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046章
【你從哪學來這些東西?小姑娘家家的,一口一個】謝崢寫不下去了,【非禮勿言,非禮勿言!!】</br> 氣得都學祝圓用上感嘆號了。</br> 對面的祝圓嘿嘿笑:【諱疾忌醫(yī)不可取,大叔,你這么大年紀了,不舉也是正常,有什么好避諱的。】</br> 小樣,有本事裝老頭,有本事接下不舉的名頭~</br> 謝崢差點沒氣死:【你】</br> 躬身在另一邊磨墨的安福老老實實地盯著硯臺,絲毫沒敢往桌上看,自然不知道他經(jīng)受了什么。</br> 磨好墨后,他小心翼翼偷覷了眼謝崢,登時被他咬牙切齒的怒容驚了,噗通一聲跪下來:“主、主子息怒……”不過,他就是磨個墨,殿下這是怎么了?</br> 謝崢頓了頓,深吸口氣,掃他一眼,下巴朝外頭一點:“與你無關(guān),出去!”</br> “啊——是!”安福忙連滾帶爬往外躥,路過扔在地上打大氅,還不忘順手撿走。</br> 謝崢:……</br> 抹了把臉低下頭,冷靜許多的他再次提筆,諄諄善誘道:【你這些話紙上寫了便得燒去,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怕是要名聲盡毀】</br> 【廢話。別說旁人了,要是我爹娘看見,我就小命不保了!】</br> 謝崢額角抽了抽。早前他還推測這丫頭上輩子是不是早夭,轉(zhuǎn)頭她就自己說自己一命嗚呼……他看了便覺不適:【生死大事,不許輕易掛在嘴邊】</br> 【誒我說你這老頭子,疾病不能說,生死不能說,那還有什么可說的?】</br> 【人生在世,豈是只有生死疾病——】呸,死丫頭,都把他帶跑了,他何來疾病?!</br> 祝圓以為他說完了,順口接道:【還能談星星談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你以為你是爾康呢?】</br> 謝崢一頓,皺眉:【爾康是誰?】</br> 祝圓啞然。這特么要怎么解釋?難道從瓊瑤開始說嗎?她撓了撓頭:【反正是一個心機——狗】差點寫成心機婊,好在剎車及時,不然肯定又要挨訓!</br> 【心機狗何解】</br> 祝圓再次卡殼,好半天才慢吞吞道:【心機不用解釋了吧?狗呢……有些地方,男人太渣就會被稱之為狗。大概是指豬狗不如的意思,反正都是罵人,管他罵成豬狗!】</br> 男人……謝崢瞇眼:【此人是誰?你如何與之認識?】</br> 祝圓不耐煩了:【說了你也不認識,你問這么多干嘛?】</br> 謝崢忍怒:【你年紀尚小,又是姑娘家,萬一被騙——】</br> 【安啦安啦,要是爾康真的能來騙我,我做夢都能笑醒了。】那就表示她回到了現(xiàn)代,什么抽水馬桶、什么電燈冰箱暖氣高鐵汽車……</br> 算了算了,多想無益。</br> 謝崢看了她這話,登時急了:【你才十二歲!】他強調(diào),【若是那位爾康來找你,他就是戀tong的變tai!】</br> 祝圓:……</br> 【哥們別糾結(jié)這個話題了行嗎?我就是隨口一說,我跟爾康不熟,以后也不會見面!你放一百個心啊~~~】怪她多嘴,沒事玩什么梗!</br> 謝崢略松了口氣,然后訓斥她:【你現(xiàn)在不是孩童,以后鋪子也少去點,省得別人說——】</br> 【停!】這話戳正祝圓的軟肋了,【我不是犯人,我想出門為何不可以?別人說三道四,與我何干?我活著是為了他們的嗎?不是的話他們說他們的閑話,我出我的門,有問題嗎?】</br> 謝崢懵了,握著筆愣了會,才皺眉道:【女子出門在外不安全】</br> 【呸,為什么不安全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明明是治安問題,為何要讓女子承擔后果?】</br> 謝崢:……</br> 為何會變成討論治安?他本意并不在此。</br> 那頭祝圓也緩過勁來:【算了算了,我跟你討論這些做什么……】狗蛋這種老古板要是能理解,她就不用在這里愁云慘淡的了。</br> 謝崢只覺無奈:【你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br> 祝圓輕哼:【反正不是爾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東西。】</br> 謝崢:……</br> 寫完這句話,對面那丫頭就不見了人影,獨留下謝崢對著一行“酒酣胸闊道囂狂”發(fā)呆。</br> 他現(xiàn)在一看到這句話,便想到“治腎虧不含糖”……握著狼毫的手懸在半空,接著續(xù)寫不是,不寫也不是,尷尬非常。</br> 倒是這天過后,謝崢開始認真考慮祝圓的安排。</br> 十二了,還有不到一個月,便是十三個,該議親了。</br> 祝修齊若是繼續(xù)留任,她若不是嫁在蕪縣,便是會被送回京城議親。</br> 從種種跡象來看,祝家大房與二房并不那么和諧,祝修齊不一定愿意把孩子送回來。</br> 這么說,祝圓留在蕪縣的可能最大?</br> 思及此,謝崢總覺得有些別扭。如此女子,豈能屈就在偏遠的窮地方……</br> 得想想辦法。</br> ***</br> 承嘉十年在轟轟烈烈的稅改中落下帷幕。承嘉十一年春,各地開始清算上繳田稅。</br> 因稅改之前,承嘉帝先做了一波全國田地調(diào)查并登記入冊,田稅再作假也假不到哪兒去,一年時間必然有所增減,只是漲幅必定不會太高,若是太高便有問題。</br> 因此,打二月份起,各地稅收陸續(xù)送了上來后,所有人都驚了。</br> 往年稅低的都拔高了些,多的那部分,基本都是各縣府多地的鄉(xiāng)紳、富戶繳交的。</br> 倒是往年稅高的州府,今年好多都掉了下來。</br> 是人丁多地少?那往年這么高稅,百姓豈不是很窮苦?如若不是人多,那往年如何得來這么高的稅賦?</br> 是往年盤剝爭功還是本地缺少富戶?</br> 承嘉帝大手一揮,讓人徹查。</br> 朝廷上暗流涌動,謝崢也沒閑著。</br> 這次稅改,由他起頭,又因此遇刺,他索性向承嘉帝請旨,希望參與進來,一起督辦承嘉十年的田稅繳交情況。</br> 承嘉帝準了。</br> 謝崢便跟著戶部一起核賬。</br> 這回核賬,他不再等在旁邊,而是自己翻了本賬冊、拿了算盤,隨便往哪個角落一窩,跟著戶部眾人一塊兒算了起來。</br> 第一天的時候還把眾人唬了一跳,跟他同一個屋子的戶部官員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得罪了這位皇子,又怕他初生牛犢啥事不懂,稅務算亂套了。</br> 誰知這皇子說來幫忙就真的是幫忙,有不懂的地方,扭頭便去問旁邊的老大人,得了答案后又繼續(xù)埋頭干活,除了年歲小些、模樣冷些、吃飯也不跟他們一塊兒外,別的時候跟他們沒什么兩樣。</br> 哦不對,因為他在這里,戶部上下點心都多吃了不少——全是這位三皇子殿下讓人去買來的。</br> 不過,年初盤賬是戶部一年到頭最忙的時候,從早忙到晚不說,各地賬冊規(guī)格不一致,賬面又零碎……這位主兒能不能堅持下來啊?</br> 承嘉帝聽說他不是去走個過場,而是正兒八經(jīng)拿算盤算賬,都嚇了一跳,特特把他找回去勸了一把——以他們的身份,這些活兒自有人去做。</br> 謝崢只道:“兒臣年歲小,多學些東西不礙事。而且,”他坦然直視承嘉帝,“若不深入了解,如何知道其中弊端。”</br> 承嘉帝瞇了瞇眼:“你想改革戶部?”</br> 謝崢搖頭:“兒臣何德何能?”他淡淡道,“按理來說,戶部有大衍最好的賬人,我去學習一番,日后開鋪子,下人便不好糊弄了。”</br> 承嘉帝:……</br> “等等,你那書鋪,折騰了一年多,怎么還沒開起來?”</br> 謝崢輕咳一聲:“快了,這倆月便能開起來了。”</br> “……”合轍還真的沒開起來?承嘉帝瞪他,“朕還投資了一千兩,別忘了給朕分紅。”這小子倒騰出來的水泥分紅大大的,喜得戶部尚書那老頭一看到他便笑瞇瞇。他作為親爹,怎么光掏錢啥都沒享受到?</br> 謝崢:……</br> 好在,承嘉帝雖然催了下分紅,好歹是繼續(xù)放任他在戶部干活。</br> 謝崢便一直窩在戶部,每天天不亮便抵達戶部大院,直至天黑才離開。這種忙碌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至全國稅賦盤點完畢為止。</br> 此時,距離謝崢踏入戶部第一天,已過去了足足四十一天。</br> 算完賬,最后的收尾工作他沒再參與,算盤一扔,回宮歇息。</br>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他恢復往日習慣,先來一套跑馬射箭拳腳,然后沐浴更衣,坐到書房里開始練字。</br> 剛寫下兩行墨字,對面的祝家丫頭便在他的字上狠狠戳了幾個大如元宵的墨點。</br> 謝崢無奈停下:【又怎——】</br> 【我屮艸芔茻!!你終于、終于、終于不再算賬了!!!!】滿屏的感嘆號彰顯了對方欣喜若狂的情緒,【我這一個月連做夢都是壹貳叁肆伍陸柒!你不是工部的人嗎?怎么跑去算賬了?!】</br> ……把她給忘了。謝崢莫名地有些心虛,想了想,提筆轉(zhuǎn)移話題:【我屮艸芔茻何解】</br> 祝圓:……</br> 她不確定道:【糞叉子開會?】</br> 謝崢:……</br> 這是個有味道的句子。</br> 作者有話要說:祝圓:……</br> 謝崢:……</br> 大眼瞪小眼.jpg</br> ***</br> 二更成就√</br> 新的一月到來,從今天起,嘗試一下每天雙更,沖擊六千全勤——</br> 做不到就當我沒說過!(厚顏無恥.jpg)</br> 另,勤奮如斯的我,不值得來點營養(yǎng)液澆灌一下嗎?</br> 我看了下后臺,竟然只有區(qū)區(qū)幾百個,說,你們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網(wǎng)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