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伏龍藏風
三日后。哈密城西城。
卯時三刻,一串連珠炮響之后,哈密城西城吊橋放下,城門大開,哈密城軍兵如潮水般涌了出來。
此次出戰(zhàn)非同凡響,哈密國國王安客鐵木耳御駕親征,親率兩萬精兵,大司馬大將軍阿拉善親為先鋒,一路殺戮而來,誓要和龍風決一死戰(zhàn)。
本來龍風也定在今日午時攻打哈密,沒想到卻被哈密占了先鋒,忙率兵迎戰(zhàn)。
由于哈密地處西域,此時正是太陽初升之時,陽光由東向西直照過去,晃人雙目,高昌軍列隊未穩(wěn)時,只聽得金鼓齊鳴、喊殺聲震天,哈密軍騎兵開道,步兵緊隨已經(jīng)沖入陣營。
本來高昌人的計劃是,龍風帶兵挑戰(zhàn),雙方交戰(zhàn)后,假裝不敵,佯敗而走。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哈密似乎改變了打法,沒有派出將領(lǐng)進行挑戰(zhàn),而是搶占了先機,直接發(fā)起沖擊,這一下子沖進了營地。
要在平時此等事情絕對不可能發(fā)生,軍營都有各種器材障礙保護,偏偏今日高昌軍隊制定了先攻擊后撤退的計劃,轅門前的車輛以及各種障礙全部提前撤離,有的士兵還在拆除營帳,這時哈密人沖了進來。
高昌人倉促迎戰(zhàn),結(jié)果佯敗變成了真敗,好在龍風武功超絕,親自斷后,在斬殺幾個哈密大將之后,堪堪抵住攻擊,高昌軍隊才得以撤往會合地點。
哈密人雖然人數(shù)占優(yōu),但由于龍風武功太高,阿拉善也不敢追的過緊,因此只是一路尾隨。
雖然哈密人的主動出擊,出乎了龍風的意料之外,但龍風乃久經(jīng)沙場的將領(lǐng),藝高人膽大,見后面追擊之軍,不敢追的太近,頓時心想:雖然開局不利,但是現(xiàn)在也算是歪打正著,一切還是按著計劃在進行。想到這里心中暗樂。
眼看著再走不遠便到了預(yù)先商量好的埋伏之地,突然前方大亂,前進受阻,有小校來報龍風:“前方突然出現(xiàn)幾千伏兵,為首一人武功超群,已經(jīng)連續(xù)斬殺我方幾個偏將?!?br/>
龍風一聽大怒,不再押后,策馬往前沖去。
果然,前進之路被一群哈密軍擋住,為首一人,并未頂盔掛甲,只是身穿一件蒙古袍服,腰系絲絳,兩腿綁緊。馬鞍尖上掛著一張拓木工,一壺雕翎箭。
此人面貌英俊,神情冷酷而疏離,看樣子不到二十,偏偏一副飽經(jīng)風霜的樣子,和他絕美的容貌并不匹配。手提一根長一丈六尺左右的榴木棍,棍面并不光滑,好像只是被人隨意削制而成,坑坑洼洼,偏偏握在他的手中,卻給人以一種和諧的感覺。
雙方將士拼死廝殺之時,此人只是手提長棍端坐馬上,冷冷地立于中央,長棍范圍之內(nèi),伏尸處處。偶見己方將士不敵之時,他便策馬而至,只是隨手一棍,并無二招,高昌武士必然喪命。
龍風再朝遠處看了看地形,發(fā)現(xiàn)此地乃是一不長的山谷,離商量好的埋伏之處已經(jīng)不遠,山谷的石壁上有幾個突厥文字,雖然年代久遠,但依稀可辨寫的是——伏龍藏風四字。
龍風心中突然產(chǎn)生一種怪異的感覺,但眼看著只要殺了眼前阻擋之人,帶領(lǐng)手下將哈密王極其大軍引進自己的埋伏圈,便可大獲全勝,便不再多想,吩咐手下壓住陣腳,自己策馬揮錘迎了上去。
離那人還有二十多丈之時,龍風見那人,依然不躲不避,便不敢輕敵,放緩馬蹄,來到距離對方只有幾丈遠時,勒住韁繩。
“藍月?”
“看來瑞奇沒少告訴你事情!”藍月這突然襲來的一句話如同一只冷箭擊中了龍風的要害。
龍風知道瑞奇完了,原來制定的理應(yīng)外合計劃,現(xiàn)在就剩下外合了。
好在自己還有三萬伏兵埋伏在不遠處的山坡之上,只要自己擊敗藍月……
“人說敗軍之將不足以言勇,況且你只是一個亡命天涯的囚犯呢?”龍風一晃手中的子母流星誰說道,“捕魚兒海成就了你靖海侯的威名,讓你達到人生的巔峰,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讓我替朱元璋殺了你這條喪家之犬!”
藍月一聲冷笑,單手揚起榴木棍棍,指著遠處石壁上的四個字說道:“你錯了!伏龍藏風,來到此地你便犯了名諱,命中注定你將死在此處!”
龍風一聽此言,心神激蕩,一種對于不可知的未來的恐懼涌上心頭、蔓延全身。
再抬頭時,藍月已如一只怪鳥般手提木棍當空劈來。
原來藍月趁龍風分神之時,左手一按馬背,右手提棍飛上半空,悄無聲息的往龍風頭頂方向落去。
龍風抬頭觀看,藍月木棍在空中由小而大,碗口粗細的棍子變得如同巨石一般,朝自己當頭壓降下來。
龍風冷哼一聲,看破這只是藍月棍法中的一種幻象,端坐馬背不動,左手仰起母錘迎接上去,右手子錘隨后而至,擊往藍月下方空處。
龍峰此招極是高明,左錘擋住藍月攻勢之后,身體下降的藍月必然會主動撞向自己的子錘,果然是料敵先機的妙手。
“鐺”的一聲,錘棍交擊,溜木棍彎成一個弧度,藍月不但沒有下沉,身子反而被榴木棍再次彈向高空,子錘頓時擊空。
走空的子錘帶著龍風及其坐下馬兒往前走了幾步,身在空中的藍月正好飄到了龍風的背后。
藍月將身子一沉,力達棍梢,連人帶棍化作一桿巨槍,從空中往龍風后背刺去。
龍風欲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來正面迎敵,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無奈之下,只得揮動笨重的母錘招架,右手靈動的子錘根本來不及使用,十成武功,最多發(fā)揮出了五成。
錘棍相交,這次反倒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卻只見龍風坐下的馬騰騰騰往后倒退了幾步,搖晃幾下,再也支持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原來在錘棍相交之時,藍月將自己的內(nèi)力由棍梢傳出,透過大錘,直接沖擊龍風經(jīng)脈。
單從內(nèi)力而言,藍月如果內(nèi)力完全沒有受傷損,應(yīng)該和龍風不相上下。
但現(xiàn)在龍風的內(nèi)力,明顯高過藍月,因此龍風可以毫不費力地調(diào)動自己渾身內(nèi)力進行反擊。
藍月雖然內(nèi)力只有對方一半,但勝在人在高空,再加上他現(xiàn)在的外功已達化境,兩下相加,正好和龍風內(nèi)力打個平手。
只是可憐了龍風的那匹馬兒,如何承受得住二人這股巨大的力量?
龍風見此刻坐騎已經(jīng)成了自己的累贅,便急于下馬。
藍月如何肯放過如此機會,雖然棍長來不及抽回,便借著身子仍在半空將落未落之時,一腿掃向龍風面門。
龍風來不及揮錘招架,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功運用肩頭,聳肩抵擋。
藍月的外門功夫已經(jīng)獨步天下,只憑一點內(nèi)力,又如何抵擋得住,只聽到咔嚓一聲,龍風左肩碎裂。
龍風終于跳下馬來,由于左臂不能動彈,大吼一聲,將右手子錘著藍月胸前飛去。
藍月雙手橫棍,將子錘朝一旁彈開。
龍風怒吼一聲,躍上半空,右手手掌變得漆黑龐大,宛如巨靈神掌,一般朝藍月面門扣去。
藍月不偏不閃,雙眼冷靜如常的看著龍風。
巨掌離藍月面門還有三尺之時,忽然間,啊,剛被藍月彈出的子錘帶著鎖鏈彈了回來,正好將漆黑的巨掌緊緊繞住。
藍月嫌棄棍子太長,索性扔掉長棍,飛升而起,手抓住龍風長發(fā),右手按住龍風下頜,使出一招分筋錯骨手。
“咔嚓”一聲,龍風頸骨折斷,身子頓時軟軟的垂了下來,藍月飛起一腳,將龍風的尸體踢出丈外。
高昌人一見主將已死,哪有心事再戰(zhàn),此時哈密主力已經(jīng)追上,足有兩萬軍馬,高昌武士,紛紛棄械投降。
藍月從懷里掏出一只煙花,扔向空中。
一聲巨響,半空中顯現(xiàn)出一朵血紅色的花來。
早已埋伏在半山坡的三萬哈密軍馬,見到信號后,越過山頂,居高臨下,朝山另一側(cè)的敵人發(fā)動猛攻。
化裝成商人的高昌軍隊,雖然人數(shù)也有三萬之眾,但突然背后受敵,對方又是居高臨下,慌亂之中便往下方盆地潰逃,一時間包圍者反被敵人包圍,高昌人陷入絕對的劣勢,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
戰(zhàn)事足足進行了三四個時辰,從清晨一直戰(zhàn)斗到了日落。高昌人死傷過半,另有大約人萬人被俘。
面對滿地的尸體和如此的戰(zhàn)績,哈密王安克鐵木爾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由于多年沒有戰(zhàn)事,阿拉善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些戰(zhàn)俘。押回城里怕產(chǎn)生叛亂,全部放回又心有不甘,無奈之下安客以及阿拉善,只得來詢問藍月。
藍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問了年輕的哈密國王安客一個問題:“如果這場仗沒有打勝,而是按照對方的預(yù)計發(fā)生了,請你想一想,現(xiàn)在的這一萬戰(zhàn)俘此刻正在干什么?”
安客鐵木爾也是黃金家族的后人,成吉思汗的后代,早年西域小國,城破亡國之時,那些屠城的慘烈傳說全部涌上安客心頭。
換位思考,安客心想:“如果此刻敗的是自己……”安客心中不寒而栗,再也不敢想象下去,他的雙眼變得冷酷無情,抬起右手朝阿拉善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便轉(zhuǎn)身離去。
……一時間喊哭聲震天!一萬戰(zhàn)俘就這樣被坑殺在那片盆地之中。高昌國從此和哈密國結(jié)下了解不開的深仇。
許多年以后,那邊盆地雖然水草豐盛,但是再也沒有牧民敢進入其間,因為每到太陽落山之后,夜降臨之時,便遠遠的聽到那里傳來鬼哭狼嚎一樣的聲音,一萬個冤魂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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