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七十一章 生娃
四月,春天來了,百花開了,陸子期升官了,宋小花生娃了。
原本應該是五月才到生產(chǎn)的日期,可那娃兒就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給陸府來個雙喜臨門似的,毅然決然提前了四十多天便要從娘胎里蹦跶出來,還沒出世便給全家鬧了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那一天,被擢升為‘樞密直學士’的正三品大員陸子期剛剛拜謝完圣恩接下圣旨,貼身小廝有容便不顧規(guī)矩直沖進正廳,告知二奶奶即將臨盆的消息。
陸子期二話不說一撩官袍拔腿就跑,陸拓則半日之內(nèi)老菊花臉再度燦爛盛開,一邊招呼傳旨官員一邊吩咐下人趕緊準備。
因為比預產(chǎn)期大大提前,很多東西都沒有弄好,‘念園’早已亂成了一鍋熱乎乎粥。幸虧幾位姨娘都是見過世面的,齊齊上陣指揮這才忙中沒有出錯,勉強壓住了陣腳。陸老爺子又火速派人請來了宮中的太醫(yī)并兩位經(jīng)驗豐富的產(chǎn)婆,再加上之前就嚴陣以待的丫鬟嬤嬤們,總算好歹很快進入了有條不紊的狀態(tài)。
至于被擋在產(chǎn)房外的陸子期,則早已沒有了平日里那種鎮(zhèn)定自若萬事皆在掌控的樣子,除了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滿院子亂轉(zhuǎn)之外,就是不停抓住那些忙出忙進的人問里面的情況究竟怎么樣了。
到最后,還是宋無缺看不下去他這樣不僅不能幫忙反而盡添亂的行為,索性咬著他的衣角把他拖到院子的墻根邊牢牢看住。
從早上到中午這段時間,產(chǎn)房里的宋小花一直靜悄悄的,中途還吃了些點心喝了一碗湯,陸子期相對來說還顯得比較淡定。
但是午時過后,便開始傳出夾雜了哭腔的□□聲,由小及大,由斷斷續(xù)續(xù)到幾乎持續(xù)不停,于是陸子期便也跟著激動起來。
霍楠和薛雨含帶著陸凌趕到時,恰好看到一向溫潤若春風的陸二爺,正如菜市場的屠夫一般在幾角旮旯里跟一條大黑狗張牙舞爪地搏斗,袖子挽起,發(fā)冠歪斜,衣衫不整,滿臉大汗。
抽空還扯著嗓子喊一句:“遙遙,我在這里陪著你呢!我知道你很怕疼,再忍一忍就過去了,想想我們描述的那些美好未來,堅持一下,我們的孩子很快就要快出生了!”
相比較這種翻來復去毫無新意的話癆,房間里的那位就很是言簡意賅且中氣十足:“閉嘴!”
陸子期乖乖閉嘴沒多久,那位卻忽然又哭喊了一句:“冬青,為什么要女人生孩子,為什么男人不生?這不公平!賊老天,我恨你!”
“……好好,生完這個咱們就不生了,留著力氣一起去恨賊老天!”
陸凌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爹娘發(fā)了一會兒瘋,然后走到窗戶底下,踮腳扒著邊沿:“寶寶你快點出來吧,要不然,我們的爹爹和娘親就要跟老天爺結(jié)仇了。你知不知道,老天爺可厲害了,爹爹和娘親會吃虧的?!?br/>
霍楠笑哈哈走過來拍拍他的頭:“凌兒放心,你娘親那么彪悍,玉皇大帝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br/>
屋內(nèi)短暫安靜了片刻,然后再次嚎啕:“冬青,我不要一個大胡子當寶寶的干爹,會嚇到寶寶的!”
陸子期還沒反應過來,薛雨含已經(jīng)接道:“二嫂的意思是,要他把胡子給剃掉?”
“對!”
霍楠頓時一躍而起:“做夢!”
“冬青,那我不生了!”
“沒問題沒問題!遙遙,我保證,寶寶一出生就能看到一個沒有胡子的干爹?!?br/>
霍楠大吼:“不可能!胡在人在!”
陸子期比他吼得更大聲:“你立過軍令狀,說了倘若離京時沒有成功拿下的話,就任憑我處置。我現(xiàn)在就要你,剃胡子!”
“時間還沒到!”
“那我就命令你馬上啟程!”
“你以權謀私!”
“沒錯!”
“我不服!”
“駁回!”
“你又算計我!”
“是你自己沒用,久攻不克!”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發(fā)起最后的沖鋒!”
“戰(zhàn)機已失,多說無益!軍令狀下,軍法從事!”
“天吶!千古奇冤啊~”
霍楠正欲哭無淚抱頭痛呼,薛雨含輕飄飄說的一句話,便立馬將他的悲憤化為了一縷青煙:“若剃了,則戰(zhàn)機或可再現(xià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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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jīng)歷了整整五個時辰將近十個小時的陣痛后,金烏西墜,霞光漫天之時,宋小花終于誕下一個胳膊腿齊全哭聲響亮目前看來各方面都非常正常的健康男孩兒。
筋疲力盡拼卻最后一絲殘留的意識看了產(chǎn)婆抱過來的孩子一眼,頓時哭得比之前最痛的時候還要悲催,留下一句哀嚎后便沉沉昏睡:“這個烏七麻黑皺巴巴臟乎乎丑兮兮的東西是什么啊……”
再度醒來,已過了一天一夜,晚霞穿過密不透風的窗戶給一切罩上了淡淡的朦朧,很美,很靜。
宋小花眨眨眼,腦子里有短暫的放空,不知自己是何人,置身于何時何地。旋即,被巨大的滿足感所填滿,一種力量在身體內(nèi)歡騰著叫囂著,讓她忍不住的想要跑想要跳。欲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外側(cè)床沿的手正被緊緊握住。
那掌心,熟悉而溫暖。那頭倚床柱而眠的容顏,憔悴而疲憊,唇角卻仿佛掛著一絲再也不會褪去的淺笑。
冬青冬青,我與你有了孩子,是我倆的骨血所凝結(jié)成的生命,是我們之間永生不斷的維系和羈絆。
賊老天,其實我一點兒都不恨你……
像是察覺到了什么,陸子期的眉峰輕輕一蹙,雙眼睜開,目光先是散亂轉(zhuǎn)瞬定住,眸子晶亮:“遙遙,你醒了,一定又渴又餓吧?你這一覺睡得可真久,感覺好點了沒有?這些都是聽弦他們給你準備的,冷熱正合適,快吃吧!”
邊嘮叨邊幫她把枕頭墊高,略微坐起了一些,看著她餓狼投胎似的大口吃大口喝,濃濃的笑意持續(xù)蔓延。他的妻子,他孩兒的娘……
將放滿了整個大食盒的東西一掃而空,宋小花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孩子出去了,肚子就癟了好多,跟個無底洞似的?!?br/>
“那就多多吃,把這個洞給填滿?!?br/>
“不行,填實誠了就再也減不下去了。哎,寶寶呢?我記得,是個兒子對不對?”想了想,忽然哭喪了臉:“我是不是生了個小怪物?”
“別胡說,越兒好得很!”
“越兒?”
“爹給取的名字,陸越。喜不喜歡?”
喃喃念了兩遍:“喲,貌似正好還可以紀念一下我是‘穿越來客’……”
“什么?”
“我喜歡這個名字,代我謝謝爹??墒嵌唷絻核黄翆Σ粚Γ俊?br/>
陸子期無奈,起身讓隔壁房間的奶娘將孩子抱進來:“你怎么對我們的兒子這么沒有信心啊?”
春日的傍晚依然有些寒涼,全身都被裹在大紅包被里的小東西,只露出了一張不足半個巴掌大的小臉。
嫩粉色的皮膚,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眉毛,長長的眼睫,秀氣的小鼻子,微微張著的紅嘟嘟的小嘴,偶爾翕動的幾乎透明的鼻翼……正閉著眼睛沉睡的小娃娃氣息細弱略顯急促,讓人的一顆心不由得就緊緊擰了起來,只想傾盡所有去守著他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分毫的傷害。
奶娘小心翼翼將孩子放在宋小花的枕邊:“二奶奶,小少爺乖得很,吃飽了就睡,幾乎從來沒有哭鬧過?!?br/>
歪頭仔細看了又看,忍不住眼淚嘩嘩:“嚇死我了,還以為真的生了個小丑八怪呢!”緊接著,又忽地破涕而笑:“我就說嘛!從我肚子里出來的,就算不是貌若天仙那也得是風華絕代!”
陸子期嘆氣:“遙遙,你亂用詞的毛病啊……”
“好啦,反正今后教孩子舞文弄墨的職責又不在我。冬青,你瞧,越兒的鼻子多像我啊,嘴巴也像,臉型也像,還有額頭下巴眉毛眼睛都是那么的好看,通通都像我!”
淡定提醒:“越兒好像暫時還沒有長出眉毛,而且,越兒的眼睛也一直都沒有睜開?!?br/>
死撐到底:“想也想得出!”
“那我呢?越兒哪點像我這個爹爹?”
“嗯……頭頂?shù)奶ッ?,又黑又密的,像你?!?br/>
“……你又沒見過我的?!?br/>
“都跟你說了,想也想得出嘛!”
狀似認輸:“好吧,那么你能不能想得出,霍楠現(xiàn)在的樣子?”
猛然憶起:“對哦!我好像讓他去剃胡子的,真剃了?”
“你以生孩子相要挾,誰敢不聽?”
頓時大為興奮:“我可是已經(jīng)惦記他那把大胡子很久了,怎么樣,剃光之后是什么德性?”
認真想了想:“等你坐完月子,而他那時候也還有沒離開汴梁的話,應該就能看到了。沒辦法,你不能出房門,而他又不能進這間屋子?!?br/>
宋小花傻眼,然后又歪過頭瞅了依然呼呼大睡的小娃娃幾眼:“冬青,其實越兒簡直就是跟你一個模子出來的,瞧這眉眼口鼻面部輪廓,甚至就連睡覺愛皺眉的小表情都一模一樣呢!”
陸子期滿意地點點頭:“等過幾天你能再坐起來一些,我讓他站在窗外給你看。”
事實證明,腹黑男的話是萬萬信不得的。
宋小花再度看到霍楠,是在陸越的‘雙滿月酒’上。
不過說起來,這倒也的確不能全部怪陸子期。
話說‘霍大胡子’變成了‘霍沒胡子’后,薛家老大一見便丟下了六字評語——
小白臉,娘娘腔。
對他與小妹那檔子事的態(tài)度也由樂見其成‘嗖’地一聲轉(zhuǎn)為了堅決反對,可憐霍楠眨眼之間便從薛府的座上賓淪為了門外客,好說歹說甚至用強硬闖都無法走入半步。
薛老大自幼拜得名師武藝非凡,又是在生死沙場上真刀真槍沖殺過的,論勇猛彪悍硬碰硬,霍楠還真是討不到半分便宜。
可要是來軟的,薛老大則會說‘瞧瞧,我就說他是小白臉吧?一個大老爺們只會花言巧語投機取巧,我薛家的女兒絕不能跟了這種不靠譜的娘娘腔!”
如果說大不了把胡子再蓄起來呢,薛老大便兩眼一瞪‘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非大丈夫所為!’
逼到最后沒辦法,霍楠拿起刀就要給自己毀容,但這時候,一直待在深閨不露面的薛雨含又讓丫鬟來傳話‘我薛九妹是何等樣人物,斷不能跟一個容貌殘缺之輩共度余生!’
這樣折騰來折騰去,生生折騰了二十多天,霍楠在薛府大門前鋪了張竹席,任憑風吹日曬老子是死也不走。而薛家上下則得了命令,統(tǒng)一將他當成透明人,該干嘛干嘛。又過了幾日,就連往來路人都已經(jīng)可以習慣性的無視了……
第二十五天一早,薛家門房打開大門,發(fā)現(xiàn)霍楠連人帶席消失了。據(jù)說,此后的很多天,整個宅院里的人都屏息凝神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因為大公子和九姑娘的心情很不好,隨時隨地會爆發(fā)一次。
第五十六天傍晚,一匹黑馬自城外疾馳而入直奔薛家,馬上之人渾身血污又臟又臭,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駭人。
下人們被他的這股氣勢所鎮(zhèn),一時忘了阻攔,任由他昂首闊步長驅(qū)直入,找到薛老大將手中的包袱往地上一丟,竟骨碌碌滾出一個已經(jīng)開始有些腐爛的人頭。
聞訊而來的薛雨含見狀,二話不說沖上前就給了那人兩個大巴掌,那人則不躲不避笑嘻嘻受了。
薛老大長聲大笑:“好小子,居然單槍匹馬把這擾我南疆安危多年的叛軍首領給宰了!這老王八欠了數(shù)萬大宋兒郎的性命,我與他斗了多回,奈何始終不能將其斬于馬下,實乃平生最大的憾事。今日真是痛快!”
那人的一張臉上又是土又是血,黑黢黢的幾乎看不清五官,咧嘴一笑,牙齒倒是白得緊:“怎么樣,我這個小白臉還算有幾分爺們氣吧?”
薛老大照著他的肩膀就是重重一拳:“擇日成婚!”
本來淚眼婆娑的薛雨含卻忽然跳起來揪住他的衣領:“下次再做這種不要命的事情一定要跟我一起去,萬一死了,也好有人給你收尸!”
“臭丫頭,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我霍楠是要讓你做我的妻子,又不是我的未亡人。守寡這種事,留待下輩子吧!”
于是,宋小花所見到的霍楠已經(jīng)是薛家未來姑爺?shù)纳矸萘恕?br/>
當日,宴席開了整五十桌,絕對堪稱客似云來高朋滿座。
陸家二爺回京任職不到一年,便以雷霆手段一舉將家大業(yè)大如日中天的元家連根拔起。追回錢糧無數(shù)讓國庫充盈龍顏大悅,又接連擬定多項整飭軍紀軍風并惠及軍中將士的條文。一時之間無論在朝還是在軍,聲望俱陡然大增。
皇帝雖名義上還未親政,然而太后年邁無力再繼續(xù)垂簾,軍國大事已實際還歸。陸子期文采武略皆非凡品,銳意進取之心又與年輕的帝王不謀而合,故而深得器重,連升三級,成為‘樞密院’的實權人物之一。
陸家雖因元家之事多少受了些牽連,陸子恒亦辭官歸隱,但因了有陸子期,家勢不減反隆。又因為與新近崛起的薛家再度交好,地位愈加穩(wěn)固。
而陸子期的至交好友霍楠,由于查案有功且文武全才,被擢升為正四品都尉,克日赴軍中任職,前途無量。
眼下,又傳出了霍楠與薛家最受寵的薛雨含即將成婚的喜訊,陸子期愛子的滿月酒真是想要低調(diào)都難……
滿座賓客十之八九俱是高官顯貴,其中不乏品貌風流之輩,然而,宋小花的視線卻在這這片眼花繚亂中一下子就鎖住了一個人。
玄色薄衫,廣袖窄腰,裁剪絲絲合體,盡顯其挺拔若松的身姿。
長眉斜飛入鬢,雙眸燦若驕陽,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未語先帶三分笑。
下巴略尖,但一點兒也無損其面部輪廓的柔和之感。皮膚稍黑,卻分毫不減整個人的清秀之態(tài)。
他便就這樣顧盼生姿的翩翩走來,帶著幾分懶散幾分隨意還有幾分不羈。而在看向身邊那位嬌俏佳人時,面上的神情又會多了些許的揶揄,更多的卻是仿佛滿得無處盛放的寵溺。
蒼天大地如來佛ohmyladygaga呀!這個花樣美男一樣的人物,居然就是那個成天邋邋遢遢不修邊幅,頂著亂蓬蓬的頭發(fā)和亂蓬蓬的大絡腮胡子到處晃悠的霍楠!
宋小花看得目瞪口呆差點就哈喇子滿地,喃喃來了句:“我靠,他的那張小臉簡直比胸肌腹肌加在一起還有看頭,太他娘的誘人了……”
只顧花癡的某人全沒注意正笑吟吟站在旁邊的陸子期,眉梢輕輕挑了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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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越雖然能吃能喝能睡無病無災無痛的很是健康,但因為畢竟有些早產(chǎn),全家上下都很緊張,一致決定要悶在屋子里好好養(yǎng)得壯一些再壯一些才能抱出去接受閑雜人等的參觀。在這一點上宋小花倒并沒有什么意見,反正滿月酒這種東西純粹是為了滿足大人們社交應酬的需要,早一天晚一天的本來就沒有區(qū)別。
只是萬萬沒料到,自己也極為悲催的被一并畫進了需要好生使勁養(yǎng)著的范圍,愣是又多做了整整十六天讓她生不如死的‘月子’。
不能下床不能見風只能像只北京烤鴨似的不停被塞進各種東西的日子,其實忍一忍也就過了,真正忍無可忍還需再忍,忍來忍去忍得離產(chǎn)后抑郁癥就差半步之遙的,是不能洗臉不能洗頭不能洗澡什么都不能洗,到最后,那叫一個臭飄萬里……
陸子期雖然一再表示她的樣子并不算太糟糕,初為人母的女人永遠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但宋小花還是在二十天之后便將他給徹底堵在了門外。
男人不在乎女人的外貌,就像伊拉克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一樣,純屬謠言……
也正因如此,等到宋小花總算可以下床沐浴把自己給清理干凈了以后,終于能與她同床共枕的陸子期所能做的,卻只是親一親摸一摸而不能滾床單,因為她堅持要先把有些走樣的身材給恢復過來,再行圈圈叉叉之事。
于是,陸子期的禽獸之欲便只能一直攢著啊攢著……
宴席散后,送走賓客,陸子期悄悄走進臥室,便見宋小花照例正對著搖籃中的陸越哼唱兒歌。
宋小花的奶水不算充足,堅持喂了幾日,便因?qū)嵲诓蝗绦目磧鹤淤M了好大力氣小臉憋的通紅,卻還是吃不到幾滴而無奈宣告放棄,全權交給奶娘喂養(yǎng)。夜里也由奶娘帶著在隔壁的房間,只是每晚她都會先親自將寶寶哄睡。
沐浴后的宋小花身上帶著清淺的芬芳,長長的頭發(fā)散下來隨著搖籃輕輕拂動,半隱在燭光陰影中的側(cè)臉柔和而朦朧,再無半分慣見的張揚跳脫。
那首童謠從來未曾聽過,曲調(diào)明快,混著空氣中所彌漫的香甜氣息,令人不由得便心生寧靜。
“越兒睡了么?”
“嗯。”
“我去叫奶娘過來?!?br/>
“再等一會兒嘛!”
按了按眉心,聲音有些沙?。骸懊α艘惶?,我真的有些累了?!?br/>
“哦,那好吧?!?br/>
不動聲色的唇角一勾,本輪兒子和他的較量,他勝!
沒有了‘小電燈泡’的房間內(nèi),奶香稍減,芳香略盛。
僅著貼身小衣的宋小花正打算往床上爬,卻冷不丁被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從后面牢牢圈住,背脊貼著胸膛,仿佛能感覺到一顆心臟的跳動,還有,某種再也熟悉不過的危險……
“你干嘛?”
“你說呢?”
“不行,我的身材還沒恢復呢!”
“是么?”
一只手向腰部以上游走,另一只手往腰部以下探尋,低低的聲音有些發(fā)緊:“我看,已經(jīng)恢復得很好了,事實上,比之前還要好。比如這兒……還有這兒……還有……”
一聲抑制不住的低喘輕輕響起,身體早已丟盔棄甲,嘴上卻還垂死掙扎:“你說了一個月之后再碰我的?!?br/>
“我反悔了。”
“……你耍賴!”
“因為我忽然想起來你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br/>
“什么話?”
“你說,霍楠比我讓你更覺得饑渴?!?br/>
“……我沒說過!”
“我不管,我就當你說過的?!?br/>
“……你欺負人!”
“既然都已經(jīng)擔了這個罪名了,不付諸于實際行動的話豈不是很虧?”
“你……??!”
“噓……小心吵醒越兒?!?br/>
“你個卑鄙的禽獸……”
“謝謝夫人夸獎,你是想讓我再卑鄙一些,還是再禽獸一些?”
“……齊頭并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