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鋌而走險,掉下馬車
雨很大,扯天扯地的落下,天上雷聲陣陣,天色陰暗,如果在往日,這個時候才剛剛到掌燈的時候,這會在這里卻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雨已經(jīng)下了有一會了,可卻是一直沒停。
一輛破舊的馬車,從東宮莊子里出來,緩緩的往外行去。
行駛著馬車的是一個內(nèi)侍,這個時候他就是普通的馬車夫的打扮。
馬車?yán)锸莾蓚€人,頭上戴著帷帽掩著臉面的季悠然,還有一個叫雨秀的丫環(huán),她是過來稟報曲大夫人已經(jīng)到了莊子里的消息的,自此之后就再沒離開過,說要跟著“曲夫人”一起過去,到時候還能直接指個路,免得誤入王妃的處所,說自家主子并不想見曲夫人。
讓曲夫人過去之后,跟曲大夫人兩個見見面,把話說開就成,英王妃不想插手,也無力插手。
病的很重,只在偶爾醒過來的時候把這件事情吩咐下來,之后就讓她們自行去見面。
這話讓季悠然和內(nèi)侍都松了一口氣,終于沒那么大的壓力了,只要英王妃不插手,英王就不會插手。
至于這個丫環(huán),季悠然是很討厭的,不想讓這個丫環(huán)跟著,倒是內(nèi)侍想了想還是同意下來,覺得這未失不是一個好的人證。
真出了事情,也不是自己一家之言,有這么一個丫環(huán)在,至少可以讓英王府的人明白,這事就是一個意外。
東宮的溫泉莊子還是很大的,外面雨又大,時不時的電閃雷鳴,又是晚上,馬車走的很小心,這真不是一個什么出行的好天氣。
為了怕人看到,走的還是小路,方才出行的時候,內(nèi)侍已經(jīng)跟雨秀解釋過了。
一路泥濘,一路顛簸,再加上時不時的天空的閃電,滑過這么一個夜色,好幾個雷大的讓馬車中的兩個人都瑟瑟的震動了一下。
“曲夫人有沒有覺得這是……上天的警示?”雨秀半掀起窗簾,看了看窗外,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
“警惕?不過是打雷罷了。”季悠然道。
“不會是誰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上天容不下她吧?”雨秀又好奇的看了看窗外,有雨絲飄進(jìn)來,可馬車?yán)锏膬蓚€人都沒有說要把車窗的簾子拉上。
“哪來那么多的天怒人怨,夏天打雷下雨,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季悠然不以為然的道,帷帽中的眼睛斜睨了這個丫環(huán)一眼,如果不是這個丫環(huán)還有用,她真不愿意讓這個丫環(huán)跟著。
曲莫影是個討個嫌的,她身邊的丫環(huán)也一樣。
“這和平時不一樣……可能有什么惡毒的人會被霹死,這大晚上的,可能還會死無全尸,奴婢聽說這樣的人,不管逃到哪里都是逃不掉的,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那些惡毒的事情,以為沒人知道,其實上天一直盯著,不只這一世死的沒有葬身之地,連下一世……也只能當(dāng)個畜牲。”
雨秀笑道,忽然伸手指著天空的一道閃亮:“曲夫人快看,這里又是一道,不知道這一次劈死的會是誰。”
天際的那道閃亮非常亮,這接下來就會是打雷的聲音,季悠然背心處忽然冒起了冷汗,手中的帕子緊緊的纂緊,原本要斥責(zé)的話幾乎被壓制在喉嚨口,整個人仿佛被什么重重的壓住了似的,開不了口。
“夫人,要小心了,這一段路后面有一條河,可能會更難走一些。”內(nèi)侍的聲音平穩(wěn)的從外面?zhèn)鱽恚犞€算是沉穩(wěn),這讓季悠然撲通通跳的心安穩(wěn)了許多,沒事,這里不是她一個人,還有內(nèi)侍。
還有一個有能力的內(nèi)侍在。
手稍稍放松,帕子里一片潮濕。
才幾句話,就把她深藏在心底的懼意翻了起來,忌憚的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丫環(huán),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暗啞的回應(yīng)了外面的話:“我知道了!”
這是他們事先商量過的。
在兩個溫泉莊子之間沒有山道,也沒有其他路有兇險,只有這一處。
這一處若是往日,其實也不算是兇險的,也就是路難走一些,河流里面也沒什么水,但現(xiàn)在不同,正是雨水豐沛之時。
河道里全是水不說,幾乎要滿到河岸了,河水還急。
河上面就一座小橋,也幾乎要沒了。
他們倒也是不必過橋的,況且現(xiàn)在這橋看著并不安穩(wěn),別說是馬車了,就算是個人上去,這么大的風(fēng)雨又這么一個夜晚,都是不安全的。
河邊的路不好走,原本就不是什么大路,從這里過去也是因為之前走的小路,這時候順勢而下,正巧要經(jīng)過這里,這里的河岸往日都是極高的,現(xiàn)如今就堪堪夠著,大白天尚且要小心,更何況現(xiàn)在。
聽季悠然回應(yīng)一聲,雨秀心里已經(jīng)明白,方才一路過去,不管自己說什么,外面的內(nèi)侍和馬車?yán)锏娜硕疾换貞?yīng)一聲,這時候居然說了,主子說的果然是對的。
她方才過來的時候,主子已經(jīng)跟自己說了接下來如何做……
看了看對面的季悠然,果然看到她的手緊緊的纂緊帕子,整個身子比方才繃緊了幾分,這樣子,就是要動手了……
果然,馬車沒走幾下,忽然一搖晃,馬車?yán)锏膬蓚€人被晃的急忙伸手扶住一邊的車壁。
“怎么了?”季悠然急道。
“路不太好走,夫人小心了。”內(nèi)侍的聲音并不高,馬車?yán)锏膬蓚€人都聽得清楚。
雨秀目光很是敏銳,況且她又一直注意著季悠然,季悠然的聲音顯見著比方才更緊張,看起來,動手就在既……
下一刻,馬車似乎撞到了什么,倒退了一下之后,居然往一邊歪去,耳邊是內(nèi)侍急叫的聲音:“夫人……小心!”
馬車的門沒關(guān)死,原本就是破敗的馬車,平日里讓莊子里的人出行的,門口只掛著一塊簾子。
馬車又小,空間不大。
外面發(fā)生變故,里面的兩個人就坐不住了,季悠然坐在靠外面一點,被這一退一歪,在驚叫中,身子就摔了出去,下面有一個不大的滑坡,馬車之所以這一退就往邊上歪去,也是因為這里有一個滑坡。
被撞一下之后,滑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歪了出去。
季悠然從馬車?yán)锼こ鰜恚齺碇耙呀?jīng)有了準(zhǔn)備,知道這個時候要往右邊滾一下,那邊有一個不大的斜坡,但是可以下去一些,下面的亂草很茂盛,躲在那里,不管發(fā)生什么動靜都不要說。
這是內(nèi)侍對她說的。
她不見了,這里又是河邊,最先想到的就是掉入河里。
左邊就是河邊,如果是往左邊滾的,那就是掉入河中,這種時候,這種地點,掉入這樣的河中,就是死路一條。
季悠然原本不想冒這個險的,但她又不得不冒,曲莫影盯上了她,曲府的大夫人也盯上了她,如果不一次解決掉,后患無窮。
若是讓太子知道,權(quán)衡之后,可能就真的放棄自己了。
她還想活著,她還想活著享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算現(xiàn)在只是一個夫人,就算是頂著曲雪芯的名頭,她也不愿意就這么死了。
她從季寒月的手中搶來的,憑什么就這么一無所有了……
她拼盡了全力,犧牲了整個凌安伯府得到的,必須是她的……
思之再三,還是覺得鋌而走險的好,正巧今天晚上是一個好天氣,天時地利都有了,再加一個人和……
這一刻,季悠然也是拼盡了全力,找準(zhǔn)方向之后,就朝那個方向滾下去,內(nèi)侍說了,只要滾下去,就沒她的事情了,這接下來她就安全了,這是她必須要經(jīng)歷的險境,也得讓英王妃不纏上她的最重要的事情。
她得隱于暗處,不能讓人知道她還活著……
既便有了準(zhǔn)備,季悠然摔下馬車還是很痛,她咬著牙,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然后往右邊滾下去,粗砂滑過她的臉,臉上的帷帽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這會季悠然只想活著,她不愿意死……
腳下很痛,不知道是不是又摔到了腿,她不得不拼命……
雨秀比她慢一些,見季悠然摔下去,還愣了一下,而后急的大叫起來,伸出手來拉季悠然的衣裳,無奈她伸手還是慢了一些,一個普通的丫環(huán),哪怕再伶俐,這個時候也是慌了的。
外面風(fēng)雨又大,雨秀趴在馬車上伸著手,急的大叫起來:“夫人……曲夫人……”
“我們夫人呢?”內(nèi)侍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R車又往前行了幾步,好不容易才停下。
“曲夫人不見了……她……她掉下馬車了……”雨秀的聲音都在顫抖,馬車一停下,她就從馬車?yán)锩鏉L下來。
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的黑暗,看到她狼狽不堪的臉,眼前是奔涌的河水,從他們的腳下過去,就在邊上,很近,近的幾乎一伸手就碰到……
“我們夫人……夫人掉河里去了?”內(nèi)侍驚叫道,從馬車的軒轅上跳下來,幾乎不敢相信的扯開馬車往里瞧。
馬車?yán)锩嬉呀?jīng)空空如已,什么也沒有了。
雨從天下如同潑下來的一般,兩個人被澆了個透心涼,可這會兩個人都顧不得了,幾乎一起到河邊,伸手想從河里撈起一點什么,兩個人的注意力都在這河里,誰也沒注意馬車另一邊的滑坡。
那里很小,那里沒什么危險,人突然不見了,必然是落到河里去了……
“夫人……”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