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對敵議事
買楊清源的行蹤下落消息,正不正常?對于趙王府來說那可太正常了!
不僅僅是趙王,身份地位到了楊清源這個級別,不知有多少勢力會關(guān)心楊清源的下落。
但若是趙王府,拿三十萬兩黃金,來買楊清源的下落,那就離譜了!
近年因為經(jīng)濟體系的變化,原本的黃金也被納入了流通貨幣之中,當然還是以天地錢莊的金票為主。
三十萬兩黃金,雖然市場多有起伏漲跌,但換個三百萬兩白銀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像冀州尋常的富庶之郡,一年的賦稅也沒有三十萬兩,惟有平山郡和鄴城府兩個郡府級的行政單位,收稅能超過三十萬兩。
這相當于十個頂尖郡府一年的稅收了!
趙王府非常有錢,但不是傻子。
他們拿三十萬兩黃金換一個消息,那必定是這個消息和其附加的價值,值三十萬兩黃金。
“陛下,趙王謀逆只在眼前!”吳克明與王華已經(jīng)做出了判斷。
楊清源的行蹤在什么情況下,才能價值三十萬兩呢?!
當然是趙王即將起兵謀反的情況下,若是能夠確認楊清源不在中原,難以返回,那趙王的起兵之勢,便能平添二分勝算。
這可不是夸大之說,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如今的周廷能調(diào)動用來對付趙王的兵馬,唯有天策軍和御林軍,曹雪陽雖然新編龍武軍,但在朝中諸人來看,尚未形成完整的戰(zhàn)力。
龍武軍成立不過三年有余,下屬兵馬已擴展至十五萬人。
可這十五萬人中,唯有原本踏白營的五千老卒,其余都是新兵。
新兵的戰(zhàn)力自然無需多言,所以朝廷手里能用的兵馬其實就是御林軍和部分的天策軍,龍武軍只能作為防守力量的補充,正面和趙王麾下的大軍野戰(zhàn),恐怕會一觸即潰。
至少目前朝中眾人都是這么想的。
而御林軍的統(tǒng)領(lǐng)雖然是吳克明,但其真正的領(lǐng)袖,其實是楊清源。
這支御林軍是楊清源所率的十萬天策軍與原晉陽守備軍混編整合而成。
經(jīng)歷過晉陽之戰(zhàn)的洗禮,更是見識過楊清源的風(fēng)采。
如果說在吳克明手中,御林軍可以發(fā)揮出,八成的戰(zhàn)力。那在楊清源手中便是十二成戰(zhàn)力。
且楊清源天下名將,雖然是文官出身,但是縱橫沙場未逢一敗,不管是蒼云關(guān)之戰(zhàn),一戰(zhàn)斃可汗;北境之戰(zhàn),萬馬踏營;晉陽血戰(zhàn),力破千鈞;十面埋伏,大敗后金。
這等戰(zhàn)績,即便是趙王心中也是忌憚不已。
造反這事,當然是需要積蓄實力,提高聲望,師出有名。但最最重要的,就是能打贏!
如果趙王打不過朝廷的大軍,那即便他的積累再雄厚,聲望再高,又能如何?!
而楊清源就是趙王可能打不過的人。
這番考慮,在場的哪個人想不到。
故而,當確認了趙王府從天機樓花了三十萬兩黃金買了一個消息之后,趙王府的目的也就只剩下一個了!
吳克明也是主動問道,“狄大人,你既然有六扇門情報,可知楊侯現(xiàn)在何處?!能否及時趕回?!”
吳克明起于微末,用兵謹慎,他雖然自負不輸趙王,但若是能得楊清源之助,便更有把握勝過趙王。
狄知遠搖了搖頭,“我對于楊侯的行蹤,也不能確定,但是根據(jù)天機樓的說法,楊侯此刻正身處于南疆之中。”
麟德天子也開口道,“老師此前曾傳書六扇門總捕頭柳獨峰及神侯府諸葛正我,邀他們二人南下滅魔,此次敵手亦是非同小可!短時間內(nèi),恐無法趕回!”
在得到確認之后,眾人內(nèi)心的打法也就開始改變了。
楊清源在,自然有在的打法;不在也有不在的打法。
麟德天子登基快四年了,朝廷實力也是飛速發(fā)展,府庫充實,上下一心,不至于會畏懼區(qū)區(qū)一藩王的謀逆。
“這是錦衣衛(wèi)和護龍山莊提供的燕趙之地的糧食流通和趙王府的采購清單,從賬面上來看,趙王府最多比我們預(yù)計,多出三十萬石。”
一直沉默的李澄光發(fā)言了,在于延益身殞之后,便由他暫代兵部尚書之職。
麟德二年,李澄光正式升任大周兵部尚書,任武英殿大學(xué)士。
因為楊清源的設(shè)計,大周兵部和六軍都督府的職權(quán)分離,軍備、后勤、募兵、考功等與戰(zhàn)爭無直接聯(lián)系的職權(quán)歸兵部所用。
與軍中作戰(zhàn)有關(guān)的職能歸六軍都督府所有。
“依照我大周士卒的日常標準,普通軍士每日可二升米糧,一個月就是六斗米糧。馬匹每日精料三升,干草一束約一升,一個月就是九斗糧三石草。一萬兵馬,算上戰(zhàn)馬和馱馬,月消耗糧食在三萬石左右。若是在算上后勤消耗,那便是六萬石有余。以趙王麾下的兵馬數(shù)量,他手中的糧草不可能支撐起他麾下大軍長期作戰(zhàn)。”
戰(zhàn)爭情報學(xué),這是大周情報部門的重要組成部分,有楊清源提議,錦衣衛(wèi)、護龍山莊等一力籌建。
其目的就是為了大周的戰(zhàn)爭服務(wù),原本大周的敵人是后金和北乾。
后金被滅、北乾被牽制,大周戰(zhàn)爭情報部門的工作重心也就移到了趙王身上。
對于燕趙之地的糧食流通,兵部之中皆有備案。
李澄光仔細一算卻發(fā)現(xiàn)事情不簡單。
王華當即提出反對意見,“趙王既然決意起兵,定然不會是倉促行事,他必然是通過別的途徑收買了糧食。”
“可糧食不會憑空出現(xiàn),草料還好說,趙王可以從北境獲得,但是糧食作為戰(zhàn)略物資,大小糧商在我兵部皆有備案,不可能有糧食多余。”李澄光否認道,“且,我之前與楊侯也曾探討過這個問題,楊侯的意見與我一致。”
數(shù)據(jù)只能偽造,不能騙人。
但數(shù)據(jù)本身沒有問題,從數(shù)據(jù)得出的結(jié)果自然不會有問題。
楊清源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這場會議雖然楊清源不在,但是他的存在感卻很高。
“李尚書可以確認?!”王華聞言也是輕輕捻須。
“這是自然!”李澄光對于自己的業(yè)務(wù)水平很自信。
戶部尚書也開口贊同道,“李尚書所言不錯,這幾年的糧食產(chǎn)量,戶部有詳細的記載,趙王或許能夠賺到錢,但糧食是變不出來的。”
吳克明遲疑了一下,“會不會是趙王花費巨資從北乾購置?!”
李澄光搖頭否認,“北乾本就不是產(chǎn)糧大國,近兩年的也不算好,一直向我大周購買糧食,才能保證其國內(nèi)糧價的問題,不可能舍本逐末為了點小利去出賣珍貴的糧食。”
糧食這東西,平時看不出來,只有缺的時候,才會感受到其珍貴。
靠著大周的糧食貿(mào)易,北乾才能穩(wěn)定局面。
否則一旦缺糧,就以為民變。
再多的金錢,在國家穩(wěn)定面前都是浮云,北乾是絕不可能出賣米糧的。
麟德天子提議道,“要不要讓都察院再查查糧倉,看看有沒有人私自倒賣糧食……”
突然之間,十三愣住了!
是了,近年雖然沒有什么糧倉失竊的事件,但是永安十九年年末之時,大周可是爆發(fā)了驚天一案。
京畿五大糧倉,除永濟倉外,其余四倉一夜之間全部起火,其中的糧食被燒得一干二凈。
這是十九年第一大案,也是楊清源所辦的第一個案件。
案件從李百兩這個擁有龐大的私人船運隊的最大私人船商開始,蔓延至京畿地區(qū)官倉的負責(zé)人趙德漢,漕運御史錢亮平,漕幫的挑夫、民工,最后查到當時的京城首輔安云山。
安云山是當時京城之中最大的銀商和糧商。
此刻多虧了楊清源抽絲剝繭,追回了部分的糧食。
但還是有近三百萬石的糧食,最終消失在朝廷的視野之中。
這個案子和公子羽有關(guān),楊清源和暗六部在追查青龍會的時候,曾經(jīng)想探訪這一批糧食的下落,但卻毫無蹤跡。
隨著趙羽之死,青龍會覆滅,這些糧食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陛下!?”王華等人也發(fā)現(xiàn)了麟德天子的異樣。
“諸卿,可還記得永安十九年末的事情。”麟德天子回過神來,神色復(fù)雜地問道。
“那是我大周糧倉第一大案,四倉被燒,多虧了清源……”王華說話之時也頓住了。
在場眾人都反應(yīng)了過來。
糧食,永安十九年的糧倉案中消失的糧食,至少有三百萬石。
“這也不對啊!”吳克明搖了搖頭,“我大周存糧的保存期限,三年便是極限。不可能再多了!永安十九年消失的那批糧食恐怕早就不能食用了!”
但王華神色復(fù)雜地搖了搖,“吳都督不掌糧草,或許不知,但可曾聽聞昔日淮陰侯任治粟都尉事?!”
軍政分離,帶兵的將軍不能去干涉糧倉,自然不會知道糧倉的運行。
但是淮陰侯的事跡,是任何將軍都耳熟能詳?shù)摹?br/>
“本督自然知曉,淮陰侯任治粟都尉,倉廒米糧,日久且朽,出陳易新,以濟民用,公私兩便……”
說到這里,吳克明也說不下去了,在場的眾人也都明白了。
若是趙王在永安二十年得到了這批糧食,便可以在永安二十年消耗這批糧食。
而原本永安二十年所生產(chǎn)和收買的糧食可以保存到永安二十一年。
推陳出新,如此反復(fù)。
那一批永安十九年的糧食,在一次次循環(huán)之中,便來到了麟德三年,成了趙王的軍糧。
三百萬石糧食,就算趙王府庫里沒有別的糧食了,也足夠支撐趙王一年的戰(zhàn)爭。
更別的燕趙之地的府庫中,也有不少的存糧。
趙王短時間內(nèi),是絕不會為了糧食發(fā)愁的。
“看來只能正面交鋒了!請陛下下旨平叛!”沒什么存在感的內(nèi)閣首輔錢牧謙率先躬身行禮。
“請陛下下旨!”
眾臣一齊請命道。
“王華,擬旨!擢原御林軍大都督吳克明為冀州節(jié)度使,提御林軍二十萬,東進冀州,對抗趙王叛軍。擢龍武軍大都督曹雪陽,為并州節(jié)度使,謹防趙王偷襲并州。擢天策軍大都督李承恩,為涼州節(jié)度使,行軍大總管,統(tǒng)領(lǐng)天策軍及云中都護府一切兵馬,一旦趙王有所異動,直取幽州!六軍都督府即刻起成立對趙王作戰(zhàn)的參謀部,開赴前線,分析戰(zhàn)局,為三路大軍提供支持,圣旨有內(nèi)閣草擬即刻下達。”
隨著麟德天子鏗鏘堅決的聲音回蕩在殿內(nèi),他登基之后最大的挑戰(zhàn)即將拉開帷幕。
……
——
三月之前,北境,北乾,金帳宮中。
北乾的皇帝,四大汗國的大汗,正在接見一個蒙面黑袍的客人。
“尊敬的大汗,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時候出手,來對付梁王府。”
北乾大汗嘴角帶著笑意,與合作初期不同,現(xiàn)在的北乾帝王自以為對合作已經(jīng)掌握了主動權(quán)。
“朕這么做了,對于趙王府可是有天大的好處,可朕好像什么都沒有得到呢!?趙王府不該表示表示?!”
“大汗說笑了,趙王府給了大汗一個真正當大汗的機會,這還不夠嗎?!”蒙面黑衣人似乎完全不在乎北乾大汗崇高的地位,反而是出言譏笑道。
果然,北乾的少年大汗,聽到這句話,當場就臉色大變。
“大汗,為王者,不可喜怒露于表,你這個樣子……”
黑袍蒙面人,沒有因為北乾大汗的怒火而有絲毫的收斂,反愈加猖狂。
“放肆!”北乾大汗,一拍龍椅大喝道,“還輪不到你來教育朕如何當個皇帝!”
“你去告訴朱楷,讓他把自己的小女兒乖乖地嫁到朕宮里來,否則就讓他一輩子當一個藩王吧!”
“趙王會不會一輩子當一個藩王,在下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陛下做過了這個機會,那就一輩子只能當個傀儡,或早耶律楚材和梁王的陰霾之下了!”
這句話已經(jīng)將北乾的少年大汗的怒火點燃,他最恨的就是說他是傀儡的人。
“請向先生出手,給這個人一點教訓(xùn),打斷他的門牙,讓他知道,有些話是不能出口的!”
隨著北乾大汗的話音落下,一個年紀在四十許間,長相清奇特異的人從房頂之上落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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