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第 2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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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場一片寂靜。
夜風(fēng)呼呼地吹過, 冰冷的月光照在身上,格外森涼。
“吃、吃人?”阮玫吃驚到結(jié)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群人沒毛病吧?是什么隱藏起來的食人族嗎?”
金長空不懂:“人類的味道很好嗎?為什么人會吃人?自然界很少有動物會吃同族。”
云霄云霆齊聲道:“沒吃過, 不知道。”
桃夭嗤笑:“這只能說明那些人類連動物都不如, 殺幼崽,殺親子,殺同族, 吃同族,呵呵。”
罪行累累, 和奪舍親兒子的假顧放沒差多少。
哪怕是人吃人這么離譜的事, 也沒有人妖鬼懷疑情報本身的真實(shí)性,這讓百曉鼠覺得自己和鼠小弟們有被尊重到, 心中有著隱秘的喜悅。
“鼠類壽命普遍不長, 鼠小弟們打聽得來的消息都是近幾年的,再前些年的消息流傳下來的,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大概, 只能作為一定參考。”
不是每一只壽命短暫的老鼠都能有百曉鼠這樣的機(jī)會, 思維能夠清晰一點(diǎn)的都很少見,也就是長壽島上的各種鼠類數(shù)量多,聽見看見的東西多, 將那些片段整合起來再進(jìn)行一定的聯(lián)想補(bǔ)充才能得到百曉鼠需要的最終情報。
“我的小弟們不清楚他們是不是食人族, 只是看到過他們吃人肉、丟人骨, 怎么樣?要去看看嗎?”問是那么問, 百曉鼠已經(jīng)自覺地走在前面, 要給大家領(lǐng)路的樣子。
蘇云韶帶頭先走:“走!”
百曉鼠不好變成一米九的清秀小哥哥礙閻王的眼, 更不好用小倉鼠的外形藏在蘇云韶的口袋里, 就和金長空商量能不能帶他一路。
白天就是這么合作的,金長空也要飛過去,不介意載只那么點(diǎn)大的小倉鼠一程,雖說百曉鼠是真的有點(diǎn)實(shí)心。
“上來吧。”
百曉鼠跳上去以后,在金長空的爪子上小心翼翼地挪著屁股,努力尋找一個不硌屁股的地方,可惜金雕的爪子是真的沒肉。
當(dāng)然,在這一點(diǎn)上,他自己也是一樣的。
百曉鼠很想坐在金長空毛茸茸的背部,但金長空說那樣會影響他飛行,白天忙著干活,實(shí)在沒空顧及舒適度,如今嘛……他從空間里拉出一個毛線碗綁在金長空爪子上。
金長空:“……”你小子還想在我的腳爪上安家不成?別太得寸進(jìn)尺啊!
百曉鼠安裝好毛線碗以后跳進(jìn)去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舒適度可以,趕緊從空間里掏出一根香噴噴的肉干賄賂司機(jī)。
“兄弟,來一口?”
“……來!”金長空就當(dāng)是車費(fèi)了。
蘇云韶發(fā)現(xiàn)他們倆在吃肉干,問百曉鼠要了一些喂云霄云霆和桃夭。
妖精們可以隨便吃食物,鬼使們要供過以后才能吃,趕路途中不太方便,不過她們有更在意的事,也不介意這點(diǎn)小零食。
而且剛剛提過吃人的話題,他們暫時不太想吃任何肉類,以免進(jìn)行相關(guān)聯(lián)想。
阮玫:“我原來以為吃人就是一種可怕的形容,沒想到確有其事。”
葛月:“本以為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當(dāng)祭品已經(jīng)夠可怕的了,誰知道還有吃人在后面,人性的自私與惡毒是真的無法想象。”
善兒:“我在小小的夢境當(dāng)中沒有看到這個,不確定是小小并不知道和害怕吃人,還是吃人的情況是近幾年才開始的。”
“小小的心理素質(zhì)并不好,會回憶起小伙伴被殺的場景,要是真的知道村子里在吃人并且親眼見到或者嘗試過的話,那樣的畫面不應(yīng)該被漏下。”
蘇云韶相信自己布下的幻陣,王翠花和紅姨都沒逃過,小小能逃過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閻王妖精鬼使都不懷疑蘇云韶的能力,順著她的思路往下想。
阮玫:“那就是小小并不知情?”
葛月:“會不會吃人只是個別村民的行為?”
善兒:“他們再怎么壞,一兩個吃人是有可能的,一整個村子的人都能夠克服心理障礙這么做,我還是覺得有點(diǎn)可怕,不太敢相信。”
鼠小弟們只說村子里有吃人的現(xiàn)象,并不清楚到底多少人參與其中,叼著肉干的百曉鼠提議道:“我們先去看看那個丟人骨的地方,確認(rèn)一下數(shù)量,了解基本情況以后再找個知情人,云韶施展幻陣,善兒入夢不就能知道了嗎?”
預(yù)先設(shè)想得很好,然而現(xiàn)實(shí)并沒有那么容易。
真正到了村民們丟人骨的地方,眾人妖鬼都為之卻步,實(shí)在是因為這個地方太特殊了些。
百曉鼠收集消息的時候,只從鼠小弟們那里知道一個距離他們最近的位置,真正到來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是個大糞坑。
鑒于丟人骨的位置太過特殊,清點(diǎn)數(shù)量的工作頓時變得極為困難。
鬼使們生前都是人,哪怕能夠透明化身體下去,并不會真的接觸到糞坑,那種心理上的陰影依然難以去除,總覺得自己渾身都是臭的臟的,洗個十來次都會覺得身上還有味道。
糞坑在長期發(fā)酵以后會散發(fā)出沼氣和硫化氫等氣體,還有一定的腐蝕性,人骨丟進(jìn)去幾天可能還好,時間越長越不容易找到痕跡。
百曉鼠捂臉:“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他只想著丟尸體和人骨的地方會有些腐爛的臭味是正常的,沒想到真正的臭味來源是這個,大意了!
“沒事。”蘇云韶率先轉(zhuǎn)身離開,獲得線索的方式有很多,并不需要讓鬼使們?nèi)ゼS坑里翻找人骨。
玄門辦事講究事實(shí),警察辦事講究證據(jù),他們不需要下去,警察怕是少不了這一趟。
阿彌陀佛!
閻王:“去哪?要我用鬼門送你嗎?”
蘇云韶點(diǎn)頭:“去愛兒父母家。”
這個糞坑位于長壽島西北面的顧家村,距離長壽村二十幾里遠(yuǎn),長壽村的村民們會千里迢迢地扛著人骨來這邊扔嗎?太費(fèi)勁了。
真要這么做,目的是什么?栽贓嫁禍嗎?不管是顧家村還是長壽村,都經(jīng)不起調(diào)查。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顧家村的村民同樣吃人。
即便百曉鼠的鼠小弟們情報出錯,這邊的糞坑里沒有人骨,以愛兒父母的身份,必定知道一些內(nèi)情。
他們一行迅速通過鬼門,掩藏身形到了愛兒父母家。
蘇云韶從百曉鼠那要來幾張俯拍圖,叮囑了善兒幾句話,善兒一一記下,快速潛入愛兒父母的夢中,將兩人的夢境連在一起。
夢里一片迷霧,視野受到極大的阻礙,愛兒媽媽走到哪兒都看不見,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高聲呼喊道:“愛兒,你在嗎?”
聲音傳了出去,很快有腳步聲朝著這邊趕來,是愛兒爸爸。
夫妻倆會和之后對目前的狀況一頭霧水,就在這時,四周的濃霧褪去一點(diǎn),露出一個帶著竹笠彎著腰在田間勞作的女孩。
看著女孩熟悉的身影,夫妻倆跑了過去:“愛兒!”
愛兒媽媽抱住許久不見的女兒:“愛兒,媽媽好久沒見到你了,你個沒良心的,現(xiàn)實(shí)中不來看我,夢里都不來見我,我懷胎十月生下你,你怎么可以這么沒有良心?!”
愛兒爸爸摟著妻子和女兒,享受好一番妻女在懷的溫情,“沒事了,沒事了,我們一家可算團(tuán)聚了!”
就在這時,被抱住的女孩抬起頭來,露出那張沒有半點(diǎn)血肉的骷髏臉。
“啊——”愛兒媽媽狠狠推開骷髏,尖叫著轉(zhuǎn)身就跑。
許是人在驚嚇之下確實(shí)會發(fā)揮出異常的潛力,愛兒媽媽的這一推,把女孩和愛兒爸爸一起推倒在了地上,抱著女孩的愛兒爸爸墊在底下。
這番動作下,竹笠掉落,露出其下森白的骷髏頭。
愛兒爸爸被迫和骷髏面對面,嚇得面色青紫,尖叫一聲,推開骷髏也跑了。
夫妻倆在前面拼命地跑,穿著衣服戴著竹笠的骷髏在后面努力地追,每跑一步,骨頭都會發(fā)出硌楞格楞的聲音。
“爸爸,媽媽……”
骷髏的嘴一張一合,從里面冒出了他們熟悉的聲音,那是他們分割兩村許久不見的女兒。
愛兒媽媽停下了逃跑的腳步,她這么一停,就被后跑的愛兒爸爸超過了。
愛兒媽媽沒有理會膽小的丈夫,只是看著那個穿著衣服的瘦小骷髏架子越跑越近,詭異地從中看出了些熟悉感。
“……你是愛兒嗎?”
“是我啊,媽媽。”骷髏空洞洞的眼窩里流下了兩行血淚,看著格外的可憐與觸目驚心。
可怕的骷髏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愛兒媽媽當(dāng)即不怕了,小心地抓著女兒沒有半絲血肉的骷髏,眼淚撲簌簌地掉,“我可憐的愛兒,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跑了許久的愛兒爸爸像是在原地繞了個圈,又重新跑了回來,此時看到老婆對著骷髏流淚,又聽老婆喊骷髏愛兒,腦子轉(zhuǎn)不動了。
骷髏哭著說:“爸爸,媽媽,不是我不想來看你們,是我已經(jīng)死了,實(shí)在沒有辦法來看你們啊!”
愛兒媽媽急了:“村長可是你的曾曾曾祖母,她沒保護(hù)好你嗎?”
骷髏哭得更慘了:“就是她害的我!就是她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
夫妻倆大驚失色:“怎么回事?”
骷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一天一個男人來家里和村長說話,我經(jīng)過的時候聽到了幾句,那個男人用很冷的眼神看著我,嚇得我跑都跑不了,村長叫我走,我當(dāng)時是走了,晚上迷迷糊糊地睡著,醒來以后就成了這個樣子。”
這熟悉的過程令夫妻倆人咬緊了牙:“她居然敢這么對你!”
“爸爸,媽媽,我好疼啊,渾身都疼,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像是被丟進(jìn)到糞坑里,又臭又疼,我一直想來找你們,可我太虛弱了。”
說著說著,骷髏像是被什么腐蝕了下雨一般嘩啦啦地掉下骨頭粉末,只剩下一個骷髏頭,不一會兒連這個骷髏頭也變成了粉末。
一陣風(fēng)吹來,地上的粉末隨風(fēng)揚(yáng)起。
“不,不,不——!”愛兒媽媽拼命地抓,拼命地?fù)В蒙眢w蓋住粉末也阻止不了女兒的骨灰從她手中被吹走。
那種最珍愛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被殘忍殺害,那種無法阻止最珍愛的人被帶走的無力感,令她惱怒,令她瘋狂,令她憤恨。
風(fēng)停了,地上只剩下一件空蕩蕩的衣服,衣服上面還蓋著一頂竹笠,竹笠那尖尖的角對著他們,仿佛是在嘲笑他們的異想天開。
“啊啊啊啊——”愛兒媽媽仰天大叫,雙眼通紅,“顧玲花,你害死我的兩個女兒還不夠,連最后的這個也不放過,我恨你,我要?dú)⒘四悖 ?br/>
女人本弱,為母則剛。
誰都不知道接二連三失去幼崽的母親,會因為仇恨做出什么事。
“啊。”愛兒爸爸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原來是妻子的兩只眼睛里流出了兩行血淚,和剛剛流血淚的骷髏女兒一模一樣。
妻子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我要?dú)⒛愕脑婺福銕筒粠臀遥俊?br/>
愛兒爸爸猶豫了,愛兒媽媽怒極反笑:“那個老不死接連殺了你的三個女兒,你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我當(dāng)初真的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樣的孬種!”
被老婆當(dāng)面罵孬種,愛兒爸爸的面子過不去,梗著脖子,語氣極沖:“長壽島上哪一家不是這個樣子的?哪一家不要向海神獻(xiàn)上祭品的?憑什么我們家例外?”
“是,我從小生活在這個島上,知道島上一直都是這樣,第一個女兒被拿去當(dāng)祭品我認(rèn)了,可是第二個女兒呢?為什么第二個女兒剛出生就被帶走了?”
“這……”愛兒爸爸卡殼了。
“你不知道對吧?我告訴你,我問過那個老不死了,她說是一直跟我們島上合作,為我們提供祭品的人要的,多可笑?”
愛兒媽媽笑得凄涼,大力地捶著胸口,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響,“我懷胎十月吐了半年才生下來的寶貝女兒被當(dāng)成貨物一樣要走了,我這個當(dāng)媽的只看了一眼,除了知道女兒的胳膊上有一個愛心印記,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愛兒爸爸:“……”低垂著腦袋,無話可說。
趁著夫妻倆在夢境中情緒激烈地吵架,善兒趕緊鉆了出來,“大人,可以開始了!”
“好。”蘇云韶立即展開幻陣。
下一刻,場景變了。
愛兒媽媽躺在島上一個小小的診所里,剛剛生產(chǎn)完的她大汗淋漓,面色慘白,臉上卻洋溢著母愛的笑容與光輝,艱難地對為她接生的醫(yī)生說:“給我看看。”
女醫(yī)生抱嬰兒過來給她看,“是個女兒。”
愛兒媽媽看到女兒的臉皺巴巴紅彤彤的,張著嘴哇哇大哭,手腳胡亂地動著,忽然間,她看到女兒的胳膊上似乎有個什么東西。
“那是什么?”
女醫(yī)生順著她的視線方向看去,“哦,是個愛心的胎記,小小的,挺可愛。”
愛心嗎?
愛兒媽媽笑道:“那就叫她愛兒吧。”
生產(chǎn)太過耗費(fèi)精力和力氣,愛兒媽媽昏睡過去,等她再醒來,只見到守在床邊的母親,丈夫和女兒都不在。
“媽,我女兒呢?”
母親:“抱去喝奶了。”
母親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愛兒媽媽信了。
直到她三番四次地想見女兒,卻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見不到,她終于察覺到了不對。
她急切地想要見女兒,母親沒有辦法,再不愿意也只能告訴她真相:“你先別激動,冷靜一點(diǎn)聽我說。”
“好,你說!”母女連心,愛兒媽媽已經(jīng)覺得不好了,只是心底還有著那么一點(diǎn)期盼。
母親說:“醫(yī)生給愛兒做過檢查,各方面都很健康,抱回來沒多久就被村長抱走了。”
一聽到村長,愛兒媽媽就想到已經(jīng)死了的那個女兒,一生氣下身被扯著疼,疼得臉都白了,可她顧不上這點(diǎn)疼痛。
“她抱我女兒干什么?她是不是又想把我女兒當(dāng)成祭品?!”
“你別激動!她是孩子的曾曾曾祖母,見孩子是正常的。”
愛兒媽媽又氣又急,口不擇言:“呸!哪家的曾曾曾祖母會把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曾曾曾孫女丟進(jìn)海里?老不死就是想讓自己活得更久一點(diǎn),這才拿我的女兒去當(dāng)祭品!她那么有本事,自己再生一個去當(dāng)啊!海神一定會給她更多的壽命!”
母親無語:“……你這說的什么胡話呢?她都多大年紀(jì)了,怎么可能再生孩子?”
愛兒媽媽已經(jīng)因為村長失去過一個女兒,又得知第二個女兒被村長抱走了,正處于心有余悸草木皆兵的狀態(tài),哪管村長到底能不能生?
她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女兒搶回來,總覺得不早點(diǎn)把女兒抱回來會出事的。
“媽,你去幫我把女兒抱回來好不好?”
“好。”老實(shí)說,母親心里也有點(diǎn)發(fā)怵。
那么久以來,島上還沒出現(xiàn)過哪個孩子出生以后會被村長抱走的情況。
獻(xiàn)給海神的祭品一般都是三歲以上的童男童女,但誰也說不準(zhǔn)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會不會因為這是村長的曾曾曾孫女而有例外。
母親匆匆忙忙地趕過去,帶著臉上的巴掌印回來,紅著眼睛說:“那個老不死把愛兒送走了,我怎么問,她都不肯說送到哪里去了。”
晴天霹靂!
不好的預(yù)感成真了!
為人母的喜悅還在,就被告知女兒已經(jīng)送人了,有什么比這個更殘忍的?!
“她,她憑什么送走我的女兒?她憑什么,憑什么啊啊啊啊啊——”愛兒媽媽瘋狂地捶打床鋪,歇斯底里地尖叫著,“我要?dú)⒘怂乙獨(dú)⒘怂““ ?lt;關(guān)注小說微信公眾號 更好的閱讀小說 微信搜索名稱:酷 炫 書 坊(微 信 號 kuxuans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