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老牛吃嫩草
金平像大多數(shù)天才一樣,在某一方面異于常人的優(yōu)秀,某一方面又異于常人的笨拙。他擅長解剖學,藥理學,醫(yī)學。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擅長,不會算賬,不會聊天,不會洗衣服,不會做飯,甚至不會聊天,更別說談戀愛。
他有幸遇到王連清這個伯樂,在數(shù)學考了零分的情況下,仍然被大學錄取。大學期間,王連清重點培養(yǎng),使他很快成為一個比專家還高明的法醫(yī)。之后,王連清被調(diào)往公安部,臨走時,推薦他留在學校,擔任醫(yī)科教授。王連清對金平有知遇之恩,培養(yǎng)之恩,王連清的吩咐,金平即使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何況王連清的話,永遠都那么有遠見,那么有道理。金平知道,王連清這是為他好。金平像大多數(shù)天才一樣沒有生活自理能力,但他不像大多數(shù)天才那么自負,他很清楚自己的弱點。像他這種不善交際的人,留在人際關(guān)系簡單的校園里,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金平在海城醫(yī)科大學做了二十年教授,從二十歲,一直到四十歲。與此同時,王連清在公安部大展拳腳,一路從警司升到警督。這二十年間,王連清沒少惦記金平。王連清生怕金平離開他的照顧,會受到排擠和欺負。王連清每次回到醫(yī)科大學,都要高調(diào)的帶著金平在校園里吃飯,聊天,繞彎。就是想讓所有人知道,金平是他的得意弟子,欺負金平就等于欺負他。
王連清對金平的公事和私事都很上心。他當時要金平留在醫(yī)科大學做教授,就是擔心他的交際能力太差,無法融入社會。可當教授實在是限制了金平的天賦,他二十年如一日的教授學生同樣的知識和課程,送走一批又一批。他已經(jīng)將那幾本教科書背的滾瓜爛熟,閉著眼睛都可以授課。他這個教授做的很成功,但在專業(yè)知識方面,卻沒有得到發(fā)展和進步。因為他用不到其他的知識,沒了王連清指路,他自己更不知道該去如何學習。
另一方面,王連清也為他的私事操心。金平已經(jīng)四十了,莫說在那個年代,即使放到現(xiàn)在,四十還沒結(jié)婚的人,都會被當成奇葩。
王連清準備將金平調(diào)往公安部的法醫(yī)部門,金平卻害怕跟犯罪分子打交道,更害怕自己能力不足,給老師丟臉,所以他一直猶豫不決。他生平唯有這件事,沒痛快的聽老師安排。
另一方面,王連清開始在公安部門內(nèi),為金平挑選各種優(yōu)秀的適齡未婚女警。他希望金平找個警察妻子,這樣金平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進入公安部門了。
可惜,王連清介紹的各種優(yōu)秀對象,都無一例外的,被金平氣跑了。他看到姑娘就不敢說話,偶爾說兩句,也都是關(guān)于尸體解剖方面的話題。人家姑娘正吃著牛排,他突然告訴人家:“你不應該橫著切,應該順著肌肉紋理,豎著切。”
姑娘問:“為什么?”
他回答“不為什么,我們解剖尸體時都是這樣的,這樣才不會破壞毛細血管。”
大家正吃飯時,突然來這么一句。莫說姑娘了,就連隔壁桌的客人都受不了。
王連清哭笑不得,看來調(diào)他進公安部和為他相親這兩件事,都不容易辦到啊。
就在王連清犯愁之際,金平自己卻遇到了真命天女。在他帶的第二十一屆學生里,有個叫于薇的二十歲小姑娘,性格活潑開朗,總喜歡纏著他問東問西。
金平任命于薇為大班長。于薇盡職盡責,將班級打理的井井有條,成為金平的得力助手。于薇這個班,也成為金平二十一年里,帶過的最省心的一個班,同時也是成績最好的一個班。
于薇還經(jīng)常組織班里的積極分子,到金平的小宿舍里,幫他打掃房子。金平幾乎沒有自理能力,他的床單被褥幾年都沒換過,他的地板自從住進來就沒拖過。他的衣服臟了之后就扔到一邊,換別的穿。等所有衣服都臟了之后,他就在那堆臟衣服里,挑一件相對干凈的繼續(xù)穿。直到最后,連最“干凈”的衣服散發(fā)出異味,金平才會依依不舍的全部扔掉。接著,他去地攤上,一次性再買一堆新衣服回來,然后繼續(xù)重復之前的步驟。
他的工資,始終貼身揣著,這倒不是因為他怕丟,或者他在乎錢。純粹是他為了花的時候方便。他去菜市場買一個蘋果,給人一百。他去家具城買一張鐵床,也給人一百。他完全不知道一個蘋果只值一塊,而一張鐵床值一千。他的工資永遠存不住,常常是發(fā)完工資沒幾天就花的精光,可根本沒看到他買什么東西,因為總有人騙他。不過他并不在乎,反正學校有食堂供他免費吃飯,學校有宿舍供他免費睡覺,學校還有教室和圖書館,供他免費讀書。除了買衣服,他根本不需要錢。
以前從沒人關(guān)心過他,管過他。大家以為,他只是有點邋遢罷了,根本不知道這個天才教授居然沒有生活自理能力,連花錢算賬都不會。王連清關(guān)心他,只限于工作和學業(yè)方面。王連清不可能為他拖地或者換洗被子。以前也有不少學生跟他很親近,但那份親近更像是套近乎。他們不過是想跟他搞好關(guān)系,考試的時候不至于被掛科而已。他的生活有多糟,他們才不在乎。
從來沒人像于薇一樣,真正走進他的生活。
于薇家里五個孩子,她是二姐。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大姐又體弱多病,她等于是家里的頂梁柱。日常的洗洗涮涮,縫縫補補全都靠她。每月父母寄回來的那點錢,她更要精打細算,哪里該花,哪里不該花,買根針都要反復斟酌很久。
好在三個弟弟和妹妹懂事。三弟十八歲,她二十歲這年,三弟退學了。三弟告訴于薇:人有擅長的事兒和不擅長的事兒,我就擅長干農(nóng)活,你就擅長念書。你養(yǎng)了咱們五個二十年,這回,該咱們養(yǎng)你了。你考你的大學去,學費弟弟給你出。
于薇感動的眼淚直流,她那時已經(jīng)考上北京醫(yī)科大學了,因為她覺得當醫(yī)生都很賺錢。可是在北京上學,先不說學費,光生活費她就承擔不起。所以,她偷偷燒了錄取通知書。她甚至已經(jīng)放棄了繼續(xù)上學的打算,在海城一家超市里找了個售貨員的工作。
但是她的通知書沒有燒干凈,四弟發(fā)現(xiàn)了殘留的一角。于是四弟告訴了大姐、三弟和五妹。大家一合計,都覺得應該讓于薇繼續(xù)去念書。于薇已經(jīng)為這個家操勞二十年了,不能拖累她一輩子。
三弟決定退學,大家都沒有反對。他干農(nóng)活是把好手,而且有的是力氣。再者說,他的成績確實慘不忍睹。三弟呢,自己也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上學,整天坐在教室里不得自由,讓他很難受。打工,被老板管著,更難受。在自己家的農(nóng)田光著膀子干活,感覺像是擁有整個世界一樣,他很喜歡。
春種秋收,一年忙兩個季節(jié),閑兩個季節(jié),多輕松多自在啊。而且現(xiàn)在都是機械化了,根本不費力。他們家人口多,地也多,一年收成好的話,四五萬不成問題。三弟有信心一個人完全忙的過來,而且四五萬也足夠供二姐,四弟和五妹讀書。
就這樣,于薇又復習了一年。但這次,她長了個心眼,沒敢報外省的學校,一是怕學費貴,二是怕離家遠。她的分數(shù)完全可以去復旦,但是她選擇了海城市醫(yī)科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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