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風聲與那首歌(中)
“老爺子,過年好啊。”當時是中午,我和蘇譯丹打車去老爺子住的地方,上了樓推開了房間,發(fā)現(xiàn)老爺子當時正坐在窗戶旁邊,確實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過在看見我來了之后,他回頭笑了笑,然后對著我說道:“過年好啊小遠,什么時候到的?”
“今天早上。”我一邊說一邊放下了手中的水果,然后對著他笑著說道:“這不,來看看您,最近怎么樣啊?”
“也就那回事兒唄。”玄嗔老爺子轉(zhuǎn)過了身子,然后沖著我笑呵呵的說道:“你呢,最近怎么樣,聽陳起說,你們這一年過的很是刺jī啊,不過他說話不老利索的,來你跟我仔細講講。”
這老爺子,我心里想著,雖然脾氣改了不少,而且腦子也不糊涂了,但是卻還改不了追求刺jī的心,對邪魔外道什么的相當感興趣,要知道那陳歪脖子不知道那雙頭怪物所以應該沒跟這老爺子講,我琢磨著如果我跟他說我把他的宿敵給干掉了他會出現(xiàn)表情呢?
可還沒等我說話,蘇譯丹就先開口了,只見她拿起了水壺看了看,然后抱怨的說道:“你這老頭兒,是不是又沒按時吃藥?算了算了,趕緊穿衣服吧,想聊的話到你寶貝徒弟家里邊吃邊聊吧。”
玄嗔聳了聳肩,然后對著蘇譯丹說道:“我又沒病吃什么藥…………去他家干什么啊。”
“吃飯。”蘇譯丹一邊說一邊拿起了帽子扣在了玄嗔的腦袋上,并且?guī)椭┮路墒抢蠣斪右贿叴┮路炖锩孢€不消停,只見他對著我說道:“對了小遠,給紋的紋身還管用吧。”
“tǐng管用的。”我一邊笑笑,一邊扶起了他,雖然我這話完全就是敷衍,因為這么長時間了,我背后的紋身還真就沒什么作用·除了有兩次陪著韓萬春跟一地痞談判起到了一些威懾效果之外完全就是一擺設,我有時候也覺得你說我背后扛著的這什么辟邪圖,是不是那三幅紋身里面最廢柴的一個了?
不過即便我心中這么想,但是也沒有說出來·畢竟老爺子這么大歲數(shù)了,不好再掃了他的興,于是我一邊同他談話一邊扶著他下樓。
在樓下打了個車后直接朝著道安的家而去,道安接到了消息后下樓來接,我倆相視而笑,之后我同蘇譯丹去附近的菜市場買了菜,回到了樓上就忙活了起來·沒過多久,陳歪脖子也到了,我們幾個支開了桌子吃喝起來,酒過三巡之后,玄嗔老爺子便又像我問了年初同馬天順和黃善相斗之事,雖然那陳歪脖對他也說了一些,但畢竟當時他沒有開眼睛,所以許多事都不明白·于是便讓我說給他聽。
我見席間也沒有外人,于是便對著他們一五一十的說了,也許我真的是天生說書的命·雖然語氣顯得有些輕描淡寫,但是那幾人竟都聽愣了,特別在我說到那雙頭怪出現(xiàn)的時候,玄嗔老爺子一拍大tuǐ直呼‘業(yè)障,,似乎又讓他想起了當年他同那怪拼死相斗的情形。
而蘇譯丹看上去也是越聽越驚心,她望著我,眼里似乎都泛起了淚花,這件事是她第一次聽說,所以不免有些jī動,當我將所有的事情同他們講完之后·只見玄嗔老爺子不住嘆道:“這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啊,小遠,行,真沒看錯你,居然把那怪物給除掉了·你剛才說是用牙把他咬死的?來張開嘴巴我看看。”
蘇譯丹白了他一眼,然后夾了塊肉放在他的碗里,并說道:“這老頭兒,趕緊吃吧,看什么牙。”
而我也不好推辭,只好張開了嘴巴,把我這一口‘假牙,lù了出來,只見玄嗔老爺子仔細的瞧了瞧后對著我說道:“這口狐貍牙很厲害啊,難怪可以把那妖怪吃進肚去。”
我尷尬一笑,也沒說什么,吃罷了飯后,我們又聊了一陣,這才起身告辭,當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陳歪脖子見我來了,便在自己居住的酒店為我訂了個房間,然后就自己回去了,而我和蘇譯丹送那玄嗔老爺子回去,在下車的時候,老爺子沒有急著上樓,只見他想了一會兒后,便對著蘇譯丹說:“你去幫我買包煙吧。
蘇譯丹知道他有話同我說,于是便對著他說:“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抽什么煙。”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她卻還是轉(zhuǎn)身走了,我和玄嗔老爺子站在路旁,當時天sè將暗,我望著蘇譯丹紅紅的背影,心中盡是暖意,而這時候玄嗔老爺子樂呵呵的對著我說道:“小遠,剛才的你話沒有說全吧。”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玄嗔老爺子,只見他似笑非笑的望著我,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難怪蘇譯丹說這老爺子像個特務,果然被他看出來了。
沒錯了,剛才為了不讓蘇譯丹擔心,所以有些話我并沒有說,包括那黃善死前的要挾,以及馬天順最后逃跑,還有那最后一個掌教并沒有落網(wǎng),我當時見到這老爺子已經(jīng)起疑了,便只好將這些事情告訴了老爺子聽完我的顧慮之后,便搖著頭嘆了口氣,只見他對著我說道:“唉,也難為你這孩子心眼這么好了,不過我有一句話,也不知道你愛聽不愛聽。”
“您說吧。”我掏出了煙來,給這老爺子也點了一根,只見這老爺子對著我說道:“其實你也知道吧,小丹子沒有多長時間了。”
聽他這么一說后,我心中猛地一沉,心想著今天蘇譯丹的狀態(tài)很好,所以我也就下意識的沒有想這個問題,但是沒想的問題,不代表不存在,于是我也長嘆了一聲,然后對著他說道:“都是我沒用,現(xiàn)在還找不到那個青荔丹參。”
玄嗔道長聽我說出這話之后,抽了一口煙,然后對著我講道:“我要跟你講的就跟這個有關,其實我這陣子靜坐思考,想了很長時間,小遠你覺得你這樣做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我愣了一下,然后對著玄嗔道長說道:“您怎么會這么問呢?
只見那玄嗔搖了搖頭后嘆了口氣·然后對著我淡淡的說道:“沒什么,只是我通過這些日子的思考,想出了一些以前想不到的問題,枉我還是一個出家人·沒想到現(xiàn)在竟說不出我心中所想之事,當真慚愧。”
我望著這玄嗔,然后對著他說道:“老爺子,你到底想說什么就說吧,好么?”
玄嗔看了我好一會兒,這才對著我說道:“我想這件事我說出來你也不會愿意聽,但是我還是與你說了吧·我希望你停止尋找那枚青荔丹參。”
我當時心里十分的震驚,心想著你這個老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你不讓我去找那青荔丹參,那不就是眼瞅著蘇譯丹死么?難道她不是你的徒弟?你是不是又糊涂了?
當然,這老頭看上去并沒有糊涂,他的表情認真不是在開玩笑,于是我皺了皺眉頭,然后對著他說道:“老爺子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不會聽,為什么還要對我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見玄嗔長嘆了一聲,然后對著我說道:“沒什么,只是我有不好的預感·我覺得你繼續(xù)去尋找青丹也許并不是一件好事,也許最后的結(jié)果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原來要說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玄嗔道長的神智逐漸清醒,回想起他的前半生,雖然道法高深本領超群,但由于心中尚存戾氣,所以只修了道而沒有修心,要知道這本來就已違背了他們修道之人的正途,通過那件事后,他大徹大悟·所以每日靜坐沉思,不得不說,降妖之法雖然厲害,不過那都是一些外體之術,隨著**年邁,那些外道之術也就通通失去·但是這修心的法門卻截然不同,這種精神之法與**無關,不會隨著時間而蒼老,反而會隨著時間的累積而越發(fā)高深。
這大體可以用yīn陽圖來形容,道家講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之后無窮無盡,所以yīn陽魚的圖形其實就是世間變化之道,也是道家修行的正途,yīn陽初開,孤yīn不生獨陽不長,這yīn與陽,就可以比作人的**和精神,一味的鍛煉身體或者修行精神,到最后都會導致體不相調(diào),就像玄嗔之前那樣,到最后落得瘋瘋癡癡的下場。
可以說,yīn陽相調(diào)龍虎相濟才是修道之人的最終目的,不過由于這是題外話,所以就此打住。
玄嗔道長本來就有著很深的累積,大徹大悟之后進步飛快,短短一年之內(nèi),便已經(jīng)成為了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高人,,民間故事中的高人們往往都能駕風而行未卜先知,這玄嗔雖然還沒有修到那個境界,不過他此時卻已經(jīng)有相當高的本領,有些預感極其之準,不過他的預感卻并非是自己想要的,他對我說,他入定的時候預感到我如果繼續(xù)逆天而行的話,估計會有一個很大的劫數(shù),可要知道蘇譯丹的關系同他很深,所以他才會感到為難,他覺得,比起我繼續(xù)一人冒著這風險去尋找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倒不如利用這段時間來陪蘇譯丹,陪著她走完最后的路,讓她心無牽掛的離開。
我在聽他講完后,心里面想著,這老爺子剛才跟我說的話,怎么跟之前那妖怪頭子通過胡白河帶給我的話那般的相像?怎么都說如果我要是繼續(xù)找下去的話就會有難呢?
我真的想不通了,我只不過是想讓我心愛的女人保命而已,我礙著誰了?雖然那玄嗔老爺子也是好心,但是這叫我如何能夠接受?
于是我便對著他說道:“謝謝你老爺子,但是我見到的邪太多了,所以也顧不上信了,我決定還是繼續(xù)找下去,而且說起來我希望的不是短暫,而是長久。”
是的,人活著總要有個目標的,我一直覺得,現(xiàn)在短暫的離別,是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為什么我就不能等找到那青丹之后再同蘇譯丹一起走下去呢?
只見玄嗔嘆了口氣,然后對著我說道:“愛相遇,恨離別,你知不知道,這一次的相遇只是下一次離別的開始?”
他這句話,讓我的心里很亂,我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為什么要離別呢,這是為什么呢?
那一刻我心里面似乎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以至于我不敢去想,于是只好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對著那老爺子說道:“行了老爺子,咱們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蘇譯丹一會兒就回來了,好么?”
玄嗔老爺子輕聲說道:“也罷,既然你已經(jīng)選擇了,那我只能祝福你了孩子,接下來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下去,希望你,希望你們能有一個圓滿的因緣。”
說罷,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就在這個時候,蘇譯丹回來了,只見她將一盒煙丟給了玄嗔老爺子,然后對著他笑著說道:“你們爺倆談了什么啊,搞得這么神秘。”
“沒什么。”我對著蘇譯丹擠出了一絲笑容,玄嗔老爺子望了望我們,然后長嘆了一聲,轉(zhuǎn)頭上樓去了。
那天晚上,風很大,我和蘇譯丹走在回去的路上,路燈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路燈為她的身上披了一層淡淡的黃光,看上去十分的溫暖,也許這就是支撐著我的那抹溫暖吧,我心里想著,我不想失去蘇譯丹沒有回家,于是跟著我回了酒店,洗了個熱水澡之后,我感覺好多了,蘇譯丹躺在chuáng上,面容略顯疲憊,我擁著她和她小聲的談話,蘇譯丹問了一些我去年的經(jīng)歷,我知無不答,在蘇譯丹聽到我的那些遭遇后,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撫mō著我的臉,過了好一會兒,她關了燈,撲進了我的壞里,她的身子很涼,我能撫mō到她兩肋的骨頭,有些觸目驚心。
所以我只是在黑暗中抱著她,其他的什么都沒有做,就這樣過了好久,只聽見黑暗之中的蘇譯丹說道:“姚遠,咱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