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茶茶抬眸看見他慘白灰敗的側(cè)臉, 瞳孔里透出的絕望有些許慘烈,看不太出的痛苦從眼眶里穿透,他這雙眼睛里布下的血絲比囚籠中慘烈掙扎的困獸還要多上幾分, 雙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過于用力,幾乎都能聽見關(guān)節(jié)骨頭的摩擦聲。
茶茶根本連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他一廂情愿,她卻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有個詞語叫悔不當(dāng)初。
沈執(zhí)的確的后悔, 他自以為是低估了年少時的感情, 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等到徹底失去, 千百種手段方式都挽不回一個眼神。
院門開了又關(guān)。
女孩進(jìn)了屋子,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沈執(zhí)昨晚沒怎么睡好, 這會兒不僅眼睛酸腦仁也特別的疼, 痛感神經(jīng)末梢敏感非常。
他真的想不到挽回的辦法了。
就像個窮途末路的惡徒, 只剩一念之差。
茶茶倒完垃圾,窩著一肚子火吃了個早飯, 然后又穿著睡衣爬回自己的床,睡了個回籠覺。
于故八點(diǎn)多給她打了個電話, 壓在枕頭下的手機(jī)鈴聲驚擾著她的睡眠,她摸出手機(jī),聲音困倦,“喂。”
于故已經(jīng)把車開到她家門口, 聲音溫潤,“該起床了。”
茶茶把手機(jī)放在耳朵邊,閉著眼睛, 在半夢半醒里嗯了一聲, 然后就沒了聲音。
于故過了十分鐘又打了通電話給她, “再不起床就要去晚了。”
茶茶還是好困,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眼睛酸的睜不開,“我真的起床了。”
掛了電話,她動作溫吞的洗漱換衣。
等她拖著行李下樓,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情。
楚清映正在陽臺上打理花束,穿著米色毛衣,神色寧靜,笑意從容,她問:“要去學(xué)校報到了嗎?”
茶茶點(diǎn)頭。
楚清映放下手里的剪子,“你哥哥還沒來,要不要問問他什么時候到?”
茶茶有點(diǎn)不太意思,“我和于故一起去。”
楚清映背對著陽光,笑了起來,“這么快就和好了?”
“沒有和好,我還沒有原諒他。”
“快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茶茶想了想,把行李箱放在門口,自己空手蹦跶到院子里,拉開鐵沉的院門,猶豫幾秒種后,飛快爬進(jìn)他的車子里。
于故愣了兩秒,“行李箱呢?”
茶茶哼唧兩聲,“誰說我要坐你的車了?”
她理所當(dāng)然道:“我在等哥哥來接我。”
于故解開安全帶,作勢就要下車,茶茶情急之下抓著他的手腕不許他走,“你干什么去?”
“幫你抬行李。”
“不用。”茶茶表情嚴(yán)肅正經(jīng),“我還在生氣,我們倆還沒有和好。”
于故面對她笑了起來,一臉?biāo)f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茶茶無聊到只能和他聊天,“你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于故指了指后座,“那個塑料袋里是給你帶的零食,還有我媽蒸的米糕。”
“我也吃過了。”
“那帶回學(xué)校吃?”
“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
不知怎么的。
茶茶忽然就被他咬了一口,他的牙齒尖尖的,叼著她的唇瓣,輕攏慢捻,情動至極。
茶茶慪氣下也反口咬了他,男人的唇瓣柔軟,舔起來濕潤滑膩,味道香甜,很好吃。
茶茶看著他被自己咬的發(fā)紅的唇瓣,不知怎么就覺著很好笑,她抿嘴偷笑,不敢表現(xiàn)的太明顯。
于故假裝生氣,抬手輕輕松松將她拽到自己這邊,讓她坐上他的大腿,將她的后背抵在方向盤上,喇叭聲把她嚇了一跳。
于故用手托著她的后背,低頭埋在她的脖頸,她被刺激的一激靈。
車子搖搖晃晃。
兩人還在膩歪。
咚咚的兩聲敲窗的響動。
于故替她整理好衣領(lǐng)和頭發(fā),緩緩搖下車窗,江州的臉冷的能結(jié)冰,他冷眼望著他們兩個,眉心狠跳,腦子很疼,他沒好氣道:“下車。”
茶茶被哥哥瞪了兩眼,心里發(fā)虛,她下車前還狠狠埋怨了于故,“都怪你不好。”
她現(xiàn)在這幅樣子真是不好看,臉蛋紅紅的,嘴巴也被親的紅紅的,光看臉就知道他們剛剛做了什么。
江州先進(jìn)屋和母親打過招呼,隨意吃了點(diǎn)早飯后,面無表情提起妹妹的行李箱,放在后備箱,冷若冰霜道:“還愣著干什么?上車。”
茶茶不安戳著自己的手指頭,手剛搭在后座的車門,就又被哥哥給兇了,“我是你的司機(jī)?”
茶茶才屁顛屁顛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江州一路上氣都不順,怎么看于故怎么不順眼。
任何一個搶了他妹妹的男人,他都不會看的順眼。
這兩人還真是如膠似漆,在車上也胡來,是沒親過還是怎么樣?
若是妹妹還住在江家,他一定不給他們胡來的機(jī)會,于故那個大尾巴狼想見他妹妹一面都難。
可惜了。
讓他占了天時地利人和。
江州親自幫妹妹把行李送到宿舍,路上招惹了一大批學(xué)妹們的視線,被偷拍的照片也火速傳到網(wǎng)上。
大二大三的學(xué)姐都已見怪不怪,已經(jīng)躋身成功人士的風(fēng)云學(xué)長再回母校,每次都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也不知道楚茶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才有這么好的一個哥哥。
要知道江州學(xué)長對誰都不假辭色,很少有過笑臉,冷冰冰的一個人。
江州這回還留在學(xué)校食堂和她一起吃了個午飯,在食堂里自然又得到了很多青睞的目光。
茶茶吃不了多少,兩口就飽了,“哥哥,和你一起吃飯壓力好大。”
周圍一圈人,明著暗著偷看他的人真的太多了。
江州收了筷子,“吃飽了嗎?”
茶茶點(diǎn)頭:“飽了。”
江州說了聲行,“一會兒沒事吧?”
茶茶不明所以,“沒事。”
江州說:“那跟我一起去見見你們傅老師,可得好好拖他照顧你。”
“......”茶茶小聲嗶嗶:“我大三了。”
江州頷首輕聲道:“大三了也是我妹妹,也歸我管。”
茶茶大概猜到哥哥要囑咐傅教授的不是什么好事情,她耷拉著小腦袋,比霜打的茄子還不如,無精打采。
茶茶一路上都發(fā)揮了她出色的想象力,走到一半,她說:“哥哥,你就是不想讓我談戀愛。”
江州只管往前走,也不理她。
茶茶又嘟嘟囔囔,“你是不是只想讓我和你看得上的男人在一起?傅教授太老了,不適合我!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包辦婚姻是封建迷信,早就該破除了。”
江州被氣笑了,手指輕輕彈了下她的小腦袋瓜子,“別亂說。”
茶茶噢了兩聲,姑且相信哥哥就是為了帶她去和傅教授單純聊聊天。
傅教授的辦公室在外院三樓,他們走到外院時,還遇見了剛從辦公室里出來的姜妙顏。
她看著似乎是生病了,雪白的臉孔,瞧著沒什么氣色。
這半年,圍在她身邊的那些朋友早已不如從前那般親近,好幾個都有意無意在疏遠(yuǎn)她,尤其是從前關(guān)系鐵如哥們的“好哥們”。
姜妙顏這回是特意拿了一個刁鉆的專業(yè)詞匯前來請教的傅教授,人是見著了,又是吃了一肚子的委屈和嘲諷。
姜妙顏愈挫愈勇,絕不會輕易放棄,打定主意要讓這些對她有偏見的男人改變想法。
姜妙顏逢人就都是笑臉,小太陽的人設(shè)立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茶茶拽著她哥哥趕緊就要走。
姜妙顏也懶得在江州面前自討沒趣,她望著茶茶上樓的背影,眼神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執(zhí)已經(jīng)刪除了她的微信好友。
聞淮這段日子忙的要命,十條消息不見得回一條。
至于茶茶現(xiàn)在男朋友于故,她從來就沒把那個冷酷程度近乎地獄的男人摸透過。
但即便是如此。
姜妙顏和這些她拒絕過的男人依然想要保持親密的關(guān)系。
她就是要撩撥,她就是人人都愛,每個都舍不得。
傅修謹(jǐn)不在辦公室,再給他帶的研究生上了一堂小課。
江州似乎和他很熟,一點(diǎn)都不客氣坐在他的辦公室里等著他。
茶茶坐在沙發(fā)上,春困秋乏,腦子昏昏沉沉想睡覺,她努力睜著雙眸,讓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生怕自己睡過去再醒來,說不定就被哥哥賣給傅教授,被迫包辦婚姻了。
江州如果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估計得笑出聲來,妹妹的想象力總是那么豐富。
茶茶犯困的情況下,只好低頭玩手機(jī)。
于故中午反常給她發(fā)了很多消息。
【茶茶。】
【想你了。】
【吃飯了嗎?唔。】
【中午和師兄他們吃飯,被灌了一點(diǎn)酒,現(xiàn)在頭好疼。】
茶茶記得于故酒量不怎么樣,喝兩口就不太行,她本來想冷冷他,實在抗拒不了好奇和擔(dān)憂,她打字問:【喝了多少。】
那邊發(fā)過來的是語音,聲音困頓,有些慵懶,“十幾瓶啤酒吧。”
茶茶不敢外放,怕被哥哥聽見,也不敢回復(fù)語音消息,只得一個字一個字發(fā)送:【你就不會拒絕嗎!!?他們太過分了,竟然灌你的酒。】
【我現(xiàn)在喝醉了。】
【我知道你醉了。】
茶茶覺得喝醉的于故還挺好玩,她開始逗他:【我想聽你唱歌,你唱首歌給我聽。】
于故發(fā)了一句歌詞。
茶茶回:【我要聽語音。】
于故沒答應(yīng)。
酒醉的人話就是比平時要多。
話癆的不像他。
茶茶看了眼哥哥,“我出去和老師打個電話。”
江州冷聲道:“就在這里打。”
茶茶捂著手機(jī),掩耳盜鈴,“我有隱私!”
她說完就從辦公室里溜走了,然后去樓梯口偷偷給于故扔了個語音通話,那邊遲遲不接。
對話框里,于故的消息一條條跳了出來。
【我爸媽都在旁邊。】
【你確定要現(xiàn)在打電話給你唱歌嗎?】
【這就相當(dāng)于見家長了哦。】
茶茶看見消息之后,立刻馬上掛掉了語音通話,雖然臉上是惱怒的表情,但嘴角的笑容已經(jīng)咧的高高。
忍不住就是想笑。
——
姜妙顏離開外院之后,去花店買了一支白玫瑰,她想去給沈執(zhí)道個歉,修補(bǔ)一下兩人的關(guān)系。
他們初中的時候明明那樣好,罰站背書抄檢討,體育課跑圈等等,這些事情,都是一起做的。
共患難過,也一起做過很多在那時聽起來大膽匪夷所思的事情。
現(xiàn)在不至于這么陌生。
姜妙顏買好花之后,邊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過去,一邊用手機(jī)回復(fù)被她漏掉的消息。
手指停在聞淮那欄上,她若無其事發(fā)送:【最近很忙嗎?】
朋友圈都沒有再發(fā)過。
好像扎根進(jìn)了劇組,就下落不明。
算起來,他們也很久沒有聯(lián)系。
姜妙顏也說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她不想答應(yīng)他的告白,但是吧,如果聽見聞淮和別人在一起的消息,心里也會不高興。
就和當(dāng)初她回過之前,聽說茶茶和沈執(zhí)戀愛三年這件事時,心中生出個看不見摸不著的疙瘩。
這種想法自私,但她已經(jīng)成了癮。
姜妙顏從轉(zhuǎn)學(xué)的那天就盯上了沈執(zhí),教室里并不是他們見到的第一面,她轉(zhuǎn)學(xué)之前,和母親一起來學(xué)校辦手續(xù),她在老師辦公室外安靜等著消息,二樓望向一樓,冷冰冰的少年漂亮的像個仙子,為少女遞水,動作輕柔替她拂過散在耳后的頭發(fā)。
當(dāng)時她就在想,如果那個女孩是她就好了。
微信響了聲,聞淮回了她:【是很忙。】
冷淡的三個字。
字眼里還通透著些不耐煩。
和她拒絕他的告白之前態(tài)度截然不同。
姜妙顏不信才過了這么短暫的時間,他就會對自己沒有好感,他對自己應(yīng)當(dāng)還剩余情,就像沈執(zhí)一樣。
她說:【你注意身體。】
聞淮沒回她。
姜妙顏拿著白玫瑰已經(jīng)快走到男生宿舍樓下,她停下腳步之前,又發(fā)了一條:【你知不知道茶茶和于故談戀愛啦?真是羨慕茶茶,能談那么多次戀愛,不像我,一次經(jīng)驗都沒有。】
聞淮剛剛殺青,上了保姆車,坐在里面休息,他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咖啡,看見消息的時候愣了兩秒。
忽然間,他感覺手里的咖啡都沒那么好喝。
他冷著臉,對助理發(fā)作,“你這買的什么玩意?這么苦。”
助理才是有苦難言,這特么不就是他平時最喜歡的冰美式嗎!?味道肯定沒差啊!也不知道這位小祖宗怎么又不高興了。
聞淮確實不高興。
聽見茶茶和于故談戀愛這事吧,他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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