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當然只能寵著他
難道說這期間,紀滄海拋下容湛,去找凌云帆了嗎?</br> 想法剛冒出腦海,紀蒼穹頓時像吞了蒼蠅一樣不舒服。</br> 他想再確認一下,于是打電話給紀蜚。</br> 紀蒼穹:“喂?老爸,我想問下,小海這幾天是不是因為易感期到了,所以請假沒去縱橫?”</br> 紀蜚:“對。”</br> 紀蒼穹:“小湛呢?”</br> 紀蜚語重心長:“你叫他小湛不合適。”</br> 紀蒼穹胸口似被人捶了一下,默默改了口:“……弟媳呢?”</br> 紀蜚:“當然也請假了,Alpha在易感期,Omega怎么能不陪著。”</br> 紀蒼穹:“這樣啊……我知道了……沒什么事了,我先掛了。”</br> 電話被掛斷,紀蜚若有所思地看著手機,正當他想把手機放下時,他雇傭的私人偵探打來了電話。</br> 偵探:“紀董,您讓我查的事有結(jié)果了,紀滄海名下除了一套您贈送的公寓外,并沒有其他房產(chǎn),他回國后的行程也沒有任何端倪。”</br> “是嗎?”紀蜚沒覺得太意外。</br> 有這樣的結(jié)果說明,要么紀滄海將所有可疑的痕跡都抹除了,要么紀滄海根本不敢欺瞞自己。</br> 紀蜚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br> “好。”紀蜚滿意地點點頭,正要掛斷電話,突然想起紀蒼穹昨天吞吞吐吐的樣子和剛才打來的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br> 紀蜚素來厭惡有脫離他掌控的事發(fā)生。</br> 于是紀蜚對私人偵探說:“你去查查,我兒子紀蒼穹身邊有沒有一個叫凌云帆的人,查查他是誰。”</br> -</br> -</br> 紀蒼穹掛斷電話后,腦子成一團漿糊,根本無心工作。</br> 他離開了工作室,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逛著。</br> 明明沒有刻意抉擇,可他不知不覺間,竟走到容湛以前住的小區(qū)附近。</br> 幾年前,容湛曾和他的爸媽住在一起,但是如今容湛的爸媽出國了,容湛和紀滄海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這里的房子已經(jīng)被閑置無人居住了。</br> 紀蒼穹站在掛滿爬山虎的小區(qū)外墻,看著里面僅僅只有六層高的老式單元樓,嘆了口氣,垂頭往回走。</br> 他一轉(zhuǎn)身,突然看見對面馬路邊,有一個賣蜂蜜小面包的流動小攤位。</br> 攤位上擺著整整齊齊、用封著口的袋子裝好的小面包,攤子旁邊放著一個白色大喇叭,里面?zhèn)鞒龌蓯邸е谝舻慕匈u錄音。</br> 酸澀涌上紀蒼穹心間,他記得容湛很喜歡吃這種面包,以前自己經(jīng)常給他買,容湛收到面包后,總會彎起明亮的眸連聲感謝自己。</br> 那時候紀蒼穹會想:不過就是幾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包,竟然能讓容湛如此歡喜嗎?</br> 是不是因為送面包的人是他?</br> 容湛是不是喜歡自己?像自己對他的喜歡那樣。</br> 可后來,紀蒼穹被現(xiàn)實狠狠地甩了一巴掌。</br> 紀蒼穹心思落在賣蜂蜜小面包的攤位上一時難以移開,他觀察馬路兩邊的車流,想走過去買一袋。</br>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人走到攤位前。</br> 雖然只是側(cè)臉加背影,但紀蒼穹還是立刻認出了那人是誰。</br> 紀蒼穹聽見腦海里轟隆一聲,整個人呆在原地,滿腦子只剩一句話:他為什么會在這?</br> 容湛穿著休閑寬大的T恤,頭發(fā)劉海隨意地散著,右手領(lǐng)著一小袋青菜,與他在公司時的模樣相比,不能說是同一個人,只能說是毫不相關(guān)。</br> 容湛看著小攤擺著的蜂蜜小面包,和攤主說了幾句話,最后面露失望地轉(zhuǎn)身走了。</br> 紀蒼穹回過神來,疾步小跑過馬路來到小攤前,問攤主:“老板,剛才那名年輕人跟你說了什么啊?”</br> 攤主一臉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道:“剛才那名小伙子啊?他說他一個人住,買一袋吃不掉,問我能不能只買半袋,這當然不行啊,我這都是封口封好的,他買走半袋后,另外半袋就賣不出去了!”</br> 紀蒼穹捕捉到關(guān)鍵詞。</br> 容湛說他一個人住。</br> 而且如今看來,容湛很有可能住在他以前的家里。</br> 所以,他真的被紀滄海拋棄了嗎?</br> 攤主無視著紀蒼穹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賣力地推銷起自己的小面包:“小伙子,要不要買一袋面包嘗嘗?我這小面包可好吃了!那是底脆面包軟,香甜又可口啊!”</br> 紀蒼穹從紛雜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對攤主說:“我要買一袋,麻煩你再給我一個塑料袋。”</br> 攤主:“好嘞!”</br> 從攤主手里接過蜂蜜小面包和塑料袋,紀蒼穹匆匆忙忙地把錢付了,然后朝容湛離開的方向追去。</br> 不過跑了一百米,紀蒼穹就看到了容湛,他快步跑上前,抓住容湛的手臂。</br> 容湛明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要甩開紀蒼穹的手,但在轉(zhuǎn)身看到紀蒼穹后,整個人呆在原地。</br> “蒼,蒼穹哥?”容湛愣愣地喊他,不知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還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br> 紀蒼穹稍稍平復(fù)了下呼吸,問他:“半袋吃的完嗎?”</br> “什么?”容湛神情茫然。</br> 紀蒼穹舉起手里的蜂蜜小面包:“小面包,半袋,能吃掉嗎?”</br> 容湛傻在原地半晌,許久才回過神來,胡亂地點點頭:“能,半袋能吃掉。”</br> 紀蒼穹于是拆開自己買的那袋面包,分了一半在干凈的塑料袋里,仔細地將塑料袋口扎好,然后遞給容湛。</br> 容湛不知所措地伸手,接過那半袋蜂蜜小面包:“謝,謝謝。”</br> 分過面包,兩人各自低著頭,一時間相對無言。</br> 容湛緊緊攥著裝有小面包的塑料袋,想著得說點什么,打破這僵硬的氛圍:“蒼穹哥,你是在這附近辦事嗎?”</br> “沒……”紀蒼穹緊張不已,單手摸自己后頸,“就隨便逛逛,沒想到逛這來了。”</br> 容湛:“這樣啊。”</br> 氣氛再一次陷入沉默中,兩人都知道到了該告別的時刻,可兩人都不想說再見。</br> “那什么……”紀蒼穹遲疑著開口,“你最近,就,最近過得還好嗎?”</br> 他這句話敲醒了容湛,容湛點點頭:“挺好的,蒼穹哥我得走了。”</br> “等等。”紀蒼穹一把抓住容湛的手。</br> 當下,兩人都似被水泥澆筑般僵住,紀蒼穹慌亂松開容湛:“抱歉,我,我只是……”</br> “沒事的。”容湛朝紀蒼穹笑了笑,緩和尷尬。</br> 紀蒼穹看著他的笑容,忽然想起那幾年,在老家的畫室里,容湛站在朝暉和煦的窗邊,懷里抱著向日葵笑得無拘無束的模樣。</br> “小湛。”紀蒼穹忍不住開口,“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無論是什么事,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照顧你的。”</br> 當愛被割破,被掩蓋,被隱藏。</br> 我愛你就變成了我會照顧你。</br> 他想讓他知道,他永遠擁有一條名為‘他身旁’的退路。</br> 容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紀蒼穹,千般流連,萬般不舍。</br> 但容湛最后什么都沒說,朝紀蒼穹點點頭后,轉(zhuǎn)身快步離開,匆匆消失在洶涌的人潮中,離開了紀蒼穹的視線。</br> -</br> -</br> 紀滄海住院后,凌云帆跟著他一起搬進了醫(yī)院里。</br> 反正紀滄海住的是VIP病房,足夠他倆住了。</br> 凌云帆忙前忙后,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紀滄海,寸步不離地守著他。</br> 紀滄海前幾天還老老實實的,后面?zhèn)昧藗€大概的時候,不準備繼續(xù)裝老實了,半夜門一關(guān),就往隔壁凌云帆睡的床上爬,明明單人病床窄得要命,可紀滄海就想抱著凌云帆睡。</br> 凌云帆除了寵著他,還能怎么辦。</br> 紀滄海依舊會做噩夢,半夜從痛苦中驚醒。</br> 但如今的他身旁有凌云帆陪伴,漫漫長夜從此被溫情的相守填滿。</br> 幾天后,紀滄海的傷口拆了線,醫(yī)生直夸愈合得好。</br> 凌云帆辦理了出院手續(xù),跟紀滄海回了家。</br> 家里幾日沒住人,角落積了薄薄灰塵,凌云帆擼起袖子要打掃,紀滄海說:“我來吧。”</br> 凌云帆:“你一個傷患,來什么來,坐好,我來就行。”</br> 紀滄海:“云帆,別辛苦打掃了,實在不行叫家政吧,你坐過來,我有話對你說。”</br> “嗯?”凌云帆走過去,在紀滄海身旁的沙發(fā)上坐下,“怎么了?”</br> 紀滄海:“我明天該回縱橫上班了。”</br> 凌云帆:“嘶,你肚子上的傷都剛好,不能多休息幾天嗎?”</br> 紀滄海溫和地笑笑:“已經(jīng)休息很久了,事情積壓了許多,該處理一下了。”</br> 更重要的是,再這么悠閑地休息下去,他擔心會引起紀蜚的懷疑。</br> 凌云帆無奈:“那好吧,別太操勞啊。”</br> “嗯。”紀滄海點點頭,伸手握住凌云帆的手,牢牢攥在手心,試探著問,“你工作室那邊……”</br> 凌云帆:“已經(jīng)辭職了,我現(xiàn)在是閑人一個。”</br> 紀滄海心里狂喜,表面嘆氣:“都怪我……”</br> 凌云帆湊過去,親了紀滄海一下,堵住他的話:“你又來了,別瞎自責。”</br> 紀滄海勾唇彎眸,笑意盎然,摟著凌云帆深吻他,直把人吻得氣喘吁吁的,然后問:“明天我去上班,你在家準備做什么?”</br> 凌云帆平復(fù)了下心情,思考一番,回答:“在網(wǎng)上找找寫代碼的兼職吧,或者補一下大學課程,我之前休學太久了,想畢業(yè)的話學分還差一些。”</br> 這個回答正是紀滄海想聽的。</br> 紀滄海笑道:“那你以后就好好呆在家里,每天乖乖等我回家,不要再往外亂跑了。”</br> 凌云帆聽他這話覺得有些別扭,但一時間又說不出哪里不對,習慣性地點點頭:“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