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盧氏震驚了。
她早前來過一次,兒子不想出來,她也沒多留。ωωω.ΧしεωēN.CoM
回去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她吩咐廚房做了兒子愛吃的點心,想要過來好好安慰安慰兒子。
結(jié)果她看到了什么?她還沒來得及敲門,就看到兒子打開房門準(zhǔn)備往外走,身邊還跟著個少年打扮的家伙。
要不是見過姜若皎好幾次,盧氏怕是都要懷疑兒子是不是跟個少年郎關(guān)起門來做了點什么不該做的事。
要不怎么見到她來了就砰地關(guān)上門?
不過,對方是姜若皎,事情也沒好到哪里去!這小子親娘來了不樂意開門,未來媳婦來了倒是巴巴地迎進(jìn)屋,兩個人關(guān)起門來你儂我儂,瞧著一點都沒有早前的傷心難過了!
他倆要是沒干什么,怎么不敢見她這個當(dāng)娘的?
盧氏正準(zhǔn)備敲開門好好和兒子以及準(zhǔn)兒媳說道說道,門又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這回兩個人手沒拉在一起了,寇世子若無其事地喊了聲“娘”,姜若皎也落落大方地喊了聲“王妃”。
他們來了這么一出,倒顯得剛才心虛關(guān)門的事是盧氏錯覺似的。
盧氏知道自己兒子什么性格,給他個面子沒點破他。她對著姜若皎也沒有疾言厲色,只和氣地問道:“阿皎什么時候來的?”
姜若皎到底才十六歲,翻窗進(jìn)未婚夫房間被未來婆婆逮個正著,臉皮還是有點發(fā)燙。她說道:“剛來不久,正準(zhǔn)備去拜見您與太妃娘娘。”
盧氏見兒子一副剛被順過毛的開心樣,明顯是被姜若皎哄好了。
事實擺在眼前,盧氏再不情愿也得承認(rèn)婆婆她們說得在理:他們就算千挑萬挑,也抵不過兒子自己喜歡。
何況姜若皎應(yīng)當(dāng)是得了消息就直接來尋兒子說話了,瞧著對兒子同樣上心得很。
盧氏沒再說什么,只把手里提著的食盒塞給寇世子:“既然都見上了,就不必特意來我這邊了,你拿著這些點心去見你們祖母吧。”
寇世子見他娘這么說,立刻就不心虛了,樂滋滋地問:“娘你不和我們一起去祖母那邊嗎?”
盧氏道:“我今兒還得查賬,你們自己去就好了。”
婆媳之間始終隔著一重,要說親如母子肯定是不可能的。
平西王太妃一向不愛立規(guī)矩,平時都不太讓盧氏去請安。
盧氏早些年知道自己幫不上忙,自覺地不去煩擾事務(wù)纏身的平西王太妃,后來自然而然就去得少了。
盧氏平日里只讓兒子閑暇時多去陪陪平西王太妃,自己逢年過節(jié)才過去拜見,這樣大家都舒坦。
盧氏走后,寇世子又活了過來,又去牽姜若皎的手。他還得意地跟姜若皎說道:“怎么樣?就說我娘好吧?以后我讓她也多疼疼你!”
姜若皎含笑聽著。
盧氏對她好主要是因為愛屋及烏。
她這個當(dāng)娘的對寇世子是真的好。
丈夫常年不在身邊,自己又只需要操心府中諸事,沒什么需要煩心的事,所以盧氏把所有心思都澆注到兒子身上,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兒子面前。
這本來沒什么錯,怪只怪平西王府地位日益提高。
從平西王拿下西南兵權(quán)開始,平西王就不再是普通的閑散藩王,而是手握重兵的實權(quán)王爺。
這時候的平西王世子就不能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紈绔,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不少人、牽連到不少事。
若是他自己始終對這件事一無所察,仍像以前那樣肆意妄為,那遭殃的就是西南百姓――
要是將來平西王成功造了朝廷的反,說不準(zhǔn)就是天下百姓了。
好在寇世子到鶴慶書院后有了不小的轉(zhuǎn)變,再也不是以前那混賬性情。
雖然偶爾還是會把人氣得不輕,至少沒再去做什么荒唐事。
姜若皎與寇世子一同去拜見平西王太妃,分吃了盧氏給寇世子準(zhǔn)備的點心。
平西王太妃見他們過來自然高興,拉著他們說了許久的話,聽他們講起書院的諸多趣事。
不知怎地,話題轉(zhuǎn)到了鶴慶先生那兩只鶴上。
寇世子道:“那兩只白鶴真的不怕人,我拿傘戳它們它們都不飛走,還挑釁似的走到傘戳不到的地方清理羽毛,你說稀奇不稀奇!”
平西王太妃見寇世子說得眉飛色舞,也跟著笑了起來。她說道:“他現(xiàn)在還養(yǎng)鶴啊?”
寇世子道:“不知道是不是養(yǎng)的,反正就在他住的地方外頭。”
平西王太妃道:“他以前就招鳥,許多鳥兒有事沒事就往他肩頭站。”她說著說著就想起了一樁舊事來,笑呵呵地與孫子孫媳分享,“有次我看著眼熱,也學(xué)著他想哄鳥兒立到我肩頭來,那些鳥根本不買我的賬就不說了,還有只特別可恨的鳥飛過來往我肩頭拉了坨鳥糞,可真是氣死我了。”
寇世子驚奇地道:“原來祖母你和山長很早以前就認(rèn)識了啊?”
他們那位住在半山腰沒事彈彈琴、永遠(yuǎn)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山長,怎么看都和逗鳥玩的畫面搭不上邊。
平西王太妃說道:“認(rèn)識啊。后來他入朝為官,一直沒娶妻,我宮宴時碰見他還和他說過幾句話,取笑他是不是要學(xué)那林君復(fù)來個‘梅妻鶴子’。”
寇世子是個不愛讀書的,現(xiàn)在雖然進(jìn)了鶴慶書院,許多典故卻還是不怎么熟悉。他看向姜若皎,不懂就問:“林君復(fù)是誰?”
姜若皎道:“是一個叫林逋的隱士,他一生不出仕也不娶妻,獨愛梅花和白鶴,所以眾人都說他是‘梅妻鶴子’。他寫過‘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你應(yīng)當(dāng)也聽過的。”
寇世子一聽就恍然點頭,這句詩他確實讀過,不過林逋的字他卻是記不得的,是以并不知曉林君復(fù)是誰。
寇世子對自己的不學(xué)無術(shù)有很清晰的認(rèn)識,聽姜若皎這么一解釋就由衷地夸起平西王太妃來:“沒想到祖母你劍法使得好不說,還懂得這些典故!”
平西王太妃聞言一怔。
她搖著頭說道:“我哪里懂這些?不過是少時曾和你們山長一路同行,聽他說起過許多文人寫的酸詩罷了。你不知道他們這些讀書人都有臭毛病,對著梅花能念出十首八首詩來,也不知他們怎么記下那么多的。”
姜若皎聽著平西王太妃的話,莫名感覺寇世子有一部分性格應(yīng)該是遺傳自他這位祖母的。
想想平西王太妃出身將門,這樣的性情倒也正常。
反而是她們山長少年時竟會對著平西王太妃賣弄詩文,這才是著實讓人想不到的事!
姜若皎道:“今天我聽世子說起了以前的事,您剛回到西南的時候很不容易吧?”
平西王太妃道:“豈止不容易,簡直寸步難行,要不是我還差遣得動云家的舊部,說不準(zhǔn)我們祖孫幾人要給人生吞活剝了。”她拉著姜若皎的手,悵然地陷入到回憶之中,“我又不通政務(wù),遇事只懂得用拳頭說話,背地里不知多少人瞧不上我們。好在后來你們山長在朝堂被排擠得待不下去了,帶著人回來說要開個書院,還給我們舉薦了不少他的學(xué)生,我們才真正把西南大權(quán)給抓到手里。”
據(jù)說鶴慶先生有兩恨,一恨藩王,二恨世家,入朝后提的舉措都是在削弱藩王、削弱世家。
他既然是做這事兒出名的,于朝野之中自然樹敵無數(shù),先帝去世后他便被排擠出中樞。
他是個硬氣人,眼看想做的事做不成了,當(dāng)場掛冠而去。
姜若皎聽著平西王太妃娓娓說起過去的事,不知怎地有種奇妙的感覺:她們山長痛恨藩王坐大,后頭卻在西南開了書院,源源不斷地給平西王培養(yǎng)幕僚和各種人才。莫非他早就看出新皇昏庸無能,所以早早就謀劃著要換個皇帝?
想到她們那位常年隱居山上的山長,姜若皎沒把這個想法說出口。
祖孫三人正圍坐在一起說這話,平西王就披著甲過來了。他身上寒光爍爍,透著一股子沙場拼殺養(yǎng)出來煞氣。
見寇世子和姜若皎都在,平西王腳步一頓,對他們說道:“你們也在這兒正好,省得我再派人去找你們。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們不要去鶴慶書院了,留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們祖母。”
姜若皎心頭一跳。
寇世子追問道:“為什么不讓我們?nèi)海俊?br/>
平西王看了他一眼,像是覺得他想去讀書很稀奇。他說道:“最近那邊人多眼雜,你們別去添亂,否則要是你們出了什么事還得派人去救你們。”他看著兩個小年輕說道,“不用擔(dān)心其他人的安全,我會派人駐守在書院外,不會讓書院遭災(zāi)的。”
寇世子還想再說什么,姜若皎在旁邊拉了拉他。
寇世子住了嘴。
平西王太妃問道:“你是準(zhǔn)備去哪兒?”
寇世子聞言也看向一身鐵甲的平西王。
平西王說道:“東南那邊約我會盟,就約在鶴慶書院那邊,我一會過去看看。”
這幾個月陸續(xù)有各方人才來投奔他,也有不少郡縣提出想投靠西南,只不過像這次這種整個東南靠攏過來的事是前所未有的。
要是整個東南都愿意支持他舉事,那他等于坐擁江南糧倉,再不用愁糧食不夠的問題了!
只是那邊剛提出會盟,具體是什么情況他們還沒徹底摸清楚,還是得小心為上,所以平西王準(zhǔn)備率著最精銳的親衛(wèi)前去參加這次會盟。
當(dāng)然,他的兵馬都已經(jīng)就位了,哪怕東南那邊不愿意支持他,他也會照原計劃行動。
穿上這身陪伴他多年的寒光鐵甲,就是為了表明他的決心!
不管東南那邊是什么態(tài)度,他都會直接舉兵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