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章:開靈寶剎(兩章合一)
“落轎!!”</br> “大人,夫人,開靈寶剎到了。”</br> 轎夫小心拉開轎簾。</br> “嗯!”轎子里傳來趙客的聲音,不久就見趙客從轎子里走下來。</br> 一身青花色的大袍,素帶金扣,黑皮靴。</br> 趙客身材雖然不夠高大,但卻并不消瘦,四肢很勻稱倒是能夠把這身官服給撐起來。</br> 雖然是大元的天下,但漢制官員依舊承襲宋朝的官服制度,當(dāng)然,僅限于漢人。</br> 沒聽說過那個元族權(quán)貴,會去穿戴漢族的衣服。</br> 趙客的官職不大,可排場并不小,十多位漢軍持刀守候在周圍。</br> 自然引來周圍行人香客的圍觀。</br> 不少人對于趙客這位年紀(jì)輕輕,便是已經(jīng)穿戴著四品官服的漢家子頻頻側(cè)目,一陣交頭接耳,卻是少有人知曉趙客的身份。</br> 只見趙客前腳走出來,向著轎內(nèi)伸出手來。</br> 然而轎子里卻半響沒人回應(yīng),見狀趙客不由皺起眉頭,輕咳了兩聲后道:“婦人若是身體不適,就先行回去吧。”</br> “別!”</br> 轎子里傳來苗道一的喊聲。</br> 就見說話的功夫,一雙勾著金線的紅粉繡花鞋,從轎子里踏出來。</br> 轎簾掀開,只見一身白衣長裙的美人兒從轎子中走出來。</br> 一時間,路過的香客,無論男女,無不眼睛瞪圓,目光像是定在了這位娘子的身上一般。</br> “天仙下凡了么??”</br> 所有人腦海中無不蹦出這個念頭。</br> 遠(yuǎn)遠(yuǎn)的更有一些懂得詩詞之人,不由開口驚道:“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fēng)來珠翠香。”</br> 無數(shù)驚嘆聲來,令寺廟周圍一陣水泄不通。</br> “王……官人……我……”</br> 苗道一在一聲聲驚嘆贊美中,只覺得腦袋里一片空白,六神無主。</br> 手亂腳軟,整個人都有種天旋地轉(zhuǎn),想要暈過去的感覺。</br> 也難怪會如此,苗道一的身形本來比較消瘦。</br> 長發(fā)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紅色的絲帶輕輕挽住。</br> 一襲白衣,陽光下更是粲然生光,只覺他身后似有煙霞輕攏,當(dāng)真非塵世中人。</br> 待他轉(zhuǎn)過身來,一張棱角分明,帶著英氣卻又不失婉潤的臉頰上,一雙柳葉細(xì)眉,無不恰到好處,配上雙大大的眼睛更是明亮剔透。</br> 在眾人的稱贊中,兩頰暈紅,一時更是嬌媚,嬌美無匹,容色絕麗。</br> 趙客對于自己的化妝技術(shù)還是非常肯定的。</br> 其實(shí)苗道一稱不上多美,至少在趙客的眼中,他底子太差了,即便是自己的化妝技術(shù),也挽救不了他過于陽剛的英氣。</br> 相比起盧浩來說,相差不知道多少。</br> 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矮子里拔將軍。</br> 雖然這是一個物資豐厚的空間,但這里的女人又能有多少化妝品可以使用。</br> 胭脂水粉,吐沫在臉上,簡直就是往臉上刷上一層厚厚的白漆一樣的厚重。</br> 具體點(diǎn)的可以參考一下倭國藝妓的化妝。</br> 而苗道一這張臉,光是打粉底就花費(fèi)了趙客一個小時。</br> 這還不算趙客給他花眼妝、眼線、睫毛、雙眼皮。</br> 還好,苗道一不是內(nèi)雙,不然這眼妝就白畫了。</br> 趙客的手藝,那自然是杠杠的,就算是卡米萊也不禁對趙客的化妝能力甘拜下風(fēng)。</br> 一翻功夫下來,苗道一就算是丑出天際,趙客也能讓他野雞變鳳凰。</br> 渾然天成,仿佛天生的美人兒,周圍眾人甚至不會相信,這是化妝畫出來的。</br> 在化妝之后,趙客可是清晰的察覺到,在窗戶口,那只爬著的小蜘蛛,不時向自己投來渴望的眼神。</br> “走吧!”</br> 趙客拉著苗道一的胳膊,有侍衛(wèi)開道,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開靈寶剎的大門。</br> 門前的兩個迎客小僧,在看到苗道一的第一眼時,光溜溜的頭皮都不由立起一層雞皮疙瘩,忍不住打起一個冷顫后,連正眼都不敢去看苗道一。</br> 只待苗道一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忍不住去偷嗅上一口,空氣中殘留的香水味。</br> 這讓苗道一心里多少安定了許多。</br> 其實(shí)他本來想要打算讓自己偽裝的丑一點(diǎn)。</br> 結(jié)果,卻是招來了趙客的冷嘲熱諷,本來就是個男的,還化的那么丑,傻子都能看出來你有問題。</br> 那些男扮女裝偷窺女廁的人,那個是因?yàn)樘衽吮唤掖┑模?lt;/br> 還不是因?yàn)樗麄兓瘖y畫的太丑,自己就給暴露了么。</br> 所以要化妝,就要讓所有人都認(rèn)不出來才好。</br> 毫無疑問,趙客的想法此時得到了印證。</br> 這總算令苗道一的心里鎮(zhèn)靜下來。</br> “阿彌陀佛。”</br> 一入佛堂,開靈寶剎的主持親自帶著兩位長老來迎接趙客。</br> “貧僧無相見過王大人,有失遠(yuǎn)迎,還請見諒。”</br> 主持雙手合十,向趙客拱手微拜。</br> 身后兩名長老,則單手向趙客行禮:“清正、清遁、見過王大人。”</br> “這個漢家子究竟是誰啊?怎么這么大的陣仗?不過只是一個四品官員?”</br> 眾人見狀不由引來一陣驚訝聲。</br> 無相和尚貴為開靈寶剎的主持,親自迎接,這份待遇就算是一品大員,也享受不到的。</br> 趙客之所以能夠享受到這樣的待遇,無它,正是因?yàn)槿浜蜕械恼J(rèn)可。</br> 作為佛門大護(hù)法,三戒承認(rèn)趙客高僧兩字,即便趙客不是和尚,也足以說明趙客的佛道修為。</br> 以四品漢官之身,享受到這份待遇,趙客絕對是蝎子拉屎獨(dú)一份。</br> 趙客瞳孔中黃金瞳閃爍著金芒,卻見眼前這個方丈實(shí)力并不強(qiáng)。</br> 只是他的身后那兩位長老,渾身猶如黃金,實(shí)力至少遠(yuǎn)在大智和尚之上。</br> 而更令趙客的忌憚的,卻并非兩人,而是后殿里總有一股令趙客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br> 這開靈寶剎臥虎藏龍,真正的高手,還在寺中。</br> 想要如普陀寺一般硬來,顯然是不可能的。</br> 不過今天趙客來,只是抱著試探的心態(tài),在這里看看能否找到關(guān)于菩薩經(jīng)的線索而已,如果找不到,也是正常。</br> 故而心里雖然驚訝開靈寶剎的實(shí)力,卻并沒有為此感到有什么意外。</br> “客氣客氣,唐突而來,早已是聽聞開靈寶剎乃大都第一佛寺,今日特別攜夫人前來游玩,打擾了。”</br> 說著,趙客拉著苗道一的胳膊,令苗道一走上前。</br> 一時,苗道一的臉都要變成了大紅蘋果一般,只覺得臉皮熾熱如火。</br> 只是苗道一的面色桃紅,反而更是嬌羞欲醉。</br> 即便是無相和尚,也不由一呆,也不由迅速避開自己的視線,不敢在苗道一的身上打量。</br> 見狀苗道一心中大定,神態(tài)也逐漸放松下來。</br> “這邊請,王大人來的不巧,三戒長老昨日就離去了,否則若是知道大人若來,三戒長老必然會和大人好好交流。”</br> 無相和尚的話,令趙客眉頭一跳,不由問道:“怎么三戒長老也在這里掛靠??”</br> “不敢,只是三戒長老,與我?guī)煷笥X禪師有幾分交情,我?guī)煾复笥X禪師圓寂后,三戒長老就常居在此。”</br> 趙客聞言臉皮止不住的抽搐了幾下。</br> 他可不想碰見三戒和尚,這老家伙看似瘋瘋癲癲,但最是難以琢磨。</br> 上次在沐王府的事情,鬼知道這和尚究竟是怎么想的。</br> 反正,對于捅了他一刀,他還笑臉相迎的人,趙客心里本能的感到排斥。</br> 這種人還是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躲不開最好一刀捅死比較好。</br> 不過趙客轉(zhuǎn)念一想,心里突然恍然大悟。</br> 難怪,三戒和尚要把惑心咒給討要回去,看起來化龍經(jīng)十有八九,和這家伙脫不了干系。</br> 說話間,趙客邁走進(jìn)大雄寶殿。</br> 開靈寶剎,號稱大都第一寺,當(dāng)然不是浪得虛名。</br> 金碧輝煌雕梁玉柱,眼前大佛更是雄偉莊嚴(yán),令人肅然起敬。</br> 大殿里有和尚的誦經(jīng)聲,不過趙客仔細(xì)聽聞后,只是佛門的普通大悲咒。</br> 而非是菩薩經(jīng)。</br> 這也從側(cè)面印證了大智和尚用菩薩經(jīng),迷惑普通百姓的做法,并不得人心。</br> 想到此,趙客心頭一動,不禁瞇著眼看向身旁的無相主持:“無相大師,我心中有一些困惑,聽聞貴寶剎,有原版的菩薩經(jīng),能夠度人成佛,不知道可否借閱。”</br> 聽到菩薩經(jīng)三個字,卻見無相以及身后兩位長老不由臉色微變,三人相視一眼。</br> 無相和尚面露難色道:“菩薩經(jīng)雖然流傳與我寺,但我寺內(nèi)卻并沒有留存,如今更是嚴(yán)禁門人修習(xí),還請王大人見諒。”</br> “胡說!”苗道一聞言,眉宇間流露出怒色,他不信無相和尚的說辭。</br> 若非菩薩經(jīng),他們?nèi)娼淘趺磿槐破鹊竭@種地步。</br> 若不是菩薩經(jīng)這部邪經(jīng),他們?nèi)娼棠切┍黄瘸黾业膸熜值軅儯趺磿粋€個棄道從佛。</br> 聽到,無相和尚居然說,他們開靈寶剎居然沒有菩薩經(jīng)。</br> 苗道一不禁怒極反笑起來。</br> 趙客狠狠瞪他一眼,回頭就見無相和尚皺眉道:“并非貧僧胡說,菩薩經(jīng)雖然創(chuàng)與我開靈寶剎,但創(chuàng)作此經(jīng)的人是我大覺師兄,書寫了此經(jīng)后,大覺師兄就已經(jīng)圓寂,且留下法旨,嚴(yán)禁此經(jīng)在我開靈寶剎流傳。”</br> 趙客見無相和尚說的真切,不像是在說假話。</br> 想了想,點(diǎn)頭道:“若是如此,那可是我無緣了。”</br> 一行人說著話的功夫,就走出佛堂來。</br> 就在這時候,突然不遠(yuǎn)林中,一片黑壓壓的烏鴉飛騰而起。</br> 一股特別的氣息從后山里涌來,令趙客不由眉頭微挑。</br> 這股氣息來的快去的也快,像是被什么東西刻意給隱藏了起來。</br> 如果不是自己是自然系郵差,能夠輕松的感應(yīng)到樹林里的動靜,怕是也無法察覺到這片樹林里,居然會隱隱有一股邪氣。</br> “呃,那是后山,里面卻是一片迷霧之林,除了烏鴉,常年不見其他動物出沒,王大人見笑了。”</br> 眼見趙客駐足不前,目光看向后山。</br> 無相和尚臉色微變,急忙向趙客解釋道。</br> “迷霧之林?”</br> “沒錯,這片樹林,終年迷霧纏繞,進(jìn)入之人,難分方向,會被困死在里面,故而門下嚴(yán)禁弟子踏足。”</br> “原來如此。”趙客點(diǎn)點(diǎn)頭,眸光中不由流閃過一抹精芒。</br> 轉(zhuǎn)身向無相和尚道:“不是說三戒長老長居在此么?既然這樣,我可否在這里借宿幾日,等三戒長老回來,我正好有事向他請教。”</br> “這……”</br> 無相和尚臉色微變,然而趙客根本沒給他解釋的機(jī)會。</br> 邁步拉著苗道一走出佛堂,提鼻一嗅:“咦,貴寶剎的齋飯似乎不錯,正好,我們一路勞頓,也餓了,無相大師,這次可就叨擾了。”</br> “如此……如此也好。”</br> 無相和尚眼見推辭不掉,只能吩咐人安排趙客他們的住宿。</br> 一處別局的小院,三進(jìn)三出。</br> 正好夠趙客他們一行人居住。</br> 趙客和苗道一自然是居住在最好的一間禪房。</br> 墻壁上,一尊千手觀音,手持玉寶瓶,雙眸微閉,神態(tài)莊嚴(yán)。</br> 特別是那雙滿是慈悲的眼神,當(dāng)真是活靈活現(xiàn)。</br> 不過安排了趙客他們的住宿后,趙客明顯注意到,他們居住的周圍,多了不少和尚的蹤跡。</br> “呸,那個老禿子肯定沒有說實(shí)話。”</br> 一進(jìn)房間,苗道一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挽起裙子,露出豐厚的腿毛,向著趙客開口說道。</br> “不見得。”</br> 趙客坐下來,斜眼看著苗道一把手伸進(jìn)裙子里撓癢的舉動,心里多少松了口氣。</br> “那你打算怎么辦?”</br> 苗道一坐起身子,一臉神秘的向趙客道:“不知道你發(fā)現(xiàn)沒,我觀他后山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后山有一股邪氣。”</br> 佛門清靜之地,后山居然隱藏著一股邪氣。</br> 這件事怎么都說不過去。</br> 趙客目光看向苗道一,臉上露出微笑道:“要不要,咱們今晚去看個究竟。”</br> 什么迷蹤之林,趙客壓根就沒放在心上。</br> 他是自然系郵差,更是自然系中的王者,能夠在自然系能力上超越自己的郵差,據(jù)趙客所知,只有代表著生命的洛女。</br> 森林對于自己來說,就是臣民一般的存在。</br> 況且自己還有大夏鼎這尊神器護(hù)身,若是想要離開,直接駕馭大夏鼎就能沖出來。</br> 故而迷蹤之林對趙客來說還無興趣,而引起趙客注意的,卻是森林里那一股弱音若無的邪氣。</br> “哼,你不說我也打算去打探一下。”</br> 苗道一抬起頭顱,說完又不禁皺眉道:“話說,那四把玉劍……”</br> “咳咳,我餓了,走,吃飯去。”</br> 不等苗道一把話說完,趙客便是快步走出房間。</br> 見狀,苗道一不禁搖頭苦笑,他算是看出來了,想要讓趙客把四把玉劍吐出來,怕是難了。</br> 苗道一長嘆口氣,站起身來整理好裙子后,跟著趙客一并往外走。</br> 然而就在苗道一邁步走出房間時,突然感覺到什么,不由警惕的回頭一掃。</br> 待看到身后什么都沒有后。</br> 苗道一不禁撓撓頭心道:“奇怪,難道是錯覺?”</br> 說著,就見苗道一快步跟了上去。</br> 隨著兩人離去后,空蕩蕩的房間里,頓時陷入一片沉靜。</br>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墻壁上那尊觀世音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默默盯著趙客和苗道一離去的方向,不自覺的嘴角居然掛起一抹冷笑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