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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紐約。
    &nb徐宮堯拖著行李箱，跟隨一位華裔房東老太太走進(jìn)一間公寓。
    &nb公寓不大，里里外外都洋溢著濃濃的美式風(fēng)格。
    &nb老太太邊走邊給他介紹這一片交通如何方便，環(huán)境如何怡人，還有這四周，住了很多的中國人……
    &nb徐宮堯推開了二樓陽臺的玻璃門償。
    &nb陽春三月，若在國內(nèi)，必是春暖花開，可是在這里，細(xì)雪紛飛，仿若還在冬天。
    &nb他在陽臺上繞了一圈，對面公寓的大門忽然開了攖。
    &nb門里走出一個(gè)人，那人戴著線帽，穿著白色的羽絨服，羽絨服長及小腿肚，因?yàn)樵O(shè)計(jì)精致，倒并沒有顯得穿的人很臃腫。
    &nb徐宮堯掃了一眼，剛想收回目光，卻見那人抬手拉了拉帽子。
    &nb帽沿下，一張精巧的小臉露出來。
    &nb徐宮堯怔住了，他想再看得清楚些，就見那人打開了傘。
    &nb傘是黑色的，傘沿一傾，那張臉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nb“徐先生。”老太太在屋里喊他。
    &nb他沒動(dòng)。
    &nb那人抱著書撐著傘闖進(jìn)風(fēng)雪里，雪地靴小心翼翼地踩在積雪上。
    &nb徐宮堯還在看著。
    &nb“徐先生。”老太太忍不住跟出來。
    &nb外面風(fēng)大，她打了個(gè)寒顫。
    &nb徐宮堯回身。
    &nb“徐先生，怎么樣？這間公寓你可滿意？如果不滿意，我們可以去看看其他區(qū)塊的房子。”老太太緊了緊身上的披肩。
    &nb“我很滿意。”徐宮堯說：“就這里吧。”
    &nb老太太如釋重負(fù)。
    &nb“那太好了。我們進(jìn)去談細(xì)節(jié)，外面怪冷的。”
    &nb他點(diǎn)頭，隨著老太太進(jìn)屋，關(guān)門的時(shí)候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公寓。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只有細(xì)雪飄搖，好像剛才看到的只是一場幻覺。
    &nb和房東老太太談妥了租金和租期，徐宮堯當(dāng)天就在這所公寓里住下了。
    &nb公寓里什么都有，等收拾好了行李，他先給可安打了個(gè)電話。
    &nb可安那頭一片孩子的哭聲，他默默地等了一會(huì)兒，等到的是言澤舟焦頭爛額的聲音。
    &nb“老徐。”言澤舟喊他一聲，又問：“到紐約了吧？”
    &nb“到了。”徐宮堯答。
    &nb“可安在喂奶。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你有其他事嗎？”
    &nb“沒有，就和你們報(bào)個(gè)平安。”
    &nb那頭的言澤舟還未說話，孩子又哭了。
    &nb“看來小言寧并不好伺候。”
    &nb“可不。”言澤舟連聲應(yīng)和：“我都快被這團(tuán)小東西折磨瘋了。”
    &nb徐宮堯忍不住勾起嘴角。
    &nb“好好享受吧。我過幾天再和你們聯(lián)系。”
    &nb言澤舟應(yīng)了聲，又交代他在國外萬事小心，才掛了電話。
    &nb徐宮堯坐在沙發(fā)里，握著手機(jī)，靜靜地坐了一會(huì)兒。
    &nb耳邊似乎還有孩子的哭聲在回蕩，他想，這樣的生活，多辛苦都是幸福的吧。
    &nb窗簾虛掩著，對面公寓忽而亮了燈。
    &nb有人回來了。
    &nb他放下手機(jī)，走到了窗邊。
    &nb雪還在下，比白天更大了一些。
    &nb對面公寓的門又開了，一個(gè)白色的身影朝他這邊跑過來。
    &nb?
    &nb徐宮堯沒動(dòng)，窗玻璃上倒映著他英挺的側(cè)影。
    &nb很快，公寓的門鈴聲響起來。
    &nb伴隨著門鈴聲，還有女人的叫喊聲：“布萊爾先生，你在嗎？我需要你的幫助。”
    &nb是很甜美的英文，帶著一絲焦躁。
    &nb徐宮堯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nb門外，厲嘉嘉站著。
    &nb她還是白天的裝束，不過摘了帽子，長發(fā)有點(diǎn)亂。
    &nb“布萊爾先生，我……”她抬眸，看清楚眼前站著的人時(shí)，滿臉震驚：“徐宮堯？”
    &nb徐宮堯看著她，將她眼底翻涌的情緒全都看在了眼里。
    &nb“你怎么在這里？”厲嘉嘉問。
    &nb他也很想問這個(gè)問題。
    &nb這里是紐約，不是海城。
    &nb為什么世界明明這么大，但他們卻會(huì)站在這里大眼瞪小眼。
    &nb“原來住在這里的布萊爾先生呢？”
    &nb“他搬家了。”徐宮堯盯著她被凍得通紅的鼻頭，側(cè)身：“要進(jìn)來嗎？”
    &nb厲嘉嘉想起什么，趕緊搖頭。
    &nb“我是來借螺絲刀的。”
    &nb“螺絲刀？”
    &nb“我的儲物柜打不開了。”厲嘉嘉往里看了一眼：“布萊爾先生的東西應(yīng)該都搬走了吧。你有螺絲刀嗎？”
    &nb“我沒有。”
    &nb厲嘉嘉點(diǎn)頭：“那我再想想辦法吧。”
    &nb她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nb徐宮堯按住了她的肩頭。
    &nb“等下。”
    &nb厲嘉嘉扭頭，看著落在她肩上的大手。她的幾縷頭發(fā)不小心纏在了他好看的手指上，她忽而不敢亂動(dòng)。
    &nb“怎么了？”
    &nb“需要幫忙嗎？”徐宮堯收回了手。
    &nb厲嘉嘉想了想，說：“好啊。”
    &nb徐宮堯進(jìn)去披了件大衣，關(guān)門的時(shí)候順手抽了門背后的傘。厲嘉嘉已經(jīng)走進(jìn)了雪中。他跟上去，用傘沿遮住了她的腦袋。
    &nb厲嘉嘉抬頭看了看他，沒作聲。
    &nb徐宮堯覺得，這次見面，這個(gè)女人變了很多。她好像并不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gè)厲嘉嘉了。
    &nb厲嘉嘉的公寓比徐宮堯的更有人味兒。
    &nb這里隨處都是她自己的東西，茶幾上還放著她的照片，看起來，她在這里住了很久了。
    &nb“直接進(jìn)來吧。”厲嘉嘉脫下了外套，轉(zhuǎn)頭說：“我這里沒有合適你穿的鞋。”
    &nb徐宮堯點(diǎn)頭，鞋底在門口的地毯上蹭了蹭，才進(jìn)屋。
    &nb“哪個(gè)儲物柜？”他問。
    &nb厲嘉嘉抬手指了指，吧臺那邊有個(gè)儲物柜緊掩著。
    &nb徐宮堯走過去，看到了吧臺下東倒西歪的酒瓶，全都是空的。
    &nb這一角，是這個(gè)家里唯一凌亂的地方，但很真實(shí)。
    &nb徐宮堯走到儲物柜前，厲嘉嘉也跟了過來。
    &nb“沒鎖？”
    &nb“沒有，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打不開了。”厲嘉嘉按住了儲物柜的門，試著推動(dòng)，但是任她怎么用力，門都沒動(dòng)。
    &nb“我來試試。”徐宮堯說。
    &nb厲嘉嘉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在了空酒瓶上。
    &nb“當(dāng)心。”
    &nb徐宮堯一把將她攥住了，因?yàn)閼T性，她撞在了他的胸口。
    &nb厲嘉嘉趕緊掙開了。她蹲下去，將地上的空酒瓶扶正撿起來。
    &nb“都是你喝的？”徐宮堯漫不經(jīng)心地問。
    &nb“嗯。”厲嘉嘉也不否認(rèn)。
    &nb徐宮堯也沒多問什么了，他專注地研究她的儲物柜門，用手拉了好幾次，好像是什么東西卡住了。
    &nb“有剪刀嗎？”他問。
    &nb“有。”
    &nb厲嘉嘉說著，轉(zhuǎn)手拉開了儲物柜下面的抽屜，抽屜里有一塊黑紗靜靜地躺著。
    &nb徐宮堯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她情緒如此低落的原因。
    &nb厲嘉嘉將黑紗撥到一邊，拿出了一把剪刀遞給他。
    &nb“儲物柜里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嗎？”
    &nb徐宮堯用剪刀撬著門邊，厲嘉嘉看著他。她似乎擔(dān)心剪刀會(huì)劃到他的手，可是她什么都沒有說。
    &nb“是，很重要。”
    &nb厲嘉嘉話音剛落，柜門“噗”的一聲打開了。
    &nb徐宮堯看到滿柜子的泡面。
    &nb他蹙眉，還未說話，厲嘉嘉踮腳，在他面前抽走了一包泡面。
    &nb“餓死了，能救命，是不是很重要？”她勾了一下唇。
    &nb這并不算是一個(gè)標(biāo)準(zhǔn)的笑容，尤其，她的眼里還藏了很多哀傷。
    &nb“就吃這個(gè)？”
    &nb“嗯。”厲嘉嘉點(diǎn)點(diǎn)頭：“我今天有課，來不及去買菜了，吃這個(gè)也管飽。”
    &nb“你也是來留學(xué)的？”徐宮堯掃了一眼她放在茶幾上的課本。
    &nb“什么叫我也？你也是？”
    &nb“我也是。”
    &nb“這么巧。”厲嘉嘉又勾了一下唇角，這次眼底有了笑意。
    &nb“是挺巧的。”他趁她不注意，快速地?fù)屪吡怂稚系呐菝妫骸翱丛谶@么巧的份子上，我請你吃飯。”
    &nb“這么晚了還下著雪，不折騰了。”厲嘉嘉把泡面搶回來：“改天我請你吧，就當(dāng)是謝謝你幫我開柜門。”
    &nb“早知道這里面是泡面，我絕不會(huì)幫你。”徐宮堯沒好氣。
    &nb厲嘉嘉不在意：“那也得謝謝你。”
    &nb她走到廚房，隨手扯開了包裝袋，燒水，放面，一氣呵成。
    &nb徐宮堯倚在廚房門口，聞著空氣里漸漸濃郁的面香，眉頭還沒有松開。
    &nb“你早就在這里留學(xué)了？”
    &nb“嗯。我前年就開始在這里留學(xué)了，只是家里有點(diǎn)事情，我臨時(shí)被叫回去了。”厲嘉嘉頭也不抬地答著：“上個(gè)星期剛回來的。”
    &nb“不是要訂婚了嗎？”徐宮堯冷不丁地問。
    &nb厲嘉嘉捏著調(diào)味包的手一僵。
    &nb她并不好奇徐宮堯是怎么知道的。畢竟，前段時(shí)間，她和百世的大公子莫百的婚訊傳得那般沸沸揚(yáng)揚(yáng)。
    &nb“我媽去世了。”她的聲音很輕：“我是為了她才答應(yīng)的訂婚，現(xiàn)在不需要了。”
    &nb徐宮堯抿了一下唇，聽到她的回答，心情沒有如預(yù)想的那樣輕松，反而更加的凝重。
    &nb“對不起，我并不知道……”
    &nb“沒關(guān)系。”厲嘉嘉低頭，攪動(dòng)著鍋里的面，若有所思：“什么都沒關(guān)系了。”
    &nb徐宮堯輕聲地嘆了口氣，走上前奪下她手里的筷子。
    &nb“不要吃泡面了，我做了飯，去我那里吃。”
    &nb“不用了。面都好了。”厲嘉嘉關(guān)了火，把鍋里的面倒進(jìn)了大碗里，又抽了一雙筷子，翻攪了幾下。
    &nb空氣里充斥著一股辣味。
    &nb徐宮堯轉(zhuǎn)頭看著垃圾桶里的包裝袋，剛才他沒看清，原來是超級辣味的泡面。
    &nb他忽然氣不打一處來。
    &nb“你就是這樣折騰自己的嗎？”他冷冷地問。
    &nb厲嘉嘉怔了怔，抬眸看他，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不明白的是他此時(shí)的多管閑事。
    &nb“因?yàn)槟銒屓ナ懒耍阅憔驮谶@里這樣折騰自己？”徐宮堯踢了踢垃圾桶，那里除了泡面的包裝袋，還有她剛剛?cè)舆M(jìn)去的空酒瓶。
    &nb“不用你管。”厲嘉嘉捧著大碗，往客廳里走。
    &nb“我并不想管你。”徐宮堯攔住了她：“我只是提醒你。在這異國他鄉(xiāng)，你把自己折騰壞了誰來照顧你？”
    &nb厲嘉嘉眨眨眼，眼眶有點(diǎn)紅。
    &nb徐宮堯把她手里的大碗接過來，碗沿很燙，也不知道她是多能忍才一聲不吭的。
    &nb他隨手把碗里的面倒進(jìn)了垃圾桶，把空碗扔進(jìn)了水槽。
    &nb“走吧，去我那里。”他說。
    &nb厲嘉嘉站著沒動(dòng)。
    &nb徐宮堯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
    &nb他的手心很燙，好像要灼傷她的皮膚。
    &nb厲嘉嘉被他拖著走了幾步。
    &nb門外風(fēng)雪未停，他又折回來，拿了她的外套給她披上。
    &nb厲嘉嘉盯著他俊朗的臉，燈光下，他的眸子特別亮。
    &nb“徐宮堯。”她挪開了目光，不再看他，聲音虛渺如窗外的雪：“我好不容易忘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