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第 126 章
清平送走姜若皎一行人,心里想著來京城前的事。
他回家找弟弟理論,弟弟表示他有錢,為什么不能幫扶一下親兄弟?
末了,弟弟還說母親的遺物里頭有與他相關的,要是他想要的話可以拿錢買走。
清平花了錢買走了母親的遺物,才知曉自己的瞳色果然不是無緣無故成了墨綠的。
他出生在一個叫清平縣的地方,父親是當時來出使的草原權貴,他母親承寵沒幾天就遇到動亂往南逃命,逃到半路才知曉自己懷上了孩子。
照理說那種缺吃少穿的年景,孩子是很難保住的,偏他就是頑強地活了下來。
他母親知曉他終身不可能與生父相認,不是很想養(yǎng)著他,再嫁后便聽從丈夫的安排把他送去當和尚。
這么多年過去了,清平也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地方如今是什么模樣,更不知道自己的生父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手里頭只有他從弟弟買來的遺物,據(jù)說那是當年他生父留給他母親的信物。
清平對自己的出身沒多大興趣,是以從未生出過去清平縣看看的想法。
他在店里環(huán)視一圈,也沒有開店迎客的打算,只默不作聲地回后院修剪里頭的花花草草,讓它們長得與西南的花木更相像些。
如果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可能會讓他沒法再留在這里,那他永遠都不會去查探此事。
另一邊,姜若皎領著張家娘子她們回了東宮,師徒三人自是臨窗坐談,十分歡暢。
等柳先生和彥哥兒都歇下了,張家娘子才和姜若皎說起白天的事,提醒姜若皎別與清平往來過密。
京城之中盯著姜若皎這個太子妃的人實在太多了。
姜若皎想到被清平原封不動搬到京城的姜家食肆,也覺得清平過分用心。不過想了想,她又搖著頭說道:“我也只是偶爾過去坐坐罷了,連話都說不上幾句。何況殿下也是知曉清平存在的,哪輪得到旁人說三道四?”
張家娘子道:“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
姜若皎的休沐日只有一天,第二天一早便要上朝去。
她別過柳先生兩人,頭一次獨自去參加朝會。
比之與太子殿下一同上朝旁聽,姜若皎的獨自出現(xiàn)顯然更引人注目一些。
面對周圍那些或探究或不贊同的目光,姜若皎神色平靜得很,左右戶部沒什么要緊事,她和平時一樣安安分分旁聽就好。
她們這個歲數(shù)空降戶部尚書,不滿的人自然很多,目前她們能做的也就只有多聽多學。
姜若皎想要低調(diào)行事,別人卻見她落單了,打算從她下手攻擊東宮。
朝會開到一半,就有人站出來針對戶部提出些刁鉆問題。
戶部侍郎站在姜若皎下首,本想出面迎上這些刁難,開泰帝卻點名讓姜若皎出列回應。
姜若皎不喜歡惹事,也不代表她怕事,見開泰帝都讓自己上了,她便也沒了顧慮,出列與那些有備而來的家伙辯駁起來。
姜若皎對戶部諸事了若指掌,不管從什么角度提出質(zhì)疑她都輕松應答,最后甚至直接把質(zhì)疑變成了現(xiàn)場商討應對之法,硬生生把握住了主動權。
那些沒開口的人看著姜若皎游刃有余、毫不怯場的從容姿態(tài),哪會不明白有的人選錯了發(fā)難對象:他們覺得太子不在,太子妃會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沒想到平日里不聲不響的太子妃竟有這樣的能耐!
若說太子殿下每次在朝會上“舌戰(zhàn)群雄”難免會有點胡攪蠻纏的味道,那他們這位太子妃可就真的是心思縝密、思慮周全了,現(xiàn)場應答起來竟像是對許多質(zhì)疑都早有準備似的,但凡她開了口,就可以駁得對方啞口無言!
戶部侍郎在后頭聽著,很快熄了出列說話的想法。
無怪乎太傅看過姜若皎的策論后便認了這個學生,這樣的才思生為女子著實可惜了。
姜若皎把對話從單方面的質(zhì)疑變成雙方探討,并沒有步步緊逼,而是見好就收地結束了對話。
這些人并不全是壞心,也有真正在擔憂開泰帝任人唯親鬧出事來的,她沒有必要非要挨個把人擠兌到下不來臺。
開泰帝見眾人面色雖不太好看,卻沒有人在攻訐太子和太子妃,心情還算不錯,笑著與人討論起朝政來。
傍晚下衙后,姜若皎與柳先生她們說起此事,不免有些感慨:此前她并沒有想過真正站在朝堂之上與文武百官討論朝堂大事,大多時候都是懷著旁聽學習的心思去上朝的,這回倒是讓她覺得也許她和太子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大膽地提出來。
她們只是提議而已,成不成還得經(jīng)過百官討論再說。
既然如此,她們也不必縮手縮腳。
別人怎么樣她不知道,至少開泰帝是個開明的君王。
要是能讓更多女子堂堂正正地立在朝堂上說話,也許將來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子,她也不必遺憾自己沒有生為男人。
如果開泰帝沒有傳遞出并不介意她女子身份的信號,姜若皎不會生出這樣的大膽奢望來。
可今天開泰帝直接讓她代表戶部說話,證明只要是有能力把事情辦好的人,開泰帝并不介意對方的出身與性別!
柳先生皺眉道:“若是你透露出這樣的想法,以后你遭到的攻訐只會比今天更多也更猛烈。”
姜若皎道:“這本就是我從來沒敢想過的事,既然機會來到了眼前,我為什么不好好把握?都說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若我現(xiàn)在能做卻不去做,以后怕是只能幽居深宮之中悵然后悔。”她抓住柳先生的手道,“還得先生抓緊把女子學堂辦起來,等生員多起來,我們直接開個女子書院,培養(yǎng)些真正得用的人才。”
柳先生聞言點點頭。
姜若皎又看向張家娘子:“阿彤,你為北邊諸縣興修水利有功,回頭我與舅舅舉薦你入工部,不知你可愿意去試試看?”
張家娘子閨名阿彤。
她本就不是尋常女子。
若說她少時還對家里人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自從被接回來直接塞上花轎嫁人后便再也沒了半點念想。
聽了姜若皎的話,張家娘子心里有些意動:要是入了工部,就算不能真正做點什么,也必定能調(diào)閱更多相關的典籍簿冊。
她可以學到更多東西。
只要用心學了,總有學以致用的機會。
張家娘子道:“若是當真有那樣的機會,我自然是愿意的。”
“舅舅不是迂腐之人,又不是讓你直接去做工部尚書,他應當不會把你拒之門外,”姜若皎笑道,“你這幾天可以考慮在京城物色一處宅子,以后直接帶著彥哥兒住在京中。”
三人不免又聊到了夜深。
張家娘子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第二日便帶著彥哥兒去尋適合的宅子,最后看上她舅舅家附近一處宅院。
這是考慮到要是事情真的成了,她沒空時可以把彥哥兒托付給舅舅。
其實趙王府在京城也有宅子,不過在聽了姜若皎的打算之后,張家娘子覺得自己應該有一處寫在自己名下的落腳處。
她并不是以趙王兒媳這個身份到京城來的,而是她自己要來!
彥哥兒向來敏感,陪著張家娘子選完宅院后不免拉著她的衣袖小心翼翼追問:“娘,你要和爹和離了嗎?”
張家娘子頓了頓,抬手揉了揉彥哥兒的腦袋說道:“沒有,我還沒有這種打算,要是有的話我會第一個和你說。”
如果有一天趙王兒媳這個身份會成為一種阻礙,她確實會考慮與丈夫和離。
不過不是眼下。
眼下彥哥兒需要父親,她也需要一個丈夫避開許多麻煩事。
彥哥兒得了張家娘子這句保證,皺起的小眉頭舒展開來。
母子倆達成共識,隨行的仆從卻覺得張家娘子獨自置宅苗頭不對,趕忙回趙王府報信。
趙王小兒子正在家中喝著小酒,聽了此事頓時覺得杯里的酒都不香了。
他二話不說騎馬進京,想去瞅瞅他媳婦是怎么個想法。
一個已經(jīng)成婚的女子獨自在外面買一處宅子,怎么想怎么不對味啊!
趙王小兒子很快找到正和匠人商量如何修整宅院的張家娘子,拉走她到無人處問她想做什么。
張家娘子沒想到丈夫會過來。進工部的事還沒著落,她自然不會到處嚷嚷,只含笑說道:“沒有,我就是想買處離舅舅家近的宅子,往后和舅舅家往來也方便。”
趙王小兒子恍然說道:“我還當是怎么回事,原來是這樣。你早和我說嘛,你早說我早給你買了。”
他對女人出手一向大方,要不也不會有那么多愿意和他廝混的紅顏知己。
對自家媳婦,他自然也不會吝嗇。
張家娘子道:“我手里有錢,看中了就直接買了。”她和趙王小兒子商量起來,“等這宅子修整好了,我會和彥哥兒搬進來住一段時間。”
趙王小兒子點頭:“沒問題,你隨意就好。這宅子有點小,你要是住不習慣就換個大的,到時只管從府里支錢就是了。”
張家娘子沒說什么“我想要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宅子”,只笑著應下,又說道:“你平時要過來小住也可以,不過不能帶旁人過來。”
趙王小兒子從不曾聽他媳婦說過半句介懷的話,聽他媳婦這么一說,頓時就來勁了:“我曉得的,絕不帶人過來讓你不高興。我在府里也從不曾帶人進正院啊,我心里有數(shù)!”
張家娘子笑了笑,沒說什么。
趙王一向風流成性,她這丈夫從小耳濡目染,也是從婚前浪蕩到婚后。xしēωēй.coΜ
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給妻子作為正室應有的體面就算是個絕世好丈夫了,不能要求他們情深似海、用心專一。
所幸她并不看重情愛之事,有這樣的體面也已經(jīng)足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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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全勤,不知是否能安然存活!歡迎收看今天的全勤保衛(wèi)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