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敞亮這個人是怎么回事呢。
    事實上, 付敞亮在當(dāng)兵的時候，行動中確實害他哥哥犧牲了，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而他哥付平, 是家里的老大, 為什么叫平呢，就是因為他實在太優(yōu)秀了, 從小就優(yōu)秀到讓同齡的孩子望塵莫及, 他奶奶覺得孩子太聰明了易夭折, 于是給他起名叫平，保一生平安。
    付敞亮則不同, 他從小就性格內(nèi)向, 羞澀, 不愛說話，所以奶奶給他起名叫敞亮，就是想讓他外向，開朗起來。
    優(yōu)秀的付平出生于解放前, 64年參軍，初進(jìn)部隊就拿了很多殊榮, 但是也正如奶奶的判斷, 少年夭折，而且，還是在跟付敞亮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死的。
    后來，付敞亮也確實也支持過《出身論》的作者, 甚至，在70年的北京，在一片‘打倒’聲中，他拒不肯執(zhí)行組織給的任務(wù)，不肯給《出身論》的作者執(zhí)行槍決，給關(guān)了72小時的禁閉。
    同年，又在別的任務(wù)中害死了跟他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的伙伴。
    然后，付敞亮在父親的咒罵聲中退伍，并且連轉(zhuǎn)業(yè)都沒有給自己辦，四處晃悠著，當(dāng)了個有一天沒一天，混一天肚子算一天的倒?fàn)?，就那么活著?br/>     但是從他退伍到現(xiàn)在，整整八年了。
    他在社會上混蕩了八年，宋小霞是個什么東西啊，動不動就舉報他，他為了混口飯吃，活的像條狗一樣，躲在勞改農(nóng)場的時候，大雪寒天，因為怕被治安隊的人發(fā)現(xiàn)，連點火都不敢生，就那么生生的熬著。
    已經(jīng)八年了，既然沒死，而國家和社會現(xiàn)在正好需要他，付敞亮就想再試試，看自己到底能不能重新站起來，從新過有意義，有尊嚴(yán)的日子。
    偏偏他父親對于他害死哥哥的成見迄今為止還沒有消除，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清水縣，準(zhǔn)備親自把他驅(qū)除出革命隊伍。
    付敞亮不是害怕，也不是生氣，他只是想保住自己得來不易工作，想活的像個正常人一樣，而不是整天被人當(dāng)狗一樣趕來趕去。
    再追溯他當(dāng)時第一次見超生時的心理吧。
    那是因為，他和付平兄妹總共三人，最小的妹妹恰好是在三歲半的時候出天花沒的。
    他父親為人剛倔，脾氣極壞，也就看到小女孩的時候，才能稍稍的和顏悅色一點，因為他自己也曾經(jīng)是個小女孩的父親嘛。
    當(dāng)時付敞亮還是想跟父親和解的，又覺得超生可能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所以他想把她抱回家，到時候騙他爸，就說這是自己的孩子，看他爸能不能冰釋前嫌，至少跟他和解。
    當(dāng)然，那只是個轉(zhuǎn)瞬而逝的念頭罷了。
    而現(xiàn)在呢，他父親來了，要開除他，讓他滾蛋，這時候唯一能幫他的，只有賀譯民夫妻，所以，他想讓陳月牙和賀譯民，幫他至少在父親面前說幾句好話，鑒于超生是個小丫頭，而且性格乖巧嘛，他也希望，父親在看到超生的時候，至少能想起他妹妹，從而，給他留點情面。
    這不，他轉(zhuǎn)身進(jìn)服裝廠，找陳月牙去了。
    “銀錠子，我們見過嗎，我是沒見過這東西，你們覺得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陳月牙接過賀帥遞來的銀錠子，捧著仔細(xì)打量。
    劉玉娟說：“我家八代貧農(nóng)，不說銀錠子，我奶奶死的時候想戴個銀耳環(huán)，我爸打了個錫的給她，外頭包了一層子銀呢?！?br/>     倒是鄧翠蓮一把抓過銀錠子咬了一口，往外吐著銹綠說：“這是真的銀錠子，這一錠叫十兩?！?br/>     “你個鄧翠蓮，你娘家不是窮的連褲子都穿不起，你還知道這個？”劉玉娟吃驚壞了
    鄧翠蓮說：“我外婆可是大地主，我小時候都見過銀錠子的，可惜鬧革命的時候給那些小衛(wèi)兵們抄光了，要不然，我啥東西沒見過?！?br/>     “聽說你外婆是個大地主，看來是真的，銀錠都認(rèn)識。”陳月牙佩服不已。
    鄧翠蓮總算找來了一點平衡：“那當(dāng)然，你們以為我繡活兒做的好，我外婆的媽，原來是在皇宮里做過繡品的宮女兒。”
    得，給她一扯，吹的沒邊兒了。
    幾妯娌一商量，發(fā)現(xiàn)銀子了咋辦？
    鄧翠蓮和劉玉娟當(dāng)然是小農(nóng)意識：“藏家里唄，二嫂多分點，咱們打個秋風(fēng)就行了，再說了，有銀子，咱們賣一點兒出來，不就不用去銀行貸款，都可以買布料了嘛?！?br/>     這要是一枚銀錠也就算了，陳月牙出來實地一看，只看那堵墻的長度，真要說中間填滿了銀錠子，不得有幾百幾千斤？
    “賀帥，你和仝子倆趕緊去報案，讓你爸帶公安來實地勘察，把銀子挖走，咱們先在這兒守著?！标愒卵勒f。
    鄧翠蓮和劉玉娟倆吧，看賀仝和賀帥倆走了，心里其實不舒服，哪有二嫂這么傻的人啊，發(fā)現(xiàn)銀子不說藏著，居然報公安？
    但是這事兒已經(jīng)張揚(yáng)出來，那銀子肯定就沒法自己悶掉了。
    “刨開，咱們看看到底有多少吧，咱也見識一下，舊社會的大地主都過的啥日子?！编嚧渖徴f著，舉起鋤頭就準(zhǔn)備要挖了
    超生一直守在洞口，一看三嬸要挖，刷一把就把她的鋤頭給抓住了：“不要，三嬸嬸，你要挖壞我的松鼠噠！”
    “這里頭是銀子，沒松鼠?！辟R斌連忙說。
    唉，就連斌和炮，都知道哥哥是在騙他們，但怎奈超生還小呢，她才不信英明神武的帥哥哥會騙自己。
    “胡說，里面就是松鼠，你們放屁！”
    鄧翠蓮蹲了下來，剛想跟超生解釋一下，這地兒不可能有松鼠的事兒，結(jié)果就在這時，程大寶帶著他的混混兄弟張金換，還有好幾個社會青年們，搖來晃去的從成衣廠的門前經(jīng)過。
    陳月牙轉(zhuǎn)身就堵在洞口了：“都別聲張了，要再吵下去，給這幫人聽見，那都是為了錢連血都賣的人，小心他們把咱們?nèi)珰⒘?，搶走銀子呢，你們咋辦？”
    到底都是婦女，而且還膽小，劉玉娟和鄧翠蓮一聽，也是一屁股坐到了洞口，就把洞給堵上了。
    別看光天化日，畢竟大郊區(qū)，而且現(xiàn)在的世道確實比前些年亂得多，這種亂還是一種，犯罪分子就隱藏在人民群眾中的亂。
    所以呢，妯娌三個再加幾個孩子，就跟守著一座銀山似的提心吊膽。
    偏偏這時候，剛才從墻的另一邊繞過去進(jìn)了圈院子，跟陳月牙完美錯過的付敞亮轉(zhuǎn)了個大圈兒，又從另一邊走過來了，同時，喊了一聲：“嫂子！”
    三個女人帶幾個孩子，同時給嚇了一跳。
    但抬頭一看，首先看到映入眼簾的是一身軍裝，幾個女人同時哎喲一聲：“可算來了個救命的！”
    “嫂子，我有個事兒，得跟你商量一下？”付敞亮說。
    這時候別的事兒全閃一邊，陳月牙指著洞口說：“里面有銀子，趕緊給我挖?！?br/>     銀子？
    得，付敞亮現(xiàn)在最著急的，就是他爸到了武警大隊，要直接當(dāng)著大隊長的面撕他的檔案。
    但是，銀子比那事兒更重要，而且，付敞亮這人的性格就是，別人的事情，一定比自己的急，可以委屈自己，但絕對不會讓別人著急。
    他扛起鋤頭，就開始挖銀子了。
    土坯墻這東西，年代久了之后基地會被腐蝕掉，付敞亮拿著鋤頭的時候，就覺得這墻不對勁，有點晃悠。
    而這時，賀雷和斌炮還在墻底下蹲著呢。
    預(yù)斷就在一瞬間，賀斌本身就是屬兔子的，一有風(fēng)吹草動他都能感覺到，突然拉起賀炮，起身就跑。
    但賀雷傻啊，還在墻角坐著呢，是叫付敞亮一把抓起來，然后給扔出去的。
    鄧翠蓮看這個當(dāng)兵的好端端兒的把兒子突然一把甩了出來，張嘴剛想罵人，就被付敞亮整個兒撲倒在地了。
    那堵土坯墻嘩的一聲，整個兒的倒了，露出一道深深的地道來。
    “這要雷子剛才不跑，沒命了吧？”鄧翠蓮給撲倒在地上，這時候才哇的一聲。
    陳月牙也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為啥賀斌突然拉起賀炮就跑，是因為，那孩子就跟只兔子一樣，風(fēng)吹草動他先覺，別人都是七竅，他有八竅，比兔子還警覺，還跑的快。
    哎喲喂，幾個女人又一回差點給嚇?biāo)馈?br/>     孩子們也給嚇的，全部縮到了一起，墻倒了，要墻到人，就是一條命，沒砸到人，大家也是劫后余生式的慶幸。
    好吧，超生這時候也終于明白了，墻似乎給她挖塌了，而墻里面藏著的，也不是松鼠，而是一種叫銀子的東西。
    看大家全樂的跟過年一樣，超生也跟著一起樂，但其實超生的心里有點遺憾和委屈，銀子哪有松鼠好啊，她厥著屁股挖了半天，是想要松鼠，不是想要銀子呀。
    這時候公安們也騎著自行車，滿頭大汗的全趕來了。
    賀譯民跳下自行車，左右看了看，說：“這地兒在明清兩代都是糧堡，糧堡里怎么會有銀子？”
    “估計是藏在糧堡里的軍餉吧，咱們看看到底有多少?！睆埓竺裉统鲂∈纸亙翰林拐f。
    “孩子們都退后，這墻估計還要倒，趕緊退后?！眲⒐释廒s著人，拿繩子拉著警戒線。
    賀譯民率先跳下墻，他得先預(yù)估一下，看到底有多少銀子，然后再考慮是把案子移交考古局，還是報到縣委讓市文物局的同志們下來收東西。
    這一跳下去，喲呵：底下整個是一條走廊，墻全是磚砌的，里頭堆的滿滿的，全是銀錠子，再看磚墻上，隔幾步，就會有雕在磚上的豐紳倆個字兒。
    所以，這怕不是大貪官和坤家的銀子吧？
    這可真是長見識了。
    “上報縣委，就說咱們發(fā)現(xiàn)清朝時的銀庫啦！”賀譯民從里面丟了一錠銀元寶出來說。
    張大民回頭，看陳月牙妯娌看起來不咋高興，悄聲說：“甭遺憾了，這種大財一般人的八字震不住，不過東西是誰發(fā)現(xiàn)的，咱們報上去縣上肯定要獎勵，這回的獎勵，估計大的不得了?！?br/>     幾個女人指著賀仝，賀仝指著賀帥，賀帥卻指著還在期盼著松鼠的小超生：“她！”
    “說吧丫頭，你想要啥獎勵，叔叔回去上報的時候，把你的心愿寫上去?！睆埓竺裾f。
    鄧翠蓮教超生：“錢，至少兩千塊。”
    劉玉娟教她：“要米票，面票，肉票，尤其是大肉票，比啥都值錢，就要那個?！?br/>     超生舉著小拳頭，醞釀了好久。
    劉玉娟和鄧翠蓮交換一個眼神，大富大貴，全在超生的嘴巴里，她說不定能喊出五千塊來。
    結(jié)果超生脫口而出：“松鼠，我要一窩松鼠?！?br/>     鄧翠蓮和劉玉娟給這孩子樸實的理想差點沒給打擊的暈過去，咋會有這么傻的孩子喲。
    “松鼠恐怕不行，讓你哥給你抓去，叔給你申請錢吧，看能申請多少。”幸虧張大民一句話，又給幾妯娌重燃了希望。
    要不然，真的縣委獎勵一窩松鼠，她們妯娌三得哭死在服裝廠。
    付敞亮吧，一而再再而三，本來以為今天能跟賀譯民倆口子交流一下，讓他們替自己說服一下父親，結(jié)果呢，誰能想到成衣廠會有銀子？
    而且還是清代的大銀庫？
    人兩口子現(xiàn)在都特別忙，他也就不好意思再張嘴了。
    而且，估計現(xiàn)在他爸已經(jīng)到清水縣了，他必須得去見他爸了。
    當(dāng)然，走的時候，在付敞亮想來，自己好容易穿上的這身軍裝，估計過幾天又得脫掉。
    至于以后再干什么，他自己其實也不知道。
    但是總歸他努力過了，就這樣吧，也沒啥遺憾的了。
    再說超生，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畢竟是公安叔叔發(fā)的話，她鄭重其事的跟在幾個哥哥身后，等著他們給自己捉松鼠呢。
    這可是公安發(fā)話讓他們捉松鼠的，誰敢不聽。
    大人們忙成了一團(tuán)，武警和公安把整個成衣廠全給戒嚴(yán)了起來。
    附近好些人聽說了這些事，全跑來看熱鬧了。
    就連福妞和福生，福運幾個，都擠在人群里看熱鬧。
    福妞氣的嘴皮子都要咬爛了，當(dāng)初要不是程大寶籌不夠錢，這個服裝廠可就是她們家的了啦，陳月牙的運氣怎么就那么好啊，居然從這兒挖出銀子來？
    還好這銀子上繳國家了，大家不過看個熱鬧就完了，這銀子要叫陳月牙貪了，福妞得生生把自己給憋屈死。
    相比之下，有七個哥哥奉命幫她捉松鼠的超生，簡直美翻了，樂的啊，感覺自己就好像飄在云端一樣。
    而就在這時，福妞突然看到遠(yuǎn)處走來一個穿著解放裝的老爺爺，大概六十來歲，頭發(fā)花白，特別的威嚴(yán)，不過，這個老爺爺一個人，背著雙手，站在遠(yuǎn)處，應(yīng)該也是來看熱鬧的。
    但是，這個人讓福妞覺得，特別的面熟。
    看了一會兒，她想起來了。
    天啦，這可是第一次啊，福妞終于第一次遇到了一個大人物，這個人可了不得，等到83年全國嚴(yán)打的時候，那可是會出現(xiàn)在電視上講話的大領(lǐng)導(dǎo)。
    他的名字應(yīng)該叫付東兵，在將來，這個大領(lǐng)導(dǎo)在電視普及的年代，也會經(jīng)常在電視上講話，因為他主抓的就是公共安全。
    這樣的大領(lǐng)導(dǎo)居然也會隱在看熱鬧的人群中？
    上回，超生認(rèn)識了俞長征，于是大年初四的嚴(yán)打沒了，而這一回，萬一給超生認(rèn)識了傅東兵，還會發(fā)生什么？
    夢里，賀譯民一直要到五十多歲的時候才能升到廳級，那過程可坎坷著呢，因為賀譯民年齡放在那兒，熬到廳級干部的時候，頭發(fā)都白了。
    可別這輩子賀譯民會因為付東兵的賞識，就提前當(dāng)上大官吧。
    福妞的心提起來了，她緊緊盯著超生，生怕超生和付東兵有所接觸，快速的擠了過去，她心里甚至在想，萬一超生和付東兵有所接觸，她一定要想盡辦法搞個破壞，不讓超生得逞。
    而超生呢，正在跟賀仝討價還價：“仝哥哥，公安命令的喲，你們必須幫我捉一只松鼠呀?！?br/>     賀仝一把把超生抱了起來：“那走吧，咱們?nèi)チ肿永锝o你抓松鼠去?！?br/>     但是，他這么一抱，把超生一甩，超生的腳，就蹭到付東兵的背上了。
    而且，土里滾過的孩子，腳上全是土，在付東兵的背上，沾了個大腳印。
    付東兵看起來只是一個人，但是部長級的人物，出門怎么可能不帶警衛(wèi)。
    所以立刻有個人走了過來，指著賀仝說：“把孩子抱一邊去！”
    因為這人穿的是軍裝，賀仝兄弟也都給嚇到了，小伙子手有點抖，本來是想抱著妹妹走的，但畢竟超生大了，腿還長，把孩子又一甩，這下倒好，直接踢的付東兵轉(zhuǎn)過身來了。
    “領(lǐng)導(dǎo)，剛才這孩子不小心，踢臟您的衣服了，我?guī)湍囊慌??！本l(wèi)說。
    付東兵就跟福妞夢里在電視里坐著講話的那個樣子一模一樣，顯然，這個大領(lǐng)導(dǎo)的脾氣也很壞，冷冷看了一眼賀仝說：“小同志，站遠(yuǎn)一點?！?br/>     賀仝還想說句對不起，但是付東兵這種人怎么可能跟孩子搭話。
    他直接跟警衛(wèi)揮手說：“讓這倆孩子趕緊走，你去跟地方上聯(lián)系一下，就說我想進(jìn)發(fā)現(xiàn)銀庫的地方去看看，問他們政策上行不行?！?br/>     警衛(wèi)示意賀仝走遠(yuǎn)一點，偏偏人多又?jǐn)D，也不知道誰又碰付東兵一下，他突然轉(zhuǎn)身，火發(fā)到賀仝身上了：“這小伙子毛毛躁躁，一回兩回，你爸你媽到底咋教你的？怎么老讓你妹妹踢人，多大的孩子了，為什么不懂得教育妹妹？”
    “我是碰了你兩下，但這次不是我?！背鷼饬耍骸袄蠣敔?，您不能冤枉我？”
    付東兵還沒退休，而且，沒兒沒孫，這樣的人跟退了休，有孫子的人不一樣。
    他覺得自己還年青，就不喜歡孩子們喊他爺爺，頂多愿意大家喊他一聲伯伯，而且，確實超生踢了他兩次，所以他認(rèn)真的說：“我不用看都知道，就是你踢的。”
    說著，他還指了指自己袖子上一塊沾了土的地方。
    其實是強(qiáng)辭奪理，而且這么干是付東兵不對，因為他也碼不準(zhǔn)到底是誰碰了自己，但畢竟沒穿制服，而且他這個人性格里確實有很武斷的地方，又不想在幾個孩子面前丟人，所以這是想賴皮一下，看這小丫頭會怎么解決這事兒，會不會哭，會不會委屈，再或者，畢竟他相貌很兇，幾個孩子會害怕，趕緊走開。
    超生穿的，還是去年陳月牙斥十八塊巨資，替她買的牛津底，真皮涼鞋。
    兩只白白的，軟糯糯的小腳丫縮在涼鞋里，還沾著點兒土。
    不止付東兵，就是他的警衛(wèi)和賀仝也沒有料到，超生伸著一只小腳丫，結(jié)結(jié)實實的摁到了付東兵的衣服上，對比著剛才別人碰的印子說：“你看喲，爺爺，這次真的不是我踢噠，印子都不一樣喲！”
    付東兵這個兇巴巴的爺爺?shù)哪?，就因為超生又給自己壓了個大鞋印，已經(jīng)刷的變黑了。
    幾個警衛(wèi)全擠了過來，更是不知道，領(lǐng)導(dǎo)突然跟個小孩子較勁兒，又給個小孩子踩了一腳，這事兒該怎么處理。
    它不在應(yīng)急預(yù)案中，更不在他們平常學(xué)過的危機(jī)處理學(xué)中，但是，就在領(lǐng)導(dǎo)微服私訪的時候，實實在在的發(fā)生了。
    擠在旁邊的福妞一看，嘿，樂了。
    看起來，都不用她想啥辦法了，這一回，超生擺明惹怒了大人物，估計要害他爸提前倒霉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