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真男人!霍朗!
,情到深處不怕孤獨 !
“驚喜是什么?吃什么?”電梯里,阮阮喋喋不休的問,安燃說有驚喜,阮阮一路期待著。
安燃手里又是紙袋又是她的手袋,走在前面,“你快點走就知道驚喜是什么了。”
巫阮阮緊緊的跟著,臨出大廈門口時,不知哪個公司來了一批外賓,一個個人高馬大拎著公文包行色匆匆,安燃把阮阮的手提包往咯吱窩一夾,扯著她避開人群,“咱走這個,和他們擠什么……”
“嗯。”阮阮輕聲應(yīng)答。
任誰來看,這都是一個帥氣體貼的丈夫牽著一個小鳥依人的妻子,在漫長的時光中等待可愛的小孩降世。
街頭車水馬龍,日光正好,照在阮阮白凈的小臉上,她的栗色的發(fā)絲在腦后綁出一個小小的馬尾,因為發(fā)梢?guī)е缶恚雌饋砭拖窈诺幕ü嵌洌踩紝λ鍦\的目光,無聲的微笑。
“你準(zhǔn)備好接受驚喜了嗎?”安燃問。
“大龍蝦?”阮阮興奮的眼睛都跟著睜大。
“嗯,超級大的龍蝦!”他將阮阮帶到一輛白色的本田小轎車旁邊,將車解鎖,把她的東西放進(jìn)后備箱,在阮阮驚訝的目光中拍了拍車窗,“咱家的,漂亮嗎?”
阮阮興奮的一拍手,“漂亮啊!新車!我看看……”她繞到車前面看了一眼,“還沒落牌,剛買的嗎?”
“嗯,下午才提回來,你這都快生了,天天出門坐公交地鐵也不是回事兒,也不能老走,走多了累,有車方便多了,去醫(yī)院啊,去公園啊,方便。”安燃為她打開副駕駛的門,將座椅空間調(diào)到最大,將她安置到車上,拉上安全帶,關(guān)上車門,自己繞到駕駛位。
巫阮阮摸摸按鈕,又摸摸座椅,“這車很舒服嘛!多少錢買的?”
“不值錢。”
“不值錢也不是撿的,多少錢嘛!”她追問道。
安燃打著轉(zhuǎn)向?qū)④囬_上道,“17萬多一點。”
“這么多啊……”阮阮感嘆一聲,“你哪來那么多錢啊?”
安燃笑了兩聲,“這話說的,我賺的唄,我還能偷能搶,這么大的人了,你還不放心。”
阮阮不會不放心安燃,她只是太了解十幾萬對于安燃來說,來的多不容易,他在貿(mào)易公司上班,為了能多賺,還在B2C網(wǎng)站上開了店鋪,自己上貨銷售打包發(fā)貨,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家里的活,連刷個碗這么簡單的小事都不讓阮阮沾手,阮阮總說,安燃啊,誰要嫁給你雖然不能穿金戴銀,但是過的一定是老佛爺?shù)娜兆影。?br/>
安燃也會笑著回應(yīng),那是啊,我沒錢沒本事,但是體力還是有的,給不起的給不了,家務(wù)活我還是能一個人全包了的。
巫阮阮試了下天窗,打開又合上,還不是全自動,“有柚子的味道……”
“嗯,我后面放了點柚子皮,新車有味道,怕你不習(xí)慣。”
“那柚子肉呢?”
安燃在等紅燈的時候回身從后座拎出個小袋子,“這了,吃吧。”
阮阮接過來,認(rèn)真的扒著上面薄薄的白皮,掰下來一塊,放到安燃嘴里,然后才自己吃,“現(xiàn)在車子買了,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要不要放個假?”
安燃吃著東西含糊的笑道,“不放,賺錢娶媳婦。”
阮阮嫁過有錢人,安燃心里明白,豪車她坐的多了去了,這小本田別說是輛新車,就是輛剛剛下了流水線的車,那也和霍家兄弟的賓利悍馬沒法比,悍馬他暫時買不起,賓利可能他一輩子都買不起,但是好的買不起差的還能對付,這叫最低生活保障,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安燃對她的照顧完全出于一廂情愿,可是他并不痛苦,他在這份付出里,得到的是快樂。
有些人有些愛是這樣,我不需要得到對等的一份感情,我只要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我給你的鉆石與紅酒,你不嫌棄我的昂貴與高調(diào),我給你糟糠與白水,你不嫌棄我的廉價與無能。
阮阮不用上班,在家里的時間長了,莫名其妙的,安燃在家的時間也就長了,安燃的電腦雖然造型比較土鱉,但是運(yùn)行大型網(wǎng)游都沒有問題,阮阮的作圖軟件就更不在話下。
肚子的月份大了,總是會腿腫,阮阮仰面躺在沙發(fā)上用鉛筆在速寫本子上畫草稿,安燃就坐在她的腳下,拉著她的腿放在膝蓋上,對她說,“我單位有個同事老婆也懷孕了,他還找個了專業(yè)的老師學(xué)了幾手,讓我偷師來了,按疼了別叫喚啊!”
阮阮開始不肯,多少有些害羞,安燃在她腫脹的小腿上拍了一巴掌,“別想的太美了,我一個風(fēng)華正茂的未婚小伙怎么可能對你一個要生了的孕婦有非分之想?不用害羞。”
這種愜意恬淡的日子太過舒心,她搭著安燃的腿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入睡。
用安燃他自己的話說,懶懶,我們這是搭伙過日子,你給予我溫情,我給予你溫暖,因為你喜歡的人沒在,我喜歡的人沒來。
安燃擇菜的時候會搬著小板凳坐在阮阮旁邊,手上干著自己的活,嘴里還惦記著和她聊聊天,產(chǎn)檢時醫(yī)生說,阮阮的情緒看起來沒有以前好,以前她逢人便小貓打盹一樣瞇著眼笑,那些小護(hù)士都還記得她。
安燃點頭記住,說,那我多陪她聊天。
他問阮阮,你這是在干什么呢?
阮阮一邊低頭畫著手稿,一邊答,我在等霍朗。
安燃說,不對,我在問你畫的是什么?
阮阮說,我在畫霍朗。
安燃十分挫敗的把菜往盆里一扔,說,你早說啊,你早說你還喜歡霍朗,我當(dāng)時是不是就不拿鑰匙砸他了,我多尷尬!
阮阮說,不尷尬,霍總才不會生你的氣,他生氣才不是那樣子。
安燃問,那霍朗生氣什么樣啊?
阮阮放下筆,想了想,答,他生氣啊,就是天忽然就黑了……
——————
敘利亞,Aca難民營。
遠(yuǎn)處的白色帳篷聯(lián)排而立,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濃重的硝煙味道,再好的日光也無法穿透,廢墟之上,蓬頭垢面的女孩裹著一件破爛單薄的外套躺在亂石堆,棕色的卷發(fā)變得枯黃無光,痛苦的看著距離她不遠(yuǎn)處的自己的半個血肉模糊的手掌,小獸一樣嗚咽哀鳴。
遠(yuǎn)遠(yuǎn)的,霍朗便看到這邊一個小小的殘破的身影在移動,他放下手里的醫(yī)療箱,大步的狂奔而來,黑色的T恤早被忙碌的汗水浸濕,袖口高高的挽起,小臂上的夾板糟亂的捆綁著,看起來并不能起到保護(hù)他的作用,濃綠的工裝褲與黑色的短靴上掛滿泥漿,當(dāng)他高大的身軀半跪在小女孩的面前時,他聽到了這么久以來最痛心的請求,女孩哀求道,救救我,求你帶上我的手,也許它還能接上!我還要彈鋼琴!
霍朗看了一眼那一片殘忍的血肉模糊,環(huán)顧四周,找到一塊破碎的塑料布,心一橫,卷起那半只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轉(zhuǎn)身抱起女孩,飛快的跑向救助帳篷。
這個千人的難民營里只有兩名無國界醫(yī)生,一個來自葡萄牙一個來自日本,他們同時操著一口令人難懂的英語,更多的時候只能聽到剪刀與鑷子撞擊金屬托盤的聲音,而不是溝通和交流。
醫(yī)護(hù)人員不夠用,只能用霍朗來湊數(shù)。
難民營里一水的地鋪,傷患一個挨著一個,最小不過兩三歲,被炸的四肢只剩一條腿,看得人心里發(fā)慌,霍朗將懷里的小女孩放在葡萄牙醫(yī)生身旁的地鋪上,喉結(jié)難過的上下滾動著,掏出口袋里包裹著的半個支離破碎的手掌,放到女孩身邊,問醫(yī)生,“她想把手接上,她會彈鋼琴,能接上嗎?”
常年生存在戰(zhàn)亂里的已經(jīng)見怪不怪,他并不驚訝,只是很惋惜的看著女孩身上的傷,冷靜的陳述道,“這不可能了,小姑娘,你已經(jīng)永遠(yuǎn)失去了你的手掌,雖然不能繼續(xù)彈鋼琴,但是會更堅強(qiáng),學(xué)會別人學(xué)不會的本領(lǐng),會有新的愛好陪伴你一生,你仍然可以快樂的勇敢的生活下去……”
這句換湯不換藥的話,在這幾日里,霍朗已經(jīng)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就像老電影里的臺詞,他在心里可以倒背如流。
醫(yī)生開始為女孩清理傷口準(zhǔn)備縫合包扎,將抗生素推到霍朗手里,他端著托盤向一個年輕的婦女走過去,動作嫻熟的如同真正的醫(yī)生一樣,為她消毒,打針。
從他進(jìn)入敘利亞的第一天開始,身邊的戰(zhàn)火就沒有斷過,好像老天有意在提醒他,嘿,哥們兒,你有好多好人好事可以干,你可不是來這烽火連天的地界上度假的!
幾乎就是那一夜之間,他從天堂走進(jìn)地獄,從阮阮的美好笑容里走入這滿目瘡痍的土地。
戰(zhàn)爭,究竟有何重大的意義,是霍朗這樣的凡人所不能理解的,無論它是為了領(lǐng)土,政權(quán),還是宗教,黨派,它最終所殘害的,都是無辜的天下蒼生,這些在兵荒馬亂中殞命的亡者,并非死得其所,每個人被上帝送到這世界上,都有權(quán)利慢慢品味屬于他們自己的酸甜苦辣。
而不是就這樣,一瞬間,從此不見了,更不是,在炮灰之下殘喘留命。
失去母親的哥哥抱著嚎啕大哭的妹妹,等待扛槍卷入爭亂的父親可以歸家。
那些漂亮的棕色眼球里,對安穩(wěn)的渴望,像無法撣去的塵埃一樣,一層層壓在人心上。
那是只有看過繁華盛世再回到這里,才能看得懂的哀傷。
午夜,霍朗蜷縮在帳篷的一角沉睡著,只有這樣的日以繼日的辛苦他才能無夢到天亮。
夜還未亮,外面?zhèn)鱽砑哲嚨男羞M(jìn)聲,他隱約聽到身邊的醫(yī)生都起身跑出去,在帳篷外大喊,“這里不是醫(yī)院,她的身份更應(yīng)該送到醫(yī)院!”
“醫(yī)院太遠(yuǎn)根本就來不及!”
霍朗忽地睜開眼,將身上單薄的毛毯一掀,飛奔出去,幾名當(dāng)?shù)厝颂е粋€重傷的女人朝他所在的帳篷快步走來,他走上前試圖幫忙,看到那張被亂發(fā)纏繞的臉,他猶如遭到晴空一道雷劈,神情一窒,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