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一種習(xí)慣
似乎對于痛苦,他早已養(yǎng)成了一種忍耐的習(xí)慣。
消完毒,林繪錦便捏著一根被她弄彎的銀針,給南宮冽縫制著身上的傷口。
這縫制傷口可不像是縫制衣服那么簡單,極為的考驗人的腕力!
林繪錦身為一名男科醫(yī)生,少說也縫制了上千次的傷口,盡管縫制的地方不一樣,但是林繪錦好歹是有經(jīng)驗的,只是時間從未這么長過。
不到一會兒細(xì)密的汗水便從林繪錦的額頭流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容楓便拿出帕子給林繪錦擦拭著汗水。
然后林繪錦便繼續(xù)縫制著。
等幫南宮冽縫制好傷口后,林繪錦的手腕直接都抬不起來了,而后背更是一陣酸疼,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能做的都做了,就看著南宮冽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guān)了。
可是南宮冽一連昏睡了兩天都沒有任何蘇醒的痕跡,盡管身上的燒已經(jīng)退下去了一些。
這讓林繪錦越發(fā)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了!
難不成她第一次給南宮冽清理傷口的時候,還反倒將他的傷勢弄得更嚴(yán)重了!
“大小姐,這不是你的原因,是王爺自己的原因!”容楓看著躺在床上的南宮冽說道:“就像一個人習(xí)慣了黑暗,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見到了光明,等到他再次回到黑暗的時候,他便無法忍受了!”
這么說之前南宮冽一直都憑借著超強(qiáng)的求生欲活著,如果沒有遇到她之前,他是可以挺過來的。
但是她卻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帶給了他一抹希望,讓他不必在強(qiáng)撐得那么辛苦,然后他身上的病痛便一下戰(zhàn)勝了他的意志,接著他便變得如此脆弱起來……
“原來是這樣!”林繪錦看著昏睡中的南宮冽話語喃喃的說著。
眸色中不免多多少少的流露出一抹心疼的成分,胸口也變得有些不好受起來。
南宮冽看上去堅不可摧,可是其實他的內(nèi)心比誰都脆弱。
他只有他一個人,背后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支柱,他除了堅強(qiáng)下去,讓自己變得更加強(qiáng)大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你去睡一會兒吧,我在這里看著,要是他醒了,我便立刻告訴大小姐你!”容楓端著熬好的藥走進(jìn)來對著林繪錦說道。
林繪錦卻是疲憊的搖搖頭:“沒關(guān)系,我趴在這里睡一樣的。”
接過容楓端過來的藥,林繪錦便用勺子一口一口的給南宮冽喂進(jìn)去。
容楓見這樣,便低低的說了一句:“希望王爺能夠大小姐你的心!”
林繪錦卻是回過頭沖著容楓微微一笑:“他不需要明白,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因為我是他的未婚妻!”
這最后一句顯然在容楓的心中掀起了不少的波瀾,隨后便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
獨自坐在院門口的門檻上,抬著頭望向晴朗的天空,此時正有一派大雁排列著的整齊的隊形從容楓的眼前飛過。
忽而覺得腦子有些亂,并且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從他心中涌現(xiàn)出來。
那種感覺很復(fù)雜。
但是容楓卻清楚的知道,這種感覺不是他應(yīng)該有的。
大小姐是王爺?shù)奈椿槠蓿龑ν鯛斶@樣,本就是應(yīng)該的。
他又怎么會有一種……不希望大小姐這樣對待王爺?shù)母杏X呢?
容楓坐在門檻上摸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那種感覺是怎么突然就冒出來的。
“母后,兒臣好冷,水都結(jié)冰了,你抱抱兒臣!”林繪錦剛打了熱水走進(jìn)來,便聽到南宮冽緊皺著眉頭,嘴中喃喃自語的說著夢話。
“母后,為什么你的身體這么涼?為什么兒臣越來越冷了?”南宮冽昏昏沉沉的話語傳入林繪錦的耳中。
他的神情從未如此的脆弱過,就像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一般,那么的無措和不安。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南宮冽的母妃就是冬天去世的,南宮冽在那飄雪的冬夜整整跪了三天。
一個月后,南宮冽來見她,眼睛高腫著,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站在風(fēng)中,隨時都有可能被風(fēng)吹跑,他站在她小小的人面前,說:他沒有母親了!
那個時候她還小,并不懂得悲傷和親人離世的痛楚,只是睜著一雙水濛濛的眼睛告訴他說:“我也沒有母親了,我從小就沒有母親!”
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在南宮冽的母妃沒有去世前,他對她的愛和好都是很理智的,也只不過比其他人多那么一點點,遠(yuǎn)沒有之后的卑微和一味的付出和忍讓。
或許,就是因為當(dāng)初她那一句懵懂的話,刺中了南宮冽的心,讓南宮冽將對母親所有的愛和依賴全都轉(zhuǎn)移到了她的身上。
亦或者南宮冽覺得他們兩都是被世界拋棄的人,讓他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才導(dǎo)致南宮冽對她那不顧后果的愛!
林繪錦放下手中的熱水,便握住了南宮冽的手,想要喊他的名字,可是看到南宮冽那越來越痛苦,越來越不安的神情,林繪錦便脫下了鞋襪上了床將南宮冽抱在了懷中,輕哄著:“母后在這,母后在這!”
南宮冽也漸漸的安穩(wěn)起來,那緊皺的眉頭也稍稍的松懈下來,但是大手卻緊緊的握住林繪錦的手,像是怕林繪錦下一秒就不見了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冽再一次的陷入沉睡當(dāng)中,林繪錦摸了摸南宮冽的額頭,燒已經(jīng)退下去了。
估計到了明天南宮冽就能醒過來了。
說完,林繪錦便慢慢的松開南宮冽,可是她的手卻怎么也無法從南宮冽的手中抽離。
她只得用手去一根根的將南宮冽的手指頭扳開,南宮冽卻在這個時候醒了。
越發(fā)用盡的抓住林繪錦的手,渾身都處于警戒的狀態(tài),本來放松的肌肉也一下子繃緊。
黑沉的眸子冷厲而又鋒利的看著林繪錦。
這讓林繪錦嚇了一跳,輕呼了一口氣,對著南宮冽說道:“你醒了?”
南宮冽的意識也慢慢的恢復(fù)過來,漆黑如墨的眸光朝四周望去,最后又重又落到了林繪錦的身上,似是在無聲的詢問著。
林繪錦看著他黑沉的眸子真的覺得很驚奇,一般受了重傷的人,精神狀態(tài)都是萎靡而又虛弱的,眸光自然是無光的,可是南宮冽不一樣,他的眸光依舊精爍,明亮無比,直擊人心。
仿佛任何事情都擊不垮他一眼。
和剛才的脆弱和無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已經(jīng)昏睡好幾天了,當(dāng)天晚上我回去找你后,你就發(fā)起了高燒,于是我便讓我相公將你給背回來了!”也不知道為什么林繪錦面對南宮冽那黑沉而又精爍的眸光時,就好似在接受那個霸冷而又雄渾的邪王審視一般,讓她下意識的掩飾自己的身份,迅速的進(jìn)入到梨花的角色狀態(tài)中。
南宮冽慢慢的松開林繪錦的手腕,又看了幾下林繪錦之后,便從口中輕吐出兩個字:“謝謝!”
聲音依舊是虛弱的,真的很難讓人想象他究竟是哪來那么大的力氣的!
林繪錦低著頭揉著自己的手腕,剛準(zhǔn)備出去。
南宮冽的身體便又重又緊張的緊繃起來,甚至顧不上剛剛包扎好的傷口,便直接抬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起來。
“你干什么?”林繪錦立刻沖過去抓住南宮冽的手,可是卻還是遲了一步,包裹在傷口的白色布條上已經(jīng)滲出了不少的血液。
“我東西不見了!”那個東西似乎對南宮冽很重要,絲毫不顧及身上的傷口和肌膚撕裂的疼痛。
林繪錦看到南宮冽這個樣子,真的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趕忙將放在桌上的圓錠子塞入南宮冽的手中:“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
南宮冽一看到那枚圓錠子總算松了一口氣,隨后便緊緊的攥在了手中,閉上眼睛輕喘著氣。
“你這個人,不就是塊圓錠子嗎?至于這么不要命?你看看,這包扎好的傷口全都裂開了!”林繪錦大聲的斥責(zé)著,嘴上是這樣說著,但是心里卻是挺心疼的。
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圓錠子是她當(dāng)初送給他的,按理說他現(xiàn)在那么恨她、厭惡她,即便不扔掉,但是也沒有必要這么緊張、在意!
仿佛那就是他的命一般!
她真的感覺他有些人格分裂!
但是南宮冽卻只是攥著圓錠子,閉著眼睛不說話,默默的忍受著傷口處傳來的疼痛。
那雙蒼白無色的雙唇緊緊抿著,他堅強(qiáng)而又隱忍的樣子讓林繪錦看了鼻子一酸。
“梨花,梨花,下雨了,快收衣服!”三嬸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
林繪錦朝窗外一看,不知道在何時外面竟然飄起了小雨點。
林繪錦便立刻站起身,跑了出去。
衣服被淋濕了不要緊,關(guān)鍵是她還晾曬了不少的藥材,這些都是治療南宮冽傷口需要用的。
南宮冽睜開眼看著林繪錦迅速離去的背影,盡管是一身的粗布麻衣,可是卻仍然掩飾不住她那神清骨秀的身段。
她的背影真的和林繪錦很像,可惜她不是繪錦!
外面除了晾曬的衣服和藥材之外,還有容楓昨天從山上砍回來的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