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張畫你看著辦吧，哎，好好。”
    曾敏掛上電話，扭頭看到一直在對著一雙鞋相面的李樂。
    李樂記憶里，AJ這個讓無數(shù)90、00后趨之若鶩的玩意，出現(xiàn)在這個時候，是一件很魔幻的事。
    “一雙鞋看個什么勁，快走，要遲到了。”
    “哦。”李樂趕緊套上鞋，拿起書包跟著曾敏下樓。
    “媽，這鞋咋來的？”
    “你貓姨送的，大了？大給你爸穿。”
    “沒呢，正好。”
    李樂想起這個貓姨，曾敏神奇朋友圈里的一位。
    早幾年一往無前的奔赴新鄉(xiāng)，尋找所謂的福瑞。
    和一路碰壁的王起明不一樣，貓姨屬于祖上遺澤的那種，在那上了幾年學就進了加州藝術(shù)俱樂部，當上藝術(shù)策展人，算是初步完成了自己的額美瑞肯夢。
    曾敏有幾幅畫，就是通過貓姨的渠道漂洋過海。
    “再讓貓姨送幾雙唄，匡威，耐克，阿迪什么的。”李樂跨上自行車，回頭了句。
    “什么亂七八糟的，快點騎。”
    曾敏跳上車，把李樂拍的啪啪響。
    “輕點兒，輕點兒！”
    “養(yǎng)兒千日，用兒一時，駕！”
    課間，不心看到田宇那本“人書”，正翻著政治書準備洗眼的李樂，聽到“咚咚”幾聲。
    班長張彬，模仿著程艷輝，用板擦敲著講臺。
    “靜一靜啊，個事兒。”
    “別話，都別話了啊。”班里自有狗腿幫著維持秩序。
    “過幾學校要辦藝術(shù)節(jié)，各班都要出節(jié)目，最少兩個。”
    “班長，啥節(jié)目？唱歌還是跳舞？”
    狗腿子轉(zhuǎn)換成捧哏，毫無生澀福
    “程老師了，出個合唱，再出個舞臺劇。”
    “唱啥歌？對你愛愛愛愛不完！”
    “狗屁，家駒哥的光輝歲月。”
    “紅日，紅日，能合唱。”
    “流行歌曲肯定不行，團結(jié)就是力量。”
    原本趴在桌上裝死的田宇，聽到蛙聲四起，戳了戳李樂，“你，唱啥歌好？”
    “心里種下一顆種子噠啦滴噠啦，它能實現(xiàn)愿望有神奇魔法。”
    “啥玩意兒？”
    “愛唱啥唱啥，睡你的覺去。”
    “你這人，集體活動，一點兒不積極。”
    “呵呵，唱我為祖國偷石油？”
    兩人沒扯幾句，就聽上面張彬道，“程老師的意思，歌聲與微笑和送別，選一個。”
    “舉手表決一下！”
    很皿煮的方式，大部分人選了歌聲與微笑，因為熟。
    “明開始，下午放學前練半時。”
    “班長，那個啥舞臺劇咋安排的？”
    捧哏很適時的接茬。
    “紅帽，劇本是齊秀秀寫的，角色自愿報名，不夠再指定。”
    話音剛落，就有人起哄。
    “田宇，田宇呢，必須是狼外婆。”
    “那哪是狼外婆，得叫野豬姥爺。”
    “哈哈哈！”
    聽到有人拿自己起哄，田宇站起來，拍著桌子，“誰的，誰的，老子把你大牙掰了......”
    “跟誰老子呢？”有人幽幽了句。
    “誰起哄就是誰的......”
    田宇剛想叫喚，循聲轉(zhuǎn)頭，就看到拎著書本的譚娘娘站在后門。
    “這么想當老子，這節(jié)課，你站著吧。”譚娘娘撂下句話，扭進教室，“整個樓，就你們班聲音最響，上課鈴聽不見？”
    “這節(jié)課，挨個給我背課文，錯一句抄一遍。張彬，你別下來了，從你開始。”
    一堂課，有驚無險。只不過譚娘娘臨走時，抓走了田宇。
    看著跟在譚娘娘身后低眉臊眼的田宇，李樂心，兒賊，爸爸愛你。
    洗手出廁所，李樂就看到門旁的樓梯口，一個探頭探腦的身影。
    “李樂。”
    見到李樂扭頭看了眼自己，陸寧滿臉通紅，扭捏得打著招呼。
    “等人？”李樂伸手指指廁所。
    “不，啊，是......”
    “那校”
    見李樂轉(zhuǎn)身要走，陸寧趕緊出聲，“哎。”
    “有事？”
    “那個，里面人多不？”
    “沒了。”
    “謝謝。”
    “嗯？”
    陸寧道聲謝，一低頭鉆進廁所。李樂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人什么毛病。
    看到空空蕩蕩的廁所，陸寧這才長舒口氣。
    沒有拖堂的晚課，總是讓人心情愉悅。
    程艷輝一句下課，眾人如蒙大赦，拎起早已收拾好的書包，逃難似的沖出教室。
    學校門口一溜吃店，迎來又一陣高峰。
    洋芋擦擦牛肉面，煎餅辣子蒜羊血、涼皮肉夾饃配冰峰。
    路燈掩映下，熱氣蒸騰中，各家攤子前圍滿了填肚子的學生。
    熱鬧的地方，自然也會招來蒼蠅。
    昏暗巷里，馬路邊，斜著眼叼著煙抖著腿，大笑著出口成臟，努力扮出一副社會饒半大子，來回盯著從校門里出來的男女。
    拎著一個大袋子的曹鵬，厭惡的看了眼，便轉(zhuǎn)身盯著校門。
    直到看見李樂，這才笑著迎上去。
    “樂哥。”
    “咦？這個點你怎么過來了？”
    “給。”曹鵬把手里的袋子遞過去。
    “什么東西？”李樂接過來瞅了眼，“蘋果？哪來的？”
    “今閶州老家來人帶的。我姐，拿一點給李叔嘗嘗。”
    李樂掂拎，“自己留了么？”
    “留了。”
    “別騙我啊。”
    “哪能呢。”曹鵬趕緊搖頭。
    “吃飯了么？”
    “吃了。”
    “那就陪我吃點。”李樂看了一圈，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攤子，“牛肉面，給你來個二細？”
    “樂哥，我這......”
    話音未落，兩人身旁有人快步走過，來到馬路中央，隨后拉著一個人拐進了一旁的巷。
    有看到的學生，但為了避免惹禍上身，紛紛躲開。
    “哎？這么大膽的？”李樂了句。
    這年月，學校門口還沒掛著燈的警務(wù)室和舉著“鳳翅鎦金镋”的大叔，經(jīng)常發(fā)生一些類似事。
    很多所謂的恩怨情仇和劫財劫物的事，都在校門外的那些巷里發(fā)生。
    見李樂想上前，曹鵬趕緊道，“別，我去吧。那幾個人我好像見過。”
    “有來往？”
    “呃，以前，以前。”
    李樂瞧了眼曹鵬，“那你先去看看，把人拽出來。”
    “好哩。”
    陸寧有些害怕，不過臉頰上的疼痛告訴自己，不能喊，越喊，挨的拳頭越多。
    一個人在陸寧身上翻了半，終于找出兩張五塊的，看了眼，“陸姑娘，就這么點？”
    “多少？”旁邊有人問。
    “十塊。”
    “不對吧，這么少。”
    “不可能。上次三皮幾個人弄了一百多塊哩。搜他書包，他爸可是百信的老板。”
    幾人扯下陸寧的書包，掉了個兒，把書包里的東西全都抖落掉地上。
    “沒了，我身上就這么多。”
    陸寧伸手要拽書包，卻被按在墻上動彈不得，只能無力的解釋。
    在滿地書本里扒拉半，幾個人一無所獲。
    “賊尼瑪！錘這個瓜慫。”
    “啪，啪”幾聲，陸寧嘴角見了血。
    “鳳，作甚呢？”
    當陸寧抱起頭，準備迎接一頓毒打的時候，曹鵬站在巷口，喊了一聲。
    “濕你北，誰！”幾人里領(lǐng)頭的那個循聲，仔細瞧了半，“曹鵬？”
    “咋，又在這禍害學生，哈慫！”
    “這沒你事，滾蛋！”
    曹鵬走過來，指指抱頭蹲在地上的陸寧，“這人我朋友。”
    被叫鳳的，看了看曹鵬，又看了看陸寧，“我咋沒聽你和陸姑娘認識？”
    “現(xiàn)在知道了？趕緊走人。”
    “你算老幾？想挨揍！”
    有人站出來，卻被鳳拉住，低聲道，“曹鵬，十中那個曹鵬。”
    “他？”
    聽到這個名字，剛才要動手的明顯慫了。
    “錢都拿了，還不走？”
    “行，今給你個面子。”鳳對曹鵬點點頭，又沖陸寧道，“下次你可沒這么好運氣。”
    等幾人走遠，曹鵬把扔在地上的書包拾起來，遞給陸寧，“收拾收拾。”
    “謝謝，謝謝！”
    “別謝我，謝樂哥吧。要不，我懶得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