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明明是在肅冷的醫(yī)院,硬生生多了絲異樣氛圍。
梁今若出聲之后,眨了下眼睛。
“新的二十億?”抱著她的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看著她。
“是啊是啊。”梁今若如小雞啄米。
周疏行問:“你不是之前的二十億都沒戴完?”
梁今若當即道:“那過期了。”
周疏行:?
珠寶還有過期的?
總能從她的嘴里聽到新詞。
梁今若被看得別扭,自己主動改口:“沒有也沒關(guān)系,我自己有新到的三千萬,你也可以用。”
現(xiàn)在嘴上說說,等有了再給她。
“賣畫來的?”
“好好說話,秦先生是會欣賞藝術(shù)的人。”
秦則崇的堂弟秦宗今天去了月瀾灣的事,周疏行早在公司里就知道,甚至知道他去做什么。
下午梁今若在他開會時就炫耀過三千萬。
周疏行淡淡回:“是欣賞藝術(shù)的可能占比1%。”
梁今若:“……”
知道是真相,能不能別這么直接。
“總之,我賺錢很容易。”
“交稅了嗎?”
梁今若恍然,“好像沒有。”
她以前的畫都不需要她操心稅不稅的問題,經(jīng)紀人會直接處理,這還是她回國直接賣的第一幅。
這樣的事也根本用不到她來操心。
周疏行很輕地笑了下,薄唇微微勾起一點弧度:“所以,等你交完稅,你連三千萬都沒有。”
“……我多了光榮。”
從醫(yī)院離開后,梁今若也沒能知道周疏行到底同沒同意二十億的事情,因為他沒說。
當然了,她也只是順口問一下。
她最糾結(jié)的還是能不能正常走路這個問題。
不過,幾分鐘后梁今若就知道不可能了,因為她坐在車上試了試,腳踝還是不舒服。
看來起碼要等一星期才能安然無恙。
那她去宴會豈不是要一瘸一拐?梁今若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可比坐輪椅還可怕。
想起白天蘇寧榕的調(diào)侃,她琢磨著,要不就參加輪椅吧,也能精致地坐在輪椅上。
等周疏行換衣服要回去公司,梁今若趴在床上。
“你幫我找副輪椅。”
“要精致!亮眼!高級!”
周疏行停下手中動作,眼神掃過床上一臉認真的梁今若,“輪椅?”
“我要做宴會上的輪椅美人。”
周疏行的目光在她兩條白膩的腿上頓了頓,隨著她說話,還微微在空中晃了晃。
“周太太,高級的輪椅是什么樣的?”
衣帽間門口,男人換了件黑色襯衣,與平日里禁欲的白色相比,黑色更神秘與靡艷。
梁今若驚艷了一秒。
她回過神來,“我要是知道還會找你?”
周疏行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系好領(lǐng)帶,聲調(diào)不咸不淡:“你不如在家養(yǎng)傷。”
“不行!”
梁今若想也不想拒絕。
“不讓我參加宴會,我會抑郁而亡的。”
記周疏行從沒聽過因為參加不了宴會就抑郁的病癥,顯然,這是周太太的專屬病癥。
至死也要做群芳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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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疏行到公司后,蘇特助等在外面。
辦公室門快要關(guān)閉時,他想起什么,淡然吩咐:“去找副高級又精致亮眼的輪椅。”
“……?”
總裁辦的門合上,隔絕一切。
蘇特助一臉茫然,看向身旁剛過來的張秘書:“你見過高級、精致、亮眼的輪椅嗎?”
張秘書:“你都沒見過,我怎么可能見過,我只見過我奶奶坐的輪椅。”
他認真:“買的時候說是高級的。”
蘇特助懷疑地看過去,“是嗎,有圖讓我看看。”
兩個人站在總裁辦外不遠的走廊上交頭接耳,點開了“高級輪椅”的照片。
“這叫高級?”
“賣的人這么說的,不是我說的。”
“……”
蘇特助表情一言難盡,張秘書問:“周總要輪椅做什么,難道是老太太走路不太好了?”
“呸呸呸,老太太好著呢。”蘇特助被他一問才明白,“可能是給太太用的吧。”
他說著眼睛就亮了。
原來如此,什么高級精致亮眼,都是配合梁今若的,這一下子就思路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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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月瀾灣里來了人。
梁今若正在樓上挑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就聽樓下門鈴聲,阿姨很快過去開門。
然后電話告訴她是送東西的。
本來阿姨都是每天過來打掃一下就走,但現(xiàn)在梁今若腳崴了,行動不便,干脆就住這里了照顧她。
月瀾灣的構(gòu)造很特殊,二樓一半是開放式的,玻璃欄桿正好圍著客廳挑空區(qū)域。
主臥書房等都在未開放區(qū)域。
梁今若倚在玻璃上,看著樓下客廳里,兩個工人正推著一個巨大的紙箱進來。
“送的什么?”她出聲。
工人們尋聲望去,見到二樓的梁今若,一身素白長裙,搭了件薄衫,溫婉知性。
“周先生要的輪椅。”
正說著,蘇特助從外面走進來,手里頭還拿著手機,“太太,您看看滿意嗎?”
他指揮著他們拆了包裝。
然后仰著頭介紹:“這款輪椅絕對高級又精致,還特別亮眼,電動款,還能爬樓梯!”
梁今若:“?”
“我要爬樓梯功能做什么。”
蘇特助一想也是,迅速改口:“這個還能飆車!”
梁今若臉上又浮現(xiàn)出一個問號。
“能快過我的小粉嗎?”
“應(yīng)該不能吧。”
蘇特助抹了把頭上的汗,他不應(yīng)該說這個功能的,萬一太太真去飆了,他的職業(yè)也到頭了。
“哦。”梁今若有那么一點點的失望。
包裝拆掉后,那副輪椅映入她的眼簾,只有兩種顏色,白與黑相互交織,很正經(jīng)的樣子。
梁今若還算滿意,“就這個吧。”
半天后,她下樓坐上去試了試,自己操作記,比她現(xiàn)在一瘸一拐走路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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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滿完成任務(wù)的蘇特助快樂地離開了。
他回公司匯報梁今若的反應(yīng)后,又說了另外一件事:“那位叫張慧的護士長,和丈夫有一個孩子,孩子在上大學(xué),父母都已經(jīng)去世……”
辦公桌后的男人冷聲:“說重點。”
蘇特助心頭一凜:“張慧二十五年前入職第三醫(yī)院,當時是護士,中間離職過一年,然后十五年前升的護士長。”
辦公室里寂靜無聲。
蘇特助瞄了眼老板的表情,沒看到什么神色,但老板手指扣在辦公桌上的敲擊聲節(jié)奏明顯。
這件事,比自己想象得很重要。
“哪年離的職?”前方響起不冷不熱的嗓音。
蘇特助迅速回答:“2005年,也就是十六年前。”
“她之前就考過不少次,在升護士長的關(guān)鍵時候離職一年,一年后又重新回來,很快升了護士長。”
“但是沒人知道她那年離職做了什么?所以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查到。”
“我猜可能是給她兒子治病去了,她兒子江辰是遇見美妝公司里的助理。”
周疏行垂眸思索,眉峰攏起,更顯深邃,看不清情緒。
十六年前。
這個時間點不算特殊,那年梁今若六歲多,他隨老爺子去國外分公司視察了幾個月時間,不在國內(nèi)。
這一年要說最特殊的事,是才一個月大的梁肆被抱來了梁家。
然后被沈向歡領(lǐng)養(yǎng)。
縱然他記憶力夠好,也還年少,似乎不太清楚梁家當年的事情,他只記得梁今若給他打電話時炫耀過。
“我要有弟弟妹妹了,以后不要你當哥哥了。”
沈向歡當年一定在那家醫(yī)院住過。
周疏行音色一沉:“查一下她離職那年一切相關(guān)的事,還有離職原因,事無巨細。”
蘇特助低頭,應(yīng)聲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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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疏行回到月瀾灣,看到的就是梁今若穿著白裙,不施粉黛地坐在輪椅上到處轉(zhuǎn)。
他停在玄關(guān)處,靜靜看著。
梁今若好半天才發(fā)現(xiàn)他回來了,轉(zhuǎn)過來,歪了下頭:“你站在那兒干什么?”
周疏行斂眸,“想事情。”
梁今若沒懷疑,而是滑到他身邊,仰著素凈的一張臉看他,眸光清澈如純水。
“符合你要的高級嗎?”周疏行隨口問。
“還行吧,勉強。”梁今若素來驕矜,只有特別喜歡才會說好,否則都是勉強。
她扯了扯周疏行的襯衣衣擺,“周疏行,你回頭,看看周太太現(xiàn)在是不是缺了什么?”
男人轉(zhuǎn)過身,端著水杯打量她。
他挑眉,“缺了什么?”
梁今若用手在鎖骨邊劃拉了兩下,“有沒有看著太單調(diào)了,是不是要再多點什么?”
周疏行居高臨下,目光下移。
她剛洗完澡沒多久,長發(fā)發(fā)尾微濕,穿的是吊帶睡裙,領(lǐng)口處邊緣是蕾絲設(shè)計,透明的,隱隱若現(xiàn)。
纖白手指在鎖骨處比劃。
周疏行開了口:“看到里面沒穿。”
梁今若:??
她在想,周疏行這句話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他這么正經(jīng)地提出來,應(yīng)該沒其他意思吧記。
自己可是病號。
梁今若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周疏行緩緩放下水杯,忽然蹲了下來,“二十億是有,但你去參加宴會,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梁今若瞪他,“你之前還跟我說,結(jié)婚了能有無數(shù)個二十億,我是周太太哎。”
周疏行低笑一聲。
“嗯,說過。”
他伸手捏過她的足,已經(jīng)不見紅腫,恢復(fù)往日的白皙精致,腳趾上的胭脂色,與白色形成極致的沖擊感。
周疏行指腹按摩了幾下她的腳踝。
梁今若搞不清他什么意思,直到他的指尖移到了別處。
她危機感突如其來,“我是病號。”
“你傷的是腳踝。”周疏行抬眼望向她,眸底深邃,“而且,不需要你動腿。”
梁今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狗男人又色了。
原本那張禁欲系的臉,搭上今天的黑襯衣,有些濃艷的味道。
周疏行站起身,隨手解開領(lǐng)帶,低頭對上她的眼神,“別這么看我。”
“看你怎么忍心對病人下手。”梁今若不甘示弱。
“那你看吧。”
周疏行漫不經(jīng)心回了句。
梁今若沒想過他居然還這么說,忽然眼前暗了下來,眼睛覆上一片冰涼感。
周疏行這狗男人!
竟然用領(lǐng)帶蒙住了她的眼睛!
梁今若下意識伸手去摸,被手擋住。
深色領(lǐng)帶襯出雪膚,她本就臉小,只留下被領(lǐng)帶這么一遮,下半張臉精巧細膩,干凈漂亮。
加上一襲白裙,我見猶憐。
無端地惹人憐惜。
玻璃美人應(yīng)該就是如此。
等自己的下巴被抬起,梁今若還不明白周疏行要做什么就是傻子了,她可不是故意引誘他。
誰知道這狗男人怎么突然這樣了。
“……不行,我明天還要做宴會上的輪椅美人。”
梁今若不敢想象當初小粉上的play再度發(fā)生在自己的輪椅上,被抓住的手在他掌心里掙扎。
“誰說要用這個了?”
周疏行掌心被她的指甲刮得微癢。
似乎十指連了心,心上也癢。
他直接將她從輪椅上抱了起來,梁今若眼睛被蒙住,只能猜測他是要往樓上走。
她的手被松開,立刻拉下領(lǐng)帶。
什么樓上,原來是餐廳!
男人被發(fā)現(xiàn)了也神色平靜,將她放在餐桌上,又重新給她蒙住了眼睛,不僅如此,在腦后系住。
“我不要了……”
梁今若搖著腦袋,大不了她戴舊的二十億。
也還是能艷壓的。
冷色的射燈光線照出了餐桌上的蒙眼美人,白皙的皮膚泛著粉調(diào),瑩潤如玉。
也如蛋糕上的奶油。
美味,甜膩。
周疏行指尖微涼,清冽的音色中帶了絲沉。
“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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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梁今若在床上醒來。
她睜開眼,本以為房間里只剩自己,沒想到周疏行竟然沒有走,還在房間里。
見她醒記來,男人頗有耐心地開口:“早。”
“早……”
下意識地回了句,梁今若才清醒過來:“不早!”
周疏行沒說什么,換好衣服便離開了房間。
梁今若坐了起來,剛要下床,瞥到不遠處的小桌上放了三個大小不一的禮盒,還系了蝴蝶結(jié)。
她心念一轉(zhuǎn),赤著腳下了床,慢慢挪過去。
這么大的禮盒,里面的珠寶一定很驚艷吧。
梁今若期待值提高到了頂點,特地打開最下面最大的禮盒,里面不是她夢想的珠寶,而是一件純白色禮服。
她一時間沒想到別處,只是覺得很漂亮。
這么一想,昨晚在冰涼的餐桌上坐半天,也還行。
梁今若又打開第二個禮盒。
一雙高跟鞋,銀白色,有珍珠裝飾其上。
怎么都是白色,她有個奇怪,目光轉(zhuǎn)向邊上最小的一個也是長方形的禮盒,裝的一定是項鏈。
梁今若頓時興致高昂,蔥白手指打開禮盒。
里面靜靜地放著一條白紗絲帶,表面星光閃閃,輕奢璀璨。
“周疏行,你是變態(tài)吧。”
-
中世集團的總部將近幾萬員工。
清晨上班時間,電梯口永遠是最熱鬧的地方,當然,沒有人覺得這里會發(fā)生偶像劇里的轉(zhuǎn)角遇總裁情節(jié)。
因為周總都是坐專梯的。
中世在這里做的t字設(shè)計,他們這里是“|”,高層與大人物走的走廊是“-”。
唯一的交接處被玻璃圍欄擋住。
成為了兩個空間。
只有在這個地方,基層員工才有機會看見經(jīng)過的周疏行。
那些在私群里流傳的boss的照片,都是乘電梯的員工們隔著玻璃偷拍到的側(cè)影。
女員工中有人等電梯的間隙,拿出一個粉餅補妝,正要合上,鏡面照出不遠處的身影。
與此同時,嘈雜聲忽然安靜下來。
即便隔了一段距離,周圍等候的員工們也都下意識站正,齊齊出聲:“周總早。”
往常,就算經(jīng)過這里,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他們今天也是這么想的。
直到男人不疾不徐略頓了下腳步,他們都聽到了那道清冽的聲音:“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