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 2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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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人死之前會看到走馬燈, 里面是自己一生的回憶,短短一瞬就能見到幾十年。
紅衣善兒是鬼,她也看到了。
她將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全部留給善兒, 留下了所有陰暗負/面的記憶和情緒,所以那些對善兒而言最痛恨最害怕最不能接受的回憶全在她這。
善兒告訴管事夫婦自己不想當(dāng)通房, 她的親爹親娘的回答是:各給了她一巴掌。
管事的怒道:“五十兩銀子已經(jīng)收了,你嫁也得嫁, 不嫁也得嫁!”
管事娘子勸說曾經(jīng)捧在手心十年的女兒:“我們一家的性命都捏在主人手里,得罪不起,你認命吧。嫁給主人也沒什么不好的, 憑你的姿色, 一定能夠籠絡(luò)住他的心。主人現(xiàn)在只有一個兒子,只要你早早生下兒子, 地位就能穩(wěn)固,到時候還怕沒有好日子過嗎?”
因為那一次拒絕,管事夫婦怕她逃跑, 又把她關(guān)了起來。
善兒只能見到窗外的風(fēng)景和每天來給她送飯的親娘, 日復(fù)一日地回憶和鐵蛋在小磨坊里度過的那五年光景,寂寞地等待著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歸來的心上人。
管事娘子每次來都會苦口婆心地勸她認命, 不要再想當(dāng)別人的正頭娘子,說得多了,善兒都能一次不差地背下來。
可即便是這樣的話, 管事娘子也僅堅持了最初的一個月,后來就讓廚娘給她送飯, 再不來了。
直到那年夏天, 主人一家照例過來避暑。
管事娘子久違地過來, 給善兒送新衣服, 催促她洗干凈身子,給她看了幾頁避火圖,一路把她送到主人的院子,周到殷勤得像是青樓里的老鴇。
善兒看著比她爹年紀還要大,只因為保養(yǎng)得當(dāng)不太顯老的男人,卑微地跪在地上,怯懦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老爺,求您行行好放過我,我是要給人做管事娘子的,不能做您的通房。”
善兒沒有傻到說自己有心上人,她知道沒有一個男人會愿意聽到自己看上的女人心中有別的男人,那感覺等同于戴上一頂男人最無法容忍的綠帽子。
老爺覺得有趣,捏著善兒的下巴,放肆地打量她楚楚可憐的姿態(tài),“哦?你是想做我的正頭娘子?年紀輕輕,野心不小啊。”
“不是的!”善兒喜歡的人是鐵蛋,根本看不上這個老男人,正頭娘子的位置她也不稀罕。
她忍著害怕說出獨自一人時想過很多遍的話:“善兒只想嫁一個普通的男人,老爺這樣的善兒高攀不起。”
“那老爺就讓你高攀一回。”老爺哈哈大笑,強行拉起善兒拖上床。
“不要——”善兒掙扎起來,可她一個平日里只是讀書繡花看賬的小姑娘怎么比得過男人?
老爺只當(dāng)這是閨房情趣,并不在意善兒的拒絕和掙扎。
想到在這件事上過于順從到甚至有些木訥的妾室和通房,覺得善兒這樣會抵抗的很有趣。
掙扎期間,善兒太過害怕和慌亂,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老爺一巴掌。
正是那一巴掌,令老爺改變了想法。
他狠狠地給了善兒兩巴掌,打得她臉頰青腫嘴角流血耳朵嗡鳴還覺得不夠出氣,一路拽著她的頭發(fā)把她拖到莊子口……
那些丑陋、骯臟的男人不斷地靠近她,觸摸她,而四周受過善兒幫助的莊民沒有一個站出來阻止,連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更過分的還死死地盯著她裸露在外的身體,眼神下流。
紅衣善兒看著走馬燈里如同老式膠卷般的一幀幀畫面,意外的心如止水。
可能是因為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全都被她以種種殘忍的方式殺害,連同他們的靈魂一起折磨吞噬,可能是因為過去的四百多年實在太長,長到她早已忘記最初的痛恨感覺。
也可能是她覺得比起死亡,那些曾經(jīng)無比在意的過去其實可以翻篇。
她沒必要為了一群早就飛灰湮滅的人,將自己永遠地困在那個可怖的夢境之中。
道理是一早就明白的,可惜心里的那個坎過不去。
她想,無論哪個女孩遇到這種事都是很難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的,但是瀕臨死亡的這一刻,紅衣善兒悟了。
比起那些,她更想去找那個亂撩的可惡天師算賬,更想成為她手中之劍,陪她看盡這大好河山,為她斬妖除魔。
“我,不想死。”紅衣善兒心中迸發(fā)出了強烈的生存意念。
“呵。”一聲輕笑響起,隨后是清冷中帶著調(diào)笑意味的熟悉女聲,她說:“早這么坦率,不就好了?”
紅衣善兒:?
我還沒死嗎?怎么還能聽到蘇云韶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那道最可怕最要鬼命的天雷確實劈下來了,但是被擋住了一半。
擋住天雷的是一個金燦燦的半圓殼子。
——是功德!
大量功德所鑄的金色殼子擋住大半天雷,余下的再經(jīng)過紅衣善兒的身體就沒有那么大的威力了。
可惜了功德,只那一擊,數(shù)以萬計的功德開始潰散。
紅衣善兒都不知道要攢多久才能攢到那么多功德,蘇云韶全部拿了出來,還只用了一次,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心疼。
天上云消雷散,陽光無遮無擋地撒在這片新生的土地之上,帶來新的希望和契機。
“怎么樣?能起嗎?”蘇云韶彎下腰來,笑容明媚到刺眼。
伴隨著還未完全消散的金色功德的細碎金光,置身其中的她好似下凡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紅衣善兒的眼睛被刺得生疼,都流下眼淚來了,鼻音濃重,“能什么能?我跑了那么久,想在這躺一會兒不行啊?”
“這樣啊。”蘇云韶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紅衣善兒偷偷哭泣的樣子,惡趣味地逗她,“那你就舒舒服服地躺著吧。”
紅衣善兒:???
這都還沒當(dāng)你的鬼使呢,怎么就降級到這個待遇了?再怎么樣,也、也得再安慰兩句吧!
她還在心里抱怨著,忽覺身體一輕,愣愣地看過去,發(fā)現(xiàn)蘇云韶那張漂亮又欠扁的臉近在眼前,很快意識到自己正被蘇云韶公主抱著。
關(guān)鍵是這廝走路還很穩(wěn),沒讓她察覺到多少顛簸,一看就是已經(jīng)抱過不少人積累出來的經(jīng)驗。
“你你你抱我干什么!”紅衣善兒臉色爆紅之余又覺得心里酸酸的,這廝果然是個到處撩妹的海王!
“你不是累嗎?你就好好躺著,我抱著你,來當(dāng)你的雙腿。”蘇云韶低頭一笑,一顰一笑之間似乎都帶著令人心動的鉤子,“這樣不就休息前進兩不誤嗎?”
“你走開!”紅衣善兒一巴掌捂住蘇云韶的臉,不讓這廝看到自己肯定紅成猴屁股的臉。
只是手伸出去了,竟然沒蓋住蘇云韶的大半張臉,這就很奇怪了。
紅衣善兒看看自己的手,驚詫到完全忘記羞澀,“我的手怎么了?”
“不是你的手怎么了,是你的身體怎么了。”到了空地,蘇云韶將紅衣善兒放了下來。
慧心幾人和善兒趕了過來,一眾莊民們發(fā)覺危險消失也跑了過來。
紅衣善兒雙腳落地,這才發(fā)覺身上原來的嫁衣變得過于寬大,以及……她和十歲的善兒身高差不多。
“什么情況?”
蘇云韶:“天雷清掉了你身上所有吞噬其他鬼魂得到的修為,你身上現(xiàn)在所擁有的應(yīng)該是這四百多年來自行修煉得來的部分修為,其他的修為作為懲罰也被一同清除了。”
紅衣善兒大驚:“那我豈不是要從頭來過?”
善兒哭唧唧地抱住紅衣善兒:“能活著就好,善兒會陪萼兒姐姐一起從頭來過的,萼兒姐姐你不要難過。”
蘇云韶笑容和眸光都很溫和:“是的,沒有什么比活著更好的。”
紅衣善兒傻了吧唧地被和自己一般高的善兒摟抱著,呆呆地想:都要從頭來過了,老娘我還怎么當(dāng)蘇云韶手里最鋒利的那把劍,怎么積攢功德還她啊?!
蘇云韶像是有讀心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紅衣善兒的腦袋:“功德的事不必在意,以后再攢就是了。”
“哪能攢那么多啊?”紅衣善兒鼻子酸酸的,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也不知道多留一點,好讓我少還一點債。”
蘇云韶?zé)o比真誠地道:“我也是第一次拿功德扛天雷,哪知道需要多少?要是少拿出一點,你被天雷劈得更小了,那就得喊善兒姐姐了。”
紅衣善兒渾身一凜:“絕對不行!”
她都把善兒當(dāng)了四百多年的妹妹,再怎么樣也不能把這個輩分給攪亂。
善兒破涕為笑:“我倒是覺得可以。”
紅衣善兒抓狂:“我不可以!”
姐妹倆忽地相視一笑,手牽著手走向前,一左一右地牽住蘇云韶的手,異口同聲地道:“我善兒/萼兒自愿成為蘇云韶的鬼使,從此為你之劍,常伴你身,你心所向,便是我劍之所指。”
蘇云韶:“我同意。”
契約成立,一人兩鬼之間被一根看不見的線連接起來。
善兒摘下手腕上的那條手鏈,還給蘇云韶:“大人,以后這就是我的專屬珠子了,不可以給別人哦。”
蘇云韶忽視很可能被阮玫傳染過去的奇怪稱呼,取下手鏈上的珠子,重新串回到手串上去,“萼兒喜歡哪個?要不要和善兒當(dāng)鄰居?”
萼兒點頭:“好。”
她們這邊氣氛溫馨得不得了,其他人在旁看著漸漸露出了姨母姨夫笑,能夠沒有傷亡地解決蠱莊之事真的太好了。
……倒也不是沒有傷亡,整個盆地的蠱蟲死得幾乎精光。
一想到那,蠱莊莊民們就覺得有些不得勁。
莊里的農(nóng)作物蔬菜魚蝦全被龍卷風(fēng)吸卷上去,再被天雷劈成焦炭和飛灰,不用擔(dān)心會不會有人經(jīng)過這里吃了中毒,省去再處理的功夫。
一行人有序地離開蠱莊,爬上山巔回望,盆地之中一片狼藉。
祖祖輩輩開墾出來的土地被掀了一層又一層,后來開辟出來的河塘和小河小溪的水位降了一大半,他們住了幾十年的房屋被毀得七七八八,整個盆地最平整干凈的就是那塊被駱尋綠的陣盤護著的廣場。
“走吧。”莊長發(fā)話,“這些已經(jīng)成了過去,我們都應(yīng)該向前看,不能向后看。”
莊民們?nèi)套⌒闹械膼澣缓筒簧幔械念^也不回地離開,有的三步兩回頭,最終還是離開這片生他們養(yǎng)他們的土地。
故土難離,可再難也到了該分別離開的那一天。
在九位參賽者的帶領(lǐng)下,所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到了先前送參賽者過來的大巴停留空地上,大巴和青山派的弟子都還在這。
到了這就徹底離開毒區(qū),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驅(qū)除蠱蟲了。
蘇云韶從口袋里掏出小胖子:“小胖子,莊民們體內(nèi)的蠱蟲可以一次性召喚出來嗎?”
小胖子點了點頭,尖嘯一聲,一只只綠色蠱蟲從莊民們的嘴里跳出來,乖乖地在蘇云韶腳前排成一個個方隊。
也不知道小胖子從哪里得到的知識,還知道十個一排,十個一列,一百一個方隊,特別方便數(shù)數(shù)。
后面還跟著一些從此次災(zāi)難里艱難存活下來的蠱蟲。
小胖子宛如一個看到整齊閱兵的君王,驕傲地點點頭,而后看向蘇云韶的口袋:裝起來吧?都是口糧呢。
蘇云韶:“……”說好的令你感到驕傲的子民呢?
用來裝細長黑蠱蟲的盒子是閻王隨手從房間里拿的,只能裝上幾十條,夠幾天的量,可裝不下七百多條的蠱蟲。
曲蕪華從自己的行李箱里抽出一個袋子:“我裝衣服備用的袋子,干凈的。”
“多謝。”蘇云韶接過后放在地上,由小胖子指揮著蠱蟲們自己跳進去,把口子一扎就搞定。
到此,蠱莊之事全部了結(jié)。
莊長作為所有莊民的代表,向九位參賽者深深鞠躬,致以最誠摯的謝意:“感謝大師為我們蠱莊所有人如此勞心勞力,為我們帶來了自由,如此的大恩大德,我們真的無以為報。”
在莊長的身后,幾百個蠱莊莊民一同鞠躬道謝,每個人的感謝都是如此的真心實意。
蘇云韶和慧心避讓了開去,沒受這一禮。
其他人沒想受但也沒特意避開,此次蠱莊之行確實危險麻煩,到最后元氣都耗盡了,得莊民們幾句言語和心意上的感謝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慧心扶起莊長:“蠱莊既是玄門比賽之地,大家就不必如此客氣。”
“話不能這么說,幾位大師為了解決蠱莊之事差點就被天雷給劈到了,那么危險。”莊長歉意地望著蘇云韶,“蘇大師還沒了那么多功德,真真是讓我們不知如何是好。”
莊民們齊齊鞠躬:“感謝蘇大師救命之恩!”
盡管不確定所謂的功德和他們想象中的那個一不一樣,可是看其他人震驚的樣子,想也知道有多珍貴,他們確實無法回報。
蘇云韶差點沒躲過這一禮,幸好她機智地躲到了慧心身后,被她當(dāng)做臨時擋箭牌的慧心搖了搖頭。
確認莊民們已經(jīng)起身,蘇云韶從慧心背后走了出來。
功德的事也有她想救萼兒的私心所在,不過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哪能承受莊民們?nèi)绱舜蠖Y?
“大家不必內(nèi)疚,沒什么比生命更寶貴的,功德沒了可以再攢,生命無法重來,希望你們?nèi)蘸蟛徽撚龅绞裁蠢щy,都切記生命珍貴的真理,互幫互助,共渡難關(guān)。”
莊民們:“謹記大師教誨!”
那一瞬間,一束金光從天而降,在眾人的矚目之下,落在蘇云韶身上。
金光之濃郁,竟令人睜不開眼,如慧心郭婉清這般能夠睜眼看見的也只能看到渾身散發(fā)金光的蘇云韶。
“……功德?”慧心都不敢確定。
青山上,所有觀看直播的評委和觀眾全都瞠目結(jié)舌。
人家的功德都是可憐巴巴的一點兩點,怎么你的功德就是一束兩束的?!太過分了吧!
顧澤的手激動到顫抖,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氣運和功德雙雙深厚之人,真的找到了!<關(guān)注小說微信公眾號 更好的閱讀小說 微信搜索名稱:酷 炫 書 坊(微 信 號 kuxuan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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