圣誕節(jié)的時候他給我發(fā)了祝賀信息,還問我要不要考慮一下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那條信息他沒有幫我回復(fù),我拿回手機(jī)之后也沒有回復(fù)。
今天和他見面我們聊了很多,彼此決定以后只當(dāng)朋友了。
“你偷看別人的信息還有理了?”我反問他。
他沉默著向我走來,我背靠著門盯著他,“怎么,又要把我綁走?”
但他只是走到門邊握住了門把手,低聲道:“不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很抱歉關(guān)了你這么多天。”
我一愣,他很快就越過我擰開門出去了,我有些惱火地追了出去,到了外面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上車,而是站在車旁一臉壞笑地盯著我。
我意識到又被他耍了。
我扭頭就走,卻被他從背后打橫抱起,迅速塞進(jìn)了車?yán)?,車門關(guān)上車子啟動,我還沒坐穩(wěn)就開出去了。
“這可是你自己追上來的?!彼f。
我很怕他又把我?guī)巷w機(jī)回那個古堡,緊張兮兮地提醒他:“我明天還要上課!”
結(jié)果車子只是拐了個彎駛?cè)肓藢W(xué)校附近的一間紅酒莊園。
這個莊園我入學(xué)時還和同學(xué)一道來參觀品酒過,車子開進(jìn)莊園深處,停在透著暖黃燈光的小洋房前。他拉我下車,又嫌我動作慢,俯身將我抱進(jìn)了屋,徑直走進(jìn)臥室丟到了床上。
我頭暈?zāi)垦5負(fù)沃直巯胱饋?,又被他欺壓向下偏頭吻住了我的唇。
他吻得很深入,我的呼吸和心跳都被他奪去了,我躲不開,想拿腳踹他,又被他握住腳踝順勢脫了鞋分至兩旁,他攬住我的腰將我完全帶向他,我們緊密無間地貼在一起。
他拿鼻子蹭我的臉,溫柔的氣息襲來,他低聲問我:“你喜歡他?”
怎么這個時候還要問這種問題,但他目光很灼熱,令我無法不回答他:“以前喜歡過。”
他先是不滿地擰起了眉,隨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眉毛微微上挑,眸子都亮了起來,“那現(xiàn)在喜歡誰?”
我不愿再開口了,為什么要用這么成人的姿勢問這么稚氣的問題,于是我揚起下巴堵住他的嘴,又主動將身體更迎向他。他笑了起來,動作行云流水地除掉了一切阻礙。
他動作很激烈,但是落在我身上的吻卻非常溫柔,細(xì)密得令我靈魂都酥麻了。
我們度過了很曼妙的一晚,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遲到了。
“別著急。”他撐著臉在床上懶洋洋地望著我手忙腳亂地穿衣服,“我叫人去堵你們老師了,他絕對不會比你更早到教室?!?br/>
我到教室的時候老師果然還沒到。
下課的時候他給我發(fā)消息,讓我別去吃沙拉了,回莊園吃。
我問他有沒有請米其林廚師。
他回我一句“愛吃不吃”。
我雀躍地回了莊園,發(fā)現(xiàn)是他親自下廚,他不僅做了一道豐盛的晚餐,還做了幾份可愛的布丁。
他說他嘗試了很多次才成功。
我覺得很可愛,剛嘗了一口,又聽見他說,“你當(dāng)初將它倒在我頭上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我本來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好像又明白了。
我一下子臉就熱了起來。
他笑著從我手中拿回布丁,“不許吃了,這是我的餐后甜點?!?br/>
他的手藝比古堡里的那些廚師還可怕,我吃得直皺眉,他假裝沒看到,還熱情地幫我夾菜,要求我多吃點。
我不得不提醒他:“你應(yīng)該不希望你吃餐后甜點的時候我鬧肚子吧?”
他才僵著臉讓我趕緊放下刀叉。
晚餐過后他又熱情邀請我去參觀他的酒莊。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問他:“這個莊園,是你剛買下來的,還是之前就是你的?”
他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一直是我的,我有很多個這樣的莊園,不過我最喜歡的是這個?!?br/>
我懷著僥幸的心理跟他去了酒窖,這里還是幾年前的樣子,開放游覽的區(qū)域陳列著這個莊園產(chǎn)出的各類酒,他倒了一杯給我,“嘗嘗?!?br/>
我嘗了一口,心里提前準(zhǔn)備好的贊美的詞全都拋到了腦后,非常驚喜:“很好喝誒?!?br/>
比印象中的那個味道好不要太多。
他臉上帶著隱約的得意,“當(dāng)然,我花了很多精力在這里,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點不敢看他,“因為你很喜歡酒?”
“不對,是因為幾年前我第一次到我的莊園來品酒,正好遇到一群學(xué)生來參觀,有位女同學(xué)對我的酒大肆批評,說我的酒是臭水溝的水。”他臉上還是笑盈盈的,但是攬在我腰間的手卻隱隱用力,聲音也有些咬牙切齒,“也多虧了這位女同學(xué)啊,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改良釀造工藝和葡萄品種,現(xiàn)在我莊園里的酒的價格都翻了十倍?!?br/>
我干巴巴地呵呵一笑,“聽一個□□頭目說他的葡萄酒生意有點奇怪?!?br/>
“恩?你不奇怪我有沒有找那個女同學(xué)算賬嗎?”
“……你應(yīng)該感謝人家?!?br/>
“我今晚會好好感謝她的?!彼麎旱土寺曇魩еσ庹f,“畢竟說出這么討厭的話的人,卻長了一張讓我過目不忘的漂亮臉蛋,讓我每每到這個莊園來的時候,都隱約盼望她再過來?!?br/>
我心念微動,抬眸去看他,看到了那雙眸子里那絲我以往從未注意過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