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七章:其實(shí)我是一個廚子
越過樓閣,趙客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一陣清脆響亮的歌聲傳來。</br> 唱歌的是一位女子,她的聲音遠(yuǎn)不及卡米萊那般幽谷通玄,似是天籟。</br> 但女子的聲音卻是有這獨(dú)特的音線,趙客不由駐足靜聽。</br> “乾坤一轉(zhuǎn)丸,日月雙飛箭。</br> 浮生夢一場,世事云千變……”</br> 后世都說,唐詩,宋詞,元曲。</br> 但多只見唐詩宋詞,元曲卻是已成了書籍里的一個詞匯。</br> 趙客也是第一次聽聞,一時竟是有些癡了。</br> 不否認(rèn),這是一個糟糕的時代。</br> 一個游牧民族,不懂教化,不作生產(chǎn)。</br> 屠刀是他們的主題曲,他們用屠刀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的文明。</br> 用他們的馬蹄,將這些高高在上,自詡不凡的國家,踐踏在了腳下。</br> 一顆顆頭顱,成為了這個時代最鮮明的標(biāo)志。</br> 元族人用他們渺小的智慧,將亞洲的人分為了三六九等。</br>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br> 這也是一個燦爛的時代。</br> 元族的強(qiáng)大只在于馬背上。</br> 他們用屠刀征服了亞洲,卻永遠(yuǎn)想不到,這些被他們征服的民族,用他們的文化無聲無息的重新征服了整個元朝。</br> 就如同文藝復(fù)興一般。</br> 這個時代,出現(xiàn)了很多獨(dú)有的東西。</br> 諸教崛起,百家爭鳴的畫面,仿佛重新出現(xiàn)在這個時代。</br> 但這些卻是比不上一首元曲更是令人具有時代的標(biāo)簽。</br> “萬里陽關(guān)道,七里釣魚灘。曉日長安近,秋風(fēng)蜀道難……”</br> 一曲終落,趙客的思緒逐漸也回過神來,邁步走上前,就見三公子身子斜躺在涼亭的軟臥上。</br> 身邊四個女子,身上穿著單薄的一層紗衣。</br> 猶如蟬翼一般的透亮。</br> 在燈火下,甚至隱隱能夠看到,女子胸前的草莓。</br> 這樣香艷的畫面,如果三公子是一個男人,趙客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br> 可問題是三公子是一個女人。</br> 這讓趙客不得不懷疑,這位三公子如此豪爽的方式約見自己,究竟是想告訴自己,她對男人不感興趣?</br> 還是想要故布疑陣的試探自己?</br> 趙客心中思索中,人已經(jīng)走到?jīng)鐾ね猓┥韰莸溃骸跋鹿偻豕纷樱o三公子請安。”</br> 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趙客。</br> 三公子不禁仔細(xì)的打量上去,這是他第二次,用這樣認(rèn)真的眼神,去觀看一個小到芝麻一般的漢官。</br> 上一次這樣做的時候,是因?yàn)樽约簡萄b外出時,一位吃了狗膽的縣官,居然想要抓她回去當(dāng)小妾。</br> 當(dāng)然,那位縣官最后的結(jié)果,是被自己當(dāng)場砍掉了第三條腿,隨后被護(hù)衛(wèi)扔進(jìn)了茅坑溺死。</br> 但這并不代表,她討厭漢官。</br> 甚至從她的角度上來說。</br> 漢人并沒有那么的討厭,至少大元的精銳,還需要漢族的糧食來養(yǎng)活。</br> 大元的疆土,還需要漢族的官員去管理。</br> 至少在這一點(diǎn)上來說,漢官雖然總有幾個不長腦子的蠢貨。</br> 可絕大部分的漢官,在管理地方的時候,總是要比她們元族里的那些只會用刀子說話的蠢貨強(qiáng)。</br> 正是因此,她一點(diǎn)都不討厭漢人。</br> 只不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趙客這樣膽大包天的漢人。</br> “你今天應(yīng)該謝謝我。”</br> 三公子的第一句話,令人摸不著頭腦。</br> 但趙客卻很清楚她的意思,很爽快的抬起頭到笑道:“當(dāng)然,卑職絕不敢忘三公子的大恩,只恨不得,為三公子上刀山下火海。”</br> “上刀山、下火海?”</br> 三公子不由掩嘴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笑道:“很久以前,就有一個人和我說過同樣的話。”</br> 趙客聞言不由抬起頭,似是等待著下文。</br> 果然說道這里,三公子的眼神驟然變得陰沉下去。</br> “可他前不久剛剛死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他,死在了普陀寺外,可笑的是,他居然是被一個和尚給殺了?”</br> 趙客心神一緊,知道三公子說的人,正是被自己殺掉的那名侍從。</br> “你來告訴我,一個和尚殺了我的人,我該怎么辦?”</br> 趙客聞言皺起眉頭,還未說話,就見眼前側(cè)臥在軟塌上的三公子悄然坐起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趙客:“你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殺、他、全、家。”</br> 三公子說到最后的時候,身旁四個女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雙眼凝視在趙客的身上,無形中一股銳利殺機(jī),從四女身上涌來。</br> 趙客心頭一凜,眼前四個女人,竟然無不是手上沾滿鮮血的殺手。</br>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居然看不出四個女人究竟是怎樣的實(shí)力。</br> 不過趙客真正警惕的,并不是這四個女人。</br> 而是眼前這個三公子。</br> 一種強(qiáng)烈的直覺,在告訴自己,眼前這個女人并不好對付。</br> 深吸口氣道:“既然兇手是和尚,那么公子殺他全家,倒不如屠了他整個師門,燒了他的寺廟比較。”</br> “哼,你還在裝傻充愣,大智和尚和我的侍從,不就是你殺的么?然后你一把火燒了整個普陀寺,把證據(jù)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你真的以為,你做的很干凈?”</br> 三公子說著,眼神一時銳利起來:“把東西交出來,我可以擾你不死。”</br> 三公子的話幾乎完整的說出了,煙城普陀寺的全部始末。</br> 換做一個人,被這樣道出自己的作案過程,腦海里的精神防線,或許馬上就會崩潰掉。</br> 然而趙客卻不同。</br> 他很清楚的,什么是真,什么是詐。</br> 如果真的證據(jù)確鑿,這位三公子何必在這里和自己這么多廢話。</br> 要?dú)⒆约哼€不簡單?</br> 至于她口中的東西,如果她真的知道真相,又怎么會不知道,普陀寺里那本惑心咒的原本已經(jīng)被三戒和尚拿走了呢?</br> 趙客心思透徹,冷臉抬頭道:“下官并不知道公子您的意思,不過下官在煙城的時候,確實(shí)看到了普陀寺大火,可當(dāng)時下官正和全真弟子苗道一在一起,您說的事情,下官可是一點(diǎn)都不清楚。”</br> “三公子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請苗道一來質(zhì)問,下官若是有一句話說的是假的,您大可斬下下官的頭顱。”</br> 趙客的話言之鑿鑿,雙眼更是直視在三公子的臉上。</br> 一時令三公子心中也不禁遲疑起來。</br> 做賊心虛這四個字,在很多笨蛋的身上都得到了驗(yàn)證。</br> 時間久了,人們會覺得,心虛的人說謊的時候,必然會閃爍其詞,目光渙散。</br> 可沒有人想過,這種現(xiàn)象,并非是絕對。</br> 就好像那些騙色的渣男,抱著到床上的時候,也一樣會用溫柔真誠的眼神,悄悄的告訴你,我就抱抱不會碰你。</br> 結(jié)果很快,又會用更真摯的目光,告訴你,我就蹭蹭不進(jìn)去。</br> 到最后,他們會用無比堅定和認(rèn)真的目光,向你發(fā)誓,他一定會對你負(fù)責(zé)。</br> 結(jié)果第二天一早就提上褲子,留下一句,咱們不合適后,遠(yuǎn)走高飛。</br> 所以,真正的說謊高手,從來無懼與面對他人質(zhì)疑的目光,甚至?xí)酶訄远ǖ难凵駮嬖V你,他沒有說謊。</br> 趙客嚴(yán)肅認(rèn)真的眼神,終于令三公子內(nèi)心的推斷,生出了幾分遲疑。</br> 揮揮手令身旁四女先退下,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br> “你最好不要自作聰明,滾吧,明天開始你去大都留守司報告。”</br> 趙客眼睛一亮,拱手道:“謝三公子提拔。”</br> 這一關(guān)總算是蒙混了過去,雖然不完美,可也已經(jīng)達(dá)到了目的。</br> “等等!”</br> 趙客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時候,三公子突然喚住趙客:“你方才說,上刀山下火海,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刀山火海么?”</br> 三公子說完,其實(shí)心里也有些古怪。</br> 不明白自己怎么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只是一時性質(zhì)所致,但心里未嘗不是想到了自己的那位侍從,心里多少有些感觸。</br> “有!”</br> 趙客很堅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旋即一臉神秘的說道:“其實(shí)……我是一個廚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