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董秦為了男人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時, 梵伽羅正躺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沉睡, 宋睿坐在他身旁，悄無聲息地翻看一本書, 聽見開門聲立刻目光銳利地掃過去，并豎起食指。
    宋溫暖縮了縮脖子, 無聲詢問：“梵老師怎么還在睡？第二輪錄制要開始了。”
    明明近在咫尺，宋睿卻一句話都不說，反而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短信：【你們先拍, 他最后一個。】
    宋溫暖很擔(dān)心：【梵老師今天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 他怎么了？以前他從來不會在錄制中睡覺, 更何況還睡得這么沉。】
    【他沒事，人都有疲憊的時候。你先走吧, 時間到了再過來, 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宋睿絕不會把青年受傷的消息傳揚出去，哪怕堂妹是值得信任的人。在光明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 有無數(shù)危險潛伏著, 而人類越是表現(xiàn)得虛弱，它們就越會找上你, 這是宋睿活了二十多年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他從不會讓自己的弱點暴露于人前, 自然更不會讓青年陷于那樣的境地。
    【哦哦，好, 那我先走了。】宋溫暖不疑有他地離開了。
    宋睿見自己蓋在青年身上的外套快滑落了，便輕輕替他掖好，指尖不小心觸到他冰涼的手背, 鼻端不由發(fā)出低不可聞的嘆息。
    一個半小時后，宋溫暖又來了，而梵伽羅似有感應(yīng)，已先一步蘇醒。他的臉色還是那么白，瞳孔里的霧氣也并沒有消散，反倒更顯氤氳模糊，站起身的時候竟然微微有些踉蹌。顯而易見，他的情況在不斷惡化。
    時刻關(guān)注著他的宋睿立刻從后面跟上來，寬闊的胸膛貼緊他單薄的脊背，給了他一重支撐。
    熟悉的溫暖氣息讓梵伽羅的眼瞳漸漸恢復(fù)焦距，他回頭笑了笑，又握住宋博士的手腕，低不可聞地道：“我能行，你別擔(dān)心。”無需讀取他也能感應(yīng)到男人散發(fā)出來的焦躁和不安。
    “走吧，快點把節(jié)目錄完。”宋睿摟住他的肩膀，將他送到錄制間門口。
    一男一女兩名年輕演員已等候許久，這會兒正用好奇的目光看過來。宋溫暖開設(shè)了一家經(jīng)紀(jì)公司，這兩人是她最近重點栽培的新人，讓他們來上這檔節(jié)目一是在觀眾面前混個臉熟，二也是真心想求教未來的發(fā)展之路。
    梵伽羅的大名如今都在娛樂圈里傳遍了，不信他的人對他嗤之以鼻，信他的人則爭著搶著想與他見一面，聊一聊。這一期的心靈剖析環(huán)節(jié)在圈內(nèi)甄選嘉賓的消息剛放出去，就有很多藝人踴躍報名，咖位從超一線到十八線應(yīng)有盡有。最后還是宋溫暖給自家藝人開了后門才爭取到這個機會。
    元中州等人都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兩位小演員的重大人生經(jīng)歷幾乎都被他們說破了，也解決了他們的很多困擾。但即便如此，他們最渴望見到的卻還是如今正緩緩走進(jìn)錄制間的這一位。
    梵伽羅本人的氣場遠(yuǎn)比屏幕上看見的更強大，卻又絲毫沒有攻擊性，而是靜謐又安然的那一種。與他霧蒙蒙的眼眸一觸，緊張不安的兩個小演員就已經(jīng)情不自禁地放松了身體。
    “梵老師好！”兩人連忙站起來打招呼，態(tài)度既恭敬又熱情。
    “你們好，請坐。”梵伽羅伸手相邀，一舉一動都透著難以言表的優(yōu)雅。
    三人各自落座，梵伽羅正準(zhǔn)備展開磁場進(jìn)行讀取，眉頭卻輕輕一跳，繼而顯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因為宋博士的嗓音正從耳返里傳來，一字一句非常嚴(yán)肅：“直接說重點，別跟他們廢話。”
    梵伽羅尚且來不及反應(yīng)，耳返里又傳來宋溫暖不滿的聲音：“堂哥你為什么搶導(dǎo)播的對講機！心靈剖析類似于訪談節(jié)目，要的就是大量的交談和你來我往的交鋒。一來就說重點還有什么看頭！啊啊啊，氣死我了，你快把對講機還給我，你是導(dǎo)演還是我是導(dǎo)演？”
    “由于前幾期的爭議太大，很多投資商都撤資了，我記得資金缺口都是由我覆蓋的？我到底投了多少錢來著？我記不清了，宋溫暖你把合同拿過來讓我看一看。”宋睿狀似疑惑地詢問。
    宋溫暖啞了，隔了好一會兒才干巴巴地笑。試圖奪回對講機的導(dǎo)播也怯怯地收回手。
    宋睿這才重復(fù)道：“直接說重點，我們速戰(zhàn)速決，爭取早點回家休息。”
    “啊啊啊啊！已經(jīng)作廢了一期，這一期你還速戰(zhàn)速決，你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沒有足夠的播放量，我們的節(jié)目會開天窗的！我特么……”宋溫暖一個勁地吐槽，卻也沒有膽量推翻堂哥的決定，誰讓他是這檔節(jié)目最大的金主呢。
    梵伽羅靜靜聽著耳返里的聲音，不知怎的竟輕笑出聲。
    兩名工作人員這才走過來，摘掉了他的耳返，以此杜絕他與節(jié)目組的員工串通作弊的可能性。別的選手在錄制之前都只戴了收音器，沒有耳返，唯獨梵伽羅是特例。這事顯然是得了宋睿的吩咐，他很想阻止青年繼續(xù)錄制節(jié)目，卻又不好直說，這才借用通訊工具，換了一種更迂回的方法。這種方法在心理學(xué)上又叫做錄音帶效應(yīng)，既在看不見發(fā)令者的情況下，聽令者反而更容易摒棄掉多余的主觀想法，接受指揮。
    梵伽羅扶著額頭笑得十分無奈。為了把他攆回家，宋博士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兩個小演員疑惑地看著他，又低下頭看看自己，唯恐哪里失了態(tài)。
    “啊，抱歉，剛才忽然想到了別的事。”梵伽羅抬眸看向兩人，斂去笑容直言道：“我能感覺到你們內(nèi)心都有困惑，我們不聊別的，只聊目前橫亙在你們心頭最大的疑問怎么樣？”他還是決定聽取宋博士的意見，以免那人太過擔(dān)心。
    這句話簡直說到兩名演員的心坎里去了，他們的確都是抱著巨大的困惑來的，但前面的幾位靈媒總會與他們東拉西扯地聊人生、聊成長經(jīng)歷、聊心態(tài)等等，卻忽略了他們最主要的問題。而宋姐在開拍之前就跟他們說好了，若是靈媒感應(yīng)不到他們的訴求，那他們自己也不能說出來，說了就等于公布答案，這次測試也就失去了意義。
    只有當(dāng)靈媒自己感應(yīng)到，并且主動提出，他們才能做出回應(yīng)。目前能感應(yīng)到他們真實內(nèi)心的人有三位，一是元中州、二是朱希雅、三是丁浦航，但元中州和朱希雅給出的答案是順其自然，丁浦航給出的答案是尋找自己，遣詞用句都很玄妙，無論怎么思考都仿佛很有道理，但仔細(xì)一想?yún)s等同于什么都沒說，實在是讓兩個小演員頭禿。
    也因此，他們對梵伽羅的到來是最期待的，而結(jié)果也沒讓他們失望，對方甫一坐下就直奔主題，一字半句的廢話都沒有。
    “請你們各自伸出一只手，然后在腦子里思考那個困惑。”梵伽羅嗓音低沉地說道。
    兩人依言而行。
    梵伽羅同時握住他們的手，繼續(xù)道：“請你們敞開心扉準(zhǔn)許我的進(jìn)入。”
    若在往常，他只需輕輕一瞥就能毫無阻礙地看透一個人的內(nèi)心，但眼下，他卻必須提出請求，獲得準(zhǔn)許，才能開始進(jìn)行讀取，由此可見他已虛弱到了何種程度。宋睿盯著屏幕里臉色蒼白的青年，腦海中卻在回憶蕭言翎一邊吐血一邊攝取周圍人的生命力的場景。
    青年和蕭言翎應(yīng)該是同類，所以說如果他想立刻復(fù)原，其實是有辦法的，但他并沒有那樣做。以前的宋睿很難理解他的行為模式，因為在他看來，周圍的人都是可有可無的，是用以點綴這個無聊世界的裝飾品而已，吞噬掉他們堪稱廢物一般的生命力有何不可？
    但現(xiàn)在，換一個角度思考，宋睿卻忽然明白了青年的堅持。如果是他受了重傷，而盡快復(fù)原的代價是吸取青年的生命，他會怎么選擇呢？吞噬還是不吞噬？答案是否定的，他不會那樣做，哪怕在危險的世界里虛弱地掙扎，進(jìn)而陷入更艱難的境地，他也絕不會傷害他一絲一毫。
    這大約就是青年現(xiàn)在的心情，他不忍傷害這個世界，恰如宋睿不忍傷害他。
    想到這里，宋睿竟忍不住捂了捂眼，頭一次感覺到有一股滾燙的熱流在自己的內(nèi)心涌動。
    與此同時，梵伽羅已閉上眼，在兩位小演員的內(nèi)心世界悄無聲息地巡游一番，沉吟道：“你們的問題都在于取舍。”
    兩人眼睛齊齊一亮，然后連連點頭。梵老師好靈啊！
    “你的問題在于眼前的取舍，你的問題在于內(nèi)心的取舍。”梵伽羅先后抬了抬男演員與女演員的手。
    兩人這回沒點頭，而是陷入了沉思。
    梵伽羅把頭偏向男演員，進(jìn)一步解釋：“所謂眼前的取舍，說穿了是權(quán)衡利益的問題。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擺在你手邊，一個選擇能讓你收獲豐厚的利益，卻沒能打動你的心；一個選擇對你而言收獲甚微，卻觸動了你，令你產(chǎn)生了很多思考。所以你很困惑。”
    “是的，是的，我真的很難抉擇。梵老師，您說我該怎么辦呢？”男演員滿臉都是糾結(jié)，為了這兩個劇本，他已經(jīng)好些天沒睡著覺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已經(jīng)在你心里了嗎？”梵伽羅睜開眼笑望他。
    “我要是知道答案，我就不會來上節(jié)目了。”男演員搖頭苦笑。
    梵伽羅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語含深意：“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人會猶豫，但你卻猶豫了，這還不足以表明你的選擇嗎？兒時你玩過拋硬幣的游戲嗎？”
    “玩過。”男演員一片煩亂的眼里隱隱透出一絲亮光。
    梵伽羅看著他徐徐開口：“你對自己說，如果硬幣落下是反面，我今天就多吃一塊餅干，但硬幣落下卻是正面，于是你滿心不甘地又拋了一遍，其實在這個時候，你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無論是正面還是反面，其實都不是你想要的，你真正想要的僅僅只是那塊香甜的餅干而已。現(xiàn)在你問問自己，這兩個選擇，你最想要的是哪一個？是香甜的餅干還是豐厚的利益？”
    男演員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當(dāng)然是餅干！”
    梵伽羅這才放開兩人的手，笑著說道：“你看，你自己早已知道答案。當(dāng)你無法做出抉擇的時候，你應(yīng)該先去尋找讓你產(chǎn)生猶豫的原因，而那個原因往往就是你最需要的東西。”
    男演員默默品評這句話，頓時輕松地笑了：“梵老師，不瞞您說，我的困惑說白了就是不知道該怎么選劇本。我手里有兩個本子，一個是大制作大投資，片酬也高；一個是小成本小制作，片酬也低，接到第一個劇本的時候我根本沒有猶豫，想也不想就準(zhǔn)備簽約，但是第二個本子寄來的時候我卻動搖了，我連著糾結(jié)了好幾天都不知道該怎么選。梵老師，您說得太對了，能夠讓我產(chǎn)生動搖的東西其實就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我連錢都不想賺了，您想想我能有多喜歡第二個劇本？我怎么這么傻，糾結(jié)了這么久！梵老師，謝謝您，您對我的幫助太大了！”
    男演員站起來不斷鞠躬，整個人都放松了，開懷了。
    宋睿盯著屏幕里的青年，低笑呢喃：“梵伽羅你過謙了，比起我，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心靈導(dǎo)師，因為我說的都是從書本里學(xué)來的大道理，而你說的是體悟，是人生。”
    宋溫暖才不管什么體悟不體悟，人生不人生，正拍著桌子佯裝大怒：“梵老師，您可真行，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讓我的藝人推了一個頂級資源！我不同意啊！趙小星你聽見了沒？我不同意你的選擇！”說完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擺手道：“誒呀開玩笑的，我們公司其實很開明，一切都以藝人的自我發(fā)展為前提，不會太干涉他們的決定。各位藝人瞧好了啊，如果覺得我們公司的管理制度好，你們可以來投簡歷，我們隨時招人。”
    宋溫暖看向鏡頭打了一個廣告，惹得觀察室里的人都笑起來。
    另一頭，那位女演員卻有些急了，連忙問道：“梵老師，那我的問題是什么？”
    “你的困惑來自于事業(yè)與學(xué)業(yè)的沖突。”梵伽羅看進(jìn)女演員的眼底。
    “是的，您真的感覺到了！我其實是學(xué)跳舞的，最近才開始接觸表演，我兩個都喜歡，兩個都不想放棄，但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一邊跳舞一邊演戲。由于經(jīng)常去劇組拍戲，我缺了很多課，舞蹈學(xué)校已經(jīng)準(zhǔn)備勸退我了。梵老師，我該怎么辦？”女演員的眼眶不知何時已經(jīng)紅了，看見攝像機拍過來，連忙低頭擦淚。
    這是一個關(guān)乎到女演員一生的問題，若是換一個人，這會兒肯定會謹(jǐn)慎地應(yīng)對，盡量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讓對方自己做出選擇，免得招惹無窮無盡的麻煩。因為你若是告訴她具體該怎么做，日.后但凡她稍有不順就會把錯處歸咎到你身上，責(zé)怪你毀了她的前途。
    但是偏偏在這種最需要謹(jǐn)慎小心的時刻，梵伽羅卻篤定道：“這個問題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答案，你把手伸出來。”他攤開自己的掌心。
    女演員會意，連忙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里。
    梵伽羅吩咐道：“你跳得最美的一段舞，演得最好的一場戲分別是什么？你可以在頭腦里把它們仔細(xì)回憶一遍。”
    女演員陷入了回憶，那些片段必定是極美也極珍貴的，以至于她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梵伽羅也閉著眼，跟隨她一起舞動、轉(zhuǎn)場、表演，體驗成功的喜悅和熱烈的掌聲，過了足足四五分鐘才緩慢說道：“當(dāng)你跳躍在舞臺上的時候，你的靈魂散發(fā)出璀璨的光芒，它照亮了你腳下的路；當(dāng)你表演的時候，你的靈魂雖然也很愉悅，但光芒卻要黯淡很多。我可以確切地告訴你，那光芒代表著你的天賦，你是一個天才型的舞者，卻不一定能當(dāng)一個好演員。”
    女演員臉上的笑容陡然一僵，干澀道：“梵老師，您能看見一個人的天賦？真的還是假的？”她開始懷疑了，于是立刻抽回自己的手。
    梵伽羅瞥她一眼，眸色略深了一些：“我只是把我看見的景象轉(zhuǎn)述給你，最終做選擇的還是你自己。”
    “謝謝梵老師，我明白該怎么做了。”女演員同樣站起來鞠躬，態(tài)度卻十分不自然，笑容更是勉強。正如梵伽羅之前所說，如果真的喜歡跳舞，那她就會一直跳下去，不會在星探找上門之后又跑去拍戲。當(dāng)她在舞蹈這條道路上產(chǎn)生動搖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這個其實不難理解，跳舞很辛苦，收入也不高，演戲比較輕松，收入還很豐厚，一般人都會知道該怎么選。再高的天賦也架不住人為的揮霍和浪費，更沒有辦法與金錢抗衡，看來女演員注定是要與舞蹈訣別了。
    看見女演員的靈魂漸漸散去最后一絲靈光，徹底歸于平凡，梵伽羅忽然變得意興闌珊：“我的通靈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希望我的話多多少少能幫到你們。”
    “梵老師，您幫了大忙了，謝謝您。我叫趙小星，您以后見了我可以叫我小星或者小星星。”男演員笑容開朗地做著自我介紹。
    女演員也調(diào)整好了表情，故作真誠地說道：“梵老師，我叫文思雨，您可以叫我小雨，希望以后還有機會與您聊天。今天我收獲很大，謝謝您。”她嘴里說著謝謝，心里的懊惱和憤恨卻已經(jīng)滿溢而出。
    其實她今天是懷著目的來了，由于學(xué)校已經(jīng)決定把她開除，而且還與她鬧得很不愉快，這多多少少算是她的一個黑歷史，日.后總會被人翻出來。她原本想借這檔節(jié)目吐露一下自己對表演和舞蹈的熱愛，做出難以取舍卻又為了理想而不得不放棄一個的樣子，以此洗白自己。理想是崇高的，誰都不能否認(rèn)這一點，網(wǎng)友和粉絲也能更理解她的“無奈選擇”。
    但是她萬萬沒料到梵伽羅竟會肯定她的舞蹈天賦，否定她的表演才能，還說她未必能當(dāng)一個好演員，這讓她滿肚子煽情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待她日.后從學(xué)校退學(xué)，別人只會說她是為了錢放棄了理想，這對她的名聲很不利！
    與梵伽羅握手道別的時候，文思雨在心里破口大罵：媽的，你是不是有病？說幾句場面話不會嗎？我已經(jīng)是個演員了，走紅了，賺錢了，你還讓我回去跳舞？你他媽是不是見不得別人好？我的人生是你一兩句話能決定的嗎？滾你媽的！
    梵伽羅忽然握緊她的手，嗓音冰冷地說道：“文思雨，我想我還有最后一個斷言要送給你——在表演這條路上，你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平庸的模仿者而已，達(dá)不到巔峰。你或許能紅，但也只是一顆流星，很快就會消失，因為我看見你的天賦之光已經(jīng)熄滅了。”
    “你說什么？”文思雨好半天回不過神。她萬萬沒料到態(tài)度一直很溫和的梵伽羅竟然會突然翻臉，還當(dāng)著鏡頭的面說這么難聽的話！他是故意的嗎？為什么？
    不等文思雨想清楚，梵伽羅已經(jīng)離開了錄制間。
    所有工作人員，包括趙小星，此刻都用微妙的目光看著女演員。對娛樂圈里的人來說，流星可不是一個好詞兒！
    身為兩人的老板，宋溫暖輕輕拍打桌面，十分惋惜地說道：“梵老師的預(yù)言從來不會出錯，這個文思雨在演戲方面沒天賦，還是不要在她身上浪費資源了。”
    另一邊，宋睿正捂著半張臉低低地笑。梵伽羅善良嗎？是的，他很善良；梵伽羅鋒利嗎？沒錯，他也很鋒利。所以說他是一個善良到鋒芒畢露的人，他會用自己的原則切割這個世界，削掉那些腐壞的，留下美好的。他真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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