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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淺草離離10
    梁多麗扶著言澤舟躺回病床上。
    “你怎么硬拔了針頭？”她看著掛了一半的點(diǎn)滴，忍不住叫了一聲。
    言澤舟面無表情。
    剛才，他一心想要見到可安，只怕她又在他眼前溜走了，哪里還顧得了這么多。
    “你這樣亂來，要是被顧醫(yī)生知道，又得氣得跳腳。”梁多麗一邊數(shù)落著他，一邊小心翼翼地重新為他插上針頭。
    他的手筋絡(luò)分明，掛點(diǎn)滴并不費(fèi)勁，可梁多麗的手一直在抖。
    她最近常常這樣，忽然就不再狀態(tài)了。
    “不用了，等護(hù)士來再掛。”言澤舟推開了她的手。
    梁多麗沒有堅(jiān)持，反而默默地松了一口氣。
    “那我去叫護(hù)士。”
    “你坐下。”言澤舟對著床沿邊的椅子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梁多麗看著他冷漠又帶著審視的目光，一時不知所措。
    “怎么了？怎么這么嚴(yán)肅？”雖然不怎么情愿，但她還是乖乖地坐了下來。
    “我不想和你拐彎抹角，你老實(shí)告訴我，寧容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或許是言澤舟的直白出乎了梁多麗的預(yù)料，她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為什么你們都來質(zhì)問我？”梁多麗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我真的不知道。”
    她說話的時候，躲開了言澤舟的目光。
    言澤舟眸色一深。
    “你沒有說實(shí)話。”他的語氣篤定。
    病房里的氣氛冷凝凝的，好像下一秒就會到達(dá)冰點(diǎn)。
    梁多麗咬緊了唇，她的手指糾纏在一起，出賣了她的不安。
    言澤舟緊緊地盯著她，沒有落下她的每一個小動作。先不說他對梁多麗有多了解，就算這是一個陌生人坐在眼前，言澤舟也可以確定了他的判斷。
    “我說的就是實(shí)話。”梁多麗嘴硬，但眼神更加飄忽不定。
    言澤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并沒有什么特別，但梁多麗卻審度出了別樣的意味。
    “言澤舟，你可以不喜歡我喜歡寧可安，但是你不可以為了她來誣陷我。我是個醫(yī)生，我不能沒有清白，你知道她突然跑到醫(yī)院來大鬧一場，對我的影響有多大嗎？我現(xiàn)在因?yàn)樗チ嗽u比最優(yōu)秀醫(yī)生的資格。”
    “你什么開始在乎這些評比了？”言澤舟的語氣寡淡，淡得連不屑都沒有。
    “我……我就是在乎怎么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乎，那么多人都在爭取……他們……”
    “你變了。”言澤舟打斷她的話。
    梁多麗目光一跳，像是被觸到了最敏感的神經(jīng)。
    “在洛疆的時候，你一心救死扶傷，你什么都不圖，那時候的你，才是個真正的醫(yī)生。而現(xiàn)在……”
    “你別說了！”梁多麗打斷回去，她的臉漲得通紅通紅的，可是她辯駁不了，只能不停地重復(fù)那句：“你別說了。”
    “多麗。只要你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還是有機(jī)會回頭的。”言澤舟好言相勸。
    他也不愿意放棄，能喚醒她良知的最后的機(jī)會。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問多少遍我都不知道。”梁多麗站起來，大力地推開了椅子，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
    “你站住！”
    “我不想和你多說什么。如果你執(zhí)意為了寧可安要把這么大一頂帽子扣在我頭上，那你大可以把我抓起來！”
    她已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言澤舟覺得心酸，或許，她真的早已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純真善良的梁多麗了。
    可他還想再試一試，無論用任何方式，他都想把站在懸崖邊的梁多麗給拉回來。
    至少，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掉下去。
    ?
    可安一路將高跟鞋蹬出了凌云的氣勢。
    徐宮堯快步跟著她，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跌倒了。可她穩(wěn)穩(wěn)的，越走越快。
    “寧總。”徐宮堯見她拐進(jìn)了樓道，立馬追上去，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可安因?yàn)樗臓恐仆Ａ讼聛怼?br/>     “寧總，怎么不乘電梯？”徐宮堯邊問邊繞到她面前。
    于佳的意外發(fā)生之后，她一直都很排斥走進(jìn)長長的樓道，可今天，卻一反常態(tài)，讓人覺得奇怪。
    可安低著頭沒答話。
    徐宮堯還想問什么，抬眸卻瞥見她滿臉都是淚。
    樓道里的燈很明亮，她的眼淚也泛著光。
    徐宮堯的眉角一蹙，胸腔里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心疼。，她不乘電梯，是不想讓別人直面她的脆弱吧。
    “寧總……”
    “都說了在外面別喊我寧總。”她開口，鼻音濃重。
    徐宮堯知道，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并不是真的有心思同他計較這個的，她只是在扯開話題。
    像她這樣要強(qiáng)的女人，被人看到眼淚，或許比什么都要忌諱。
    “好。”徐宮堯抬手，用指腹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替她擦去了淚痕，半是哄半是安慰：“那么可安小朋友，不哭了好不好？”
    可安小朋友？
    可安眨巴著眼，忽然想起了寧容成。
    每次她做錯事或者受了委屈，他都會以“可安小朋友”起頭，教訓(xùn)她或者安慰她。
    寧容成實(shí)在是一個溫暖的人，徐宮堯常年和他在一起，身上多多少少有了他的影子。甚至語氣，都會有幾分相像。
    這多么叫人貪戀。
    可安看著徐宮堯，眼淚又不爭氣地滑落下來。
    徐宮堯按了一下太陽穴，這句“可安小朋友”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他曾經(jīng)聽到寧容成在電話里這樣喊過她。那時候，他還只是寧容成的司機(jī)，他并不認(rèn)識可安，只是聽人說起過，寧容成有一個寵上天的妹妹叫寧可安。
    寧容成忙得沒時間吃飯沒時間睡覺，也絕對會抽出時間來給遠(yuǎn)在他省讀書的妹妹打電話。
    他多數(shù)時候是正經(jīng)的，偶爾，也會像那天一樣逗她，開玩笑叫她“可安小朋友”。
    當(dāng)時車廂里很安靜，所以徐宮堯能聽到，聽筒的那頭，因?yàn)檫@句稱呼，傳來了多么爽脆的笑聲。
    原以為，這樣就能讓她開心，沒想到，效果適得其反。
    他有些頭大。
    一直沉默的可安，忽然上前了一步，輕輕地揪住了他的西裝的門襟。
    那雙白嫩的小手，好像把他的心也揪住了，徐宮堯一半是僵硬，一半是柔軟。
    她低頭，抽泣著靠過來，直到額角抵住了他的胸膛。
    徐宮堯覺得，他要被這小小的力量，給擊倒了。
    “可安。”他的嗓音失去了往日的沉靜。
    “我好想我哥，我好想他。”可安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像是個無助的孩子：“如果他還在該多好，我好希望他沒有死，我好希望還能和他說說話。”
    徐宮堯張開臂膀，將她裹進(jìn)懷里。
    這一刻抱著她，感受到她的不安她的委屈和她的心跳，一切真實(shí)又讓人心動。
    “以后，想說的話都可以和我說。”
    ?
    言澤舟在醫(yī)院里住了幾天。
    燒退了之后，他恢復(fù)的很快。
    母親言伊橋每天都會來看他，梁多麗偶爾也會來看他，但是每次她都是掐著時間和言伊橋一起過來的。
    言伊橋在，言澤舟不好多問什么。梁多麗也決口不提任何事，依舊像是沒事兒人一樣，該笑笑該吃吃。
    “多麗。前兩天給你外婆打電話的時候，感覺她最近身體不太好。”
    言伊橋在陽臺上洗餐盒的時候，忽然說起了梁多麗遠(yuǎn)在鄉(xiāng)下的外婆。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這段時間抽空回去看她一下。”梁多麗看了言澤舟一眼，又補(bǔ)一句：“我等澤舟出院再去。我現(xiàn)在不放心他。”
    “你一個人回去嗎？”言伊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進(jìn)來：“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怎么放心，要不，我陪你回去吧。我很久沒去了，也該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梁多麗立馬擺擺手：“不用了阿姨，你已經(jīng)很照顧她了，外婆說你這樣她會覺得不好意思。”
    “這都是應(yīng)該的。”言伊橋輕聲地說。
    “媽，你留在這里幫爸照顧生意，我去。”言澤舟忽然說。
    梁多麗臉上忽而有了驚喜的神色。
    “你去？”言伊橋皺眉：“你的身子吃得消嗎？”
    “我問過顧醫(yī)生，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沒事。”言澤舟對母親投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況且，我早應(yīng)該去看看。”