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被博弈的英王妃
柳景玉一直安靜的坐在那里,就算是提到她的話題也只是稍稍抬頭。
皇后娘娘和何貴妃之間無聲的爭斗,她也算是被牽扯到的,但既便是如此,她也沒說什么,只有這會行動失了常。
目光驚駭?shù)目聪蚯暗陌l(fā)際,那里插著一支鳳簪,顫顫微微,映的曲莫影人比花嬌。
“七鳳簪。”柳景玉喃喃自語,聲音不高,但周圍的幾位妃嬪全聽到了。
簪子不大,金絲線勾出的鳳凰錯落有致的落在簪子頭上,不仔細(xì)看一下子還真的沒發(fā)現(xiàn)上面停了七只鳳。
七鳳向來是太子妃的規(guī)格,并不是一般的王妃可以戴的。
“皇后娘娘,英王妃違制了。”一個妃子伸手指著曲莫影的發(fā)髻驀的站了起來。
一句違制,這里面的空間大有操作可能,皇后娘娘和何貴妃都住了嘴,兩個人的目光一起轉(zhuǎn)向曲莫影。
“英王妃,還不請罪。”另一位妃嬪厲聲喝斥道。
曲莫影站了起來,水眸無聲的滑過那一眾嬪妃的臉,然后才緩聲問道:“幾位娘娘說的是什么,臣妾不懂。”
“就算你是英王妃,也不應(yīng)當(dāng)做這樣的事情,這鳳簪是何意?莫不是英王妃覺得一個英王妃的位置坐的不夠,還想往上升一升?”之前說話的妃子厲聲道。
這話說的幾乎是誅心的,幾乎就是直指著曲莫影的鼻子說裴元浚有謀朝篡位的意思。
這么大一頂帽子落下來,別說是曲莫影這么一個新嫁娘,就算是外面的一品大員,這個時候也撐不住。
皇后娘娘沒說話,意味不明的看著曲莫影。
何貴妃細(xì)瞇了瞇眼睛,同樣看著曲莫影的反應(yīng)。
“這位娘娘的話是何意?怎么讓人聽不明白?往上升?往哪里升?娘娘還請說個明白。”曲莫影淡淡的看著那位妃子,水眸靈動的一轉(zhuǎn),眸色清透若水。
她仿佛真的不明白這話里的其他意思,坦然的讓人覺得她是一點(diǎn)也沒看懂,想也沒想過,所以這會被人責(zé)問了才會這么茫然。
“你的簪子……違制了?”這個妃子咬了咬牙,她也沒想到曲莫影居然還這么鎮(zhèn)定。
“違什么制了?”曲莫影依舊不慍不火的道。
“你的發(fā)簪上面有七只鳳,七鳳發(fā)簪唯有太子妃才能佩戴,我記得英王妃只是一位王妃吧?”那位妃子伸手指著曲莫影頭上插著的鳳簪,指證道。
“七鳳簪是太子妃正裝上面的,其他人誰也不可以戴,否則視為謀逆。”另一位妃子忽然高聲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曲莫影是不是謀逆,她們不管,但這話分明是牽扯到裴元浚的,誰敢說裴元浚謀逆,那是真的不要命了。
“英王妃,你意欲謀逆,所為何來?”這一位噎了一下,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失言,急忙補(bǔ)救。
把范圍縮小……
曲莫影抬起頭,默默的看著她,看著她把話說完,然后微微一笑:“這位娘娘,臣妾意欲謀逆?這可是大事,謀逆的大事,得請皇上審過才是,不如這位娘娘跟臣妾一起去前朝走一趟,看看這所謂的謀逆是不是真的?”
她容色嬌艷,只是臉色過于的蒼白了一些,誰都能看得出她身體不太好,只憑一支簪子說她違制是可以的,直接給她戴上謀逆的帽子,是絕對不可能的。
除非是那位英王謀逆。
可這話別說是一個妃子,就算是皇后娘娘和何貴妃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你……你狡辯,分明是你違制在先,意圖謀逆在后,皇后娘娘在這里,就請皇后娘娘做主問罪。”妃子厲聲道。
見她外厲內(nèi)荏的樣子,曲莫影并不在意,這是給自己的下馬威,不是這個也會是那個,她來之前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明知道這謀逆只落在自己身上不可能,卻偏偏露出那么一個大的漏洞,就是想讓自己被人震住,驚嚇慌亂之后,才站出來幫自己,那這以后自己做什么,都會氣弱幾分,不得不靠近她們中的某一方。
這又是皇后娘娘和何貴妃的博弈,博的就是自家的英王府。
所以這件事情不在于是不是有破綻,而在于她們要不要找破綻,只不過這個簪子更打眼一些,她們不可能沒看到,讓她們更容易找茬罷了……
忍到這個時候發(fā)難,也實在是因為之前皇后娘娘和何貴妃兩個之間的氣氛太過于劍拔弩張了。
“皇后娘娘,這位娘娘既然覺得臣妾是要謀逆,請皇后娘娘把臣妾送到前面去審問就是,家國大事,最大的就是國事,真不明白臣妾這么一個小小的弱女子怎么就要謀逆了?怎么就能謀逆了?”
曲莫影不慌不忙的向皇后娘娘行了一禮,既然皇后娘娘還不打算下場,她就先幫她一把。
皇后娘娘面沉似水,沒說話。
“你胡說什么前朝,你只是一個后院的女子,就算你是王妃,也得皇后娘娘管制,難不成因為你是英王妃,皇后娘娘就管你不得了嗎?”那個妃子繼續(xù)憤怒的道,一副公道公正的樣子。
這虛張聲勢的樣子,曲莫影并不在意,只把目光看向皇后娘娘,現(xiàn)在最后說話的就是這位皇后娘娘了。
“請皇后娘娘明查。”曲莫影也不再辯解,只微微伏身行禮,“這簪子是英王送給臣妾的,是不是也該去問問英王?正巧英王也在皇上處,一并把臣妾審問了,會更清楚一些,也免得勞煩娘娘一時找不到證人。”
別的新人初到宮里,做什么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哪怕柳景玉已經(jīng)過了幾天了,這時候進(jìn)宮依舊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絲一毫的差錯,無論誰說的話,都陪著笑臉,就算知道何貴妃和皇后娘娘不和,等何貴妃說話的時候,柳景玉也微笑相陪。
哪有象曲莫影這樣的,被人蓋了這么大一頂帽子,不慌不忙不說,還一副巴不得把事情鬧到皇上面前去的樣子,甚至于還把裴元浚也扯了進(jìn)來,她這是怕自己死不了,還是怎么的。
這話說的太過意外,特別是提出裴元浚的那一句,居然提的這么坦然,她難道真的不明白,這種大罪,就算是裴元浚也是抗不起的?
大殿里一時間靜了一下,眾人看向曲莫影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這真的是新媳婦上門來認(rèn)親的?尋常人家這會怕都已經(jīng)嚇住了,這位倒是什么事都沒有,還能這么坦然自若的分析事情。
“違制的事情又何需鬧到皇上面前去,哪來的什么謀逆。”皇后娘娘不得不下場說話了,一開口就斥責(zé)了那么叫囂的最厲害的妃子。
這大帽子也往下摘了摘,只說違制不說謀逆,不說謀逆這事就是皇后娘娘手里解決,把所有的事情都放置在一個可控的范圍之內(nèi)。
“皇后娘娘,妾并沒有說錯,這鳳簪用上了七鳳,英王妃又豈會不知這七鳳的意思,聽聞英王妃自己有一家鋪?zhàn)哟蛟焓罪棧皇窃缭绲木驮诶锩娲蛟旌玫模慷ㄖ屏诉@種違制的東西,鋪?zhàn)右彩且獾摹!?br/>
妃子并不服軟,跪下來之后,繼續(xù)道。
這是又牽扯到自家鋪?zhàn)由先チ耍把垌W了閃,這事看起來越發(fā)的有意思起來了。
“英王殿下那樣的人又豈會關(guān)注一支簪子。”
“必然是她自己早早準(zhǔn)備下的,怎么可能跟英王有關(guān)系。”又有兩位妃子低語道,這時候大殿內(nèi)的人不多,她們所謂的私語,其實就近的幾個都聽得清清楚楚。
“英王妃,這事你怎么說?”皇后揚(yáng)臉看著曲莫影問道。
“皇后娘娘,這簪子真的是英王給臣妾的,若是皇后娘娘不相信,可以請王爺過來說話。”曲莫影繼續(xù)道。
這簪子是裴元浚特意給她的,應(yīng)當(dāng)也是預(yù)料到今天的一幕,況且她是真的沒有違制,那還有什么好怕的。
“英王妃,你可知罪?”見她依然這么說,皇后娘娘的臉色沉了下來。
何貴妃坐在邊上一言不發(fā),臉上還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笑意,靜靜的看著皇后娘娘發(fā)怒。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曲莫影道,“還請皇后娘娘明示。”
“你頭上戴著的簪子的確是違制了,不管是你身邊的人意思,還是你店鋪里的打造的,這種違制的東西原本就是不應(yīng)當(dāng)?shù)模悴凰蓟诟囊簿土T了,居然還把事情都推到英王的身上,英王身份尊貴,又豈是他人可以誣蔑的。”
皇后娘娘沉聲道。
這是把曲莫影的錯處一一點(diǎn)出來了。
“英王妃年少不懂事,皇后娘娘就算要責(zé)罰也稍稍責(zé)罰一下,必竟是新嫁進(jìn)來的,皇后娘娘也不會因為她不懂事,就真的罰的過重吧?”見皇后娘娘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上風(fēng),何貴妃又咯咯笑著開了口。
這話更象是已經(jīng)給曲莫影定了罪。
這會這兩位看著又象是聯(lián)手了似的。
曲莫影心頭嘲諷,聯(lián)手是不可能的,不過是在一定的條件下想打壓自己是肯定的,這是務(wù)必要讓自己低頭的意思了?
牛不吃草強(qiáng)按頭,想讓自己委委屈屈的領(lǐng)了這份罪責(zé)。
“皇后娘娘這罰,臣妾不敢領(lǐng),也不能領(lǐng),這簪子并不是七鳳簪子,也不知道這位娘娘是怎么就牽扯到謀逆上面去的!”
曲莫影伸手拔下戴著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