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老熟人
趙客伸手一拍。</br> 就見壯漢回過頭來,分明是強壯如二十多歲的體格,孔武有力,正值巔峰。</br> 但那張臉……就略顯得蒼老,最重要的是,光禿禿的腦袋瓜,要是放在燈光下,都能當鏡子用。</br> 對方先是一愣,但旋即盯著趙客仔細一瞧,眼睛猛然一亮,露出驚喜若狂的神情,猛地站起身,抓住趙客的肩膀:“好小子,你怎么也來了。”</br> 眼前這個人,趙客可以說是相當熟悉,自己的萬食冊,就是他該自己的。</br> 不是別人,正是廚三癲。</br> “這話我還想要問你呢。”</br> 能夠在這個地方,越到熟人,還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br> 趙客說這話,目光打量著廚三癲,就見這位老家伙,換了身子,果然顯得是老當力壯,站起來的個頭,比趙客還要魁梧。</br> “怎么樣,這身子骨用的不錯的吧,那玩意用的好使不?”</br> 趙客胳膊肘頂頂廚三癲,臉上流露出男人們都懂得表情。</br> 一聽這句話,廚三癲一臉的得意,毫不掩飾的勾著趙客的肩膀壞笑道:“好使,當然好使,上捅凌霄碧玉洞,下攪深幽旱亭花,好用的很。”</br> 一說到自己的那根狼牙棒,廚三癲猶如脫胎換骨,和曾經(jīng)趙客初次見面,那般死氣沉沉的模樣渾然不同。</br> 特別是提到自己,初來乍到,毫無積蓄的情況下,如何憑借一根狼牙棒,立足幽冥的故事。</br> 例如什么深夜大戰(zhàn)惡鬼婆,轉(zhuǎn)戰(zhàn)幽冥雙頭女,棒打金剛夜叉,等等一些列故事,被廚三癲一口氣說完。</br> 別說是周圍一旁幾個鬼商,就連趙客聽的心里默默羨慕。</br> 相比之下,自己……</br> 一想到自己胯下那位,趙客很懷疑,自己以后別說嫖,能不能“挊”都是一個問題。</br> 想到這,趙客心里一陣默默嘆息。</br> 但這次的位置太敏感,自己實在不好下手,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搞的半殘。</br> 更關(guān)鍵的是,怕自己還沒動刀,趙客就擔心,對方會不會一緊先下手為強。</br> 只需用力一捏,趙客不懷疑畫面會像一顆雞蛋,被摔在地上一樣,四分五裂,蛋黃蛋液都能被甩出來。</br> “你不再幽冥待著,怎么跑到這里了?”</br> 聊了一陣,趙客把話題扯回到原點上。</br> “哼!這里說話不方面,咱們?nèi)ネ饷媪摹!?lt;/br> 一提到這件事,廚三癲臉色頓時覆上一層陰霾,拉著趙客往外走。</br> “可……”</br> 趙客回頭看向身后,擔心待會后面的歌舞結(jié)束,五鬼找不到自己。</br> 廚三癲見狀,先是一愣,但旋即馬上就明白過來,笑道:“你也參加了這次大賽?”</br> 看到趙客點頭,廚三癲不禁恍然大悟道:“沒事,這次十多位鬼商,一家出一個歌舞,沒兩三個時辰,根本完不了,早著呢,咱們就在外面等著,有什么動靜,馬上就會知道。”</br> 聽廚三癲的話后,趙客心中一動,看起來,廚三癲倒是對這場大賽非常了解。</br> “你也參加了?”</br> 趙客見狀,不禁很期待這位鬼廚的手藝。</br> 哪怕同為廚師,但這并不妨礙,趙客對廚三癲廚藝造詣的認可,如果能一起比較一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br> 然而廚三癲對此,卻表現(xiàn)的興致缺缺,搖搖頭:“唉,一言難盡,走吧出去聊。”</br> 趙客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跟著廚三癲走出來。</br> 兩人前腳一前一后的走出來,后腳就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驟然站起身。</br> 正是賴三桿。</br> 枯瘦的臉龐,一雙完全不協(xié)調(diào)的眼珠子,溜溜打轉(zhuǎn),看到兩人走出去,嘴角揚起一分陰損的怪笑:“嘿嘿,你們死定了。”</br> 說著話,賴三桿走到陳朋身旁,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兩人就站起來,急匆匆的走向另一邊。</br>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注意。</br> 可看陳朋臉上得意的神態(tài),就知道肯定不安好心。</br> 另一邊,趙客跟著廚三癲走出來后,兩人也沒有走遠,而是坐在外面一塊大青石上。</br> 坐下后,趙客拿出煙桿子抽起來,本想抽上一鍋,結(jié)果才尷尬的發(fā)現(xiàn),沒煙絲了。</br> “咦,你也愛這口!”</br> 就見廚三癲一拍腦門,頭頂?shù)哪X殼被掀開,從腦瓜里拿出一小包煙絲給趙客。</br> “這是我在翠紅樓里,和一個鬼商換的,味道不是很好,但還過得去,你嘗嘗。”</br> 趙客一瞧,也沒在意,這東西是從那里拿出來的,接過來,正好給自己解解饞。</br> 這時候,就見廚三癲從里面陸陸續(xù)續(xù)拿出一些糕點和茶水,放在趙客面前。</br> 趙客曾經(jīng)很好奇,這家伙的腦袋,究竟是怎么搞的。</br> 當初自己砍了廚三癲的腦袋,就是想要研究一下,結(jié)果廚三癲死活不肯開。</br> 眼下雖然打開了,并且從里面拿出茶水,可趙客總覺的心里有些變扭,所以也沒動。</br> 廚三癲對此也不在意。</br> 坐下來,向趙客說起來,自己怎么出現(xiàn)在陰陽客棧的原有。</br> 一說起來這件事,廚三癲一時憤恨難平,罵道:“哼,那個王八蛋真不是個東西,把我?guī)У竭@個地方,答應(yīng)好的,給我一卷古食譜。</br> 結(jié)果,他半路看到了一個老毛子,做的什么垃圾牛排,就把老子給踹開了,也不管送回去,搞得我只能留在這里。”</br> 原來,廚三癲是被以為鬼商帶了進來,保證,只要參加,并且讓貴客滿意,就給予一卷古食譜。</br> 現(xiàn)如今,反而把廚三癲給拋棄掉。</br> 換做誰,誰也會跺腳大罵,對方確實很不是東西。</br> 廚三癲在陰陽客棧里,先是勉強度日,后來,還要多虧了他一桿老槍,造型獨特。</br> 加上手藝好,最后才在陰陽客棧內(nèi),那間名為翠紅樓的J院里,安身度日。</br> “媽的,我要是自己一個人,倒是好說,就是可憐了我那個婆娘,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br> 說到這,廚三癲的神態(tài)里,不禁生出了幾分焦急。</br> 廚三癲口中所提的婆娘,就是趙客當初一并燒給他的紙人,別看他一路靠著自己獨到狼牙棒,安身立命。</br> 但心里終究還是念記著這自家的婆娘。</br> 結(jié)果被困在這里,不能回家,每次一想到家里的婆娘,廚三癲就在擔心,她一個人怎么照看得了自己的面館,要是被鬼欺負了怎么辦?沒錢花了,又怎么辦?</br> 一想到這些,廚三癲心里自然焦急的不行,可也無可奈何。</br> 他也打聽過,如何折返回去的消息。</br> 結(jié)果是,特定的地方,需要給陰陽老人交錢,不多,四個銅板,保證分分秒秒就到。</br> 可問題是,廚三癲,不是鬼怪,也算不了是活人。</br> 他是個紙人,只不過比普通紙人,因為在幽冥時間太久,吸取了足夠的陰氣,多出了幾分的道行,可也稱不上精怪。</br> 紙人的特殊性,讓他兌換不了銅錢。</br> 而在翠紅樓,翠紅樓的老媽子,每天晚上還要他伺候,當然不會放他走。</br> 所以翠紅樓里,廚三癲只能顧得住自己一個人,想逃賺取離開的資本,難!</br> “呼!”</br> 趙客吐出了一口煙圈,聽聞了廚三癲的經(jīng)過后,不禁驟起眉頭,道:“要不你跟我走,我?guī)慊仃栭g后,再把你燒了。”</br> 廚三癲一聽,連忙搖搖頭道:“不行不行,你燒的不是地方,幽冥那么大,我依舊回不去,一個不小心就迷失在里面了。”</br> 趙客一聽,也是在理,況且廚三癲的時間不一樣,自己就算是燒對了地方,可時間差的太遠了。</br> 等他回去,指不定老婆都變成別人家的奶奶了都。</br> 看廚三癲一臉愁容,趙客眉頭一挑,要是別人,這件事趙客壓根就不會管。</br> 但廚三癲不同,畢竟說到底,廚三癲幫過自己。</br> 而且萬食冊也是廚三癲給自己的,哪怕自己還給廚三癲一個身子,一個老婆。</br> 但也是自己砍了他的腦袋。</br> 算下來,自己到底還是欠他一個人情。</br> “是那個鬼商,你帶我去找他。”</br> 趙客收起手上的煙桿子,拍拍腿上的塵土,站起來打算讓廚三癲帶他去找鬼商算賬。</br> 以自己的手段,不怕對方不給。</br> 可趙客剛站起來,就聽身后,熟悉的聲音:“不用找了,我們來了。”</br> 然而,當趙客回頭一瞧,心神驟然一緊,驚道:“不好!”</br> 就見陳朋和賴三桿身后,一黑一白,兩位鬼差跟著,目光凝視向趙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