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雨初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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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殷揚(yáng)起一抹苦笑,言澤舟凌厲的眼神,讓他無處遁形。
“果然,聰明如你,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瞞住的。”
“你承認(rèn)了?”言澤舟的聲音更冷了。
傅殷走過來,按住言澤舟的肩膀。
“我承認(rèn)是我想方設(shè)法的要把你留在我身邊,可是這并不僅僅是因為我需要一個繼承人。我這么做,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想讓你那么辛苦,我想把我最好的給你。攖”
言澤舟面無表情。
傅殷此時眼里的深情,更像是他們初遇時的那一場戲,雖然逼真,但經(jīng)不起一點點的推敲就漏洞百出償。
他上過一次當(dāng),絕對不會再上第二次。
“既然你的愛這么無私,那么,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
傅殷快速地點點頭:“你說。”
“我離開傅氏,而你,不撤資。”
言澤舟一字一頓,他說話的時候,全程盯著傅殷的眼睛。
傅殷臉色微凝,好半晌,都沉默不答。
“怎么?不是要給我最好的嗎?”言澤舟輕叱一聲。
“孩子,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難道不是最好的?我能讓你輕輕松松的得到別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你為什么要這么倔強(qiáng)?我是你爸爸,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不對的事情,你也應(yīng)該知道,我不可能會真的害你!”
言澤舟笑了。
“多說無益。我知道你不會答應(yīng),我也沒有期待你會答應(yīng)。你和我之前不過是一場交易,各取所需罷了。所以,請你別以愛之名,我并不缺父愛。”
“小言……”傅殷還想解釋什么。
“你放心,我不會言而無信,我會繼續(xù)留在傅氏,但請你永遠(yuǎn)記得,我做這個決定,不是為了你。”
言澤舟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傅殷看著他的背影,一口氣滯在胸口,悶得心慌。
他精心設(shè)計,步步為營,甚至不惜付出了血的代價,終于將他網(wǎng)進(jìn)了自己的世界,明明勝利了,明明該搖旗歡呼,可此時此刻,他卻發(fā)現(xiàn),原來他真正想要的,已經(jīng)失去。
?
可安一直在等言澤舟,可是等到天黑,也沒有見他回來。她著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腦海里思緒萬千。
如果他和傅殷攤牌,傅殷會不會同意讓他離開?如果他能離開傅殷,他還能不能繼續(xù)做他喜歡的事情?
這一個個問題都沒有答案。
她終于忍不住給他發(fā)短信,問他在哪。
沒一會兒,言澤舟發(fā)過來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景致,是一片星空,漫天星輝,明亮得好像要穿透屏幕而來。不知為何,可安更擔(dān)心了。
可安又問了一遍,言澤舟發(fā)過來一個定位。
那是崔來全小店的位置。
可安收到短信之后,就立馬開車往那里去。
果然,言澤舟的車就停在店門口。
只是,可安下了車,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人。她正好奇人去了哪里,屋頂忽然飛下來一個瓶蓋,正好砸中她的頭頂。
“咚”的一聲,雖然一點都不疼,但還是把她嚇了一跳。
她抬頭,才看到言澤舟正坐在房頂上。
“來找我?”言澤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可安沒回答,只是問:“你怎么上去的?”
“飛。”
可安不理他,沿著屋子繞了一圈,終于在后門的位置找到樓梯。
但樓梯只通到天臺處,真正要上房頂,還需要踩著瓦片走一段斜度很陡的危路。
言澤舟想過來扶她,但可安根本不需要,她彎了腰,手腳并用著爬到了他的身旁。
“姿勢挺地道的。”
“小時候練的,我那時候也是個上房揭瓦的小皮猴。”
“沒人管你?”
“我媽去世后,我爸忙著生意,我哥在外讀書,家里其他人更不會在意我是在房頂玩還是在湖邊鬧。不過,那樣也挺好的,至少自由。”
她說得故作輕松,但言澤舟眼底的光卻暗了下去。
他又想起她曾對他說,她的家庭,就是她的暗瘡。
他的,又何嘗不是?
“你不會一整天都在這里喝酒吧?”可安翻看著他身邊的便利袋,便利袋里有很多空瓶子。
言澤舟沒有否認(rèn)。
她松了手,把便利袋綁了個結(jié),推到一旁。她靠過去,挨他更近了些。
“你和他談好了嗎?”
言澤舟知道她說的他是指誰。
他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
她屈著腿,下巴頂在膝蓋上,目視著前方,并沒有看他。
“談好了。”
可安“嗯”了一聲,卻沒有急著問結(jié)果。
言澤舟往后仰了仰,將手交叉了按住后腦勺,半躺在屋頂?shù)男泵嫔稀?br/>
他們各自安靜地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只有便利袋在風(fēng)里搖曳出輕響,越響越靜。
“我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我媽一個單身女人,帶著我四處漂泊,受盡了流言蜚語。我知道我媽恨他,我也恨。”言澤舟開口,言辭平淡,卻帶著一絲愴然,“但對于小孩子而言,恨是種并不分明的情緒。比起恨,我內(nèi)心更濃烈的其實是想見他的***。”
可安理解。
父親這個詞,對于任何一個小孩子而言,都有著高山大海一樣的崇拜感和神秘感。這是一種從骨子里帶出來的情懷,無可抹滅,男孩更加強(qiáng)烈。
“我一直在想象,他會是個什么樣的人。是不是也像其他孩子的父親一樣,有著寬寬的肩膀和一下就把我舉過頭頂?shù)牧α俊!?br/>
可安動了動唇,想說的很多,可最終選擇保持沉默。
他壓抑了那么多年的心事,她只想安靜地傾聽。
“我媽和我爸結(jié)婚的時候,我還在偷偷地問我外婆,我的親生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即使我在那么多人的嘴里聽到了關(guān)于他的壞話,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他的期待。”
言澤舟停住了。
可安感覺到他藏在心底的那點溫?zé)嵴稽c點變冷。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親生父親,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他一直在算計我利用我,他原來,真的一點不值得我期待。”
他的臉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帶著幾分凜冽幾分失落。
可安更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她想安慰他,可她知道,面對一份讓人失望的親情,安慰有多么蒼白。
“我說過,無論你做任何決定,我都不會怪你。”
“我早已經(jīng)做過了決定,我不會因為他是我父親,而改變我之前的選擇。”言澤舟坐起來,他伸手握住了可安的手,他們兩個人的手都很涼:“我說這么多,只是想告訴你,我看似簡單和樂的家庭背后,其實也有不為人知的暗瘡。你說你配不上我,那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終于般配了?”
冷風(fēng)拂過,迷了可安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眼淚就涌了出來。
言澤舟的手還緊緊的握著她的,他們相連的那塊皮膚,在發(fā)熱。
可安抽回了手。
言澤舟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眼底僅剩的光芒也慢慢消失。
比起傅殷的傷害,她不愿領(lǐng)情,更讓他覺得無力。
可安看到了他眸間的潮起潮落,她忽而轉(zhuǎn)手回來,言澤舟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快速地把什么塞進(jìn)了他的手心。
“言澤舟,最近我總在想,你已經(jīng)為我失去了一切,如果最后還是沒能讓你得到我,這是不是太殘忍了?”
言澤舟無聲地看著她。
她的笑容盈了這天地的光芒,皎潔無暇。
“你說的對,我舍不得不領(lǐng)你的情,我舍不得看你一遍一遍朝我伸出手卻得不到回應(yīng)的樣子,我舍不得那樣愛我的你得不到我的愛是結(jié)局。”
她淌在臉上的淚,刺痛了他的眼。
言澤舟攤開手心,手心里有一把小小的鑰匙,光芒四射。
那是她家里的鑰匙,是他要了千百遍她都沒有給的鑰匙。
言澤舟收攏了手心,順勢將她摟過來緊緊抱住。
她乖順地由他抱著,也反抱住了他。
剛才沒有說出口的安慰,此時全都化成了溫柔的動作。
她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后背,她仰頭吻他疲憊的眉心,吻他的冰涼的耳廓,吻他溫?zé)岬拇健?br/>
她告訴他:“從此我與你一起,風(fēng)雨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