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這一節(jié)就是星際史。
講課的是個女老師,博學(xué)多識,只是聲音溫柔,有點格外得催眠。
學(xué)生也無心學(xué)習(xí),眼神兒忍不住往班里的最后一排飄。
兩尊大佛就坐在那。
季禮面無表情地端坐,身邊兒的每一寸空氣都寫著生人勿近,而戎玉就大剌剌地坐在他旁邊,在逛星網(wǎng)商城。
鑒于黏皮糖養(yǎng)肥計劃,他打算買一個大水族箱,帶豪華城堡的那種,能讓小東西泡在里頭游泳。
這東西其實不貴,但貧窮如戎玉,還是在努力地跟店家砍價,從200星幣硬生生磨到了100星幣。
選款式的時候有點猶豫。
像他這種沒有豪門貴族生活經(jīng)驗的人,實在弄不清楚,是那個金燦燦的東海龍宮更氣派,還是粉嫩嫩的美人魚城堡更高貴。
他拉了拉季禮的衣角:“……你幫我看看。”
正在聽課的季禮,勉為其難分給他一個眼神:“?”
“……你覺得東海龍宮更好,還是美人魚城堡更好?”
季禮:“……”
戎玉莫名覺得季禮會擅長這個。
季禮并不想理他。
戎玉就一個勁兒晃悠他衣角,還偷偷把光腦往他那邊兒推:“季禮、季禮你選一個。”
季禮的耳根就微微紅了。
“戎玉。”臺上的老師終于忍無可忍,把他叫起來,“停戰(zhàn)協(xié)定哪一年簽訂的?”
“星歷1820。”戎玉沒有收到老師的情緒暗示,他腦子還在跟東海龍宮較勁。
“在哪個星球?”
“龍巖星。”
“你同桌學(xué)號是多少?”
“e82302711。”
戎玉剛說完,愣了一下,全班嘻嘻哈哈笑成了一片。
他說的是季禮的學(xué)號。
他身邊兒的漂亮少年,一副與自己無關(guān)的樣子,垂眸不肯看他。
不是,這是因為他跟季禮學(xué)號只差了一位啊!怎么又搞得這么曖昧?
你們醒醒!
姜還是老的辣,老師溫柔地敲了敲桌子,語重心長:“戎玉同學(xué),換了座位,也要好好聽講。”
“愛情也許會辜負(fù)你,但知識不會。”
班里笑聲更大了。
戎玉鬧了個大烏龍,這回乖了,坐下去也不讓他選城堡了。
過了一會兒,腳在桌子下面輕輕踹了他一下:“……你也不提醒我。”
季禮不應(yīng)聲。
他明明提醒他了,這家伙自己滿腦子龍宮城堡的,怎么還怪到他頭上來了。
但是……
他居然記得他的學(xué)號。
“記性不錯。”季禮低聲說。
戎玉以為他也在嘲笑自己,瞥了他一眼:“沒良心的。”
那雙眼睛看上去總是有點兒壞,眼下是琥珀色的,帶著波光粼粼的笑意。
季禮無聲地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教學(xué)屏幕上,情緒卻莫名地焦灼起來。
他聽課的時候,只覺得這節(jié)課那樣漫長,可當(dāng)下課鈴響起,又想,這節(jié)課短暫的過分。
不知究竟是誰的錯。
星際史老師關(guān)閉屏幕上課件,輕聲細(xì)語地布置:“下周末我們講龍巖星的的幾場經(jīng)典戰(zhàn)役,駕駛機甲實地參觀,自選角度完成課題。”
下頭一片歡呼聲。
都是半大的少年,能去校外玩是天大的好事,尤其是可以駕駛機甲外出,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戎玉也跟著興奮。
“咱班機甲成績第一名是誰?”老師似乎想起了什么。
像這種能出風(fēng)頭的時候,戎玉向來是當(dāng)仁不讓,笑嘻嘻地喊了一聲:“我。”
“哦……”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戎玉頓時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那就由你帶著季禮同學(xué)吧。”老師的表情有些曖昧,微微一笑,“他現(xiàn)在的精神力無法駕駛機甲,你們倆可以共同完成課題,但是我會按照小組課題的標(biāo)準(zhǔn)評分。”
“???”戎玉看著自己高高舉起的手,神色復(fù)雜。
現(xiàn)在他反悔還來得及嗎?
“哦……”眾人跟著意味深長。
看來是來不及了。
戎玉感覺自己就是刻板偏見的受害者。
人家一旦給你打上暗戀者的標(biāo)簽,看你做什么都像是圖謀不軌。
戎玉只能等看熱鬧的都散了,扯了扯季禮的衣袖:“加個私人通訊?”
季禮“嗯”了一聲。
戎玉的通訊列表里,就出現(xiàn)了季禮兩個字。
個人狀態(tài)欄一片空白,頭像是星空下的一棵樹,好像就是學(xué)校的那棵,不知道是從那個角度拍的,格外的漂亮。
只是瞧著清冷了點。
戎玉忽然動了動指尖兒。
季禮的光腦就彈出了一條文字消息:【晚上商量一下課題嗎?圖書館見?】
還附贈了一個笑瞇瞇的史萊姆表情包。
明明人就在他的身邊,為什么要發(fā)文字?
季禮皺了皺眉。
【我有選修課】
他回復(fù)。
季禮下午選修了高級戰(zhàn)術(shù)解析,戎玉是近身格斗術(shù),又一個南轅北轍,連教學(xué)樓都不是一個。
戎玉在旁邊似乎皺了皺眉。
季禮鬼使神差地動了動指尖兒:【我晚上十點下課】
這是他們都知道的課程時間,只是十點去圖書館就太麻煩了。
戎玉沒有多想:【那我去宿舍找你?還是你過來?】
季禮嘴角無聲地翹了翹:【你過來】
戎玉懶洋洋地放下光腦,笑吟吟地瞧著他:“那就這么說定了,臨時搭檔。”
季禮沒有說話,喉結(jié)微微上下,仿佛這只是個普通的課題討論,沒有包涵任何的額外含義。
可他的余光,又貪婪地粘上了戎玉含笑的嘴角。
恍惚間又想起昨晚的那個夢了。
戎玉的嘴唇,是很軟的。
垂首瞧見了戎玉敲擊光腦的指尖,又想起了,他昨晚夢里睡在了戎玉的手心兒里。
是暖融融的。
這種事本就不該細(xì)想,一細(xì)想,戎玉身上青草的味道,也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他的鼻腔來,那月色下線條流暢的腰肢,撒嬌親昵的聲調(diào),也一并回到了腦海中來。
季禮自己莫名慌了神,胡亂摸過水來,一點一點喝光了,才靜下心來。
都是那個怪夢惹的禍。
季禮忍不住抱怨自己。
“季禮。”戎玉咳嗽了一聲,“那什么,有件事兒。”
季禮:“嗯?”
“……水杯是我的。”戎玉說。
“……”
季禮沉默了三秒。
大腦一片空白。
“沒事兒,就是怕你有潔癖,提醒你一下。”戎玉也沒在意這個,他就是覺得最近自己命中缺水。
黏皮糖偷喝它的水,季禮也喝他的水,他這水杯感情就不是他自己的。
而且季禮跟黏皮糖一模一樣,咕嘟咕嘟就喝得干干凈凈,喝水的樣子乖巧得要命,他連攔一攔都不好意思。
“抱歉。”季禮的表情非常冷靜,除了耳根的微紅,沒有顯示出任何失禮的無措。
好像他喝了戎玉的水,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兒,連道歉都只是禮節(jié)上的表示而已。
但事實上。
戎玉包里的黏皮糖,變成了熱乎乎、軟綿綿的一灘流體,在包里抱著自己的小水杯,扭動著、快活地打滾兒。
隔著一層布料,黏皮糖傻乎乎地影響了本體,又不知不覺受本體的情緒影響。
黏皮糖壓根兒不知道自己的情緒從何而來,歡快地蹭著自己的小水杯,從拉鏈縫隙,伸出小觸手去勾戎玉的手腕。
戎玉偷偷捏了一下小觸手,又塞回包里。
然后就愣了一下,笑了起來。
小家伙好像在輕輕親他的指尖兒。
……太乖了。
戎玉的心尖兒都要化了。
城堡買的值!
別說城堡了,爹地連王冠都給你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