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茶茶真的不想和沈執(zhí)再見面。
并不是分手了,她現(xiàn)在馬上就能不喜歡沈執(zhí)。
不是輕飄飄的一句我們分手,這些年所有的感情就能消失的干干凈凈。
她需要時間,才能慢慢的走出來。
茶茶現(xiàn)在看見沈執(zhí),想到的都是一些痛苦的記憶,看著他的側(cè)臉好像就回到了那個孤立無援的雪夜。
一遍遍重復(fù)當(dāng)時的記憶,對她而言,太過痛苦。
茶茶轉(zhuǎn)身要走,沈執(zhí)卻不肯放她,表面冷冷淡淡,眼睛浮現(xiàn)著血絲,他的動作從來沒有這么蠻橫粗暴過,用力鉗著她的手腕。
茶茶也很倔強,咬緊牙齒,面無表情掙了掙手腕。
她一動,沈執(zhí)就更加用力,強勢把她的手腕扣在樓梯間的門板上,“我有話想跟你說。”
茶茶始終低著臉,視線落向地面,“我不想聽。”
沈執(zhí)安靜幾秒鐘,他長長吐了一口氣,“茶茶,你抬頭看著我。”
茶茶當(dāng)作沒有聽見。
沈執(zhí)被她徹底忽視。
她其實不太明白,沈執(zhí)為什么還要來找她。
“分手的事情,我不答應(yīng)。”
“茶茶,我不答應(yīng)。”
沈執(zhí)還說了很多話。
茶茶聽了之后情緒沒多大的變化,只有鼻子微微發(fā)酸。
她安安靜靜聽著沈執(zhí)說話,她不回答,也不給任何反應(yīng)。
好像她只是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路人,在旁聽別人的事情。
沈執(zhí)是個性格冷淡但做事非常溫柔的男生,他幾乎從來沒有對茶茶做過這么粗暴的動作,強迫她抬起臉,和他四目相對。
茶茶實在忍無可忍,抬起手掌在他臉上打了一耳光,她眼中的憎惡,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深愛過很多年的男孩,而是個窮兇惡極的歹徒。
她吐字:“你滾。”
沈執(zhí)被她這一巴掌打的偏過頭,臉頰火辣辣的疼。
更讓他感覺刺痛的是少女不加遮掩的眼神。
是憎惡。
濕漉漉的眸中夾雜著大部分的痛恨。
她恨他?她言辭激烈讓他滾。
沈執(zhí)愣住了,她怎么會恨他呢?
少女的眼睛水潤潤的,她用力咬著齒根,保持表面的平靜。
鋒利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這點疼痛算不上什么,遠(yuǎn)不如心頭的傷疤被沈執(zhí)一次次撕扯開。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懂。
他理所當(dāng)然。
甚至在他看來,他還是無辜的。
他沒有犯下什么大錯。
沒有出軌,沒有暴力,沒有任何值得被指責(zé)詬病的地方。
他,只是,不夠愛他,而已。
茶茶顫抖著抬起眼皮,眼睛里的水光被她逼退了回去。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委屈求全。
因為喜歡他。
因為太喜歡他了。
什么都能容忍。
什么都能退一步。
只有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就可以不在乎那些委屈。
埋在他的懷抱中就可以感覺到很幸福。
茶茶穩(wěn)住聲線,很小聲地問:“沈執(zhí),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沈執(zhí)沉默之后,真心地說:“我沒有。”
他只是想不通,一件小事,怎么鬧成這樣。
茶茶望向他的眼睛,她語氣淡淡地說:“那天晚上,我聽見你和他們說的話了。”
沈執(zhí)反應(yīng)了很久,都不知道她說的是哪天的晚上?
他想不起來。
他完全不記得。
茶茶不愿回憶,每提起一次,每每重新回憶一遍,沈執(zhí)那些冷漠理性論斷式的字眼都是刀子,割著她的心。
茶茶需要深呼吸,才能平復(fù)不平靜的心情,才能讓她胸口那些急切洶涌的情緒緩緩降落。
她又問:“你忘了嗎?就是你去接姜妙顏的那天晚上。”
茶茶趁著他失神的片刻,輕輕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她的語調(diào)很輕柔,娓娓道來,聲音舒緩而又平靜,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你不知道吧,那晚我就站在離你不遠(yuǎn)的地方。”
天氣寒冷。
大雪紛飛。
她手腳冰涼,孤立無援站在雪中。
“我一直都聯(lián)系不上你,急壞了,傻到去找保安,還差點去報警。”
那么冷的天。
她哆哆嗦嗦一個人回到學(xué)校,只要能想到的人都去聯(lián)系了。
她當(dāng)時沒想過沈執(zhí)是一走了之。
更擔(dān)心他出了意外。
如果可以,茶茶想把那天晚上的所有記憶都一鍵刪除,太痛苦了。
如果她什么都不記得,她還生活在美好的烏托邦里,她什么都沒有失去。
可是沈執(zhí)非要逼她把她最痛苦的一段記憶說出來,抽絲剝繭,不肯放過她。
眼前的男人面色慘白,削瘦的十根手指頭勉強撐著墻壁,高瘦的身軀晃了一下,眩暈感一閃而過。
茶茶看了眼面露痛色的他,接著說:“我回學(xué)校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門禁時間,然后很巧,看見你室友出門了,我就跟了過去。”
看見他的背影,高懸在空中的石頭落了地。
她想,他沒事就好。
茶茶說:“那天凌晨下著大雪,我一點都不覺得冷,我站在你身后,我聽見你和他們說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你沒有辦法愛我。”
鈍刀子才磨人。
心上人嘴里說出來的冷言冷語,比十二月的冬天還要寒冷。
“你不知道我跟你告白的時候有多緊張。”
多么的期待。
后來她才知道,原來期待本就是一件會遺憾的事情。
她偷偷喜歡他那么久,像個傻瓜一樣。
“當(dāng)年,我甚至不是因為想和在一起才要和你告白,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也是被人愛著的。”茶茶的心已經(jīng)麻木了,她努力心平氣和把這些話都說出來,“就因為我懂事,我聽話,我性格軟,不對,是我軟弱,所以就活該被你當(dāng)成姜妙顏的替代品,被你當(dāng)成一個備胎,被你當(dāng)作調(diào)劑心情的犧牲品,是不是?”
就因為她傻她天真。
她不以惡意去揣測他。
所以被利用欺騙。
沈執(zhí)頭暈?zāi)垦#鲋鴫Ρ诘墓枪?jié)響聲清脆,青筋一根根浮現(xiàn)在皮膚表層,他眼尾發(fā)紅,不愿相信:“你都聽見了嗎?”
茶茶輕輕點頭,“我都聽見了。”
過了一會兒。
茶茶望著他的臉,她說:“夏天的喜歡,在冬天本就該要結(jié)束的。”
說完這些深藏在心底、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秘密之后。
那些成千上百倍的痛苦,好像減輕了不少。
雖然茶茶還是無法釋然,提起來還是覺得遺憾和傷心。
但是比起之前,光是想起那段回憶心痛的就快要死掉的情況,好了很多。
茶茶抬起眼睛,哽著喉嚨說:“所以請你,不要跟我說要和好的話了,誰知道會不會是第二次的騙局。”
她吸了吸鼻子,兩下兩排牙齒微微顫抖,她咬牙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也請你把我當(dāng)成一個會傷心難過的人來看待,不要肆無忌憚傷害我,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和好——在茶茶跟他說出分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成為不可能的事情。
十幾年的感情,確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徹底消失。
那么多年的過去和那么多的陪伴,也的確難以忘懷。
但這不是沈執(zhí)用回憶挾持她,讓她和他和好的理由。
茶茶也不會被回憶綁架。
沈執(zhí)有些透不過氣,胸口沉悶,耳邊嗡嗡嗡聽不清聲音,腦子也一鈍一鈍的疼。
昨晚連著的噩夢,好像在這一刻成了真。
言語成了傷人的利器。
沈執(zhí)閉著眼睛就能想象到那天晚上她該有多害怕難過。
也難怪那天她在自己面前會哭的撕心裂肺痛哭流涕。
沈執(zhí)感覺自己被她幾句平淡的敘述挖空了心臟,空蕩蕩的,疼到木然。
樓梯間的門開了又關(guān),茶茶說完這些話就回去上課了。
如遭重?fù)舻纳驁?zhí)神情恍惚,疼的快直不起腰,他扶著欄桿,大口大口的喘氣,眼前視線模糊,他腳下踩空,重重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身體在臺階上連滾好幾圈,摔倒在墻根。
沈執(zhí)倒在地上,身體沒有一處是不疼的,他自暴自棄般倒地不起,過了很久,男人嗓子里溢出幾聲痛極了悲鳴。
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他實在忍不住了。
他真的沒想過,把茶茶傷的那么深。
溫?zé)岬难蹨I溢出眼角,他抬起手,捂住眼睛,擋在眼前。
茶茶和沒事人一樣回到教室。
陳心意用眼神詢問她到底怎么回事?全班人剛剛都看見了。
茶茶想了想,她說:“沒事,我打了他。”
“......”怔住的陳心意立馬給她比了個大拇指,“牛逼,兔子急了還咬人!”
這是一節(jié)線性代數(shù)課。
老師說的高深莫測,底下的同學(xué)宛若在聽天書,困得直點頭。
茶茶則是為數(shù)不多認(rèn)真聽課做筆記的學(xué)生之一,下課后她覺得有些累,飯都沒吃,直接回宿舍補覺。
時隔好幾年。
茶茶又夢見了那本。
里的男主男配她都夢見過,只除了女主角。
而這一回。
她總算夢見了其中的女性角色。
果然。
是姜妙顏。
自帶美貌光環(huán)誰都喜歡她的姜妙顏。
而她呢?
她暫時還沒有看見有自己出現(xiàn)的章節(jié),連姓名都不配擁有。
她終于清醒,她不是光環(huán)點滿的甜寵文女主。
茶茶醒來,坐在床上放空雙眼,發(fā)了很久的呆。
她想,隨便吧。
愛怎么樣怎么樣。
早戀都沒有好下場。
她現(xiàn)在只想好好學(xué)習(xí)。
作者有話要說:茶茶: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沈執(zhí):死掉了。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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