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灰意冷
朱星寒當然知道這把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把劍的了,這把“兇劍”曾害得上官與朱兩家家破人亡。</br>
他又想起了那日在皇天教山腳下與黃荷的一面之緣。</br>
黃荷會出現(xiàn)在那里,不就是為了這把劍而來的么?</br>
而在黃荷眼中也同樣認為,那日朱星寒會出現(xiàn)在那里,自然也是為了虹夏。</br>
朱星寒冷笑道:“你很想得到這把劍?”</br>
黃荷脫口道:“我當然想了,好歹我也是位雙劍名家,得聞天下如此神劍,怎會不想一窺其神……”</br>
朱星寒道:“得到了又能怎樣?拿著她就能讓你笑傲武林?還是成就功名?你爭我奪無非徒增傷亡,帶在身上指不定哪日會給自己帶來血光之災(zāi),這么一把兇劍要來有何用?”</br>
黃荷聽出了朱星寒話里的諷刺,她其實早該知道朱星寒這種性格的人,定然對那什么什么神劍沒多大興趣,現(xiàn)在自己顯然是被他看輕了。</br>
黃荷忽然笑道:“你誤會我了,朱星寒,笑傲武林還是成就功名,我一點也不需要。我不妨這么跟你說,不是我自賣自夸,無論是十八般兵器還是旁門左道的毒藥暗器,只怕我不會使的還沒有幾樣,什么名劍鐵器也罷,再厲害也無非就是開鋼破石,但像虹夏這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兵器我還是頭一遭聽聞,與其說我想得到它,不如說我只是想看看,看看這把神劍與我視如珍寶的‘紫金雙劍’比起來到底有多與眾不同。”提及紫金雙劍,她才想起還留在太平村的客棧里,必須盡快回去取回才是。</br>
朱星寒臉色這才好轉(zhuǎn),但口氣依然冰冷,道:“當日皇天教山腳一見,我便告知于你虹夏已落入峨嵋派無劍仙姑手中,難道你以為我在騙你么?”</br>
黃荷失笑道:“當時我還真是以為你在騙我,這次我肯定是信你的!不過,還真是想不到啊,讓無劍那老姘頭名利雙收了這次!”</br>
朱星寒被她血性方剛的一句話聽得一怔,不過他本來對無劍仙姑便無好感,聽到有人如此不把無劍放在眼里,心里竟忍不住贊同,道:“無劍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你要是還自愛的話,就莫要為了一把劍而去招惹她。”</br>
黃荷眉頭一挑,嬉笑道:“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br>
朱星寒道:“好歹相識一場,聽不聽隨你,但你沒別的事了最好快點走。”</br>
黃荷淡淡一笑,道:“天馬上就要黑了,我是該走了……朱星寒,接下來你打算去哪?”</br>
朱星寒的嘴已閉上。</br>
黃荷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肯定要去找唐天明算賬的,替那位姓方的小姑娘報仇,而且你們本身就有些過節(jié)的。”</br>
朱星寒的眼已合上。</br>
黃荷道:“我知道你信不過我,你覺得我跟姓唐的是一伙的,但是不瞞你說,在我九歲那年就認識了他,他是我爹收養(yǎng)的義子,比我大了兩歲,名義上就成了我的義兄,不過我從來就不承認他這位無端冒出來的兄長。誰知我爹爹看重他,甚至看得比我這個親身女兒都重,因此助長了這姓唐的熊心豹子膽。這次在唐府你也看見了,竟敢對我做出那種事來……”</br>
朱星寒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冷笑。他根本絲毫不同情黃荷的遭遇,在他看來,黃荷與唐天明就是同流合污之輩,也是臭味相投的一對。說到義兄妹,他與上官瑾也是在十來歲的年紀相識,卻一直如親兄妹般相處,哪里會像黃荷唐天明這樣彼此心懷奸險?所以朱星寒從心底瞧不起這兩個人。</br>
黃荷絲毫沒察覺朱星寒對她看法的改變,繼續(xù)道:“所以,我不僅不會幫唐天明對付你,而且我還可以幫你反過來對付他!唐天明是我爹爹一手栽培的,所以他的謀略我是再清楚不過,況且他手下高手如云,憑你一人想對付他,難如登天。”</br>
朱星寒睜開眼睛,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殺唐天明,我就應(yīng)該聽你的,這樣,你就好設(shè)計幫唐天明對付我了,不錯,你真是位了不起的女參謀,不愧是唐天明的好妻子!”</br>
黃荷面色一變,瞪著他道:“你以為我說這么多都是在騙你?”</br>
朱星寒反問道:“難道你不是?”他的聲音極具威嚴,披散的頭發(fā)襯托著變得猙獰而可怖的面目,就算他此刻沒有發(fā)瘋,看起來也應(yīng)該跟他傳說中的殺人狂形象差不太多。</br>
黃荷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這雙兇惡的眼神,面不改色道:“你要是認為我是在騙你,你大可以現(xiàn)在一掌劈死我……”話音剛落,她的喉嚨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緊緊掐住,那只手的青筋都清楚的暴起。</br>
朱星寒一字字道:“你以為我不敢?”</br>
黃荷冷笑,居然還能開口說道:“我讓你一掌劈死我,你要是真敢,就不是掐住我脖子,還讓我有說話的機會,我知道你希望我求饒,因為你根本不是真的想殺……殺……殺我……咳!”</br>
朱星寒忽然加大力道,只用一只手,就把黃荷掐得腳底懸空。</br>
黃荷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就算現(xiàn)在想求饒也來不及了,她完全掙脫不開脖子上的手,她只能看著朱星寒,這一看她更絕望,此時朱星寒的眼睛居然是紅色的,仿佛有一團看不見的烈火在他的瞳孔之中向外迸發(fā)!</br>
她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的眼睛可以突然變得這么可怕,她也無法相信這還是剛剛喝過酒,神色間充滿憂郁清冷的朱星寒!</br>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那一刻,朱星寒忽然松手了。</br>
這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可確實是朱星寒自己松開的手。</br>
“滾!”朱星寒轉(zhuǎn)過了身,嘶聲喊出了這一個字,就這一個字,竟似用盡了他全身力氣說出的。</br>
黃荷來不及看清他轉(zhuǎn)過去時的表情,但是這一聲“滾”,其中包含的情緒卻有很多種解讀。一向懂得察言觀色的她此刻卻被剛才的悲傷所擊垮,她的淚已下來,她也有倔強,有不屈,這簡直是她平生蒙受的最大侮辱,她緩緩道:“好,很好,你很好!朱星寒,算我看錯了你!”突然憤而起身,就這么一走了之。</br>
如果她當時要是堅持不走,朱星寒還會繼續(xù)殺她嗎?</br>
可惜如果連黃荷都不會留下的話,別人更不會可能。</br>
但是她如果能返回來看一下呢,那樣一來就能看到朱星寒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的樣子了。</br>
換做別人可能會,可惜黃荷是絕不會返回來的。</br>
她回到了太平鎮(zhèn)的客棧,回來的路上,她話都不多說一句,就隨手殺死了兩名騎馬的武林人士。而她這么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從一個人的手上搶走一匹馬。而且到了太平鎮(zhèn)之后,那匹被她搶過來的馬也已活活累死。</br>
過去她也經(jīng)常干這種強盜才會干的事情,她這么做,全憑自己的喜好,她還是過去的她。</br>
可過去她只行搶,只要對方不抵抗,她還不至于連對方的命都不放過。</br>
可能還是因為朱星寒,朱星寒差點就殺了她,所以她又恨又氣,只能把這團怒火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br>
可是她的心情還是一點都不痛快,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明明朱星寒趕她走是正確的,可她還是要去想這個跟自己本來素不相干的人。</br>
她從客棧掌柜那里拿回了行李及雙劍,屬于她自己的東西又回到了她身邊,尤其是那對“紫金雙劍”,這對她來說彌足珍貴。她的心情似乎也因此得到了安撫。</br>
那掌柜忽然叫住了她:“客官莫急著走,有位公子留了話讓我捎給您。”</br>
黃荷道:“那公子叫什么?”</br>
掌柜道:“正是您的夫君唐天明,唐公子。”他忽然堆起了笑臉,一副老氣的口吻道:“其實鄙人覺得吧,客官您還年輕,一時被那人人所懼的朱星寒吸引也是情之所至,不過唐天明公子儀表堂堂,確實是世間少有的青年才俊。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姑娘這次能認清事實,離開那殺人的瘋子真是明智之舉,回來后給您夫君賠個不是,以后好好相夫教子,做位賢妻,相信唐公子是位明事理的人,一定能原諒你的……”</br>
唐天明迎娶黃荷的事情前兩天在鎮(zhèn)上鬧得沸沸揚揚,幾乎已經(jīng)鬧得人盡皆知,而黃荷在大婚上與朱星寒奔逃而出,也使得黃荷成了不守婦道之人,唐天明自始自終卻成了一個受害人。</br>
從掌柜一番勸說中黃荷已猜了出來,這里面當然是唐天明搞的鬼。現(xiàn)在爭辯無疑毫無幫助,黃荷只得道:“他就讓你告訴我這些?”</br>
那掌柜一怔,才笑著道:“瞧我,一下說這么多,倒差點把正事忘了……唐公子說,讓您回來以后,去百花樓找他,他就在那里等你回家。”</br>
黃荷道:“百花樓?那是什么地方?”</br>
掌柜的眼睛忽然瞇得像條縫,含著笑道:“那地方……說來也好理解,就是百花爭艷,賞花賞月的地方,當然了,那里還有比百花還要多得多,比賞花還要更令人向往的,比花還好看的人……不過像客官這么正經(jīng)的姑娘其實不太適合去那里,鄙人就說這么多了。”</br>
黃荷冷笑道:“我這個剛過門的妻子跟一個殺人瘋子跑了,他還有心思花天酒地?這像是一個蒙受奇辱的人該有的表現(xiàn)么?”</br>
那掌柜陪笑道:“這個嘛,姑娘或許對男人還不太了解,這也許是唐公子為了報復(fù)您的不忠,才會違背自己良心去那種地方的,就因為被情所傷,其實唐公子才是至情至性的人啊!”</br>
看來黃荷如何想證明唐天明的虛偽,都會變成她自己的自討沒趣。她也不禁佩服像掌柜這樣的男人,能為自己沾花惹草的不專一找到各種理由,這跟婊子立牌坊不是一樣的道理?</br>
黃荷忽然笑道:“可我偏偏就不去找唐天明,而且等你見到了他,你就幫我告訴他,姑奶奶我只是來收拾收拾東西,好跟我的如意郎君朱星寒遠走高飛,叫唐天明對我死了這條心吧!”</br>
那掌柜似乎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猜到黃荷會這么說似的。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小兩口慪氣再平常不過的反應(yīng)。</br>
掌柜從身上摸出一封信遞給黃荷,笑道:“唐公子還說了,姑娘要是還不肯去,就讓鄙人把這份信交給您。”</br>
黃荷冷笑著拆開,看完信她笑不出了,反而一臉凝重。</br>
她決定去百花樓。</br>
(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