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第 2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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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清楚地知道陣盤爆炸沒有炸死鎖龍井下所有參加決賽的選手, 尤其是沒有炸死知情的駱尋綠之后,他隱藏多年的身份和立場就會全部暴露。
這也是他在確認鎖龍井下的情況以后立馬就走的原因。
要是跑得不快,清醒過來的駱尋綠對其他評委吐露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那他想要在那些人的圍追堵截之下逃跑就困難了。
那些評委都圍在選手身邊等他們清醒了解狀況, 下手困難, 以他的實力不是不可以殺掉駱尋綠再逃出來,問題是既然有更好的辦法, 就沒必要和那些人硬碰硬。
駱尋綠一死,恒術恒平都得發(fā)瘋, 沒準會拼命地追殺他。
他的這具身體已經(jīng)到了該舍棄的時候,必須以一種游刃有余的姿態(tài)早早更換身體, 而不是在自己被那些護短的評委們圍追堵截精疲力盡之時被迫更換。
主動和被迫更換身體, 在姿態(tài)和心理上的優(yōu)勢完全不同。
三個小時后,顧澤就將在他算出來的最佳時間更換身體。
一切準備妥當?shù)默F(xiàn)在,他還是頂著破敗的身體,努力算上一卦——白天的那道反噬令他有點在意。
這么多年下來,他在全國各地安下了許許多多的布置。
有些事情他倒是想交給手下去做,也好讓自己不必承擔那么多風險, 可忠心又有能力的屬下沒那么好找,就連他身邊現(xiàn)如今用得最多的曹奇, 也不過是在矮個子里拔高個, 用得沒那么順手。
有些強力的符箓和陣法必須由他親自動手,這就導致安排太多,到了被反噬的時候,不算上一算, 都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了差錯。
不管算出什么結果, 都無法改變今晚的行程, 但是知情與否關系到顧澤對全盤布置的掌控程度,再加上心中的在意怎么都揮之不去,他猶豫許久還是決定算算看。
幽暗的地下室里,顧澤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之上,整個地下室如圖書館般陳列著一個個書架,上面一件件擺放著的全是玄門寶器,數(shù)量之多,品種之豐富,怕是遠遠勝過玄門各派加起來的收藏。
顧澤面前的桌上放著一個純黑的陣盤,和恒術曾在破長孫瑞棺材上的九龍鎖魂陣時用的有點像,盤面上全是一個個深奧的符文。
“啟!”
顧澤雙手結印,將一道又一道的陣訣快速打入陣盤之中,陣盤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開始產(chǎn)生變化。
他的身體不行,撐不了太久,得借陣盤將結果一次性推演到位。
同一時間,白眉山的酒店之中,恒術和圓真聯(lián)起手來。
商討結束之后,其他評委和方有德全都離開了,慧心將蘇云韶今晚要做的事告知兩位絕對能夠信任的長輩。
也是因此,恒術和圓真決定幫上蘇云韶一把。
誰都不知道活了兩百多年的顧澤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如果說他只是為了長生不老,那格局可就太小了。
煉制千年血尸、煉制鬼王、坑殺玄門天才……一樁樁一件件,相信顧澤絕對是在下一盤他人難以想象的大棋。
為此,哪怕是拼上半條命,他們也不能讓顧澤算到今晚的事。
至于顧澤會不會算?
都到了要奪舍的重要時刻,換成他們自己都要算上一卦的,以己度人,再正常不過。
陰差陽錯之下,顧澤對上了兩位當世的推演大家。
一對二,還是身體破敗不能全力出手的他,對上養(yǎng)精蓄銳嚴陣以待的兩人,結果毫無疑問。
顧澤不止沒有算出什么,還因在算不出結果時勉強自己強行往下推演,逼得自己生生吐了幾口血,氣息都萎靡了不少。
在這個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的地下室里,他沒必要強撐,臉上的蒼白和青黑顯露無疑,包括他身上那種身體行將就木的味道也濃郁地飄散出來。
聞到這個味道,顧澤厭惡地皺眉。
活得越久,越渴望健康長壽的身體,自是對這種衰敗的標志十分厭惡,聞上一絲一毫都令他覺得難以忍受。
好在,今晚他就要更換一具更年輕更健康的身體。
換上這一次,少說也能用上個四十年吧。
如今的身體完全是因為算計蘇云韶的存在而被拖累的,生生少了二十年的壽命,否則他可不會這么早就進行更換。
顧澤擦掉唇邊的血跡,動手時看到手上的老年斑,目光微微一頓。
真要算起來,這具身體的真正年齡還不到四十歲,卻如同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
如果說他原來還有發(fā)生什么不在意料之中的意外就推遲奪舍的想法,今天兩次受傷也使得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
顧澤放好陣盤,從地下室出去,給曹奇打了個電話:“過來接我。”
曹奇:“是!”
一個小時后,曹奇開車,帶著顧澤前往早前安排好的地方。
狡兔三窟,說的就是顧澤這樣的人。
為了防止自己多年以來的心血被人一鍋端掉,他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個窩,存放各種寶器的地方已經(jīng)是多番思量下最為安全的了,奪舍的地方還要更為隱蔽,而且是大隱隱于市的那種隱蔽。
因為地點就放在顧氏集團的大樓底下,完全踐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原則。
誰能想到顧澤會把奪舍那么重要的事,放在熱鬧的市區(qū)進行?
白天顧氏集團的大樓人滿為患,夜晚只有巡邏的保安,今晚在曹奇的刻意清場之下,整棟樓都沒有一個人存在。
他們倆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大樓底下第四層,正正好是在停車庫底下二十米的位置。
這里不算大,僅是一個不到兩百平的方正房間。
正中央是一個刻畫著無數(shù)紅色符文的祭壇,那種鮮紅的顏色不僅僅是用了頂級的辰砂,還混了不少最適合畫符的妖血,散發(fā)著不詳?shù)奈兜馈?br/>
祭壇上躺著一具不省人事的年輕男人,正是顧澤的兒子顧放。
他被顧澤提前幾天叫了過來,持續(xù)喝下特地熬制的湯藥,如今靈魂和身體都已沉睡,正是最容易奪舍的狀態(tài)。
房間的四周全部用頂級的辰砂畫著各種符箓。
如果蘇云韶和桃夭在這,就能認出來,那些符箓全是他們見過和破過的極品隱匿符,能夠最大程度地隱匿行動和氣息。
祭壇的四周貼著的則是蘇云韶也不曾見過的極品遮天符。
顧名思義,就是用來遮蔽天道感知的。
地獄少女那么一個還沒成氣候的因果鬼王,都能夠使用偷天換日和轉(zhuǎn)換因果來隱瞞自身的業(yè)障,在那么多極品符箓和陣法的作用下,遮蔽天道對奪舍動靜的感知,自然沒什么不可以的。
更何況,天道本就勢微。
望著眼前布置好的一切,顧澤滿意地點了點頭,望著曹奇的目光帶著一點贊賞:“做得不錯。”
“都是我應該做的。”曹奇搓了搓手,笑容諂媚之中帶上些渴望,“顧總,最近我為您辦事的時候,老覺得因為身體的緣故有些力不從心,不知道什么時候您也能幫我換一具更合適的身體呢?”
聞言,顧澤眼底劃過一絲輕微的嘲諷,速度之快,令曹奇都沒注意到。
就算天道勢微,你以為所有人都能奪舍了嗎?太天真了。
不過目前還需要曹奇這個馬前卒,顧澤不會在這個關鍵點說出來,“等我適應了這具新身體,就為你準備。”
“是是是!”曹奇大喜。
他本想把香雅美容會所的事說出來,隨即想到今晚是奪舍最重要的時候,天大的事都得往后挪,就暫時壓下了那樣的想法。
也是他的自作主張,令顧澤在這上面狠狠地吃了一個虧。
顧澤在等待最佳時機的到來,回到蘇家的蘇云韶也已經(jīng)準備齊全。
蘇云韶有了一個貪心的想法:子時一刻那么精準的時間都算出來了,為什么不一次性破除兩張極品符箓雙倍雙重地反噬顧澤呢?
下午,她一直在腦海中模擬破除兩張符箓的過程,把時間估摸得差不多了以后,和桃夭商定該怎么問他借用元氣來支撐自己如此大膽的行為。
主要還是為了避免出現(xiàn)她破符過程中元氣不繼的情況,雖說概率不太大,總得事先將所有意外考慮進去。
反復商定之后,桃夭覺得借元氣的行為還是太過冒險,并不同意。
“比起你一個人破兩張符箓,為什么你不把破除符箓的做法告訴我,讓我和你一同進行呢?”
桃夭的建議確實比較可行,也是蘇云韶曾經(jīng)想過的某一種可能性,畢竟桃夭此前已經(jīng)單獨解除過一張極品隱匿符,有過經(jīng)驗。
可是隱匿符的主要作用是隱匿,和極品封印符極品鎖魂符不一樣。
尤其是桃夭解完極品隱匿符后那蒼白的小臉,令蘇云韶感到心疼。
即便心里明白桃夭是個砍號重來的成年人,面對可愛的小豆丁外表和偶爾的孩子氣行為,她還是會不由地把桃夭當幼崽對待。
蘇云韶搖頭拒絕:“鎖魂符和隱匿符不同,我不能冒那樣的風險。”
此次行為完全是出于她自己一個人的大膽考量,沒必要把桃夭再牽扯進來——夢境之中,桃夭放血、引天雷、與天道做賭的畫面歷歷在目,聲聲泣血,她見不得桃夭受傷。
桃夭則是從現(xiàn)實角度出發(fā):“沒什么不可以的,我和你一起破符的成功率比你同時破兩張符的成功率要高得多。”
這個說法也得到了其他妖精和鬼使的支持。
要不是他們幾個真的不擅長破符,早就自己上了,被迫從戰(zhàn)斗一線退居守護二線的感受別提多憋屈。
在桃夭和妖精崽崽鬼使們的堅持下,蘇云韶不得不把任務交給他,并叮囑道:“不許勉強,你如果有一絲搞不定,就交給我來。”
桃夭:“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子時一到,顧澤的奪舍與蘇云韶桃夭的破除符箓行為同時開始。
顧澤和顧放并排躺在祭壇上,時辰一到,顧澤的靈魂從身體里緩緩地飄了出來,露出他與身體有些相似又過分蒼老的面容。
那是一個雞皮鶴發(fā)的老者,看到他的第一眼,很難確定他死的那一年究竟幾歲。
他外表確實蒼老,眼神卻沒有半分老者的渾濁,依然那么銳利,好似一頭隨時都會撲向獵物瘋狂撕咬的獵豹。
曹奇暗暗吸氣,他光知道顧澤是通過奪舍活下來的,也猜測顧澤很可能不止奪舍過一次兩次,卻不曾想到藏在那具不良于行的身體下的人,竟是這樣的靈魂。
誰讓二十多年前顧澤奪舍之時,守在祭壇旁的人是他爹,而不是他呢?
而他爹一直對顧澤的事諱莫如深,除了讓他好好聽話做事外,叮囑得最多的就是不要有異心,不要太好奇。
曹奇知道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可他的野望不止如此。
試問,世人誰不想長生不老?
他已經(jīng)六十五歲了,哪怕無時無刻不在用別人的臉,到底是給別人看的假象,他很清晰地感受到時間和生命在漸漸離他而去,卻無能為力。
就在他覺得一輩子也就這樣的時候,顧澤要奪舍了,將奪舍所需要的準備交給他來辦。
這得是多信任他才會派下來的任務啊?
震驚之余,曹奇十二萬分用心地準備著。
他想:如果顧總不愿意幫我,我可以照著復制一份,等顧總奪舍時近距離地觀察,到時候再找一具合適的身體奪舍不就行了?
唯一麻煩之處在于合適的身體沒那么好找。
曹奇用心觀察著,他要吸收奪舍的經(jīng)驗,方便自己的下次行動。
奪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說靈魂鉆進另一具身體里去就行了。
真要是那樣,就和鬼魂的普通附身沒差多少。
鬼魂的附身只能暫時性地使用那具身體,時間一長,鬼魂自帶的陰氣和鬼氣就會侵蝕身體,輕則生病,重則喪命。
而奪舍要更麻煩一點,因為要困住原來那具身體的靈魂,將之作為傀儡存在放自己的靈魂之中。
不這樣的話,被奪舍之人的鬼魂離開身體之后去地府投胎,被閻王和黑白無常發(fā)現(xiàn)幾十年陽壽未盡過早死亡,上陽間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身體還活著,那問題就大了。
有些人在奪舍的時候會選擇吞噬靈魂,顧澤卻不這么做。
他不殺死身體主人的靈魂,只是將其困起來,等他要換身體時再放出來,這樣在死亡時間上就看不出任何問題了。
他又用了這么多極品隱匿符和罕見的極品遮天符,天道也無法發(fā)現(xiàn)他做下的手腳。
顧澤從身體上撕下來一個四十歲左右中年男人的靈魂,他擁有著和身體差不多的相貌,那就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多年來被顧澤困在靈魂之中,和身體一同成長卻沒有參與半分。
身體主人抱著膝蓋,縮成一團,似乎是在沉睡。
顧澤手指一個輕彈,那個靈魂就如同皮球一般被他彈出去老遠,穿透地下室、地下停車場,到了半空之中力道消失,中年男人飄落下來,茫然四顧,渾渾噩噩,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確認真顧澤離開,顧澤將視線掃向祭壇上的顧放。
奪舍最麻煩也是花費時間最長的一點是:新靈魂與新身體的融合。
靈魂與身體的不匹配會產(chǎn)生種種問題,好比水和盛水的缸。
水是靈魂,缸是身體,過少過輕晃晃悠悠不穩(wěn)定,容易摔倒摔碎,過量過重乃至于有腐蝕性的水都會壓垮缸、崩裂缸、侵蝕缸,必須正正好。
而顧澤活了這么多年,修為又高,他靈魂的強度遠遠凌駕在身體之上,要是不通過其他辦法減少靈魂的強度,或者提高身體的強度,靈魂一進去,身體就要崩潰了。
為此,顧澤不斷地從世界上最后一頭黑龍身上取龍角、龍血、龍鱗。
那可是強身健體乃至于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成最好容器的最好材料,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可惜啊。
曹奇的臉上滿是遺憾,可惜被那頭黑龍跑了。
為了盡快將顧放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到最適宜奪舍的程度,最近給顧放喝的藥里加大了用量,將前面積累下來的那些材料用得七七八八,好在付出那么大的代價以后,還是成功了。
也不知道過段時間他的奪舍該怎么辦?曹奇很是犯愁。
一刻鐘很快就要過去了。
就在顧澤一邊施法困住壓縮顧放毫無反抗的靈魂,一邊融合顧放的身體,即將和身體徹底融合的前一刻,也是顧澤最全神貫注無法分出心神的那一刻,桃夭和蘇云韶一前一后解除符箓。
兩枚陰損的極品符箓給予的反噬驟然回歸,一道疊加一道,令顧澤一瞬間傷上加傷。
百曉鼠更是抓緊時機,將一枚沾滿朱砂的銀針戳進貼著顧放生辰八字的紙片人身上。
在外力的強硬刺激下,顧放醒了,迷茫地望著周圍陌生的一切。
這畢竟是顧放的身體,沒被奪舍前擁有絕對的主導權,一具身體只能安放一個靈魂,不允許另一個生魂的進入。
他一醒來,就把入侵的顧澤生魂彈了出去。
這個時候,如果顧澤是人,必定要吐出幾口精血,他現(xiàn)在是生魂的狀態(tài),極品符箓的反噬就作用在他身上,魂魄似乎都變得黯淡了一些。
曹奇:!!!
“顧總!”
根據(jù)他爹的說法,顧總做下奪舍這樣的事,都沒受到天道的責罰,只要替天行道者不出現(xiàn),顧總在世間就是無所不能無可匹敵的存在。
這一刻,曹奇心中想的是:顧總受傷了,不管奪舍成功與否,都需要很長一時間的修養(yǎng),那我的奪舍怎么辦?
他確實是顧澤身邊的左膀右臂,還是顧澤前一任左膀右臂的后代,可以說是家臣,可是比起忠誠的他爹,他只是一個凡事都會第一時間考慮自己的普通人。
顧澤可沒空去管自己的手下在想什么,此時此刻的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怎么奪舍上。
他用掉那么多好東西讓兒子的靈魂和身體都睡著,就是想在兒子毫無抵抗的情況下奪舍,將對這具身體的損耗降到最低程度,以便自己將來使用時是最完好的狀態(tài),誰知道出了這樣的意外。
臨門一腳的時刻,奪舍沒有成功,他還遭到了反噬。
早知道這樣,就該在卜卦推演出現(xiàn)問題的時候就停手!
如果是無意和碰巧,那就是他運氣不濟,可要是有心人特意謀劃,那就說明他被人盯上了。
說起來,今天已是三次接連反噬。
可惡!做下的陰損事太多,竟一時間不知道是哪出了錯。
偏偏還不能停下。
真假顧澤的靈魂從原來的身體里出來十五分鐘了,那具早就千瘡百孔的身體失去他的元氣滋養(yǎng)和引導沒多久就死了,就算臨時放棄奪舍再回去也只能回到一具尸體上。
就算有特殊符箓和陣法的加持,生魂的狀態(tài)依然不能持續(xù)太久,要是再無法奪舍,他變成鬼魂再想奪取身體可沒這么容易了。
只能繼續(xù)!
顧放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懵懵懂懂地望著自己所在的房間和四周。
因著父親的嚴厲禁止,他從小沒學過任何玄門的東西,可由于顧氏集團和玄門之間的深厚淵源,他想得到一些玄門的知識還是很簡單的,他看到了墻壁和天花板上詭異的符箓。
顧放沒有玄門天賦,可他直覺那些令他覺得不舒服的符箓不是好東西。
再一看,父親最器重的屬下曹奇在那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曹奇在擔心什么呢?
擔心他嗎?
不可能的。
顧放一開始還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把他叫過來,可當他來了以后,每天喝下去的奇怪湯藥,昏迷醒來以后出現(xiàn)在這么奇怪的東西,再看到躺在身邊的父親身體……
那個前幾天見到時還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幾天過去竟成了白發(fā)蒼蒼,臉頰和雙手布滿老年斑的模樣,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顧放還不至于想到奪舍那一方面去,卻也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有多詭異,多不正常。
顧放想爬起來,他一動就發(fā)現(xiàn)自己沒什么力氣,像是身體的每一條骨頭每一根筋脈都被卸去了力氣,一點都使不上勁。
別說爬起來了,除了眼珠子和嘴巴,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更令他覺得奇怪的是,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仔細一看,還和他父親有些相似。
“你是誰?”
曹奇驚訝:“你能看見他?”
這話問得……顧放想說:你這說得不是廢話嗎?這么大一個人在這,我怎么可能看不見?
很快,他意識到了一件事,“你是鬼?”
顧澤并不理會他,手指在顧放眉心輕輕一點,顧放就此昏睡過去,意識消失前,他還在想:這鬼不會是我那從未見過的爺爺吧?從外表上來看,靠譜啊!
顧澤進行第二次奪舍。
錯失最佳時機是很可惜,但他已經(jīng)沒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再一次鉆進顧放的身體里。
十分鐘后,奪舍到了關鍵時刻。
蘇云韶讓葛月帶走破除所有符箓的龐內(nèi),估算著時間,引爆一張?zhí)炖追瑏G向了那張貼著顧放生辰八字的小紙片人。
這張小紙片人的作用更貼近于詛咒用的稻草人娃娃,經(jīng)過蘇云韶的施法,不論對小紙片人做什么,都會忠實地反應到顧放身上去。
她就是估摸著時間,想試試能不能用天雷去劈奪舍關鍵或者奪舍完畢的顧澤,若是能夠瞎貓碰到死耗子那就最好,若是不能也沒什么可惜的。
至于顧放會不會被天雷劈死的問題……顧澤和曹奇都在,絕不可能干看著容器被劈,根本不用擔心。
許是蘇云韶這輩子的氣運真的好,也許是這一回天道都站在她這邊,引爆后的天雷劈在小紙片人身上的同時,顧氏集團大樓頂端也出現(xiàn)了一道雷,毫不留情地劈了下來。
并且,這一回天雷聰明許多,并沒有對著無生命的建筑一個勁地亂劈,而是通過小紙片人身上的聯(lián)系,鉆進這間被貼了無數(shù)隱匿符和遮天符的地下室。
鉆進來的天雷在曹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狠狠地劈在奪舍關鍵的顧放身上。
天雷的威力劈醒了顧放,顧澤的靈魂又被彈了出來,并且受到天雷的余波殃及。
此時的天雷還沒消散,發(fā)現(xiàn)顧澤后,即將消散的天雷漸漸聚集起來,仿佛是因為顧澤的存在,也仿佛是因為奪舍祭壇和隱匿符遮天符的存在生起氣來,由幽藍色的天雷漸漸變成了微紫色。
顧澤:!!!
艸,他罵娘的心都有了。
辛辛苦苦兩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被發(fā)現(xiàn),還被天雷給瞄準了。
是的,那道天雷盡管只有一道,卻是紫雷,還瞄準了他。
這令顧澤感到恐懼的同時也在拼命開動腦筋,想著該怎么度過這一劫。
天雷不會劈錯人,所以用曹奇來擋天雷的辦法是行不通的。
鉆進顧放的身體里……不行,先不說他鉆進去以后會不會重復先前的一劈就被彈出來的事,要是天雷因此發(fā)怒再來一記該怎么辦?
更何況,顧放的身體就算有龍血龍鱗龍角的滋養(yǎng),也遠遠不到能抗天雷的程度,真要被劈出問題來,他就沒合適的身體可用了。
想了那么多,事實上也就過去一兩秒的時間,天雷無情地劈下來了。
顧澤決定硬抗這一記。
天雷只是天道的工具,并不能令天道通過天雷發(fā)覺這里的一切,只要天雷劈下來也就結束了,有隱匿符和遮天符的存在,天道能察覺到這邊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
“嘩——”紫雷照著顧澤就劈了下去。
在曹奇震驚、顧放驚訝的注視下,顧澤的靈魂被那道紫色的天雷劈得渾身震顫,身形變得更為黯淡了些,隱約顯出幾分透明質(zhì)感來。
此時的顧澤還是生魂狀態(tài),并不是萼兒那樣的鬼修,靈魂強度不同,正面吃下這一記,靈魂都變得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而天雷劈完這一下,像是不太樂意的樣子,借著天雷的余威將這個地下室掃蕩一遍,天雷所過之處,符箓皆毀。
將整個地下室毀得七七八八,力量消散得差不多,滿意地消失了。
曹奇吞了口唾沫,我的乖乖呀,奪舍要被天雷劈啊!
怪不得每次他問起來的時候,他爹都是諱莫如深的表情,頂頭上司都雷劈成爆炸雞的畫面確實應該諱莫如深。
顧總能承受這一記,他可不一定行啊。
不然,奪舍的事還是算了吧?反正美容會所被蘇云韶發(fā)現(xiàn)了,方有德的身體他也用不了,就這樣吧。
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光沒得到一具新的身體,老命都給丟了。
而在曹奇打退堂鼓的時候,顧澤張嘴,從嘴里吐出一枚細小的銀針。
銀針啪嗒落地,斷裂成兩截,竟然是實物。
曹奇瞳孔一縮,實物能藏在靈魂里?顧總究竟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手段?!
顧澤吁了口氣。
幸好他把這么個寶貝藏在靈魂里,否則還真沒把握挨上紫雷一記。
紫雷是過了,可他能夠保命的靈器也沒了。
這么一根看起來普普通通很是細小的針,正是從兩百多年前靈氣還在歷史舞臺之時一直藏匿至今的靈器。
顧澤的心疼得仿若在滴血,隨后望向祭壇上驚疑不定又無法動彈的顧放,“曹奇,把我準備的符箓拿來,重新貼上。”
曹奇:“是!”
顧澤能茍命這么多年,早習慣凡事都要做兩手準備。
用親弟弟的靈魂威脅駱尋綠幫他做事的同時,他也做了一旦苗頭不對就炸死所有人的兩手準備,這一次也是一樣。
曹奇伸手入懷,將極品隱匿符和極品遮天符拿出來重新貼好。
第三次奪舍開始了。
顧澤咬牙,看著親生兒子顧放的眼神中出現(xiàn)了一絲陰狠:我就不信了,今天還奪舍不了你!
另一邊,蘇云韶掐算過后發(fā)覺顧放還沒死,就有點摸不準那邊的情況到底進展到什么程度了。
百曉鼠:“還沒死嗎?那我們再來一記唄!”
桃夭也是這么想的:“顧澤肯定不會放過顧放,這個時候就應該趁他病要他命,能給他造成多大傷害就多大,最好能夠?qū)λ撵`魂造成傷害。”
靈魂上的傷害極難修補,而且會一定程度地反應在身體上,如果顧澤真的靈魂受傷,將來蘇云韶對上顧澤就能輕松許多。
“叮叮咚咚”,百曉鼠忽地收到許多條消息,翻閱過后狂喜:“蘇云韶,顧氏集團大樓被一道幽藍色的天雷劈了,你說是不是我們剛剛丟下去的那一道?顧澤是不是就在那?”
蘇云韶微驚過后不得不感嘆顧澤藝高人膽大,“膽子真大。”
任誰來想,都覺得顧澤要奪舍,肯定找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
誰能想到他會反其道而行之,就在所有人能夠看見的顧氏集團大樓呢?
桃夭并不在乎顧澤膽子大不大,他只想知道:“劈嗎?投個票吧,我投劈。”
百曉鼠:“劈。”
云霄云霆:“劈。”
鬼使們:“劈!”
蘇云韶點了點頭,算著時間,比上一次更早地丟下天雷符。
天雷再一次來到這個地下室,驚怒地看著它已經(jīng)掃蕩過一遍的地方再度恢復正常,也不急著劈人了,先把整個地下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的符箓陣法毀個徹底,而后才在曹奇驚恐的眼神落在顧放身上。
第三次被彈出來的顧澤臉色陰沉得能夠滴血。
要不是他現(xiàn)在沒身體可用,都想放棄奪舍顧放的念頭了,這個兒子莫不是生來克他的吧?
而此時的顧放也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
拜近些年流行的仙俠小說和電視劇所賜,他還知道奪舍的概念,沒有那么無知。
接連兩次天雷的洗禮,沒對他造成什么傷害,反倒是將他體內(nèi)那些導致他身體和靈魂沉睡的藥物給劈沒了。
顧放的手有了一些勁,只是因為被雷劈過,渾身麻木才無法動彈,可這不妨礙他的嘴,盡管說起話來有些含糊和大舌頭。
“你個老東西,竟然想奪舍小爺我?告訴你,小爺我的名字叫顧放,我老子特地給我取的,放肆的放,想奪舍我?來啊!小爺不咬掉你一塊肉,就不叫顧放!”
被親生兒子當面喊小爺?shù)念櫇桑骸啊?br/>
曹奇的臉色很是古怪,又想笑,又不敢。
接連兩道天雷,徹底將他奪舍的念頭劈了個一干二凈。
顧總這樣的實力和底蘊一次次地經(jīng)歷天雷的洗禮,哪怕硬抗下來,靈魂也已經(jīng)受到不少創(chuàng)傷,怕是沒個幾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恢復。
他這樣的菜雞,還是不冒險了,老實點,茍一茍,爭取多活幾年吧。
顧澤深吸一口氣,一指頭按昏顧放,讓曹奇拿出僅剩的隱匿符和遮天符,進行第四次奪舍。
只是這一次,他不敢全心投入,始終留了幾分注意力在外面,就怕天雷又來。
遮天符是他全盛時期畫出來的極品符箓,奪舍他人以后再也不能畫了。
原本還能有兩次奪舍的機會,被天雷這么一搞,這一具身體怕是他最后的機會。
也好,功德和氣運雙雙深厚的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他等待的時機到來,哪怕沒有下一具身體,那些事也能做起來了。
而蘇家,丟下兩張?zhí)炖追奶K云韶掐算到的結果顯示:顧放還活著。
桃夭:“再來一次嗎?”
“不了。”蘇云韶雙手微微顫抖,解除施展在小紙片人身上的術,“我的元氣見底了。”
顧氏集團大樓的地下室中,顧放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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