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來不及說的情話
,情到深處不怕孤獨 !
他找到這個項目的首席設(shè)計,問,“你,你呢?霍霍,霍和你,你聯(lián)系了?”
“沒有啊!”設(shè)計師一攤手,“霍總不是和安助理先回來了嗎?”
童晏維急的結(jié)巴半天,一個字沒說出來,那設(shè)計師一皺眉,“哎我的天,晏維,等你說話頭發(fā)都能等白,霍總脾氣真好,我這有急事,你有事給霍總打個電話就完了唄。”他揮了揮收,帶著手上的緊急設(shè)計稿匆忙離開。
童晏維轉(zhuǎn)身回到市場部,拿起電話一遍遍的撥打他們的手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wù)區(qū)。”話筒中冰冷的女聲同樣一遍遍的回應(yīng)著。
那展館尚未竣工,現(xiàn)場一片凌亂狼藉,破碎的水泥沙石散了一地,光線不足四處偏僻,所有玻璃窗都用膠紙封住,每個館所的正門都有鎖鏈,一旦發(fā)生危險,想找個地方爬出來恐怕都很困難……
他立馬召集幾名男同事,拿起霍朗的悍馬車鑰匙,領(lǐng)著幾人直奔樓下。
巫阮阮正端著給阿寬沖的熱咖啡,從茶水間里走出來,見到形色匆匆的童晏維面露及其稍有緊迫帶著一群人朝這邊走來,步伐整齊有力,像高端黑/社會準備出征一樣。
她眨了眨眼,問,“晏維,你們這是去哪兒?市場部出什么事了嗎?”
童晏維一邊推著她的肩膀一邊將她往設(shè)計部門口送,“霍,霍總和和安茜可,可能在,工工地上出,出事了,我,我們?nèi)ィフ遥慊鼗厝サ龋ⅲ ?br/>
巫阮阮一愣,立刻停下腳步,童晏維推著她的身體前傾,手里的熱咖啡險些灑了出來,她錯愕的睜大眼睛,“你說什么!”
童晏維臉色一苦,明知道我說話費勁,怎么還需要我重復(fù),這是多么痛苦而漫長的過程!
“我,我我說!”他急赤白臉的想要為她重新解說,巫阮阮一把捏住他的手臂,語速極快的說道,“我明白我挺清楚了!你說他有可能在工地受傷了是不是?是有可能而不是你能確定他沒有受傷是不是?”
童晏維飛快的點頭。
“我和你們一起去找他!”她忽然慌張起來,恨不得就地把這咖啡杯扔出去,然后把喃喃生出來放公司存放一會,免得影響她下一刻的健步如飛。
阮阮還記得那天在賓館,霍朗是怎么把自己從他房間趕出來,不能不說那一刻的阮阮有些心灰意冷,畢竟人有臉樹有皮這話不是空穴來風,她滿懷希冀的往她覺得是陽光普照的地方一站,結(jié)果迎面而來兜頭而下的,是一盆極度刺骨的冷水不說,還帶著烏七八糟的顏色,把她弄了個體無完膚。
她猜到有可能是霍朗看到了她與霍霆,只是沒有料到他望見的一幕,會是他們接吻那里,所以她還一直認為霍朗的火氣來的莫名其妙,可是歸根究底啊。
她真是那個說謊的人。
大概或多或少的,我們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說幾條謊言,或者幾萬條謊言,有一些欺騙是純粹的,而有些,是無奈的。
對霍朗說出‘我剛剛與前夫接了吻’這種大實話,卻是讓她有些難以啟齒,這個謊言,她有比他更多的無奈。
冷戰(zhàn)并沒有解決問題,他們之間的誤會還存在著,阮阮一直想找一個機會告訴霍朗那一天的真相,哪怕這個真相揭露的前提,會是對她內(nèi)心的一種近乎于恐怖的磨礪。
她不知道霍朗會出哪一種意外,只是無論哪一種,對她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阮阮從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么緊張,她生怕哪一天,會對自己和霍朗說:我們來沒來得及相愛。
這種緊張與緊迫,遠遠超于了任何一種共事同事和朋友的層面,不僅僅有擔憂和惋惜,更多的,是帶著一股窒息感的疼痛。只有第一時間見到霍朗,她能將心放回肚子里。
她會為了擔憂霍朗而忘乎所以,可是童晏維不會,因為霍朗不是童晏維的愛人,他在乎的,更多是巫阮阮的安危。
那種工地,怎么是她一個挺著這么大肚子的孕婦可以去到的。
晏維非常堅決的一搖頭,“你,你,你可不不能去,黑,又又亂,危險,你不,不擔心自,自己的安危,至,至少考慮,慮一下,下喃喃。”他手掌在阮阮的肚子上輕輕珍寶般的觸碰一下,迅速拿開,將她推進設(shè)計部,帶著人急步離開。
阮阮顧不上咖啡杯還很燙,兩手端著緊忙送到阿寬桌上,差點直接摔在他的電腦面前,阿寬一怔,“你這是要造反嗎?”
阮阮沒回答,她滿腦子都是童晏維說的霍朗和安茜有可能會在工地出事,雖然說南方的冬天不會白雪覆蓋冰凍三尺,但是入夜的氣溫,是真的可以凍死幾個衣著單薄的人。
霍朗和安茜是坐辦公室的,一個坐辦公室的人,和室外走街串巷的賣糖葫蘆的人怎么能一樣,沒有一定有厚度有溫度的衣服來保暖,如果一夜找不到人,就算不發(fā)生任何意外,也會凍死他們,而一旦發(fā)生意外,他們的體溫就會流失的更快。
她朝兩個在辦公室備有以防加班等不時之需的長羽絨的男同事借了兩件衣服,半抱著搭在手臂上,踹上手機就往外走。
韓總監(jiān)一身氣質(zhì)女裝從辦公室里晃出來,邁下三步臺階,“干嘛去?火急火燎的,你們家又什么事?你這是準備早退嗎?”
巫阮阮內(nèi)心焦急,勉強微笑著,“我有事。”
“就你事多是吧,一天到晚烏煙瘴氣的,有事不請假就翹班,公司你們家開的嗎?不想做你就直說,也沒人強留你在這里,你總是這樣搞特殊化,會影響其他同事的情緒。”
阮阮抿了抿唇,說了一句可能沒有這件事她這輩子永遠不可能說出來的話:你想開除我很久了,不過,霍總不會同意的。
說完,她抱著厚厚的羽絨服,球似地飛速滾出公司,而停車場的綠色悍馬,已經(jīng)不見,童晏維和同事們已經(jīng)離開。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下班時間,這個區(qū)域幾乎被各種寫字樓占滿,是名副其實的一車難求,她在路邊急的冒汗,也打不到一輛車,好不容易等來一輛空車,和她一起去打開車門的,還有另外一個陌生女孩子,顯然對反也不想放棄這輛車,巫阮阮急迫的摸了一把額頭,看著那女孩,“讓我坐吧,我肚子痛,要去醫(yī)院。”
她這樣說,誰還敢和她理論先來后到。
阮阮報了地址之后,司機用地道的粵語嘀咕著,這么晚了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你一個女孩子安全不安全。
盡管展館尚未竣工,但是這規(guī)模已然令人嘆為觀止,巨大空曠的停車場在月光下一望無際,黑洞洞的聯(lián)排展館,沉默孤寂的屹立在夜風里,陰森至極。
童晏維帶人打著手電筒沿著早上進展館的路去尋找霍朗和安茜,怕他們已經(jīng)出現(xiàn)事故,幾個人在場館里大喊,每一個隱藏式的樓梯隔間都不放過。
巫阮阮在面對這樣一棟森冷的水泥建筑,簡直還未邁步就開始瑟瑟發(fā)抖。
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女漢子或者女戰(zhàn)士,就是漢子和戰(zhàn)士,她也得有點自己害怕和忌諱的東西不是。
在車上已經(jīng)打了不知道多少通電話,全部無法接通,在這里再打,仍是這樣的回應(yīng)。
她嫌抱著衣服走路費勁,只能將羽絨服套在自己身上,人更加圓滾滾的,司機給她停的位置,是側(cè)邊的一個小門,應(yīng)該說,這是一個門洞,連門都沒有,黑黢黢的像魔鬼張開的嘴巴,等待無知的人類自行闖入這扇地獄之門。
這周圍沒有一棟看起燈火輝煌的建筑物,只有冷白的月光,當然,也一絲絲人氣都沒有,腳下突然竄過一只老鼠,阮阮嚇的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來的太匆忙,只想到了霍朗是否會冷,沒想到自己是否能看得見,她沒拿手電,只有一個可以發(fā)出微亮光芒的手機,這是她唯一的照明工具,也是她唯一的武器。
出租車絕塵離開,她瑟瑟的在風中朝著小門里叫了一聲,“霍總!”
這是有多空曠!
連巫阮阮這小嗓門的回音都如此的蕩氣回腸!
一聽這聲,阮阮自行先嚇出一聲冷汗。
她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身上羽絨服的布料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水泥地面并不平坦,細碎的水泥塊總是會被踩到,四周一片昏暗荒涼。
沒有她的手機,這些冗長的通道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里灰塵的味道極重,嗆得她很難受,忍不住咳了兩聲,回音浩浩蕩蕩的傳回來,像很多人在陪她一起咳嗽一樣。
她一間一間館所尋找,不僅僅是空曠的大廳,還有偏僻的甬道,如果是平地,他們兩個大人怎么都不會有危險發(fā)生,如果有意外,那也一定是在哪一個樓梯間或是偏僻的轉(zhuǎn)角。
前面的路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她回過頭,來時的路亦是漆黑一片,如果不走進,無法分清哪里是們,哪里是路。
手機微妙的白光隨著她的步伐上下擺動,到了屏幕自動熄滅的時間,還需要她再次按亮。
腳下時不時的踢飛一塊塊碎小的水泥塊,沉悶的落地,驚奇一圈灰塵,低低的盤旋在腳下,而這回音更是恐怖的令阮阮不住打顫。
“霍總!安茜!”巫阮阮雙手收成喇叭圍在嘴邊,不停的大喊,回音好比人在山谷中一般。
經(jīng)過狹窄的地方,巫阮阮雙手捧著肚子側(cè)著身子硬擠過去。就算不小心碰到哪里,厚重的外套像個緩沖墊一樣保護著她的身子。再堅硬的墻壁,也碰不到她的身體。
越往展館深處走,巫阮阮開始心慌。
霍朗上午便帶著設(shè)計團隊來了展館,下午所有的人都回到公司,直到夜幕始降童晏維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已經(jīng)過了一下午,這么久,他們……
“霍總!”她的聲音開始發(fā)顫。
現(xiàn)在的阮阮,是一面堅強,一面脆弱。
堅強的是,即使懼怕這種空曠的黑暗,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尋找下去,脆弱的是,她突然不想面臨霍朗會發(fā)生任何意外。
那個男人,倨傲,自信,霸道,強悍,常常很冷漠,可是一回想,又如此鮮活,她不敢想象這樣一個活生生在她生活里的人,會發(fā)生任何不測。
館所深處,霍朗靠在冷硬的水泥墻壁上,兩條修長大長腿隨意張開擺在地上,在這樣落魄的環(huán)境里,也就只有他能做出這睥睨天下的氣勢,像是一個不屈的,落魄君王。
后腦受傷,無法抵靠在墻壁,就算累,他也只能這樣僵挺著脖頸休息,他懷里摟著無力的倚靠在他身上的安茜,不知是疼痛還是寒冷,讓她不住的瑟瑟發(fā)抖,人也因為高燒而變得不清晰,霍朗幾次和他說話,她都迷迷糊糊回答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他抿了抿干裂起皮的嘴唇,伸手探了探安茜的額頭,越來越熱,霍朗只能用左手將她緊緊摟在懷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讓她暖和一些。
不知道還得在這里繞多久,他需要保存體力,只能走走停停。
寒意從冰冷的地面隔過厚厚的塵土竄上來,身體的熱量在不可遏制的一點一點流失,就像冰冷和黑暗正慢慢吞噬著他的生命力。
他的身上現(xiàn)在只有一件算是加厚的襯衣,但是至于有多厚,只能說比夏天輕薄的布料要厚重一些,最多,也就兩件夏天的衣服那么厚,那能有多暖和。
他需要熱量,而一直囈語喊冷的安茜,她的體溫不能再往上飚升。
后腦勺的血已經(jīng)凝固了,疲憊陣陣襲來,他很疲憊,很想睡覺,卷長的睫毛隨著眼皮的震顫如蝶翅撲閃。
這可算是工傷,等他走出去一定得找沈茂索取巨額賠償,于是,霍朗開始思考賠償金額,從而延伸到各種問題。他不能停止大腦轉(zhuǎn)動,生怕自己抵不住體能散失帶來的困意。
他會捏安茜的手臂,非常用力,不讓她昏迷,也會不停的對她說話,聲音干啞難聽,卻能讓自己保持清醒。
安茜流血太多,若是讓她睡過去,一旦引起失血性休克,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他也就白白抱著她走了那么遠的路。
而且,他是誰?
他是霍朗,雖然刻薄吝嗇,但是他曾幾年駐扎非洲難民營,奔走在戰(zhàn)火紛飛的當代戰(zhàn)場,他是一個渴望成為英雄的男人,這種與生俱來的大男子主義,令他無法承受這種因為自己的意志力問題而讓一個女人在他面前失去生命,不管他們是為何受傷,哪怕是安茜故意帶著他滾下樓梯,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都是活命。
活著,才有揭開謎底的權(quán)利,才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拋下安茜,現(xiàn)在他可能爬也爬出了這展館,他不會隨隨便便對女人動心,但也不會因為無法對一個女人有好感,而選擇獨自茍活。
他微微瞇起眼睛,唇瓣不斷開合,他已經(jīng)開始不知所云,他想到很久以前,他在一個戰(zhàn)地的廢墟了,也曾這樣抱著一個女人,逃避那場狼煙四起的戰(zhàn)火,絕望的等待黎明和救贖,只是那種心境,和此刻完全不同。
那時懷里的女人,是他深愛的,愿意付出生命隨她到那亂世里,她不愿意同他離開那個地方,不想回到盛世太平里,他就甘愿陪著她一起,哪怕最后的結(jié)果是一起死。
那個廢墟里,他們兩個人只有一件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炸爛了一半的破舊的大衣,還是唯一僅有的,另外他們可以找到的衣服,已經(jīng)和肢體一樣,變成了碎塊,他將那件破爛大衣圍在她的身上,在有月光傾灑的地方,和她說了整整一夜的話。
一夜的情話。
他從來沒說過那么多的動聽而浮華的甜言蜜語,只是當時想著,如果現(xiàn)在就死了,那么這些心里的話,我一輩子沒有可能說出口,她這么想聽,也此生再也沒有機會聽到。又或如果,他不是那個可以真正帶領(lǐng)她走出黑暗的英雄,無法許給她一生漫長的幸福時光,那么他就要在這有限的時間里,把他未來全部的愛,都塞進她此刻的懷里。
彼時,那是完完全全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飴,可現(xiàn)在,此情此景,只有不甘。
因為不管陪他求生也好還是陪她等死也罷,懷里的人,不是現(xiàn)在他想要的那人,他還從來沒對阮阮說過那些好聽的情話……
不過,不是阮阮,也反倒好。
只要不是阮阮,任何女人受傷,他都會全力以赴去救,但至少,不會剔骨剜心般的心疼。
他很困了,困了連扇動嘴唇的力氣都沒有了,如果他死了,阮阮一定很難過,挺著肚子哭的肝腸寸斷,她會不想吃飯,不想睡覺,沒有人再給她當那個遮風擋雨的霍總,她會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會陷入永無止境的傷害……
“霍總……”阮阮特有的細軟嗓音,連帶著回音都想溫柔的討魂聲徘徊在他耳邊。
太想阮阮了,太想了。
所以,聽到了她的聲音。
————【晚上還有一更5000字的,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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