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diǎn)，露薇一如既往地開了直播，上了游戲。
    看到粉絲陸續(xù)涌進(jìn)，給她刷禮物祝她情人節(jié)快樂，她才意識到今天是情人節(jié)。
    “不必來提醒我沒人愛我。”露薇開玩笑地說，粉絲們又乖乖紛紛刷起了“我們愛你”的口號來安慰她。
    露薇笑了笑，沖著攝像頭比了個心，隨后低頭點(diǎn)開了游戲。
    新版本更新了篝火之夜玩法，隨機(jī)匹配一位玩家組隊1小時，今天又剛好是情人節(jié)，很適合直播玩這個。
    進(jìn)游戲的間隙，露薇悄悄在群里搖人打游戲：有人要跟我一起匹配進(jìn)去過情人節(jié)嗎？
    群友們默契地開始刷屏：
    該不會有人情人節(jié)還在家打游戲吧？
    該不會有人情人節(jié)還在家打游戲吧？
    該不會有人情人節(jié)還在家打游戲吧？
    露薇：缺德！
    她也就是隨口一問，游戲機(jī)制是隨機(jī)匹配，還不一定能匹配到群友呢。
    不過還是有幾個經(jīng)常跟她組隊的朋友上了游戲，打算跟她同一時間匹配進(jìn)去一起作戰(zhàn)。
    能匹配到的概率蠻小的，露薇在心里暗暗祈禱能匹配上他們。跟別的主播不一樣，露薇有輕微社恐，打游戲一般只跟熟悉的人玩，偶爾營地進(jìn)了新人，她都需要好長時間去適應(yīng)。
    如果這次匹配到陌生人，那今晚的直播肯定會很無趣，因為她對著陌生人崩不出半個屁的。
    等待匹配……
    匹配成功……
    觸發(fā)[末日伴侶]……
    露薇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望著眼前出現(xiàn)的游戲人物微微一愣。
    這個人不是營地里她熟悉的人，但是頭上的ID她卻是認(rèn)識的。
    許筠。
    露薇記得這個ID是因為這個人進(jìn)群的時候大家問過他為什么叫許筠，他說他真名就是許筠。
    用真名做ID，他不是第一個，只不過群里就在起哄，說：
    “露薇也是用真名誒。”
    “群里第一隊情侶誕生，掌聲鼓勵！”
    露薇不喜歡跟陌生人開玩笑，所以就裝作沒看到聊天記錄沒有理會，沒想到對方也突然不回信息了。
    于是大家又打趣道：“一起假裝看不到？這樣更像情侶了。”
    不過露薇跟這個人的交集，似乎也就這樣了。
    一來她自己玩游戲喜歡單獨(dú)作戰(zhàn)，二來對方也很少上游戲。只聽群里的人聊天提起過這似乎是位大神，有操作，有腦子，跟他組隊過的人都對他贊不絕口，甚至還有好幾個他的小迷弟，把ID都改成了“許筠今天上線了嗎”，天天在群里搖他上線組隊的。
    露薇低頭看了一眼手機(jī)，群聊炸鍋了。
    蟹黃馬卡龍：居然匹配到了許筠！
    蠢黃君：可惡，被截胡了。
    許筠今天上線了嗎：許筠上線了？！
    還真的是他。
    “搖到了我們?nèi)豪锏娜恕！甭掇备劢z解釋，“好巧。”
    她本來想跟對方打個招呼的，但是又擔(dān)心別人根本不記得她，畢竟群里有四百來號人，所以就沒開口。
    對方也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意思，很高冷地連麥都沒開，就進(jìn)了隊伍。
    ——不熟嗎？
    有粉絲提出疑問。
    “之前沒有一塊玩過。”露薇解釋。
    雖然他們之前沒有一塊玩過，不過他們的契合度驚人的高，系統(tǒng)給出的契合度是89%，進(jìn)了游戲她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默契遠(yuǎn)高于這個值。樂文小說網(wǎng)
    對方本身的操作就無可挑剔，再加上非常洞悉她的想法，往往不需要她給出指示就能配合她完成任務(wù)。
    游戲任務(wù)里有一條只能一人經(jīng)過的吊橋，露薇還開玩笑地說：“我不想再做舔狗了，好聚好散吧。以后你走你的獨(dú)木橋，我在下面撐著橋。”
    她話音未落，對方就發(fā)來了公主抱的邀請。
    咦？這個游戲原來是這樣玩的嗎？
    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在操作列表中找到了一系列互動指令，輪著點(diǎn)了個遍，特別是壁咚那個動作，她把屏幕都點(diǎn)冒火了。
    被她壁咚個不停的許筠發(fā)了個句號出來，然后發(fā)來了公主抱邀請，露薇不小心點(diǎn)了接受，就被他抱著在吊橋上來回走了好幾遍。
    露薇：(.)
    我錯了放我下來！
    期間對方一直沒開麥，露薇就也沒開，自說自話地跟著他做任務(wù)，跟粉絲聊天，一直到他們順利完成了所有任務(wù)，露薇剛打算下線，忽然聽到耳機(jī)里傳來一道聲音：“副本還打嗎？”
    露薇愣了一下。
    那邊的人沒聽到聲音，以為她沒開語音，又問了一句：“聽得到嗎？”
    “聽得到。”露薇連忙開麥說，“打啊。”
    對方?jīng)]有說話，操縱著游戲人物開了副本。
    露薇心里癢癢的，憋了兩分鐘，還是沒忍住想跟他搭話：“我們一個群里的。”
    對方聲音里帶著笑意，“我知道。”
    他話不多，但是給露薇感覺并不高冷，因為他的聲線實在是！太！溫！柔！了！
    戴著耳機(jī)聽他講話就感覺像是有一支鵝毛在耳朵里撓癢癢一樣，吸引人想要一直聽他講話。
    難怪群里那些人都這么黏他，露薇不由想。
    于是她也不由自主繼續(xù)找話題尬聊：“好巧哦。”
    “是很巧。”他又說，“我以為會匹配不上。”
    露薇“啊？”了一聲。
    “我是你的粉絲，經(jīng)常會看你的直播。”
    露薇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真的假的？那那那你現(xiàn)在也在我的直播間嗎？”
    “沒有，剛剛晚自習(xí)點(diǎn)名。”對方順便解釋了一下，“所以沒有開麥。”
    露薇驚了，“所以你晚自習(xí)摸魚打游戲嗎？”
    對方又是一聲輕笑，“恩。”
    這聲輕笑直接讓露薇從天靈蓋爽到心尖了。
    彈幕也炸了，全都在驚嘆隊友的天籟之音，瘋狂攛掇露薇跟他多說話。
    “現(xiàn)在有幾十萬人都知道你摸魚了。”
    他又在那邊笑了一聲。
    副本他們打得很隨意，反正也不趕時間，比起做任務(wù)，他們更像是在逛街。
    最后通關(guān)的任務(wù)是需要將玻璃光束照到隊友身上，露薇故意將玻璃亂晃，許筠也沒出聲阻止，還很配合地隨著她的光束跑來跑去。
    露薇頓時有種溜貓既視感。
    不過歡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很快他們也把副本打完了，副本一打完，他就說自己先下了。
    露薇有點(diǎn)意猶未盡，只哦了一聲。
    對方卻又立刻跟她解釋：“在教室待了半小時了，先回宿舍，晚點(diǎn)再玩。”
    “好～”露薇立刻又雀躍了起來。
    許筠像是卡著點(diǎn)似的，上線敲露薇的時候，她剛剛下播。
    直播間里的粉絲還一直在等他上線聽他的聲音，下播的時候彈幕都在讓露薇約他第二天一塊打游戲。
    不過露薇更喜歡跟他單獨(dú)打游戲，沒有粉絲盯著他也更放松一點(diǎn)，裝備都讓給她，人頭也讓給她補(bǔ)，還會操縱著游戲人物在她眼前走來走去，還時不時地把包里的東西獻(xiàn)寶似的遞給她。
    小迷弟的心思毫不掩飾。
    下線的時候?qū)Ψ竭€巴巴地問她：“明天還能跟你一起玩嗎？”
    這種溫柔中又帶點(diǎn)撒嬌的聲音誰能拒絕啊？
    露薇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起床后她先洗了個澡，切了份沙拉，然后才看微信。
    微信幾千條未讀消息，除了粉絲的，還有她公司領(lǐng)導(dǎo)給她發(fā)的幾條信息，言簡意賅，但是信息量巨大。
    “昨晚直播效果很好，那個男的是你粉絲？”
    “我讓人把昨晚的直播剪了一下買了個熱門，這個聲音讓你漲了一百萬粉。”
    “你今晚繼續(xù)找他組隊，策劃部那邊寫了個劇本你看一下。”
    露薇強(qiáng)忍著不適點(diǎn)開了他們寫的劇本。
    總的來說就是讓她跟男粉絲搞曖昧，最好最后是能在一起，即便不在一起最后立個暗戀失敗的人設(shè)也很討喜。
    總之就是要人設(shè)鮮明。
    公司就一直覺得她太沒有個性了，在一眾主播中平平無奇，沒有亮點(diǎn)，很難吸粉。
    露薇不愿意讓粉絲配合她做這種事，她哪里說得出口，但是昨晚的直播已經(jīng)上了熱門，群眾的獵奇心理導(dǎo)致全網(wǎng)都在找許筠。
    群里也在討論，露薇翻了一下，發(fā)現(xiàn)許筠很早就起來上課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上了熱門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在群里問了一聲。
    “這種一般是自然上的熱搜還是公司搞的？”
    有人回：“都有可能，你問一下薇子吧。”
    他又回道：“她還沒睡醒。”
    這話又搞得群里那些浮想聯(lián)翩：“你怎么知道？她睡你旁邊的？”
    他就沒回復(fù)了。
    露薇加了許筠的微信，對方秒通過，又飛速發(fā)了幾個高興的表情包過來。
    露薇言簡意賅：公司的。
    許筠：哦哦。
    露薇又立刻道歉：我剛剛才睡醒，不知道這件事，對不起，你介意嗎？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影響嗎？
    許筠：不介意呀！而且看到你因為我漲粉，作為粉絲我覺得好榮幸！
    真是個傻白甜啊。
    他越是這樣，露薇越是不想利用他。
    晚上她準(zhǔn)備直播之前，許筠微信上問她：今晚能一起玩嗎？我今晚不用上自習(xí)。
    露薇回他：下播之后我陪你玩，一會我游戲拉你你拒絕我。
    許筠：？
    雖然敲了個問號過來，但是過了一會露薇上線邀他組隊的時候，他還是乖乖拒絕了。
    直播間隙她悄悄分心看了一眼微信，對方給她發(fā)了一個眼巴巴的狗狗表情包給她。
    然后又幾乎是她剛剛下播，他就給她發(fā)了組隊邀請。
    很顯然是蹲著直播在等她。
    露薇感覺自己的心塌陷了一小塊。
    她一邊給領(lǐng)導(dǎo)發(fā)“我邀他他拒絕了人家好像有點(diǎn)介意會影響他的生活”，一邊和許筠愉快地玩耍了。
    同事給她發(fā)信息說頭兒發(fā)火了，她一點(diǎn)也不在意他發(fā)不發(fā)火，通過這個紅的話，又能走多遠(yuǎn)呢？
    “是一個真心喜歡我的溫柔的小粉絲。”露薇在微博小號這么寫，然后跟許筠互道晚安甜滋滋地去睡了。
    結(jié)果到了第二天下午，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領(lǐng)導(dǎo)把許筠拉進(jìn)了他們的組群，發(fā)了個紅包說：“歡迎新同事！”
    露薇懵了，紅包都沒領(lǐng)。
    領(lǐng)導(dǎo)跟她說的是：“今天早上我聯(lián)系了他，提出想簽他做主播，讓他跟你搭檔做屏幕情侶，他一口就答應(yīng)了，劇本我也發(fā)給他了，具體怎么配合你跟他私下協(xié)商，不過結(jié)果要知會我一聲。”
    給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露薇給許筠敲了一個問號過去，對方樂不可支地給她發(fā)了個早，還說：“露薇以后我們就是假情侶了誒。”
    說完可能覺得不妥，他又立刻撤回了，然后重新發(fā)了一句話過來：“露薇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
    露薇：……
    這串省略號讓對方有些不安，連發(fā)了幾個表情包，問她：“你不歡迎我嗎？”
    “沒有啊，歡迎！”
    只是她心里總覺得怪怪的。
    領(lǐng)導(dǎo)說早上找他他立刻就答應(yīng)了，讓露薇覺得這未免也太草率了。
    “你這真的想做主播嗎？”露薇問，“每天都要直播，還要有相對的環(huán)境，你又還在讀書。”
    “公司說我不需要每天都播的，偶爾配合你就行，能和你打游戲還有零花錢賺，我當(dāng)然愿意啊。”
    露薇就沒說什么了。
    雖然是她的粉絲，但正式認(rèn)識也不過才兩天，她也不算了解，而且對方語音里透露著一股歡快，很顯然樂在其中。
    可能是小朋友想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吧，露薇想。
    許筠很積極，下午還改好了劇本發(fā)給她，新的劇本比公司那份要自然得多，也更循序漸進(jìn)更真實。
    唯獨(dú)領(lǐng)導(dǎo)嫌進(jìn)度太慢。
    但是最后也被許筠說服了。
    當(dāng)天晚上直播，他們就開始按部就班地走劇本了，露薇沒做過這種事，還是有點(diǎn)僵硬，大部分時間里都是許筠在主導(dǎo)。
    畢竟劇本是他寫的。
    下播之后許筠還來笑話她：“你今晚像是被人綁架了一樣。”
    “好難。”露薇說。
    其實許筠沒給她寫太多詞，畢竟要播兩個小時，他不可能寫兩個小時的臺詞，只是在某個時間節(jié)點(diǎn)需要她說一些遞進(jìn)感情的話。
    但是這幾句話對露薇來說像任務(wù)一樣，她從一開始就想著這幾句話，怕自己忘記說了，所以一整晚都表現(xiàn)得心不在焉，游戲也打得亂七八糟。
    “那你不用記臺詞了，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吧，我接得住。”許筠說，“這樣可能效果更好。”
    “那今晚先試試？”
    “好啊~”
    露薇雖然覺得很不好意思，頗有點(diǎn)“坐上來自己動”的感覺，但不可否認(rèn)這樣確實可能效果更好。
    就這么播了一個星期，許筠本身優(yōu)質(zhì)的嗓音條件加上高超的游戲水平再加上公司的推波助瀾，他的粉絲平地而起漲到了一百萬。
    有些露薇的死忠粉一直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粉頗具微詞，現(xiàn)在看他漲了粉絲，就立刻像揪住了他的辮子似的，跑到露薇面前說：“這個人心懷不軌！就是在蹭你熱度啊！露薇你不要被人利用了！”
    她偶爾去公司開會，也會聽到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她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說是假情侶搭檔，但實際只有男方在漲粉，她反而掉了很多粉。
    走的男粉不愿看她一步步走入戀愛陷進(jìn)，走的女粉是因為看不慣她戀愛腦。
    其實露薇一直知道他們只是假扮的情侶，她自覺沒有入戲太深，但被這樣一個人天天早晚安，點(diǎn)外賣送禮物，打游戲打語音，陷進(jìn)去也是遲早的事了。
    許筠演得這么真，害得她每次上播都在戀愛，下播又立刻失戀。她就這么每天戀愛失戀，她一邊覺得焦慮，一邊又無所謂地想，不知道這算不算工傷啊？
    每周一公司都要開例會，那天露薇提前去了，跟同事拷了點(diǎn)素材就地開始剪視頻。正專注盯著電腦，周遭忽然一陣喧囂，她沒有第一時間抬頭去看，等忙完了手頭的這一小段字幕，她抬眼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指拿著一瓶奶茶放到她桌面。
    “謝謝~”露薇仰頭望去，每周一都會有同事請喝奶茶，她以為是某個同事，結(jié)果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對方對上她的視線，似乎有些慌亂，另一只手從袋子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吸管遞給她，“不用謝。”
    露薇接過吸管扎進(jìn)奶茶，猛吸了一口又將視線轉(zhuǎn)回電腦繼續(xù)剪視頻了。
    旁邊那個男生手扶著她的桌面，似乎盯著她的電腦看了一會才轉(zhuǎn)身離開。
    十分鐘之后領(lǐng)導(dǎo)通知開會，露薇捧著奶茶和筆記本進(jìn)了會議室，
    坐下不久后領(lǐng)導(dǎo)推門進(jìn)來，掃了一眼大家沒有急著訓(xùn)人，而是先沖某個方向笑了笑，說：“來我們歡迎一下新同事。”
    又有新同事？露薇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就看到剛剛給她奶茶的男生站了起來，抿著唇笑了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許筠。”
    露薇頓時被那顆剛吸上來的芋圓堵住了嗓子，咳得整個筆記本都是奶茶沫，狼狽極了。
    “露薇的搭檔。”領(lǐng)導(dǎo)在前面補(bǔ)充說。
    眾人都投來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露薇覺得他直接說是她的假男朋友她都不至于這么尷尬。
    “怎么過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啊。”露薇問。
    對方很委屈的樣子，“想給你個驚喜嘛，誰知道你沒聽出我的聲音。”
    蒼天啊，就“不用謝”三個字她能聽出什么，何況她剛剛滿心都是視頻。
    “你不歡迎我嗎？”他又問。
    怎么覺著這句話好熟悉呢？露薇停頓了一下，才笑著說：“哪有。”
    她確實不怎么歡迎，本來每天跟他“處于曖昧期的戀愛”就已經(jīng)夠煎熬了，她完全沒有過要和他面基的念頭。
    他要是很丑，她還怎么跟他繼續(xù)演情侶？她無法入戲啊。
    他要是很帥，她還怎么跟他繼續(xù)演情侶？她無法出戲啊。
    所以他突然到公司，實在是太意料之外了，打亂了她的陣腳。
    露薇偷偷抬頭瞄他，隔著火鍋的霧氣，她沮喪地發(fā)現(xiàn)他是屬于那種越看越好看的男生，比那種一眼驚艷的帥哥更要命。
    幾乎是每看一眼都要加分。
    察覺到對方在打量他，許筠壓根不敢抬頭，又怕她看不清楚，便一直維持著45°的低頭角度夾菜。
    “領(lǐng)導(dǎo)讓我們吃完飯拍照發(fā)微博。”許筠說，“可以不露臉。”
    吃頓飯也是劇本任務(wù)嗎？露薇忽然就有點(diǎn)興致缺缺，“你拍吧。”
    許筠找了角度拍了火鍋發(fā)微博，埋頭在那里編輯了很久文案才發(fā)出去。
    晚上露薇回到家刷微博才看到他發(fā)的照片，寫了一大段話，一直在表達(dá)自己有多開心能見到她，很夸張地說自己是“小迷弟追星成功”，又半真半假地回復(fù)粉絲說他今天一直很緊張，說她真的好迷人，讓他非常心動。
    又有好多粉絲慫恿他直接表白。
    這一波面基又讓他漲了二十萬的粉絲。
    露薇心里又甜又酸。
    忍不住地想如果當(dāng)時他沒有簽約公司，沒有假扮情侶這回事，他們自然相處見面的話，他再說這種話她該有多高興。
    到第二周的時候他順勢而為，把劇本進(jìn)度提前了，在游戲里跟她表白了。
    雖然說開播之前他有在微信里跟她說今晚會表白，但是在爆頭感染者的時候忽然給她說“露薇我們在一起吧”真的很讓人猝不及防誒。
    耳機(jī)里靜了半響，許筠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掉線了的時候，聽到女生笑著拒絕：“不要。”
    他以為她在跟他開玩笑，也笑著問：“為什么，你不喜歡我嗎？”
    “恩。”露薇說，“我們只是朋友啊。”
    許筠愣住了。
    彈幕也直接炸了，誰也沒想到會翻車，而且現(xiàn)在許筠粉絲那么多，來看露薇直播的有一半都是許筠粉絲，好些人都直接開罵了，說她綠茶，說她一直在釣魚。
    許筠覺得委屈，只是朋友？那之前那些曖昧算什么？他都沒給劇本她，她還能演？臨場發(fā)揮？
    露薇拒絕了人，神情也沒有絲毫晃動，繼續(xù)打著她的游戲，還幫站在那一動不動的許筠打死了好幾個人。
    他掛機(jī)了。
    露薇胸口悶得喘不上氣，她不去看那些不堪入目的彈幕，面色如常地播完了游戲，然后下播喝水，期間還接了領(lǐng)導(dǎo)一個大發(fā)雷霆的電話。
    “這才叫雙贏。”等他罵完了人，露薇才跟他解釋說，“他粉絲本來就比我多太多了，而且都是女粉，真的談戀愛了你覺得又有多少粉絲能留下來？現(xiàn)在他被我拒絕，肯定又要吸引一大波女生的憐愛，他條件這么好，自己做主播肯定會爆紅。”
    領(lǐng)導(dǎo)顯然被她氣得不輕，“誰叫你自作主張了？許筠根本就沒想做主播，他一開始就跟我說了，只是配合你，你不需要的時候他就走了，他連合同都沒跟我簽！”
    露薇腦子嗡了一聲。
    “他剛剛直接都把賬號注銷了，你自己看看你掉了多少粉，這次你真的是要被罵上熱搜了！”
    領(lǐng)導(dǎo)把她電話掛了，她握著手機(jī)緩了好久，才慌慌張張去看微信。
    微信有很多未讀信息，但是許筠只給她發(fā)了一句話：
    “露薇，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露薇馬上給他打語音，劈頭蓋臉地問：“你為什么要注銷賬號？”
    其實露薇還想問他，為什么要為了她做這些事，但是她問不出口，作為一個男粉絲，真的能做到這一步嗎？
    那邊靜了一會，對方才輕輕說：“你都不需要這個假男友了，我還留著干什么。”
    露薇說不出話，她辜負(fù)了人家的好意，怎么還有臉在這訓(xùn)斥人家？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他又固執(zhí)地問了一遍。
    “沒有。”露薇說。
    對方松了口氣，似乎還笑了一下，“嚇我一跳。”
    耳機(jī)里隱隱傳來煙花的聲音，露薇面前的落地窗也剛好被煙花照亮。
    她瞬間心如擂鼓，問他：“你在哪？”
    他又很慌亂了起來，“我，我在你家樓下，我沒上去！我馬上就走。”
    “你別動！”
    露薇馬上披了件外套往下跑，等電梯的時候急得跳腳，看到那個人的人影時又有些不敢靠近。
    對方也不知道在那蹲了多久，旁邊放著花和蛋糕，聽到聲音他立刻回頭，想站起來，但馬上又放棄了，苦著臉跟她說：“腿麻。”
    露薇一顆心整塊塌陷，“你來多久了？”
    “剛到。”
    “說實話。”明明蛋糕都有點(diǎn)化了。
    許筠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才說：“怕來不及，所以直播之前就來了。”
    “在這蹲了倆小時？”
    “偶爾也站站。”
    露薇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對方仍陷在剛剛的“直播事故”中，還在內(nèi)疚地問：“是進(jìn)度太快了你不喜歡嗎？”
    “不是。”露薇坦言，“一開始我就不想做這件事，我不想利用你，是以為你也想做主播，想紅，才同意配合的。剛剛他說你也是因為我才進(jìn)公司的？”
    許筠抿著唇不做聲。
    “謝謝你。”露薇說。
    “……不用謝。”
    露薇忍不住笑了一下，逗他：“花和蛋糕是怎么回事啊？打算表白成功之后叫我下來慶祝嗎？這也是劇本里安排的？”
    “不是。”許筠悶聲說。
    “那是什么？”
    他不想說，怕又被拒絕一次，偏偏這壞女人還非要問：“是什么啊？”
    望著對方亮晶晶的眸子，他有些惱火，“明知故問。”
    “我不知道啊。”
    “我喜歡你啊。”
    露薇那顆小心臟又酸又漲，她笑容擴(kuò)大伸手拉他，“上去慶祝。”
    許筠下意識捉住那只手，呆呆地問：“慶祝什么？慶祝我被拒絕嗎？”
    “我有拒絕你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