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夏到來的時候，一切都變得那么平靜。
    時間也變得匆忙，就如下課的十分鐘，去不去衛(wèi)生間，筆記借我一下，這道題怎么做，幫我接杯水，時間就那么溜走。
    學校的圍墻邊，開始出現(xiàn)晚霞。
    而程艷輝的腦袋，則會伴著晚霞，悄悄升起在教室窗外，面色不善，眼神冰冷，偶爾叫幾個人出去，走廊里回蕩著你娃要用心，要靜心，下次考不好，看額錘不死你的叮囑。
    衣衫漸褪，眾人腳步也變得輕快，奔波在一場又一場的考試里。
    龍虎狗榜，終于在五一前的月考里出了大事。
    修仙的齊秀秀跌落神壇，從連續(xù)十一輪的top1到鄰三。
    高一，炸了。
    在大多數(shù)人議論著仙女下凡的時候，還有幾個人，惦記著李樂。
    因為，常年茍在第五逍遙的李樂，蠕動了一位，第四。
    學校門口賣炸串夾饃的吃攤，馬闖一巴掌推開正對著饃下嘴的田宇，氣喘吁吁的坐到了李樂身邊。
    “你個歲慫。”
    “你個瓜皮。”馬闖回了句。
    “看！”
    田宇指著從臉頰一直貫穿到衣領上的辣椒油印。
    “噫，擦擦不就行了。”
    馬闖扯了扯書包，遞過去一張紙。扭頭對李樂道，“我去探聽了一下，你知道你這次咋到鄰四么？”
    “咋？”
    “原來在你前面那個，十一班的，考英語的時候拉稀了，卷子沒做完。嘎嘎嘎嘎......”
    “想不到，你這濃眉大眼的，也有踩狗屎閱時候。”田宇一邊擦臉，一邊道。
    聽到拉稀，狗屎幾個字，李樂看了眼手里的菜夾饃，頓覺不香。
    “有那工夫，不如去掃聽掃聽齊仙女為啥來了人間。”
    “這有啥，還不是張彬那個狗日滴。讓秀秀動了凡心，破晾校”田宇把紙巾捏吧捏吧，揚手，扔進了一旁窨井蓋的縫隙里。
    “誒，我剛出來時，看到姜冬梅把秀秀帶去教導處了。”馬闖聲道。
    “真的？”田宇一愣，“那豈不是王母娘娘要出手了？”
    “我看像。想不到她齊秀秀，啊，也有進教導處的一，咯咯咯硌......”
    馬闖很高興，抬頭沖老板嚷道，“來一個菜夾饃，不，來倆。”
    “你能吃的完？”
    “哎呀，人逢喜事么。”
    田宇瞧了眼李樂，指指腦袋，嘆口氣。
    拆，堅決拆，必須拆。
    這是姜冬梅下的定論。
    第二一早，在全班饒注視下，張彬收拾書包，三步一回頭，戀戀不舍滴離開了十二班。
    張彬前腳走，緊跟著進來一個瘦巴巴，一臉茫然的女生。
    在程艷輝的指示下，坐到了張彬的位置。
    “哎，樂哥，看。”
    “看啥。”
    “那個女的，坐老張那個位子的。”
    “怎么？你有意思？”李樂打開書，遮住嘴。
    “想什么呢。”田宇悄悄指了指，“就那個，馬闖的，英語考試拉肚子，才讓你得逞的人。”
    “別亂，人家一個女生。”
    “女的咋啦，女的不也得拉屎撒尿？又不是貔貅。”
    “心點吧，最近學校要嚴打。”
    果不其然，下午放學前，高一年級開大會。
    王加強沒來，姜冬梅代表。
    全鐵一的都知道，一個會，有老王參加，基本上是風調(diào)雨順，臺下，可看書看報，可低聲聊，亦可閉眼假寐。
    但要只有姜冬梅，那肯定是提刀奔著砍人見血來的。
    明明已過了寒冬，不過隨著姜冬梅肥胖雙頰快速的抖動，帶出尖細的嗓音，臺下的一顆顆大蔥們，依舊感到陣陣冷風襲來。
    李樂抱著膀子，眼望花板，聽著姜冬梅可以用“關于鐵一中高一年級嚴抓嚴管，堅持依規(guī)嚴懲，打早打，改變學習風氣”做標題的訓話。
    高一年級組老師，要堅持用最高站位、最嚴要求，全面全力推動百日整頓的工作。
    要召開辦公會、專題部署會、周研判會、現(xiàn)場調(diào)度會等會議研究部署，確保各項措施抓到底、落到位，校領導每周帶隊深入一線督導檢查。
    堅持重拳出擊、主動進攻，全力打擊各類違規(guī)違紀，破壞學風的行為。
    堅持“以抓開路、以談促穩(wěn)、以防促防”，迅速掀起整頓學風、校風、校紀的工作。
    對違規(guī)違紀行為，要露頭就打、快速處理，即時通報。
    “看到?jīng)]，我手里這一沓，都是最近發(fā)現(xiàn)的一些問題的處理決定。”姜冬梅把手里幾張紙甩的啪啪響。
    當場宣讀了好幾個。
    雖見了血，但準備吃個大瓜的眾生們，還是覺得有些不過癮，不刺激。
    那個仙女下凡的咋不見處理了？呸，雙標！
    可又無可奈何，人家掉下來也是前三，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散了會，李樂一邊朝會堂外走，一邊聽著身邊的議論。
    有商量放學去哪剪頭發(fā)的，有剛改的校服又得改回來，還有的抱怨自己德育分還有62分，再扣一次，就得停課請家長。
    袖子被拉了幾下，扭頭看到馬大姐湊了上來。
    “你德育分還剩多少？”李樂問道。
    “德育分？我還有那玩意兒？”
    “哦，對，你還在服刑期。”
    “那么難聽，狗嘴吐不出象牙。給。”
    馬大姐把一個粉撲頗封信交給李樂。
    “撒？”后面跟上來的田宇，看到馬闖給李樂遞信，問道。
    “我們班一個女生給李樂的。”
    “額還以為撒伲么。”已經(jīng)見怪不怪的田宇嘁了聲，“不過這時頂風作案啊，這么大膽子？”
    馬闖回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要能泡李樂，老姜算個甚，老王又是個撒？”
    李樂晃晃信封，還挺厚。
    田宇一旁樂道，“愛情在樂哥眼里就是個屁咧。回家，回家。”
    。。。。。。
    回家倒是沒那么快。
    作死三人組加上李樂，還有班里的一群人，擠在花壇的冬青下面，屏氣凝息，透過縫隙看向不遠處路燈下的齊秀秀和張彬。
    “別擠，讓個空，看不見了。”
    “咋，倆人就這么干看著？個話啊。”
    “懂啥，這叫醞釀情緒。”
    “話也聽不見啊，誰耳朵好，上前面來。”
    “誰特么踩我手了。”
    “趴好，腿分開，別動！”
    李樂眼神好，瞧見一臉幽怨的張彬嘴動了動，還是沒話，只把手里的袋子遞給齊秀秀。
    齊秀秀接過來，頭一低，就在那蹭著腳尖。
    蹲在最下面，頭頂著幾枝冬青的馬闖，在那著急，“哎呀，還不拉手手。”
    “都特么要散伙了，抱上去，親啊，嘬啊！”
    “嘖嘖嘖，這個廢物！”
    有人不樂意，“馬大姐，能不能閉上嘴。”
    “要你管。”
    “嘿，我......”
    突然，一道光從身后照了過來。
    “那幾個娃，奏撒捏！”
    “誰？”有人問。
    “老王！”
    “額滴媽耶，快跑！”
    “哎，褲子，誰特么扯我褲子！”
    站在路燈下面的張彬和齊秀秀，聽到響動，剛一扭頭，就看到十幾個腦袋從花壇里“騰”的升了起來，隨后大叫著四下奔逃。
    “這？”張彬愣住，看向齊秀秀。
    齊秀秀倒是反應快，抓起張彬的胳膊，
    “跑，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