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貶妻為妾
“不,傅爺!不是這樣的!”青夫人面色焦急,眼眶有些濕潤。
“不是這樣的?”青海冷哼一聲,“你想讓我以為五姐兒小產(chǎn)而死,難道不是在遮掩你干的那些腌臜事嗎?來人,紙筆!”
青肆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青夫人也有如今這般模樣。
“爹!不要!”一道倩影飛快地閃了進(jìn)來,跪在青海面前,端莊美麗的面容里有著悲傷,“爹...求您了...”
正是青伊,她一身淡紫色裙裝,長發(fā)油亮,梳成一個流云髻,精致嫵媚的五官隱隱透出雍容典雅,但她鳳眸含淚,目光悲婉。
青海先是驚了一驚,見平日里一向端莊高傲的大女兒含淚跪著懇求,他不由得有些心軟,這個優(yōu)秀的女兒是他看著長大的,如今出落得如此典雅端美,他對青夫人的怒意也消散了幾分。
可惜青海不知道青伊之前在馬場究竟犯了什么樣的錯,青夫人將這件事瞞得太好了。
“不行,你娘罪大惡極,爹必須讓她有個教訓(xùn)!”青海心中又想到了青呂兩家的利益,口上卻是松動了些。
青肆清澈的目光仿佛要碎開,先前還說休妻,如今就只是一個教訓(xùn)了?她想著呂英也知道下手的是她,不若更干脆一些,免得日后被她還擊!
于是她說:“夫人對我們一向是很好的,父親消氣,休妻還是言重了,不若...貶妻為妾,也不至于傷了兩家之間的和氣。”
貶妻為妾?!
青夫人看向青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可后者卻不為所動,似乎毫不在意,青夫人心里氣極,卻又聽青海道,
“便只有如此了。”青海復(fù)雜地看了一眼青肆,“今后,呂氏由妻貶為側(cè)室,抬側(cè)夫人劉氏為正室。”
“謝父親。”青伊心中雖然也氣極,但她也深知,木已成舟,如今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青夫人緊緊地抿著嘴唇,她看了一眼冷漠至極的青海,猛地轉(zhuǎn)身,在一片唏噓中離開了米菱齋。
“伊姐兒,今后由劉氏撫養(yǎng)你,可別變得和你那母親一樣!”青海冷然出聲,“走,都散了,立即準(zhǔn)備下葬。”
老夫人被人攙著離開了米菱齋,她眼中滿含淚水,卻終是無奈。
青肆準(zhǔn)備走時,聽青海道了一句,“你今后也在劉氏名下。”
“是,謝父親。”青肆答道,偏頭看了一眼哭的呆怔的青衫,輕聲道:“三姐,我們該走了。”
青衫木然地跟上青肆。
良久,青衫微聲問,“妹妹,五妹死了,你為何一滴淚也沒有?”竟然還輕輕地笑了一會兒,究竟怎么回事呢?
青肆頓住步子,澄澈的雙眸里淡淡的波瀾,“三姐,我一直都這樣,哭不出來,所以,三姐別想了,你十五還要出嫁,回去休息吧。”
是了,青肆一直都是如此,不悲不喜,不怒不爭。從前不覺得,她的淡然清冷會如此地涼薄徹骨。
青衫走了。
青肆輕聲道:“方大夫,有什么事便直說吧。”
柳樹邊轉(zhuǎn)出一個蒼老的身影,方大夫慈祥的眉目里藏了一絲狡黠,似是打趣地道:“丫頭不錯嘛,施針的手法都快出師了。”
青肆心中一動,不愧是方大夫,早就看出來青舞身上的毒被她解了,之后還幫她解圍,真是奇怪。
“丫頭,跟老頭子我學(xué),不吃虧。”
“為什么是我?”青肆平靜地問道,“醫(yī)者父母心。”
“不礙事,學(xué)醫(yī)也能自保。”
“自保與陷害,只隔一步,進(jìn)一步是害,退一步是保。”
“你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嗎?”
青肆微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說的?她可不是如此,在別人犯她之前先廢了那人,不才是最好的出路嗎?
“好。”青肆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先告知祖母。”
“不必了。”方大夫笑吟吟地道:“方才我已和她說收你作弟子,她可是相當(dāng)高興呢。”
“師傅慢走,不送。”青肆極為自然地道,隨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方大夫愣了愣,啞然失笑,“這丫頭,還沒給師傅敬茶就跑了?”
青舞在青耳和三姨娘的哭聲中終于下葬。
原本,青衫的婚事應(yīng)該被耽擱,可青海卻毫不在意,但在老夫人的執(zhí)意下,婚期還是往后推了兩個月。
“夫人,你院子里的桂花真好看。”青肆坐在劉氏對面,輕聲道。
劉氏看了一眼那正在品花茶的清麗女子,說實(shí)話,當(dāng)她第一次見青肆?xí)r,便覺得這世上大約沒有比她更美的女子了。
自那日她被抬為正室以來,青肆便每日過來請安,陪她聊天,青衫也偶爾來過幾次,至于青伊,第一天請安后便說身子不適,且尚在進(jìn)禁足期,便再沒有來過,青耳也是從沒來過,只是她如今轉(zhuǎn)了性子,誰也不理。
這青府,變了。
“四妹,你來了,前些日子我送你的花可還喜歡?”青暖回來見到青肆,嘴角蕩開一抹暖意。
“喜歡,我怕花兒凋了,便將它們曬干了,泡茶喝了。”青肆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光風(fēng)霽月般動人,“二哥不怪我吧。”
“怎么會?這等雅性可是極好。”
劉氏見青暖與青肆之間的融洽,不由得又對青肆生出了些許好感。
真是一個絕妙的人。
幾日后。
“小姐今日可是要去看娘娘?”云嬤嬤問道。
“是。”青肆喚道,“茯苓,走吧。”
茯苓欣喜地跟上,與青肆一同上了馬車。青肆微微閉了眼,聽著車輪轉(zhuǎn)過一圈又一圈,心思有些飄飛。
好久,都不見他了。
入了宮,青肆帶茯苓隨宮女進(jìn)了玉鸞宮,宮內(nèi),,瑜妃還是美麗雍華,她見青肆來了,面上帶了笑容。
青肆在她身前坐下,平靜地道:“娘娘,別來無恙。”
“肆兒,你兩個多月都沒來宮里了,府里出了事?”
“無事,前些日子小病了一會兒,因而書院的課落了不少,這段時間就沒來宮里打擾娘娘了。”府里的那些事情,不提也罷。
瑜妃笑了笑,眸子里有些高深莫測的光,“本宮聽聞你三姐十月就要出嫁,你如今可有鐘意的男子了,本宮可以做個主。”
鐘意的男子...青肆腦海中浮現(xiàn)了邢色的面容,俊美無儔,卻又無賴得瀟灑自如。
她的眼神微微閃了閃,沒有說話。
目光輕輕瞥了一眼外面,沒有熟悉的人影。
他今日...沒有來?
“肆兒?實(shí)在沒有鐘意的男子也無妨,本宮不會讓你嫁給你不喜歡的男子。”瑜妃自然察覺到了青肆的細(xì)微情緒,微微一笑,“看你還是有些虛弱,先回府吧,改日再來。”
青肆點(diǎn)了點(diǎn)頭,恭敬地行禮后,帶著茯苓離開了玉鸞宮,她一步一步堅定地朝宮外走,其實(shí)這么久了,這座皇宮對她的束縛和折磨的那份痛苦已然淡之又淡。
待她出宮,上了馬車,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宮墻邊。
邢色。
其實(shí)她進(jìn)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來了,只是他沒去見她,這些日子沒有看見她,他心里快想瘋了。
原本目送馬車的他,眉頭突然一皺,疑惑地嘀咕了一聲,腳下一動,悄悄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